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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漕幫的武饗

  第208章 漕幫的武饗

  翌日天明,李白龍望著桌案上擺放的二十幾份文件,驚嘆。

  「哇哦。」他不勝訝異,「這都能忍?」

  

  姜璃書湊過頭來:「忍什麼?」

  「我昨天選了二十多個體驗官,囑咐他們每隔半小時去雲華堂找凌道人議事,商討馬伏龍的各種入獄待遇問題。」

  李白龍翻看著桌上的文件,每一封都有凌道人的簽字。

  他嘖嘖道:「他居然真的熬了一晚上。」

  「……你好畜生啊。」

  姜璃書這才知道,兇殘卑劣的政治鬥爭居然還在延續。

  居然使用DDoS攻擊!

  她吐槽了一句,隨手拿起了一份文件:「二十多份……都在體驗什麼啊?」

  定睛一看,手裡這份寫著「武獄獄卒多元化體驗官」。

  「……這會不會太超前了?」

  果不其然,上面羅列著「佛徒」、「茹素」、「北寧逃」、「南疆移民」、「練獨腳銅人的」、「天閹」、「崑崙奴」等一系列非常多元的選項。

  另一個世界的先進文明光輝,照耀在了落後的古典武俠區。

  姜璃書嘆道:「你說這個誰懂啊!」

  她又拿起另一份文件,這個更過分。

  上面赫然寫著「獄卒玉足體驗官」。

  「……」

  內容基本上都是關於燜時、氣味、鞋襪、腳碼、年齡等方面的粥禮。

  ——我不識字了!

  尤其是執行粥禮的並不是各種黑絲皮靴美少女,而是獄曹司的粗漢們,師父打了好幾個寒噤,只覺得眼睛不乾淨了,她一副被噁心到的樣子:「喂,已經開始硬湊了!你搞這個有什麼意義啊!」

  「意義在於,如果凌道人不勝其煩,懶得看這個,點頭說『是是是隨你們安排』,那我真的會讓馬伏龍知道什麼叫強而有力的味道。」

  李白龍沉聲道:「凌道人是聰明的,他考慮到這個問題,便要不得不全神貫注去注意這些體驗官合約中的微妙陷阱,他的精力會被消耗,他的時間會被擠占,他的注意會被牽扯……這就是本官的疲敵之策!因為他會累、會煩、會怒,心情不平靜,做事就會出錯……」

  姜璃書如何肯信?她嫌棄道:「你就編吧……這些只是你興之所至、折騰凌道人的惡趣味罷了!我不信你還能從這些報告裡看出些什麼。」

  李局哼了一聲:「官老爺的境界,你一介低俗女頻寫手是不會明白的!」


  「……」

  這狗才!又提這一壺!

  師父齜牙,露出雪白森然的細齒,冷笑道:「你若不說出個一二三來,我便要跟你二師伯告狀了!」

  「你能告什麼!?」李白龍作色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姜璃書若無其事道:「看啊,看啊,某位孝順赤誠的百花谷名俠,正在花州竭盡全力、甚至不惜與雲華堂為敵,都要為他的七師叔恢復名譽、洗刷污點,從字字深情的文章,到決裂漕幫大房的勇氣……」

  她邪笑道:「若是讓你二師伯知道了詳細細節,又會如何呢?」

  李白龍嗤笑一聲:「哈!我還以為你出言威脅,必有高論,二師伯知道了又怎麼?這是我急公好義、對七師叔的孝心!諸位長輩只有誇讚……」

  姜璃書寵溺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覺得,你二師伯聽說此事,會想著『這孩子真孝順』還是『這廝有如此本領心意為什麼不先幫我』?」

  李白龍僵了片刻,不禁打個寒噤。

  他強笑道:「這是陰差陽錯,而且七師叔恰好前來……」

  「唉,傻瓜。」

  師父嘆口氣:「重點是這個嗎?你憑什麼覺得你二師伯會講道理?」

  畢竟,縱觀百花谷創派一代,二姐心眼極小,占有欲極強,妒忌心極重,報復心極重,但考慮到這些性情幾乎全然都落在了李白龍身上……

  所以幾位女俠都覺得,連月遙可愛極了。

  李白龍終於想明白此節,咽了口唾沫。

  師父好不容易拿捏了弟子一回,得意道:「編吧,我看你能從這二十多份整活兒文件中看出什麼重要情報來。」

  李局畢竟是李局。

  他只是默然片刻,便流暢說道:「這二十幾份報告是按照時間順序的,體驗官們從昨天傍晚搞到了今天早晨,按照常理來看,凌道人應該越來越怒、越來越累,他的情緒變化應該會明顯反映在這一道道簽字上,比如說,筆跡應該越發凌亂潦草、劍拔弩張,可是你看……」

  李白龍指著一行行簽字:「這廝的筆跡只是稍有凌亂,但總體的字架卻一直穩定,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雖然心裡還是很生氣,但卻有底氣,有主心骨,這意味著,雲華堂還有別的計劃,漕幫亡我之心不死……」

  姜璃書與他從小相依為命,一眼就能看出阿弟在胡說八道。

  「編的不錯。」她譏笑道,「李局真是了不起啊,居然能在濫權玩弄敵人、獲得樂趣的同時,又得到有用的情報、達成目的。」

  「這叫快樂的工作、工作的快樂。」李白龍傲然道,「我這種境界,只知道天天抱著腦袋卡文哀嚎、如蛆般蠕動爬行的蹩腳寫手是不會明白的!」


  本著「死之前要爽個痛快」的原則,李白龍最近與師父的一切交談都要一轉對「下九流卑賤寫手」的嘲諷上。

  姜璃書本想放過這廝,見他梅開二度,終於漲紅臉頰,氣得連抓帶撓,恨恨道:「我當時真是手賤!」

  兩人鬧了一陣,師父又憤然道:「都怪蕭南煙!」

  當初要不是這花魁逼迫得緊,她又怎會使出讓徒弟頂缸的昏招!

  她發狠道:「她奶奶的,今天得繼續折騰這個小蹄子!」

  李白龍聳聳肩。

  蕭南煙一直安置在陌上桑後宅,這個性情執拗的北寧蠻子與師父針鋒相對,一直斗得厲害。他一開始還能居中享受一下偽修羅場、趁機蹭一蹭福利,後來發現了更好玩的玩具,便不大回陌上桑了。

  畢竟這花魁雖美,但很快屈從,沒有堅貞不屈的女騎士精神。

  相比之下,花州文商們屢敗屢戰、受盡凌辱而不屈服,每每還能給他整出新花樣,人又多,還耐用,用戶體驗明顯更好。

  後來登場的雲華堂更是重量級。

  李白龍鏖戰其中,只覺得玩弄他們、使其情緒上下起伏波動、喜怒哀樂盡操己手、時不時還能讓他們狠狠爆金幣,好像更好玩一點。

  他想了想,還是關心了幾句:「她最近情況怎麼樣?」

  「當然是被我這毒婦迫害得兩淚漣漣了!」

  姜璃書哈的一聲笑了出來,擺出了惡毒婆婆的經典嘴臉。

  她這樣說著,又頂了頂李白龍的肩膀:「喂,打算怎麼處置她?」

  李白龍沉吟道:「她是北寧密諜,有聯絡北方的渠道,我本擬利用這個渠道,跟北寧那邊搭上線,可惜……」

  他是北寧皇帝親封的恐虐侯,雖然明顯是帝王心術式的玩笑,可畢竟也是個說話的由頭。當初的想法,是利用蕭南煙的渠道建立聯絡,並將鋒林事敗臨縣的回憶錄寄到北方,看看能不能收一波願力。

  然而他很快跟漕幫對上,鋒林、仁心、正念等勢力也隱隱站在了教化司的對立面,朝堂對峙,劍拔弩張,李白龍若在這種情況下連通北寧,萬一被這幾個大派抓住把柄,屆時恐怕只有北逃這一條路了。

  不過而今,花州之戰已近終局,他又為昭王立下大功,即將奉功入京、開始新征程,挾此大勝之勢,連通北寧便不是個事兒了。

  那在花州同文事結束之後,就把此事落實下來。

  想到這裡,他答道:「等此間事了,我以她為信使,與北寧那邊聊一聊,然後就可以放她走人離開了。」

  師父問他如何處置蕭南煙,本來想開黃色玩笑來著,沒想到這廝一直心心念念著亂臣賊子的事業:「你怎麼整天想著私通北寧啊,我承認恐虐侯這個稱號很草也很酷,但你……」


  李白龍傲然道:「花州事畢,我便能進京執掌同文局,不出數年,便是麟台府主,像我們這種朝堂巨頭、大齊宰執,哪有不私通北寧的道理?」

  正在說話間,便聽外面有傳報。

  「大人,昭王信使並車隊已至城西外三十里,快馬入城傳訊!」

  兩人對視一眼。

  好快。

  李白龍快步走到門前,門房引著一名披掛輕甲的軍官在外靜候,見李知事出來,門房固然恭敬俯身,那軍官也抱拳躬身:「見過征君!」

  李白龍見他執禮甚恭,暗自點頭,心道昭王果然靠譜,馬仔沒什麼傲慢的屁事,請教姓名之後,便拱手道:「兄台少待,我們馬上出發。」

  「是!」

  李白龍回後堂去換官服。

  師父幫他系扣,說道:「我還以為昭王只是送信,怎麼有車隊?」

  李白龍答道:「應該是上次提到的、在先皇時期教化司搞出來的器具。」

  「你怎麼知道?」

  「因為來的是車隊,而不是船隊。」

  李白龍答道:「花州是河運通衢之地,水路比陸路更加方便,然而江河水路,都有漕幫的影子,皇叔選擇陸運,必然是運敏感重要的器物。」

  陸地運輸,雖然也有被窺伺甚至劫殺的風險,可畢竟大齊境內,皇州之地,所有的暴力行動都會留下痕跡,都會面臨昭王的暴怒報復。

  而水路卻麻煩許多。

  畢竟江河寬廣,水下形勢複雜,船若沉底,打撈起來可就難了。

  李白龍換好衣服,取來一柄劍懸上。

  姜璃書問道:「跟你一起?」

  「既是車隊,必然招搖,以敵人的耳目,必然早早偵知。」李白龍微笑,「阿姐留在此間,不要輕易露面……」

  他想了想,殘酷地說道:「順便碼會兒字吧。」

  姜璃書豎起中指。

  「李白龍和章淳他們出城了。」

  雲華堂中,一直在密切關注同文局動向的凌道人說道。

  白夜坐在桌旁,此刻正在大快朵頤,武饗的奇異香氣充盈房間,狼吞虎咽的聲音不絕於耳,凌堂主看他吃相,心中暗自不屑。

  果然是魔門中人,不會放過任何大吃大喝的機會。

  ——他有雲公養著,怎麼也這麼餓嗎?

  「漕幫的武饗……嗝,真不錯。」

  白夜打了個飽嗝,幸福地笑著。


  武饗是武道之世的根基,由皇室和六大派壟斷控制,但正如這七家的根本功法截然迥異,從各家流傳下來的武饗類別也有微妙的不同。

  各種靈炁作物與畜類,乃是育種培養、全面推廣的泛用種,除此之外,各家也有最適用於自家情況的特產武饗。

  譬如漕幫逐水而生,他們產量最大、技術最成熟的經典武饗……

  是一種藻類。

  多少漕幫系的武者,從入門吃到七品甚至五品,製成餅,做成泥,打成粉,攪作糊,各種吃法應有盡有。

  當然,以白夜的身份和位階,已不需要吃這種飼料。

  他咯嘣咯嘣地咬著一種圓柱形空心海帶,脆爽無比,絲絲水狀靈炁浸入經脈,又夾起薄如蟬翼的魚生入口大嚼,漕幫的特產武饗以水產與水培為主,鮮美無比,他吃得連連讚嘆,魔門功法轉動,鯨吞般消化著巨量元炁。

  凌道人有些不耐,又重複道:「李白龍出城去了。」

  白夜嚼著彈牙的魚肉,含糊道:「必是昭王車隊已至,他去迎接了。」

  凌堂主目光閃動:「那我們也可以做事了?」

  魔門中人答道:「總要等到他們開始部署……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做些事情。」

  他笑得意味深長,

  「你是說……馬堂主那邊?」凌道人沉吟道,「李白龍離開,府衙那邊確實空虛,若是要傳些密語,確實是最好的機會。不過探子回報,姜璃書並不在李白龍身側,他堂皇離開,這也許是個陷阱……」

  「不,不是也許……一定是個陷阱。」白夜挑眉,「所以,你去。」

  凌道人一愣,心裡不是個滋味:「為什麼我去?」

  「因為在李白龍眼裡,你是個多次上當、傻乎乎的弱雞,你再上當一次,他只會得意笑你,不會作他想。」

  「……」

  這魔門說話好欠!

  他不滿道:「你呢?」

  「我啊。」白夜低笑道,「我去拜訪一下那位馬小姐。」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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