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懲罰

  所謂的戳革刺殺,是一種刺殺戰術。說白了,就是一個戰陣之中,有專人持矛或者長棍位於兩側,在陣法中相互配合,共同出擊。

  戚繼光當年總理薊州之時,由於北方不盛產竹子,他鴛鴦陣的狼筅無法製作。後續便把鴛鴦陣變為三人陣或者五人陣。專門用來對北方遊牧的騎兵。

  而變陣之後的主要進攻方式,便是這種戳革刺殺。「戳」代表攻擊,「革」即代表防禦。

  當年戚繼光於隆慶二年十月赴任薊州,只用此法訓練了兩個月,便在十二月的時候,在青山口擊退朵顏部長昂與董狐狸的進攻,而且是戰損比十分誇張的大勝。

  此後戚繼光鎮守永平、山海關等處,親自督率十二路兵馬,多次出擊,未嘗一次敗績。足以見得他以此法練兵的過人之處。

  當然,王少鈞自認比不了戚繼光,剛開始練兵也不可能達到戚家軍的成就。

  所以他按照戚繼光之後的武術家,吳殳所著《紀效達辭》和《手臂錄》中的記載,將刺殺給簡化了一下。

  簡化之後的戳革刺殺,動作十分簡單實用。就是一刺,一抖,然後往後一攔,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但就是這種簡單的招式,用重約五斤左右的木棍鐵槍頭,每日練習五百戳,苦練一兩年,也能練出來極為驚人的殺傷力。

  

  按照書中的記載,訓練有素的士兵,就算面對騎兵衝擊,也能通過這一招,準確無誤的將其刺落馬下。

  至於『革』法,王少鈞暫時並不打算讓他們訓練。一來防守技巧大多是從實戰中取得;二來練習防守是要做護具的,一不小心就會受傷。

  王少鈞並沒有現成的材料給他們做護具,一旦把肋骨什麼的給戳折了,便會直接造成減員。

  所以他暫時放棄這項訓練,準備將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進攻上。

  畢竟《戰爭論》里有一句話說得好,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

  當下,王少鈞命令何老六將這九個人排成一排,每個人都分配一根細長的木棍。王家作為商賈之家,宅子裡並沒有鐵毛尖,因此便用鐮刀頭綁在木棍的頂端替代。

  刺殺的動作分解為三步,第一步,雙手握槍於腰間,往前猛地一刺;第二步,順勢圈槍一抖;第三步,拉回槍桿,舉過頭頂一攔。每一個動作都必須做到高效,準確,有力。

  這種訓練看似簡單,但要長時間的重複,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九個人都是選拔出來的,自家的家僕和夥計出身,不僅身強力壯,而且服從性好,整體素質算比較高的。但做了十幾組之後,個人之間的差距很快便體現出來。


  有些人的動作十分標準,且始終如一;而有些人則漸漸變得氣喘吁吁,動作也慢慢變形。

  何老六自小習武,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是王可貴專門給王少鈞配的保鏢兼馬夫,自然比別人表現得要更好一些。

  不過他的主要職責還是監督和訓導。看到隊伍中有一個新人停下了練習,在那裡搓著手掌,他面色一沉,走上前去,喝問道:「為什麼停下?」

  那護衛賠著笑,攤開手掌向何老六展示道:「何哥,您看,我手掌被這勞什子木棍磨出來了一個泡,想給它擠掉。」

  何老六冷哼一聲,沉聲道:「擅自停下來訓練,罰十軍棍,扣月俸一錢,加做伏地挺身一百個。」

  那人直接急了,連忙解釋道:「何哥,您看清楚了。這血泡太疼,我沒辦法握棍。」

  何老六皺起眉頭,目光凜冽,再次道:「質疑教官,罰四十軍棍,扣月俸四錢,加做伏地挺身兩百個,繞場跑十圈。」

  那人面色通紅,立刻變得惱羞成怒起來,喝道:「何老六,你要想欺負人,那可是找錯對象了。忘了告訴你,老子是秦二夫人的外甥!」

  何老六聽到這話,頓時一愣。

  他只知道這人是一個半月前過來的,之前一直跟著荀先生在商號做夥計。前段時間不吭不哈的通過考核加入了護衛的隊伍,表現一直中規中矩的,卻想不到竟是秦二夫人的親戚。

  王宅有兩個秦夫人,已故的秦大夫人是老爺的原配,也是少爺的生母。續弦的秦二夫人則是大夫人的堂妹。按照這層關係,這人豈不是少爺的表兄弟?雖然有點遠,好歹也算是老表啊。

  他頓時有些吃不准,要不要處罰了。

  此刻好幾個人也停下了訓練,紛紛看向這邊。

  王少鈞原本也在鍛鍊他這孱弱的身體,看到衝突發生,邁步上前,看向那人,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一臉討好的看著王少鈞,回答道:「三少爺,我叫周子云,是保德州孫家溝人,我的母親是秦夫人的親姐姐。一個半月前,在姨母的介紹下,跟著荀先生做夥計。」

  「這麼算下來,你還是我的老表?」

  「是啊,咱們都是一家人。」周子云也哈哈一笑道,同時斜眼瞪了何老六一下。

  後者撓了撓頭,勉強擠出笑容,顯得十分尷尬。

  「好。」王少鈞點點頭,問道:「護衛條例,何老六有提前告訴你了嗎?」

  「告訴了,」周子云辯解道:「可是我有點記不大清。」

  「記不清,是你的事情。」王少鈞沉聲道:「何老六完全依照條例處罰,並無任何不當之處。」


  「可是,何老六他...他.....」

  「另外,你方才大聲叫嚷,擾亂校場,必須要重罰才行。扣你月俸八錢,伏地挺身五百個,外加六十軍棍,給其他人倒馬桶一個月。」

  周子云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老表竟然如此無情,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王少鈞不再管他,又對其他人說道:「所有脫離隊伍來看熱鬧的人,全部扣月俸一錢,兩百個伏地挺身。」

  接著,他又走到那兩個自始至終沒有動彈的兩人面前,臉上帶著欣賞的表情道:「張二元,斗子兩人自始至終,保持克制,堅持訓練,且沒有離開隊伍,特此表揚。這個月月俸加三錢。」

  這兩人聽到此話,都是一喜,往前一個停了停胸,站得更加挺拔了。

  王少鈞對這兩人十分滿意,尤其是這個張二元。此人訓練的時候一向少言寡語,和其他人說話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從沒急過眼,性格很穩。

  而且他該做的訓練一點都不含糊,不管是從身體素質,還是紀律性而言,都十分優秀。

  『孺子可教。』王少鈞在心中默默給出了評價。

  轉過頭來,看周子云還愣在那裡,王少鈞走上前去,沉聲道:「周子云,我們這支隊伍,規矩大於親情。你若是知難而退,大可以離開這裡。我可以讓你再回到商號。去還是留,我只給你一次機會。速度決定。」

  他雖如此說,但心中已經決定,如果周子云選擇離開,他也不可能再讓他回商號了。

  沒有忠誠的人,他是不會要的。只是後續採取的方式可能會溫和一點。

  畢竟他現在還只是個商人,沒有生殺予奪之權。手段太過強硬,會為自己樹立無謂的敵人。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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