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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劃清界限

  北宮,東閣內。

  東閣內並不是只有司馬懿一個人,衛臻也一併在場。

  因此,司馬芝也不便說些私下話題,而是公事公辦的將方才書房內、皇帝所交待的那些話,揀些重要的大略與司馬懿說了一遍。

  司馬懿問道:「陛下要給孫權的是一個玉璧?你看清楚了?」

  「是玉璧。」司馬芝答道:「我方才看得仔細,不會有錯。」

  司馬懿捋須說道:「按照周禮的話,聘人以珪,問士以璧,召人以瑗,絕人以珪,反絕以環。」

  「陛下送給孫權鄰邦訪問所用的玉璧、而不是諸侯朝覲天子用的玉圭。這大概說明陛下並不願對孫權逼迫過甚,若是孫權表面態度給的足些,想必你此番出行的目標就達成了。」

  司馬芝點了點頭:「司空說的是。不知司空有什麼可以教我的?」

  司馬懿用餘光瞥了眼旁邊依舊在處理公務的衛臻,緩緩說道:「為國出使,最重要的是不能失了體統。」

  「子華,大魏的威嚴與體統,可是比你的命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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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芝拱手示意,隨即告辭。

  司馬懿看著族弟走出的背影,知道他大概已經聽懂了。

  若最重要的是體統,那麼其他的事情,是不是放在後面也無妨了?

  司馬芝從自家族兄的囑咐中,聽到的只有四個字:活著回來。

  下午時分。

  曹睿正要動身去習練劍術,內侍稟報曹爽請求拜見。

  曹睿點頭道:「既然趕上這個時候了,那就叫昭伯陪朕一起去練劍吧!」

  內侍領旨後,隨即出門將此事告知曹爽。

  曹爽候在門外,看著身穿勁裝的皇帝,拱手行禮道:「臣此番即將離開洛陽,因此前來與陛下辭行。」

  曹睿笑著說道:「離開洛陽?大將軍讓你去哪裡?護烏丸校尉田豫處?」

  「正是如此。」曹爽答道:「大將軍讓臣去代郡尋田校尉,在他軍中做一個什長。」

  「什長也好。」曹睿看了看曹爽略胖的身材:「田豫素來為人謹慎,想必你在他手下也遇不到什麼危險。」

  「走,朕試試你現在的劍法。」

  曹爽回應道:「那臣就卻之不恭了。」

  片刻後,到了演武場。

  曹睿與曹爽二人持木劍對練,反覆數十個回合下來,曹睿也是擊中了曹爽的肩膀、手臂、胸腹數次。


  「先練到這吧。」曹睿將木劍扔給內侍,略帶責怪的對著曹爽說:「昭伯的劍術有些功底了,但還是應該多練練的。」

  「怎麼,對著朕不敢出劍嗎?」

  曹爽尷尬的笑道:「說實在的,臣是有些不敢出劍。雖然是木劍,臣又如何敢讓劍碰到陛下的身軀呢。」

  曹睿點了點頭,與曹爽二人開始回返。

  「朕與你說,代郡是邊郡,風土人情都與內地州郡大不相同。」

  曹睿看向曹爽:「代郡左近的異族與敵情,你都清楚嗎?」

  曹爽頗為乾脆的答道:「臣大致都了解過了。」

  「是嗎?」曹睿笑道:「來,說與朕聽聽。」

  曹爽沉默幾瞬,隨即說道:「陛下,臣就從田豫田校尉的職責說起?」

  曹睿點頭。

  曹爽道:「護烏桓校尉田豫田公,目前領軍兩千駐紮在代郡,負責管理、招撫代郡以北的烏丸諸部、以及監視鮮卑諸部的動向。」

  曹睿說道:「烏桓和鮮卑情況你都知道嗎?」

  「大略上都是知曉的,大將軍給臣說過一些。」曹爽答道:「建安二十三年烏桓與鮮卑一同反叛之後,原來居於遼西、右北平的烏桓,現在基本就被遷到了漁陽、上谷和代郡中。」

  「三郡烏桓現在服從朝廷徵調,當下是與朝廷一同對付鮮卑人的。」

  曹睿說道:「鮮卑的幾個首領呢?」

  曹爽答道:「陛下,就臣所知來說,當下鮮卑主要以軻比能為首,幾乎要將東部鮮卑、中部鮮卑和西部鮮卑全部兼併。」

  「朝廷則是用現居雁門的步度根部、代郡上谷的素利部,用這兩部來對軻比能進行牽制。」

  曹睿點了點頭:「草原上地域廣大,朝廷在東西兩地防備吳蜀,北方的事情也無暇多顧忌,只能用牽招、田豫、梁習這些能臣暫時穩住一二。」

  「朕看過河北諸軍這些年的記錄,牽招、田豫、梁習三人,在黃初年間幾乎是每年都要動兵,其根本原因還是軻比能。」

  「軻比能兼併諸部,再給他十年左右,這件事就能做成了。」曹睿輕嘆一聲:「說不定,草原上就要再多出個檀石槐了。」

  說完這句話後,曹睿不禁搖頭失笑。軻比能今年都五十多歲了吧?草原上風吹日曬的,忽然死去的梟雄還少嗎?還能有十年給他、來做出檀石槐這般功業來嗎?

  檀石槐是前漢時鮮卑首領,在靈帝的光和年間死去。檀石槐統一鮮卑之時,向南掠奪東漢,向北抗拒丁零,向東擊退扶餘,向西進擊烏孫,完全占據匈奴故土,乃是鮮卑一族不世出的王者。


  曹睿向曹爽問道:「北方的鮮卑應該如何應對?昭伯有腹策嗎?」

  曹爽聽聞皇帝的話,認真答道:「臣以為當今護烏桓校尉田豫田公的做法,就可以為萬世之法。」

  「哦?」眼看快要到書房了,曹睿笑著問道:「田豫的做法如何對呢?」

  曹爽說道:「稟陛下,臣看過田校尉給朝廷的匯報。」

  「田校尉認為,草原上百族林立、靠殺是殺不絕的,漢人又不能長久的居於草原之中。」

  「還是應該對鮮卑、烏桓、匈奴這些異族,以拉攏為要。扶持歸順大魏、或者相對弱小的部族,針對如軻比能這般強大的部族。」

  「並且可以開互市易馬,這樣鮮卑各部就很難生事了。」

  曹睿點了點頭:「漢朝在涼州面對羌人、在幽并面對鮮卑烏桓,不知花了多少軍費,但還是一年又一年的打仗。」

  「田豫說的是對的。」曹睿對曹爽說道:「昭伯,雖然要拉攏弱者、針對強者,但是該用兵之時還是要敢於用兵的。」

  「烏桓、鮮卑、匈奴,其實都是一種脾性。」

  「朝廷與他們再多的恩德,該反叛的時候還是反叛。該打的時候就要打、該懲戒的時候就要懲戒。」

  「如此這般,這些部落才會畏服朝廷。」

  曹爽拱手應道:「陛下方才所說的,臣都記下了。」

  「嗯。」曹睿問道:「昭伯,大將軍讓你何時出發?」

  曹爽道:「陛下,大將軍讓臣明日就出發北上。陛下可還有什麼要囑咐臣的?」

  曹睿想了想,拍了拍曹爽肉厚的肩膀:「到代郡之後,多看、多問、多學、少說話!」

  「邊郡與內地不同。歷來,曹氏夏侯氏的將軍們,都是直接被拔擢上來的,幾乎都是都伯以上做起,你是第一個做什長的。」

  「每隔三月,給朕來一封書信。知道了嗎?」

  曹爽認真行了一禮:「臣知曉了。」

  ……

  此時,荊州上庸城中。

  鄧賢從外火急火燎的跑進來,舉著一封書信說道:「舅舅,諸葛亮又派人送信來了?」

  孟達皺著眉頭:「怎麼又來書信了?使者在外面嗎?」

  「正是如此。」鄧賢說道:「諸葛亮的使者還想拜見舅舅呢。」

  孟達看了鄧賢一眼:「急什麼?書信我還沒看呢,一會再說。」

  說罷,孟達不緊不慢的接過書信,緩步走到當中,仔細拆開了信函。


  孟達認認真真看了幾遍之後,嗤笑一聲:「諸葛亮還是只會動嘴啊!說來說去,連些封賞都沒有,只會在那裡誆我。」

  「不過……」孟達的眉頭又緩緩皺起:「諸葛亮在書信中說的明白,他這是要到漢中了?」

  鄧賢點頭應道:「使者確實說他是從漢中方向過來的。」

  漢中,漢中。

  孟達猛然想到,當年劉備還在的時候,就是派劉封從漢中沿漢水順流而下,到上庸來接管自己的軍隊的。

  自劉備稱漢中王、而後回軍成都之後,七年之間魏蜀都無戰事發生。

  孟達此時,當然不認為諸葛亮是來北上攻隴右、關中的,而是認為諸葛亮來攻自己的!

  孟達從席上站起,又開始在堂中踱步了起來,一圈又一圈的走個不停。

  鄧賢在一旁看得著急:「舅舅這是怎麼了?何事擔憂啊?」

  孟達站定後,看著鄧賢問道:「你說,諸葛亮來漢中,會不會是來打我的?」

  「若我從諸葛亮,則萬事皆無。若不從諸葛亮,諸葛亮就要沿漢水來攻?」

  鄧賢此時也摸不著頭腦。

  諸葛亮前後的書信,不是都說的好好的嗎?怎麼又要來攻了?

  鄧賢下意識的說道:「舅舅,莫不如向朝廷求援,就說諸葛亮要來攻東三郡了?」

  孟達沉默片刻之後,重重的點了點頭:「說的好,就這麼辦!我現在就給陛下上表,讓陛下派軍隊來援我。」

  鄧賢插話問道:「可是,諸葛亮的使者怎麼辦?他還在外面等著呢。」

  孟達冷哼一聲:「好吃好喝養他幾天,然後再請他回去,就說我病了、不能見客!」

  鄧賢深吸一口氣,知道孟達終於要與諸葛亮劃清界限了,也是頗為嚴肅的應承下來。

  就在鄧賢準備離去的時候,孟達將其叫了回來。

  「等應付過使者之後,你去城外碼頭處檢查一下船隻,派幾隊人日夜守在碼頭處!」

  鄧賢心中明白,自家舅舅是要準備後路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與舅舅也是連在一起的。

  因此鄧賢不敢怠慢,即刻領命前去。

  只留下孟達還在堂中,開始動筆給洛陽寫信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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