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得遇鄧艾
曹睿聽著衛臻的話,不由得漸漸皺緊了眉頭。
大司農……
大司農這個官職在大魏一朝,與前漢時期的大司農,權責相比可謂是天差地別。
自建安初年,曹操接納棗祗、韓浩關於屯田的建議後,屯田這個制度在曹魏陣營中就開始變得愈發重要。
連帶著讓大司農這個九卿中的重要官職,地位進一步的拔高,甚至隱隱居於九卿之首。
衛臻拱手說道:「陛下,朝廷是不是應該補一位大司農了?」
大司農這個官職如此重要,曹睿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曹睿輕咳一聲:「大司農一職至關重要,諸位有合適人選來為朕舉薦嗎?」
司馬懿此時則在心中想著,是否要將族弟司馬芝舉薦出來。但剛剛推薦司馬芝去修律,若是再讓司馬芝去做大司農,恐怕皇帝會因此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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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四人盡皆沉默。倒不是無人可推薦,而是一時半會理不清適合的人選。
當今皇帝做事風格與先帝絲毫不同,往往人員調度和重要的人事安排,討論之後就能立刻決定,並不像先帝一般要猶豫很久。
幾瞬過後,見無人說話,曹睿點頭說道:「徐庶徐元直如何?此人謹慎任事,朕與他也曾細細聊過。用在大司農這種瑣事繁多的崗位,似乎再適合不過了。」
徐庶……司馬懿想起來了,當時在回軍壽春的過程中,皇帝曾與徐庶並排騎馬、聊了半日之久。
皇帝選人用人、往往不拘於過往政績,而是選擇自己熟悉之人。所謂選賢用能,看來還是要先被納入皇帝的視線啊!
既然陛下都這般說了,四人也只能連連贊同,不然還能與他唱反調嗎?
曹睿說道:「黃權彈劾令狐愚,且先不論令狐愚對錯,朕也是要將令狐愚先罷官問罪的。不然,朕的豫州刺史還有什麼權威可言呢?」
「現在大司農的人選定了,衛師傅方才說的、是否要將屯田事宜轉由州中負責。」曹睿頓了頓:「等到徐庶上任之後,朕到時再問問他的意見吧。」
剛剛提出此問的衛臻,拱手說道:「陛下聖明,此事臣也只是提出罷了,制度上的事情不可急躁。」
曹睿點頭應道:「正應如此。」
……
與此同時,豫州、許昌城外。
黃權的車駕緩緩出城,向著城西十五里處的屯田官所行去。
就在此前數日,刺史黃方伯將負責許昌典農的令狐校尉索拿下獄了,成為許昌城最近的熱門新聞。
而黃方伯來豫州一月以來,幾乎每日都巡視在外。
因此許昌城附近的典農官員都頗覺心驚膽戰,生怕哪裡再出了問題、惹惱了正在氣頭上的黃權,許多人都告病在家。
黃權來到許昌西邊的屯田官署後,下了馬車直接引著眾人進入大門內。
院中的吏員紛紛行禮,黃權也無意與他們交談,而是直接進了官署的正堂。
見堂中只有一人,黃權面露不悅之色,怒聲說道:「難道此地只有一名屯田官員嗎?」
這名青年官員連忙從席上站起,向黃權躬身行了一禮,略帶口吃的說道:「屬下拜、拜、拜見方伯。」
又是一個連話都說不利索的。
黃權皺著眉頭,側身對著自己的長史說道:「若一地的主官無能貪蔽,連帶著下屬也都儘是些尸位素餐之輩。看來,整治豫州的屯田之事,要先從潁川、從許昌整治起來!」
還未等長史回應,站在黃權對面的青年官員便拱手說道:「回稟方伯,此、此言差矣,我等俱是用、用心做事,如何尸位素餐呢?」
長史斥責道:「你這人如此無禮,豈敢如此與方伯說話?」
「讓他說。」黃權嗤笑一聲,看向這名青年官員:「若你說不出來個一二,我就要拿你來做個尸位素餐的典型!」
青年官員不卑不亢的說道:「請方伯問吧!屬下知無不言。」
黃權捋須問道:「我先問你,許昌最近三年的屯田產量,為何下降許多?」
青年官員答道:「回方伯,屬下用、用心了解過,此皆因為農民常常要多服徭役、誤了農時的原故。」
黃權見此人還真能說出幾句,也存了些考校的心思:「服徭役難道不是國家正事嗎?如何就誤了農時?」
青年官員緩緩說道:「服徭役是正事、但最好還是不要過於頻繁。」
「屯田民田間耕作勞苦,從正月里耕地播種起,鋤地耘田,修整桑樹,放火燒荒,種麥、修打穀場,收割莊稼,到十月才完畢。」
「除此之外,還要修整穀倉,綁起浮橋,運輸租賦,修平道路,架設橋樑,粉刷居室,堵塞牆縫,一年裡沒有一天不從事農業勞動。」
黃權緩緩點頭,此人說的不錯,但是還沒有完全說到點子上。
黃權問道:「當真就是這些徭役,影響了屯田產量嗎?」
青年官員絲毫沒有猶豫:「回方伯,還有屯田校尉濫用民力,讓屯田民為其產業做工的緣故。」
黃權此時已經明白,今日自己出門巡視,竟然遇到了一個有能力的賢才。
黃權出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現在任什麼官職?」
青年官員答道:「屬下鄧艾、字士載,現在任典農學士一職,負責許昌西部屯田的文書職務。」
黃權點了點頭:「不要做典農學士了!本刺史現在就徵辟你為州中從事、與本刺史一併巡視州中屯田事!」
鄧艾年方三十歲,自幼家境貧寒,也只是靠著勤學奮進才得了個如此官職。
如今一州刺史提攜,這是多少人都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可鄧艾卻緩緩說道:「屬下謝過方伯徵辟,但屬下想先與方伯說明一事。」
「鄧士載是吧?你說。」黃權好整以暇的看著鄧艾。
鄧艾緩緩答道:「所謂屯、屯田,不論軍屯、民屯其實都只是農桑罷了。春季耕耘、秋季收穫,這是世間的常理,並非人力可以干預的。」
「還望方伯在處置屯田事時,能夠慎之又慎、緩緩變革,也能節約一二民力。」
黃權皺眉說道:「難道州中只知道我黃公衡會將校尉下獄,不知道我亦會治理一方嗎?」
「此事勿憂。士載願助我嗎?」
鄧艾行了一禮:「屬下多謝方伯栽培,願為方伯效勞。」
黃權滿意的點了點頭。
……
洛陽城,北宮。
曹睿彎弓持箭,右眼瞄準靶上紅心,慢慢呼氣後鬆開手指,箭矢破風而出、直擊靶心。
左手持著的雕弓也轉了半圈,隨著放下的手臂垂在了身側。
「何事?」曹睿看了眼一旁的內官畢進,此人似乎有話想說。
畢進恭敬的說道:「陛下,太后宮中傳信來、說太后有事要與陛下說。」
「太后?」曹睿皺眉:「是郭太后還是太皇太后?」
「回稟陛下,是郭太后有事來找陛下。」畢進答道。
自從去年登基即位之後,郭太后一直在後宮中如同一個透明人一般。安分守己、從不惹事,也幾乎不找自己。
今日這是怎麼了?
曹睿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右手從箭囊中抽出四支剩餘的箭來,食指和無名指微微彎曲,將四支箭同時夾在手掌之中。
一支箭射出之後,左手收弓拉回,右手手指彎動、將另一支箭隨即平舉。
箭矢破風的聲音接連傳出,屏息在幾瞬之中、將四支箭同時射出後,方才呼氣而出。
「走吧。」曹睿將弓緩緩放在弓架之上,拍了拍手。
「遵旨。」畢進不敢怠慢,小跑著出門叫馬車去了。
片刻後,太后宮中。
「拜見母后。」曹睿見到郭太后之後,認真的行了一禮。
「母后何事喚朕來?」曹睿和聲細語的對郭太后說道。
郭太后看著面前的皇帝,與昔日在東宮之時完全是兩個氣度、判若兩人一般。
在東宮之時,處處謹小慎微、生怕有何事做的不妥惹得文帝發怒。
如今的皇帝陛下,不怒而威的氣度甚至有了幾分武帝的風範。
之前太皇太后宮中的黃門都被皇帝杖斃了,自己這個皇帝後母,也不得不在宮中謹慎做事。
但話說回來,畢竟名義上是皇帝的母親、當今的大魏皇太后,郭太后還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
於是沉寂了近一年之後,郭太后首次將皇帝主動叫了過來。
郭氏面上帶笑,看著曹睿緩緩說道:「睿兒快坐,母后有一事要與你說。」
曹睿點了點頭,找到郭太后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曹睿四處張望著,隨即問道:「母后宮中金錢用度是否夠用?若不夠的話,朕再讓少府給母后宮中調撥。」
郭太后當年也是智謀之女,而且是容貌和才華雙開的那種。不然如何能在曹丕的宮中,與甄氏這種美艷至極的女子爭寵成功呢?
郭太后意識到,皇帝大概以為自己是向他索要財物了,一時間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
我還沒淪落到那種地步!
郭氏笑著說道:「當然夠用了,哀家宮中用度本就極多、每逢年節睿兒又送來許多,實在是有富餘。」
「今日哀家要說的,乃是後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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