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南北合一
第170章 南北合一
陸遜搖頭說道:「這般治理著實與其他州郡不同。」
「陸校尉之前對涼州之事有過了解嗎?」郝昭笑了一聲問道。
「略有一些。」陸遜答道:「在下到了洛陽之後,得了尚書右僕射衛公引薦,與楊阜楊義山曾深談了兩日。」
「楊公在洛陽可好?」郝昭道:「我在金城多年,也與楊公久識。」
「若說雍涼本地出身的官員,繼馮翎張公和扶風蘇公(張既、蘇則)之後,也就是楊公為首了。」
楊阜雖說曾在涼州任太守,但在洛陽也不過是個城門校尉而已。
想來並不得志。
陸遜想了片刻後笑著說道:「楊公身體康健,在洛陽能有什麼不好?」
「楊公還托我給郝將軍帶了封書信,還請稍待,我這就出去取一下。」
朝幾人笑了一下之後,陸遜緩緩起身,走到隔壁的一間屋子裡,直接找到了自己的長史周鐸。
「金寧,將洛陽帶來的兩封書信給我。」陸遜對周鐸說道。
周鐸從包裹中拿出一個木匣,將其中的兩封書信拿了出來:「校尉,這封是衛公給夏侯方伯的、這封是楊校尉給郝將軍的。」
「我知道了。」陸遜接過兩封書信之後,眼神又看到了下面稍小一些的一個信函。
早在剛剛離開壽春之時,姜維就將這個信函塞給了自己。
路上輾轉一個多月的時間,陸遜曾有幾次想打開這個信函。反正皇帝也不在身邊、又沒有其餘人等可以監督,早知道一些又何妨呢?
無論如何,陸遜還是忍住了。
留住這個信函,多少能為旅途中保留一絲念想。人在異鄉,國事家事都已經拋之腦後,若再不留點念想,豈不是了無生趣?
此事周鐸也是知情的。
「校尉,雖說未到令居,但此地西都已經比令居更遠了。是否要看看陛下的旨意?」周鐸心中也是好奇的。
陸遜搖了搖頭:「待酒宴結束之後再說吧。」
周鐸隨即會意,不再言語。
三人見陸遜帶著兩封書信進來,都有些詫異。
「在下從洛陽帶過來兩封信。」陸遜一邊坐下,一邊笑著說道:「一封是衛公給夏侯方伯的,一封是楊校尉給郝將軍的。」
夏侯霸與郝昭都不是扭捏之輩,接過書信後當即就讀了起來。
夏侯霸一邊看著書信,一邊自顧自的摸起了下巴。
「有點難辦,但也不是不能辦。」夏侯霸自言自語道:「還是需要些許時日的。」
陸遜有些詫異的問道:「方伯,何事難辦?」
夏侯霸將書信放在一旁,笑著說道:「衛公囑咐我在各郡中調一千郡兵給陸校尉,供陸校尉在令君屯駐所用。」
郝昭插話問道:「一個州調一千兵,有什麼難辦的?」
「伯道,調兵倒是好說。」夏侯霸看向郝昭:「不過衛公在信中說,要求各郡自備軍費用度,這就有些不好辦了。」
陸遜問道:「是因為路途太過遙遠了?」
夏侯霸點了點頭:「正是如此。陸校尉可知涼州共有幾郡?」
「此事在下還是知曉的。河西四郡從西向東,分別是敦煌、酒泉、張掖、武威。」陸遜扳著指頭數了起來:「張掖以北還有西海郡。加之金城和西平二郡,一共七郡。」
「涼州這七個郡之間的距離,可不是內地州郡能比的。」夏侯霸說道:「從敦煌到武威,再經令居到西都,這距離也有將近兩千五百里了。」
夏侯霸攤手:「甚至此次平叛,我也只是帶了武威郡的一千郡兵和武威周邊的三千羌騎。」
「衛公在洛陽可能誤認為各郡轉運糧草財物,如內地州郡一般容易。」夏侯霸說道:「不過無妨,那就不按衛公所說,這個軍費由州中出了就是。」
陸遜拱手行禮:「在下初到涼州,若無州中支持、實難做事,多謝夏侯方伯。」
「無妨,無妨。」夏侯霸笑道。
其實在陸遜之前,幾人早就知道朝廷將陸遜陸伯言派來涼州,多少都是有些詫異的。
陸遜此人之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雖說夏侯霸與郝昭幾人並不知皖城一戰的細節,但是大魏素來優待降將,這一點大家都是清楚的。
從數年前的蜀漢黃權、孟達,到去年的東吳韓綜,這些降將幾乎都給了高位和實職。
陸遜本就是東吳重臣,比黃權、孟達這等人的權責更加重要。陸遜剛一歸順就被任命為護羌校尉,這就足夠表明皇帝的態度了。
夏侯霸笑著說道:「陸校尉年長一些,都是替大魏用命的同僚,也不必如此客氣的稱呼官職了。」
「伯言兄,我們彼此互相稱字就好了。」
夏侯霸的言語雖然客氣,但『伯言兄』這般稱呼直接從其口中叫了出來,無疑還是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意味。
客隨主便,陸遜此時的心態早已平和。
「多謝仲權了。」陸遜笑著抱拳說道。
「伯言兄,」郝昭說道:「我曾聽說東吳也有異族山越?江東之人是如何對待山越的?」
陸遜捋須說道:「伯道有所不知,山越之人其實並非都是異族。」
「哦?」郝昭驚訝道:「山越中也有漢人?」
「有,幾乎一半都是漢人。」陸遜點頭道:「其實所謂『山越』,也被稱為『山賊』或者『山民』。」
「山越之人往往在山中種植穀物、自鑄兵甲,並不繳納賦稅。」陸遜解釋道:「江東對付山越,通常都是將其驅趕出山,往往選其精壯者為兵、羸弱者為民而已。」
夏侯霸說道:「這山越聽起來,怎麼與豪右大戶差不多?」
陸遜點頭:「確實差不多。」
「不過此番臨羌和西都兩縣都已收復,此後又將作何安排?」陸遜問道:「外軍與州中之兵,又何時返回?」
「伯言兄說的對,是到了該議論此事的時候了。」夏侯霸應聲說道:「伯道,左將軍是如何說的?」
郝昭沉默幾瞬後說道:「金城之兵倒還好說,從西都到金城也不是很遠。不過冀縣的一千兵在兩縣收復後,恐怕就要返回天水了。」
鹿磐接話道:「正是如此。既然陸校尉已經到了西都,明日開始我就率軍返回天水吧。」
「左將軍說了,最近蜀漢那邊頗有些不穩的跡象。即使明日就開始回軍的話,到達天水最快也要四月了。」
夏侯霸點了點頭:「既然伯道的兩千兵在此,如今大局已定、麴英也已逃竄遠去,想必也不會興起什麼風浪了。」
「明日……明日算了,兩日後我再出發返回武威吧。」
陸遜略帶疑問的問道:「怎麼都走得如此之急?」
「在下和仲權兄還是有所不同的。」鹿磐也難得多說了幾句:「在下在天水冀縣領兵,是在祁山堡之後的對蜀重地。此番冀縣的三千兵,我也只領了一千過來。」
「既然西平郡大局已定,我也應該迅速回返了。」
「而仲權兄帶兵來此,武威的郡兵倒還好說。但徵發的三千羌騎,雖然不用軍費,但糧食馬料也是一筆開支,而且回返後還要給賞賜。」
「是啊!」夏侯霸點頭說道:「歷來大魏在涼州用兵,從來都是從快從速。」
「家父夏侯征西在世之時,軍中都稱其用兵『三日五百、六日一千。』,還不是路途遙遠被逼出來的?」
「夏侯征西的威名我在江東之時也聽到過。」陸遜拱手示意,夏侯霸提到了自己死去的老爹,還是要客套一番的。
當然,陸遜在心中也想到了些其他的事情。比如劉備搞死了你爹,我又幾乎搞死了劉備……
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了。不然說不定自己這個護羌校尉,上任不到三日就會稀里糊塗的『病故』了。
陸遜說道:「如此說來,在涼州用兵,糧草後勤才是最主要之事了。」
「正是如此,我這次從武威來,帶的補給也不太多。」夏侯霸笑著說道,用手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羊肉:「不過,再吃幾次羊肉還是無妨的。」
「伯言兄或許沒吃過此菜吧?這是武威縣的羊肉,肥而不膩肉質鮮美。細細煮到軟爛之後,蘸取些鹽就美味至極了。而且絕沒有其他地方羊肉那般膻味,可謂一絕。」
方才幾人只顧著說話了,連菜都沒吃幾口。
「武威還在姑臧的北邊吧?」陸遜夾了一塊羊肉放入口中,感受著味蕾傳來的一陣驚喜。
「確實美味!」陸遜發自內心的讚賞了一聲:「揚州卻沒有這般吃食。酒宴中最上品的菜,也就是松江鱸魚了,幾乎是吃不到羊肉的。」
「哈哈哈,」夏侯霸笑著說道:「魚羊為鮮,看來這酒宴上的美味,也要南北合一啊。」
「舉白!」夏侯霸舉起了酒樽。
「舉白!」四人紛紛一飲而盡,一時間賓主盡歡。
半醉之後,陸遜結束了酒宴,腳步略微搖晃著向自己的臥房走去。
而長史周鐸,就在側面不遠處站著。陸遜朝著周鐸勾一勾手,周鐸隨即會意,跟著陸遜進入房間之後,呈上了皇帝在壽春交予陸遜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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