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好消息
第163章 好消息
朱高爔哪裡得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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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不是什麼手眼通天的人物,老爹都不知道的消息,朱高爔怎麼可能知道?
但是……這不妨礙他忽悠人啊!
更何況朱高爔忽悠人也是有依據的。
至於依據的來源,自然不用多說,是來自於記憶中零零碎碎的歷史片段。
然而朱高爔乃至燕王都沒有想到,他的這一番忽悠,卻像是重錘一樣,砸在了耿炳文的心尖上。
建文帝有沒有可能因為之前的戰果不利,更加懷疑耿炳文本身的能力和忠心,乃至於最後選擇替換大軍主帥?
若說新的主帥是誰,耿炳文心中其實也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李景隆。
耿炳文的心頭微微有些發寒,轉而扭過頭,在不經意的一瞥中,目光剛好落在軍中的幾名建文帝安插的指揮使身上。
當耿炳文看到他們的臉色微變,隱隱有些不安和心虛的時候,耿炳文心頭又是一跳,似乎一瞬間,已經明白了什麼。
這一刻,耿炳文的心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偏偏下方的朱高爔,在這沉默的間隙間,似乎已經發現了一些端倪。
這小子精的跟鬼似的,繼續跟耿炳文「掏心窩子」。
「長興侯,你看,連你這樣的老臣,當今皇帝都不信任你。你這樣的開國功臣,倘若在我父親手下,為我爹所用,將來說不準還能再來一次封狼居胥,君臣相得的佳話。」
「長興侯,其實真要說起來,朱允炆是正統,難道我爹就不是朱家人,難道就不是正統嗎?他為大明戍守邊疆,為大明遠征漠北,曾在沙漠中疾馳,也曾在雪夜中匍匐。他有容人之雅量,也有君王之氣度,難道這還不夠嗎?」
戰場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安靜下來。
炮火的轟鳴,箭矢的呼嘯,在這一刻都已經停歇。
朱棣騎馬,圍著城牆打轉,似乎正應了朱高爔的話,展露出他的誠意來。
只是朱棣面上風輕雲淡,但私下聽到朱高爔剛剛的那番話後,還是忍不住有些得瑟。
不愧是他燕王的兒子,看人看事兒,就是這麼敏銳。
別的不說,單說他形容自己的那一長段句子,朱棣覺得,簡直不要說的太實誠。
沒錯!
他朱棣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然而和朱棣這邊氣氛不同,真定的城牆上,從一開始的士卒小聲交頭接耳,到諸多指揮使之間的爭論。
尤其是建文那一派系的將領,此刻聽到朱高爔的話語後,更是面紅耳赤地怒聲呵斥:
「簡直是豈有此理!當今聖上才是正統,是太祖留下來的遺詔中,名正言順的繼位者,燕王不過是一介藩王,如何能稱得上是正統?!」
這確實是硬傷。
遺詔擺在那裡,這一點,就算是朱高爔身負《大明混一圖》,也不能夠改變這一個事實。
但是朱高爔用他從小到大和二哥鬥嘴,以及胡攪蠻纏的經驗可以得出一個結論,想要吵贏對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夠被對面牽著鼻子走,更不能夠陷入到自證的怪圈中。
於是朱高爔乾脆開口:
「長興侯,如今朝中奸佞橫行,所以我父親不得不奉天靖難。如今沿海倭寇騷擾,大明北部尚未徹底平定,諸多將士不應該在大明內部的鏖戰中犧牲。」
「您是開國功臣,您是長興侯,您是南軍主帥,您更是大明的臣子,而非朱允炆一個人的臣子!」
此話一出,耿炳文神色有片刻的怔松。
朱棣在這一刻,同朱高爔一起打配合,沉聲道:
「長興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先前我讓張保前來同你傳話,你並未斬殺張保。如今我們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呢?」
耿瓛作為參加此次北伐的將領之一,一直站在父親身後,聽他和下方燕軍之間的交流。
這一刻,他終於忍不住地說了一句:
「爹……要不,談談?」
這一句話,仿佛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耿炳文長嘆了一口氣,似乎有點迷茫,又像是老了幾歲,但隱約間,他又鬆了口氣。
然而就在此時,鬆了口氣的,不只是耿炳文,還有朱高爔。
沒有牆頭挖不走!
只有鋤頭揮不好!
建文帝的牆腳,朱高爔撬定了!
……
等到燕軍和兀良哈那邊的騎兵會面的時候,真定那邊的事兒,就不是朱高爔這幫小孩子能夠管的了。
丘福等將領,此刻更是對著這些蒙古「僱傭兵」探頭探腦地打量。
尤其是丘福這個二愣子,他看著膘肥體壯的蒙古馬,一身腱子肉的草原遊牧民族的戰士,簡直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要是他手底下的兵馬,各個都是這種水準,丘福感覺他能一路打通,直驅應天府。
旁邊的張玉聽到他這一番碎碎念,當即就嗤笑一聲:
「一路打通到應天府,你這麼能耐,我怎麼就不知道呢?你小子就是個死腦筋,當個衝鋒的大頭兵或許還行,但是想要當一軍統帥……你還是算了吧!」
丘福漲紅了臉,似乎想要反駁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由得閉上嘴。
丘福自己心裡也清楚,不說遠的開國功臣,像是徐達、常遇春之類的,就說眼前,燕王朱棣於他而言,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於是他張了張嘴,默默無言,即便是說話,也是說著一些難懂的話語。
一時之間,真定城外的氣氛簡直是快活極了。
只是末了,朱高燧還是忍不住有些疑慮:
「小弟,你之前跟長興侯說的話……是真的嗎?」
這麼多天,朱高爔和朱高燧同食共寢,他看的清清楚楚,朱高爔根本就沒有接受過來自應天府的消息。
但是剛才在戰場上,朱高爔對著耿炳文說的那番話,可以說是信誓旦旦,就連朱高燧也忍不住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這些天忽略了什麼細節。
還是說,小弟真的是一個所謂的怪才,小小年紀,就有著自己的消息渠道?
這一刻,朱高燧忍不住思考的更深了。
之前在應天府的時候,小弟和宮中宦官的關係匪淺,難道說,消息渠道……來自於宮中的宦官?!
可是消息又是怎麼傳出來的呢?
朱高爔一抬頭,就看到皺眉深思的三哥,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用一種對待大傻子一樣,無奈又包容的語氣,緩緩道:
「三哥,我朱高爔是那麼老實的人嗎?」
朱高燧起先還在琢磨這句話,一時半會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很快,朱高燧就瞪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朱高爔:
「你騙了耿炳文?!」
朱高爔又不樂意了,嘴巴撅的差點能掛油瓶了:
「三哥,你這話說的也太難聽了點!什麼叫做騙?!我這是減少沒必要的犧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今日我做的好事,那簡直一雙手都數不過來。」
說,朱高爔還看了自個兒的三哥一眼,眼神還有幾分嫌棄在:
「三哥,平時你在咱們家裡當個牆頭草,不是腦子轉的挺快的嗎?怎麼如今到了外面,反倒是這麼老實了?」
朱高爔那小眼神瞅著,就差直接說老三不應該是個這麼老實的人了。
朱高燧抽了抽嘴角。
這麼說起來,他還應該謝謝朱高爔這麼看得起他了?
這熊玩意!
又欠揍了。
不過鬧歸鬧,說歸說,兩兄弟的感情還是在打打鬧鬧中,一如既往的好。
朱高燧眼見「勸降耿炳文」之事,也不是今天一日內就可以解決的。
他撇下心底的一絲憂慮,轉而露出笑容來,伸出手,自然垂落在朱高爔的肩膀上,,半是攬著,將他帶到營地里去。
「走走走,來回趕了這麼久的路,就沒有幾天是好好休息過的。你一個小屁孩,別一天到晚的操心那麼多。」
朱高爔「切」了一聲。
大人的世界總是那麼複雜。
明明只是想要關心弟弟,但是偏偏要說的那麼乾巴巴。
……
事實上,正如朱高燧所料,耿炳文是一個非常擰巴的人。
在這一點上,他和寧王有點類似。
耿炳文作為開國功臣,能夠從洪武四大案中,一直安安穩穩地活到建文朝,這說明他本身就是極其謹慎的人,並且對於太祖的忠心也毋庸置疑。
他此刻就是處於,對於太祖臨終託付,以及和對於朱允炆的失望,想要另投明主的兩種想法中糾結。
事到如今,眾人都知道,對於耿炳文來說,普通的利誘,已經不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了。
他們都在等。
等一個消息。
談判陷入了僵局。
但是很快,來自應天府的消息,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此時。
真定外的營地大帳中,傳來一聲朗笑聲。
朱高爔嘴巴旁邊還粘著蔥花沫子,胡亂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就走到空曠地帶。
「這又咋了?」
一大早上的,笑的那麼傻乎乎,不用聽就知道,爹肯定笑的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朱高燧也探出個腦袋來,他的神色隱約有了幾分明悟,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
或許是因為心情太好,朱棣竟然沒有計較小兒子的沒大沒小。
他衝著朱高爔所在的方向,眉峰微挑,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你小子倒是辦了一件好事。」
朱高爔同樣挑了挑粗眉,作為回應,開口:
「我辦的好事,多了去了。爹,你指的是哪一件?」
朱棣一噎,旋即沒好氣道:
「你少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說吧,之前你和長興侯說那些話,究竟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朱高爔覺得大人真的好笨哦。
同樣的問題,怎麼總是問了又問。
他揚著下巴:
「我,朱高爔,從不騙人!」
呵呵噠。
信你有鬼。
不過朱高爔說,這次的事情,他只是胡編亂造,恰好撞上,朱棣倒是信了。
笑話!
當爹的都沒收到消息,這六歲的小崽子,哪來的本領,先他一步收到朝廷的動靜?!
這一刻,朱高爔頭頂上那「人形吉祥物」的光環,暫時是摘不掉了。
都說好事成雙。
這事情要麼不來,這會兒要是來了,那就是接二連三的來。
這不,之前奔赴廣寧,勸服遼王朱植的朱高煦,此刻也向南飛奔而下,直奔真定,帶來了部分兵馬,以及遼王朱植的手信。
看著一路風塵僕僕,卻依舊精神奕奕的朱高煦,朱棣的心中,回想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陡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
他欣慰地看著朱高煦,往日自家老二浮躁、魯莽還有點幼稚的形象,在經過這一次的「臨危受命」後,在朱棣眼中,陡然就變了。
果然,玉不琢不成器。
再好的良材美玉,也需要經過打磨。
就像是少年郎,要經過磨練,才能成長,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朱棣看完了來自遼王朱植的手信後,原本就順遂的心情,此刻更是通達。
他看了看打扮齊整的三個兒子,又忍不住想到安排在北平城裡,將大後方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朱高熾,胸中激盪。
朱棣揮了揮手,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準備好了,待會隨我入真定,見一見咱們的……長興侯。」
……
真定城內。
耿炳文看著眼前的燕王一行人,尤其是在看到朱高爔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
雖然在弄清事情原委以後,他知道朱高爔當日說出那番話,不過是湊巧。
但是耿炳文還是忍不住嘆息一聲。
凡事空穴來風。
倘若沒有根源,朱高爔一個小孩,又怎麼可能憑空捏造呢?
見耿炳文嘆息,朱棣面容溫和,絲毫沒有前幾日在戰場上喊打喊殺的鐵血殺伐之氣,言語間,頗為真摯:
「長興侯不必嘆息。我朱棣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正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臨陣換帥之舉,朱允炆做的出,我朱棣卻做不出來。」
朱高爔是個小孩兒,這會子輪不到他說話。
所以他只能偷偷地撇撇嘴。
裝吧!
這個時候,開始狠狠的拉踩了。
朱棣用餘光颳了一眼朱高爔,把他的動作收入眼帘,但卻沒有說什麼。
小子,別以為他現在沒辦法收拾他,待會回去也拿他沒辦法!
趕了一天的路,飛機+高鐵上寫完了。早起困得不行,睡覺去了。大家晚安。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