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射人先射馬

  第95章 射人先射馬

  「是本叔放風出來的,吹水魁告訴過我,本叔就是要讓你提前知道這件事情,好讓你有所防備。

  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吃了老頂的啞巴虧!」

  看來港島還真沒有一團和氣的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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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聯勝為了選個話事人斗得你死我活如此,專心搗鼓四號仔的東星亦是如此。

  蘇漢澤聞言,當下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拉開了鐵籠的大門,隨後從自己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在這個東星仔驚懼的目光下,割開了捆綁著其雙腿的麻繩。

  「從九龍城裸奔回去,趕在凌晨一點半之前找到白頭翁。

  告訴他,他放的風我已經收到了!」

  對於蘇漢澤要放自己走的決定,這個東星仔先是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隨後瘋了一般掙扎著從狗籠子裡滾了出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癲狂般朝狗場外邊奔去。

  也許是由於過度恐懼,也許是因為在狗籠子裡蜷縮太久,導致這個馬仔腿腳不太靈便。

  從狗籠到狗場大門,不過十幾米的距離,他一連跌倒了五次。

  但每次都不敢有片刻停歇,就這樣連滾帶爬,狼狽不堪的逃出了狗場……

  飛機不解地湊到蘇漢澤跟前。

  「澤哥,為什麼不把他一起做掉算了?」

  「做掉他,別人怎麼知道得罪我的後果?

  你放心,又是一個嚇破膽的撲街,不用放在心上。」

  蘇漢澤收起自己的那柄匕首,望著狗場敞開的大門,喃喃自語道。

  「七月初八,駱駝生日。

  看來我得備足一份壽禮給他送過去才行。」

  翌日,在蘇漢澤張羅著為駱駝壽宴備足一份壽禮的同時,剛剛坐鎮和聯勝話事人位置的火牛,也同樣因為和聯勝一檔子破事忙的焦頭爛額。

  他本來就是被趕鴨子上架,強行架到話事人位置上的。

  之前自己在和聯勝是什麼地位,他自己擺的很清楚。

  以往見到佐敦的樂少,自己都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忽如其來被捧上話事人的位置,雖然有這些叔父輩作保,但難免不少分區的大佬不會服他。

  這已經是火牛上位這十幾天以來,第五次上門去找串爆訴苦了。

  「天哥,大埔黑這個撲街,說冰鮮生意是他頂爺大佬權在大陸那邊負責的,和社團沒有關係。


  這個月大佬權的帳,他就不打算交了,你說這算什麼事情?

  他在和大佬權在大埔一代搞搖頭丸的帳,我都從來沒聽他提起過,現在冰鮮生意不交帳,讓其他堂口的人怎麼看啊?」

  串爆這些天已經被火牛給煩透了。

  年紀大了大早上本來就犯困,早茶都還沒來得及吃,就要聽火牛在這裡給自己念經。

  當即不耐煩的敷衍道:「火牛,你現在坐的是話事人的位置,不要芝麻屁大點事情都來問我。

  大佬權那筆數他不想交,那你去找大佬權談嘛,你找我有個屌用?我又不從大陸運冰鮮雞過來!」

  火牛被串爆一懟,只得無奈嘆口氣。

  繼續說道:「大佬權的事情可以不管先,但是昨天已經有三個堂口的領導來找過我了。

  前段時間樂少的地盤不是被分出去了嗎,現在這些堂口的人又打起了荃灣的主意。

  他們說喪澤做事不公道,荃灣那麼大個地盤,他關起門來自己做生意,不讓兄弟們進去分一杯羹,實在不太厚道!

  尤其是大埔黑,荃灣的地盤以前一直放開給他賣搖頭丸的,現在喪澤一聲不吭,把他的人從荃灣全部趕了出去。

  他不肯交大陸冰鮮生意的帳,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丟!喪澤能拿兩千萬出來交荃灣的揸數,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對他指手畫腳?

  火牛,讓你做這個話事人是幹什麼的?你真以為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可以指點江山,九區堂口所有人都聽你的了?

  我麻煩你動動腦子,這種事情你搞不定,你可以用話事人的身份請他們出面當面談清楚嘛!

  和聯勝呢最好就不要起什麼內訌了,我們這些叔父輩,只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以後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過來煩我了!」

  此時串爆心中已經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蘇漢澤,捧這麼一個廢柴上位。

  除了每天絮絮叨叨來麻煩自己,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火牛面露苦澀之意,現在他算是知道,話事人的位置不是那麼好坐的了。

  當下知道串爆不耐煩了,只得悻悻起身。

  開口道:「不好意思天哥,大清早打擾你歇息了,我先回去自己想對策,以後儘量不過來麻煩你了!」

  望著火牛離去的背影,串爆不禁吐槽道。

  「要不是和聯勝現在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角色,這個話事人死都輪不到你這個撲街來做!

  我屌你老母的,早知道不如考慮一下喪澤,人高馬大又靚仔,一看就是大佬款。


  背後有那麼多老闆支持他,選他做話事人,我坐著等收錢就好了,哪來那麼多破事!」

  從串爆的住處離開,火牛一堆破事非但沒有解決,反而因為覺察到了串爆的不滿,本就積鬱的心情更加煩躁了。

  但事情總歸還是要解決的。

  如果今天大埔黑一家的數收不齊,那緊接著就有第二家,第三家的數收不齊。

  到時候和聯勝個個不服他,他這個話事人,早晚有被趕下去的一天。

  火牛不想成為和聯勝有史以來,第一個沒做滿兩年就被轟下台的話事人,他覺得自己現在有必要做些什麼。

  思來想去,他只得厚著臉皮,去荃灣找蘇漢澤一趟。

  畢竟自己這個話事人是他推上去的,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好。

  蘇漢澤既然肯撐自己上位,那就意味著他想利用自己話事人的身份,從自己這裡得到某些好處。

  雙方可以達成合作關係,自己這對焦頭爛額的事情,蘇漢澤說不定會賣自己幾分面子,幫自己協調一二。

  在荃灣廣場的星彩時鐘酒店找到了蘇漢澤,火牛見面就大訴苦水,道明了來意。

  誰知道蘇漢澤拒絕的十分乾脆。

  「不行!荃灣這塊地盤以前在大D手裡是什麼樣的我不管。

  但從我接手的那一刻開始,規矩就要由我來定!」

  望著靠在辦公椅上悠閒飲茶的蘇漢澤,火牛不禁換上一副懇求的臉色。

  「喪澤,你也知道我實力不濟。

  說句心裡話,要不是你在和聯勝資歷不夠,我都想和叔父輩們提意見,把話事人交給你來做算了!

  之前看吹雞做這個話事人,每天吹水賭牌好輕鬆自在,以為話事人誰做都一樣。

  現在我總算想清楚了,吹雞過得清閒,是有大D在背後給他撐腰。

  現在你不撐我,這個話事人我是一天都做不下去了!」

  蘇漢澤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瞼,看火牛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知道他不是在扯謊。

  當下心中明白,自己扶植他上位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此刻他清楚到了該攤牌的時候了。

  「那就雙話事人了,你回去和串爆他們打聲招呼。

  你話事人,我也話事,你處理不了的事情,我來幫你搞掂!

  大家相互有個照應,好過你忙的像只無頭蒼蠅!」

  火牛一怔,當即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現在已經徹底明了,為什麼蘇漢澤會選擇在風口浪尖上,不遺餘力的支持自己上位了。

  他料定自己坐話事人的位置,和聯勝各大堂口不會服自己。

  而自己實力確實不濟,這沒什麼好說的。

  哪有什麼賣自己一個面子,說到底,他是等著自己撐不下去,然後順理成章走到幕前,接管整個和聯勝!

  他蘇漢澤不過是一個剛回到和聯勝不到兩個月的新人,這個主意他是怎麼敢打的啊?

  「喪澤,和聯勝從來沒有過雙話事人的先河,你說這話是認真的?」

  「沒有先河,那就從現在開始開闢先河!

  港島又不是沒有雙話事人的社團,火牛,你也用不著這麼激動。

  有我出面幫你去頂,至少可以保證你這兩年坐穩話事人的位置。

  兩年後,你也可以以叔父輩的身份,安安心心等著社團給你養老!

  如果你有所顧忌,我還可以給你提提價碼。

  我幫你在油尖旺打下一大塊地盤送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蘇漢澤深邃的眼眶裡,藏著一陣耐人尋味的笑意。

  說罷這通話,他便耐心的靠在椅背上,靜靜等候火牛做出一個選擇。

  火牛深思半天,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最後釋然一笑。

  「也是,出來混是要講實力的。

  你現在背後有這麼多老闆肯撐你,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不是資歷不夠,話事人確實由你來做最合適。

  丟,其實這個位置本來就不是我該打主意的,當初阿樂出來選,我到處替他拉選票,就是想讓他做上話事人之後,能夠拉我一把。

  沒問題,只要那班叔父輩能夠點頭同意,雙話事人就雙話事人!」

  蘇漢澤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條件依舊作數。

  叔父輩那邊你也不用操心,我會去搞定他們。

  不過在搞定他們之前,我要你替我先去搞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蘇漢澤的神情開始嚴肅。

  他把頭靠近火牛,沉聲道:「你剛才已經說過了,和聯勝很多人,都對我獨占荃灣這塊地方不爽。

  這樣,你抽個時間,把這些人約出來,大家坐到一起面對面聊一聊。

  一來好讓你這個話事人有個台階下,二來也省得這些撲街在背後搞搞震,給我招來什麼麻煩!」


  火牛當即點頭:「那就今天下午四點,尖沙咀堪富士力道12號地庫的料理店碰頭。

  我馬上去聯繫他們,喪澤,你要做好準備,早上我已經去找過串爆了,到時候他也會出面,不要衝撞他,他現在坐叔父輩第一把交椅的!」

  蘇漢澤擺擺手,示意火牛說的差不多了。

  吃過午飯,荃灣的花仔榮給蘇漢澤打來了電話。

  在蘇漢澤發完脾氣之後,生怕丟了A貨工廠這處肥差的花仔榮還是挺上心的。

  經過一夜的奔波,他總算是聯繫到了之前工廠里的設計師溫斯頓。

  由於大D被殺,這個被大D高新聘請的設計師怕社團的恩怨波及到自己,已經攜家帶口,跑路去台島暫避風頭了。

  在得知蘇漢澤願意重金返聘其回荃灣之後,溫斯頓表示自己可以考慮一下,但他現在面臨一個困境。

  那就是溫斯頓精湛的仿冒技術,其在業內一直頗有口碑的。

  這次跑路去了台島,當即就被台島那邊的黑幫給盯上了。

  基隆那邊有角頭已經向溫斯頓拋出了橄欖枝,溫斯頓一時半會怕是脫不了身。

  不過這對於蘇漢澤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找個熟悉台島情況的人把他撈回來,也是分分鐘的事情罷了。

  堪富士力道12號的地庫,是一家純正的日料餐廳。

  餐廳不大,但實行的卻是會員制,沒有提前預約,是不予接待的。

  或許是因為這家餐廳僻靜的原因,和聯勝的叔父輩聚會的時候,很喜歡在這裡碰頭。

  火牛之所以牽頭把和聯勝對荃灣地盤分配有異議的人聚集到這裡,大有討好這些叔父輩的意思。

  下午四點過五分,這家被包場的日料餐廳大廳中間,已經圍坐了十幾個和聯勝的骨幹。

  其中冷佬,老鬼奀,茅躉等一眾為自家細佬爭取利益的叔父輩,也早早到場。

  鬧得最凶的大埔黑,此時代表自己阿公大佬權,坐在叔父輩的位置上,一臉不耐煩的抖著腿,時不時瞥一眼坐在話事人位置上的火牛,顯然是沒把這個話事人放在眼裡。

  少等幾分鐘後,終於有人開始不耐煩了。

  老鬼奀掐了掐手錶,不滿的對火牛喊道。

  「火牛,這個喪澤到底在搞乜鬼?

  說好了四點大家碰頭,好好把荃灣的事情扯清楚。

  現在都四點一十了,他到底還來不來,該不會是耍我們吧?!」


  被叔父輩吼,火牛面子上掛不住。

  但作為這次會議的牽頭人,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

  「奀哥,也許路上堵車也說不定。

  再等等啦,天哥不是也還沒到場嗎,也許一會就來了!」

  「丟!講乜卵嘢?

  他喪澤什麼身份,也敢和坐叔父輩第一把交椅的阿公去比?

  火牛,大家捧你做話事人,是相信你這兩年能帶著兄弟們做得更旺。

  你不會連個喪澤都搞不定吧?!」

  大埔黑適時開口,開始對火牛落井下石。

  要說這十幾個人裡邊,有人是純屬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過來湊數的,有人是想貼過來,看能不能撈到點什麼好處的。

  唯獨他大埔黑心中怨氣最大。

  他手裡攥著搖頭丸的生意,至少有七成要靠荃灣那邊的場子去做。

  現在蘇漢澤一聲招呼不打,把自己的人從荃灣全部掃地出門,更是擺出一副沒有溝通餘地的架勢,導致他現在恨透了蘇漢澤。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今天當著眾叔父輩的面,他勢必要好好殺殺蘇漢澤的威風!

  「大埔黑,火牛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選出來的話事人。

  你當著眾叔父輩的面這樣同他講嘢,是不是太沒規矩了點?」

  就在火牛難堪之際,串爆的聲音悠悠從外邊傳了進來。

  大埔黑臉色一變,看到串爆板著臉走過來之後,只得尷尬默默鼻子。

  起身對火牛道歉道:「對不住啊火牛,一時半會還沒有適應你話事人的身份,我不是故意的!」

  眼見串爆落座了,火牛自知現在也沒有自己說話的餘地了。

  只得裝作隨意朝大埔黑擺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乎。

  反觀串爆那邊,臉色並不是很好看。

  他先是抓起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隨後扶了扶鼻樑上的眼睛。

  目視對面的大埔黑道。

  「黑仔,我聽火牛說,你和大佬權搞得那些冰鮮生意,是不打算向社團交帳了?

  有沒有這一回事?」

  「有!天哥,我講的好清楚,冰鮮生意是我大哥大佬權一手在大陸負責操辦的。

  這不是社團的生意,沒必要向社團交帳!」

  「這麼說你和大佬權也都不是和聯勝的人了?

  黑仔,我現在要聽你再說一遍,是不是以後大埔的冰鮮生意,你都不打算向社團交帳了?!」


  串爆叔父輩的氣場全開,面對其咄咄逼人之勢,大埔黑雖然不敢硬頂,但總歸早就想好了說辭。

  只見大埔黑點了支煙,深吸一口給自己壯膽。

  「天哥,你為難我是沒用的!

  我們大埔在荃灣的生意做的好好的,一言不合就被人掃地出門,社團不為我們主持公道,那我們大埔也只好節約下成本嘍!」

  串爆眉頭緊鎖,眼神中已經有幾分怒意。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斥道:「我問你!是不是以後大埔冰鮮生意的帳!都不打算向社團交了!!」

  「這……天哥,這是權哥的安排,我也沒辦法……」

  眼見串爆動了真火,大埔黑只得把串爆的同輩大佬權抬了出來。

  但見串爆冷笑一聲,緩緩伸出拍得發麻的右手,攤向大埔黑。

  冷語道:「那好,現在拿你電話出來,馬上打給大佬權!

  我要親口問問,他什麼時候教過你,社團的帳也可以賴掉這個規矩!」

  氣氛一下子尷尬起來。

  大埔黑當然不敢打電話給大佬權,這件事情完全是他自作主張搞出來的。

  就在場面僵住的時候,一道爽朗的聲音打破了寧靜。

  「不好意思啊各位,來晚了點,莫怪莫怪!」

  蘇漢澤一邊拱手朝眾人作揖,一邊大大方方走到自己的那處空位上,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蘇漢澤的到來,可算讓大埔黑找到了台階下。

  他調轉面孔,伸手指向蘇漢澤,朝串爆說道。

  「天哥,我可從來沒有不交數的打算。

  不過今天當著你的面,我們最好是把有些事情說清楚先!

  我們大浦這邊,早先就和大D談好了規矩,每年交兩百萬到大D手中,換我的人到他那邊場子裡開工。

  結果今年還沒過去一半,大D死了,你總不能讓我砸出去的錢打水漂吧?

  再說我又不是不給喪澤錢,每顆藥給他抽十蚊錢的水,這個規矩我一直是認可的!

  他現在吃掉了整個荃灣,就把和聯勝的兄弟們全部掃地出門,你覺得這樣就合規矩嗎?!」

  串爆立馬轉頭看向蘇漢澤。

  「喪澤,我知道你搞定荃灣這些老闆不容易。

  不過大埔黑既然交夠了錢,你連自家兄弟去你地盤賺少少你都不肯,是不是太不念及同門情誼了?」

  蘇漢澤眼中綻放著寒芒,在串爆向自己問責之後,他慢慢把目光放落在大埔黑身上。


  嗤笑道:「知不知道不管投資什麼,都是有風險的?

  你把錢交到大D手中,和我有什麼卵干係?

  今天既然來了,我不妨當著大家的面把話說清楚。

  荃灣現在由我話事,別說不讓你大埔黑進來賣藥了,你要是敢在背後搞搞震,到時候我讓你連冰鮮生意都沒得做!」

  「撲街!你威脅我啊?!

  我告訴你,我們大埔的冰鮮生意所有的證據都是正規的!

  海關都沒資格讓我做不下去,你以為你算誰啊!」

  看到蘇漢澤敢這麼糗自己,大埔黑當即暴怒。

  卻不想蘇漢澤只是不屑的敲了敲桌子,等大埔黑收聲後,才不緊不慢道。

  「你們大埔從大陸拉來的冰鮮是正當生意,但你從大埔走私豬腳到大陸那邊,如果被大陸海關稽查到了,恐怕冰鮮生意以後也沒得做了吧?」

  「喪澤!你說這話什麼意思?是準備和海關爆料嗎?!」

  「不敢,矮騾子不招皇氣的規矩我懂。」

  蘇漢澤冷笑一聲,隨後騰一下站直身子,怒視大埔黑道。

  「不過以後每個晚上,我都會安排馬仔搵幾條大飛,去大埔那邊的碼頭守著!

  你開船,我也開船!

  你去大陸,我也去大陸!

  不過我的人對海路就沒有你那麼熟悉,萬一一個不小心走岔了路,被巡海的水警抓到了,不小心連累到你大埔黑就不好了!」

  「你……」

  大埔黑一時語塞,最後只得把目光投向串爆。

  「天哥,喪澤這個撲街是什麼德行,你也看到了!

  讓他坐鎮荃灣,我大埔黑第一個不服!」

  眼見蘇漢澤說得確實過分了,串爆也不得不站出來打圓場。

  「喪澤,坐低!

  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在內鬥!

  你要搞大埔黑的生意,整個社團都不容你!」

  蘇漢澤冷笑一聲,隨後優哉游哉的坐了下去。

  愜意地摸出支煙點上,看向串爆道。

  「阿公,我開玩笑來的,大家一口鍋里搵食,我怎麼會去搞他的生意呢?

  不過我還是剛才那個態度,荃灣的主意你們就不要打了。

  大埔黑有意見,我會讓他心服口服的!」

  「這樣就對了嘛,自家人,有什麼事情不能坐下來慢慢聊呢?


  大埔黑,收收火,喪澤既然說了會給你一個交代,你不妨先聽他把話說完先!」

  在串爆出面打圓場的時候,大埔黑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大埔黑抓起電話一看,發現是大佬權打來的。

  當下強壓火氣,摁下了接聽鍵。

  「阿大,乜事?」

  「黑仔,是不是在開會?」

  「沒錯,您怎麼知道的?」

  「你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剛才你是不是因為荃灣的生意,和喪澤鬧崩了?」

  「沒錯!不過剛才喪澤說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啊!

  阿大,我現在就坐在這裡慢慢聽,我看他準備給我們一個什麼交代!」

  大埔黑故意把嗓門放大,自己一脈的叔父輩出面了,心中底氣不免又足了起來。

  卻不想大佬權在電話裡頭沉吟片刻,最後說出了一句讓大埔黑非常為難的話。

  「黑仔,算了,荃灣的生意不要了!

  你和喪澤認個錯,一家人要和和氣氣的,不要因為生意上的事情,鬧得彼此太過難看!」

  「阿大,這……」

  「別廢話,我現在不想和你說太多!按我說的去做!」

  大佬權的話語中充滿了毋庸置疑的語氣,不等大埔黑回過神來,便哐當一下掛斷了電話。

  雖然不知道大佬權的用意何在,但大埔黑首先猜到了大佬權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他腦子轉的很快,放下電話之後,剛才囂張的氣焰瞬間消逝的無影無蹤。

  最後悻悻開口:「喪澤,荃灣的生意我不碰了!

  天哥,冰鮮生意的帳,明天上午十點之前我會安排人送到火牛的檔口去!」

  「送到誰的檔口去?」

  串爆開口了,大埔黑微微一怔,旋即改口道。

  「明天我把該交的數,全部向話事人交齊啊!」

  維護話事人的尊嚴,就是在維護叔父輩的尊嚴。

  在大埔黑接到大佬權這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之後,誰都對蘇漢澤的手段有了個全新的認識。

  串爆非常識趣,他清楚自己可以在大埔黑面前擺擺叔父輩的架子,但喪澤這個心狠手辣的外來戶,未必會care自己那一套。

  串爆索性連問都懶得去問蘇漢澤,徑直對在座的一干和聯勝骨幹開口問道。

  「今天火牛召開這個會議,是想協調解決一下大家和荃灣堂口之間的矛盾。


  剛才大埔黑已經表態了,我想聽聽你們還有沒有別的意見。

  是不是一定要鐵了心在荃灣分一杯羹?」

  串爆落尾的語氣很是凝重,任誰也聽得出來,他現在還有誰在荃灣這塊地盤上做文章。

  幾個叔父輩也心領神會,個個緘口不言,不再發話。

  串爆現在代表的是他們叔父輩的集體利益。

  畢竟細佬的利益再重要,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他們當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站自己利益這一邊。

  整個餐廳靜得能聽到彼此之間的呼吸聲。

  最後還是在串爆的引導下,所有人紛紛表態,一致表示荃灣的地盤全權交給喪澤打理,沒有任何意見。

  鵬城南山區,一處會員制酒店的澡堂里。

  年近六旬的大佬權泡在溫泉里,癱靠在蒸汽氤氳的浴池邊緣,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吉米仔遞過一條潔白的毛巾到大佬權手裡,會心一笑。

  開口道:「權叔,一會我安排車送你去東廣,會所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

  到時候你好好放鬆一下,出出火,收收驚啦!」

  大佬權一臉驚魂未定的接過毛巾,抹了下臉上的汗水。

  隨後把毛巾丟到岸邊,開口道:「吉米仔,今天多虧了你。

  沒想到你平時在和聯勝不顯山不露水的,居然在大陸還有這層通天的關係。」

  說罷大佬權後怕的打了個擺子,心頭沒由頭的透過一層寒意。

  大佬權今年五十七歲了,早在七年前,『中英聯合聲明』剛剛起草的時候,他就前往大陸發展,算是前往大陸撈第一桶金的社團人物。

  這些年來在大陸搵些不溫不火的生意,也算是順風順水。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今天早上在住處剛剛醒來,忽然就被一群荷槍實彈的公安從床上揪了起來。

  關在班房裡,一連審了自己四個小時。

  從自己在大陸非法參與地下六合彩運作,到自己涉嫌港口的凍貨走私,大佬權一度認為自己要在監獄裡『安享晚年』的時候,吉米仔忽然出現了。

  他把大佬權從班房裡帶了出來,告訴自己把一切都擺平了。

  讓自己收驚,不要有太多顧慮。

  驚魂未定的大佬權,在吉米仔告訴自己,讓自己打電話給大埔黑,告訴大埔黑和蘇漢澤低頭認錯的時候,這個混跡社團幾十年的叔父輩終於醒悟了。

  原來自己身在大陸經營這麼多年,早已經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玩弄於鼓掌之中。


  不管吉米仔是因為什麼把自己救出來的,如果他再放任自家的細佬去給蘇漢澤添亂,只怕下次大陸公安來找自己,就不是參與地下六合彩這種事情這麼簡單了。

  「權叔,我以前也在和聯勝做事的,怎麼說我都是你的晚輩。

  現在大家一起在大陸搵水,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啊?」

  吉米仔一邊說著一邊從浴池裡往岸上爬去,大佬權見狀緊隨其後。

  附和著說道:「吉米,既然你還拿我當長輩,那你能不能把話和我說清楚點?

  我這些年在大陸做事,一直是如履薄冰。

  喪澤到底在大陸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我們和聯勝的家事,能把大陸這邊的公安都調動了?」

  剛走到岸邊拿毛巾擦拭身體的吉米仔頓住了。

  他轉過身來,朝大佬權露出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權叔,你該知道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是和聯勝的叔父輩,澤哥他不想和你交惡。

  如果不是大埔黑這次搞搞震,他也不至於讓你老人家在大陸受這份委屈!」

  吉米仔這番話,等於是明擺著告訴大佬權,他今天被公安帶走問話,就是蘇漢澤一手包辦的。

  對此大佬權大為震撼,當即不敢再問什麼,只是貼著笑臉,催促吉米仔往更衣間走去。

  晚八點,吉米仔風塵僕僕從中英街過關,回到港島後,沒有片刻停歇,徑直奔赴蘇漢澤在荃灣的陀地。

  荃灣永興財務公司。

  蘇漢澤已經泡好了茶,靜候吉米仔的到來。

  在吉米仔進門之後,飲過茶,吉米仔立時打開了話茬。

  「澤哥,大佬權的底我摸清楚了。

  他八五年奔赴大陸,這些年的生意重心已經全部轉移到大陸那邊去了。

  有大圈豹作保,以後和聯勝大小事情,他一定會站到我們這邊的。」

  蘇漢澤只是點了點頭,大佬權會向自己妥協這件事情,他一點都不意外。

  緊接著蘇漢澤便把話題轉向重點。

  「這次急著叫你回港島,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手裡的事情先放一放,台島那邊你熟,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去把以前負責大D那些A貨工廠的設計師給我找回來。」

  說著蘇漢澤表情凝重,繼續說道。

  「吉米,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的基本盤都還在港島。


  這幾家A貨工廠要是出不了貨,就會失去南洋那些老闆的支持。

  失去了他們的支持,荃灣就會亂起來。

  荃灣一旦亂了,我和大圈豹談的條件就會成為水月鏡花。

  到時候大陸那邊的生意,可能也沒那麼好做下去了!

  所以溫斯頓這個人,無論如何你也要把他從台島安安穩穩的帶回來,事關重大,不要掉以輕心!」

  吉米仔連忙答道:「放心澤哥,機票我已經安排人訂好了。

  明天早上我就動身前往台島,保證把人安全帶回來!」

  二人一番交談,在送走吉米仔後,不多時,有馬仔上樓告訴蘇漢澤,飛機過來找他了。

  蘇漢澤沒有意外,飛機正是他叫過來的。

  這個愣頭青自打被自己安排在深水涉這個堂口後,在深水涉一代,除了自己,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對於一票安排給他的馬仔,動輒非打即罵。

  本來飛機在深水涉一代的威望就不高,再加上他死板耿直的作風,搞得不少人紛紛轉投到其他檔口去做事。

  蘇漢澤覺得有必要給飛機好好樹立一下威信了。

  這個人雖然沒腦子,但勝在辦事利索,以後用得到他的地方,還很多!

  「澤哥,你找我?」

  在飛機敲開辦公室的門之後,首先映入蘇漢澤眼帘的,便是一張苦瓜臉。

  顯然飛機現在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蘇漢澤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先是邀請飛機和自己坐到辦公室的沙發上,遞給飛機一支煙,隨後開口問道。

  「飛機,上周慶生,我送你的手錶戴的還滿意嗎?」

  飛機聞言,當即挽起衣袖,指著左手手腕上的金勞,陪著笑臉道。

  「滿意!

  我這輩子也沒收到過這麼貴重的禮物,澤哥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有數!」

  「滿意就好,不過我聽說你生日那天晚上,在太子道的友安飯店擺了十八桌的慶生酒,邀請你那幾個檔口的馬仔過來慶生。

  結果直到飯局結束,連七桌都沒有坐滿,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飛機臉色瞬間黯然下去,木訥答道:「沒錯!澤哥,這些撲街眼裡沒我這個大佬!

  你等著看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心服口服!」

  「你準備讓他們怎麼心服口服?」

  「哪個不服我,我讓他飯都沒得吃!」


  蘇漢澤不禁嗤笑一聲:「飛機,以前跟魚頭標做事,有沒有帶過小弟?」

  飛機微微一怔,旋即搖頭道:「沒有!」

  「帶小弟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的,我聽說你在深水涉帶人開工,連泊車仔收到的小費,都要如數交到你手裡來。

  你這麼搞,讓下面的小弟怎麼肯去服你?

  我勸你凡事看開點,做小的把該交的那份交上來就行了,你不讓他們自己撈點,人家憑什麼出來跟你混?」

  「可是澤哥,社團有規矩,他們靠社團開工食飯,這些錢本來就該上交到堂口來!」

  面對飛機的說辭,蘇漢澤一時語塞。

  不過好在他並沒有想要去做通這個木頭腦袋的思想工作,接下來該說正事了。

  「行了飛機,你怎麼帶小弟我管不著。

  不過今晚叫你過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做。

  做得好了,以後你在和聯勝威望也有了,地盤也有了!」

  飛機腦子一熱,當即收斂起那副喪氣的表情。

  「澤哥,是不是有地盤要打?」

  「聰明!我和東星之間的恩怨,相信你也早就聽說過了。

  兩年前東星的白頭翁在港島開了我的暗花,把我逼得像條喪家之犬一樣,窩窩囊囊在荷蘭躲了兩年。

  這筆帳我一直沒有和東星算清楚,現在我起勢了,這筆帳一定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飛機聞言,神色再度換上一抹難得的凝重。

  他腦子耿直,但不意味著他蠢。

  白頭翁在東星是東星絕對的元老級輩分人物。

  做掉白頭翁,帶來的後果就是他將成為整個東星的眾矢之的。

  如果蘇漢澤哪天不撐他,他出門在外,絕對是分分鐘被人砍死的下場。

  但一心想要出頭的飛機,還是沒有過多猶豫。

  脫口而出道:「澤哥,是踩落白頭翁的地盤,還是做掉白頭翁?!」

  「兩樣都做!

  你先做掉白頭翁,然後我再點一撥人給你,收掉東星在上海街的地盤!

  你不要過多顧慮,儘管放話出去,就說你替我做事!」

  有了蘇漢澤這番擔保,飛機心裡踏實多了。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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