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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在自己人面前,要稱OTCB

  第73章 在自己人面前,要稱OTCB

  「黃sir,你也知道我要響朵。

  你在O記開了這麼多年的工,你覺得在正常情況下,一個矮騾子的場子被人踩了,他不帶人打回去,以後還能在社團立足嗎?」

  「那你也不應該挑在這個時間去搞搞震!

  蘇漢澤,你一個剛過檔洪興的四九仔,出來混的時間加起來還沒有十年。

  毛都沒有長齊,就想學人家曬馬開片?

  你不怕步子太大,扯到你的襠嗎?!」

  

  黃志誠怒目圓睜,攥緊拳頭朝蘇漢澤怒吼道。

  蘇漢澤輕蔑一笑。

  答道:「這句話你為什麼不留著去給東星的人說?

  事又不是我挑起的,如果你是因為覺得我更好說話,那我只能告訴你。

  黃sir,你找錯人了!

  我蘇漢澤為人處世,有恩或許可以不報,但有仇當夜不報,我渾身都感覺痒痒!」

  在蘇漢澤和黃志誠針鋒相對的時候,守在黃志誠身後的一個警員正好接完一通電話。

  上前攔住了正待發泄的黃志誠,湊到其耳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黃志誠本就難看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他深吸了口氣,像是要竭力遏制住心頭的怒火一般。

  咬著牙,再次逼近了蘇漢澤一步。

  恨恨道:「蘇漢澤,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你敢說沙蜢的死和你沒有關係?」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啊黃sir,不過矮騾子三更窮五更富,有生有死是常發生的事情。

  聽你的意思,東星的沙蜢是不是死了?

  你放心黃sir,我們缽蘭街的人一定秉承以和為貴的觀念,到時候我會委託人去給沙蜢獻上個花圈!」

  蘇漢澤的笑容愈發顯得燦爛。

  只是這讓人望之舒心的笑容,在黃志誠眼裡看來顯得是那麼諷刺。

  黃志誠頓感心中有千言萬語想要傾吐出來,但話到喉嚨,又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些什麼。

  未了,黃志誠的理智終究還是占據了上風。

  他點了點頭,連說了三個『好』字。

  旋即對蘇漢澤豎起個大拇指,開口道。

  「喪澤,尖沙咀這塊地方,已經很久沒有過因為社團火併,死過像沙蜢這種人物了!


  你知不知道沙蜢是東星的紅人?

  你知不知道整死他,會為你帶來什麼後果?!」

  蘇漢澤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攏。

  他正色望著黃志誠,犀利地答道。

  「無所謂!

  不管誰要把這筆帳算到我的頭上,我照接就是了!

  兩年前我就被東星開了花紅,我會怕東星的人來搵我麻煩?!」

  又臭又硬的古惑仔黃志誠見過不少。

  但像蘇漢澤這種油鹽不進,當著自己面還敢硬鋼的,卻是著實不多。

  黃志誠不想在囉嗦下去。

  他直接對蘇漢澤下達了通牒。

  「不管以後你們搞什麼,總之今晚你們該收火了!

  誰要是讓我被扒掉這身警皮,我在死之前,也一定要拉個墊背的!」

  「放心黃sir,早在你們O記的差人趕到現場之前,尖沙咀這邊就已經消停了。」

  蘇漢澤從兜里摸出一盒好彩香菸,抽出一支遞到黃志誠面前。

  「抽菸嗎黃sir?」

  「我抽你老母!」

  黃志誠瞪了蘇漢澤一眼,他現在煩躁到了極點。

  他已經能夠想到,因為今晚發生的事情,日後東星和洪興在這塊地方,究竟會發生出什麼樣的一種碰撞。

  O記總警司李文斌的怒火,還未來得及因為忠信義的覆滅而平熄。

  現在如果東星和洪興要是再打起來,他恐怕連去銀樂隊吹小號的資格都要沒有了!

  黃志誠左顧右盼了兩眼,終是把心頭那股火氣徹底按捺了下去。

  他摟住蘇漢澤的肩膀,拖著蘇漢澤走到了一邊。

  低聲道:「給我個面子,近段時間不要搞事!

  一切等我把韓琛安插在警隊的內鬼揪出來再說!

  你也清楚,如果我被調職了,換個人來坐我這位置,恐怕就沒有我這麼好說話了!」

  「那就是讓我做縮頭烏龜了?

  黃sir,不如你去東星找駱駝聊一聊,看看他賣不賣你這個面子?」

  「這麼說你是不答應了?」

  黃志誠語氣冰冷,他的耐心已經被蘇漢澤迫到了極點。

  蘇漢澤把黃志誠剛才沒接的那支煙丟進嘴裡,一邊摸索打火機,一邊答道。

  「黃sir,話也不能這麼說。


  你剛才不是說了嘛,現在你急著把韓琛的內鬼揪出來,好去向你上司請功。

  興許韓琛的案子徹底了解,你們警隊的那些上司一高興,尖沙咀的事情也許就顧不上了!」

  黃志誠算是徹底體會到了情緒大起大落的感覺。

  他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韓琛的案子,如果要追根溯源起來,可以從尖沙咀的倪家開始算起。

  那時候他才二十幾歲,從倪坤盯到倪永孝,再盯到韓琛。

  前後算起來,已經有十二年之久了!

  現在韓琛雖然死了,但他安插在警隊的內鬼一天不被揪出來,這起案子就永遠不算完。

  了結韓琛的案子,可以說已經成了黃志誠心中一處不可動搖的執念。

  比起徹底把這個案子結案,東星和洪興在尖沙咀打生打死,就什麼也算不上了。

  「喪澤,你是認真的?

  你知道韓琛的那些鬼是誰?!」

  「不要這麼激動黃sir,你們O記這些差人中我認識的不多,但我還是鍾意和你這種人打交道。

  你是懂矮騾子的,當年你不是鍾意撐韓琛在尖沙咀做大,好讓尖沙咀天下太平嗎?」

  蘇漢澤說著抽了口煙,在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之後,他發現黃志誠的臉上已經寫滿了震驚。

  旋即蘇漢澤聳聳肩,繼續說道。

  「既然你連韓琛都可以選擇去撐,為什麼不去選擇撐一次我呢?」

  「韓琛那個電話果然在你手裡!

  告訴我,韓琛安插在警隊的鬼,到底有幾隻!」

  黃志誠的面色漸顯凝重,對於這些看不見的內鬼,他的痛恨程度絲毫不亞於韓琛。

  「黃sir,幫你抓鬼不是不可以。

  但是我提出的條件,你是不是該考慮給我一個答覆?」

  蘇漢澤並未直接回復韓琛的電話在不在自己手中。

  他清楚這個傳統的O記差人的秉性——只注重結果,不過問過程。

  和社團合作,在他這種人看來從來不是什麼違背原則的事情。

  但是黃志誠此刻卻選擇了沉默。

  他的大腦深處開始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接。

  和韓琛的反目成仇,讓他認清楚一件事情——人隨時都可能變的。

  眼下的蘇漢澤,年方不過二十歲出頭,卻敢在風口浪尖上,肆意在尖沙咀這種地方發起一場千人火併的惡性案件!


  當年韓琛在這個年紀,還在尖沙咀倪家的場子裡,做一個籍籍無名的泊車小弟呢!

  支持蘇漢澤在尖沙咀出頭,會不會養出一個比韓琛更為可怕的怪物呢?

  黃志誠只覺得當下考慮不清楚這個問題。

  他把搭在蘇漢澤肩膀上的手收了回來。

  冷語道:「今晚我先去給你善後。

  喪澤,改天請你飲茶!」

  尖沙咀彌敦道,一家由地下車庫改裝成的地下賭場內。

  帶著屯門一眾人前來尖沙咀幫忙掃場的生番,此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滿臉皆是亢奮之色。

  這是沙蜢在尖沙咀最大的一家地下賭場,也是這起掃場行動中,最為難啃的一塊骨頭。

  由於字花檔的現金流動出入大,常有些輸昏頭的,欠數還不起的在場子裡攪事。

  這家占地面積折合八百坪的地下賭場內,有著東星四十多個好手在這邊負責睇場。

  此時賭場裡頭,已經是一片狼藉。

  生番帶著百十號人,前後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把睇場的東星仔徹底打散。

  此時他握緊帶血的砍刀,正激動的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同時握緊砍刀,望著一干被自己砍翻在地的東星仔。

  大聲報出自己的名字:「你們這些尖沙咀的撲街仔給我記清楚了,我是屯門的生番!

  外邊都話能在尖沙咀混的飛仔,個個都有些本事。

  在我看來,你們還不如我們屯門的童子軍犀利!」

  說罷生番嫌棄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絲毫不提自己是靠著人數碾壓,才打爛這家場子的。

  對於一個屯門的鄉下仔來說,能在尖沙咀這群矮騾子面前耀武揚威,確實是一件非常爽的事情。

  「原來是屯門的鄉下仔!滾回你們鄉下食屎去吧!」

  只可惜,在生番自我感覺好到了極點的時候,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從賭場的前面那邊響了起來。

  生番放眼望去,才發現門口接待台那邊的沙發底下,躲著一個廋廋高高的東星仔。

  此時趁著生番報出自己名號的時候,從沙發底下爬了出來。

  對著生番喊了這麼一嗓子,便拔腿往外邊跑去。

  此舉無疑讓生番頓感惱火。

  他攥緊手中的刀把,就要指使自己帶來的細佬衝出去追砍這個衰仔。

  有屯門仔趕緊湊到生番的耳邊提醒。


  「生番哥,快點走吧!

  一會差佬該過來了!」

  「我屌你老母!

  今晚不砍死這個雜碎,我哪裡都不去,滾開!」

  生番一向最恨被人叫做鄉下仔,愣頭愣腦的他一腳踹開當著自己的小弟,竟然獨自捉刀,往外邊追趕出去。

  大佬帶頭,縱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做細佬的也得照跟不誤。

  於是一群屯門仔跟著生番從賭場內魚貫而出。

  生番在跑出地下賭場的時候,四下張望一番,發現剛才煞自己風頭的那個撲街仔,正奔赴彌敦道,往油麻地的方向跑去。

  遠處已經響起了細微的警笛聲,但氣血上頭的生番哪顧得許多。

  他一聲蠻勁上來,揚起手中的砍刀就朝這個東星仔追去。

  被追砍的東星仔回頭一望,就看到了面目猙獰的生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頓感亡魂皆冒。

  他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嘴賤,也驚詫於屯門仔對鄉下仔這句約定俗成的稱呼,居然痛恨至此。

  比起體力來,他哪拼得過一身腱子肉的生番?

  就在這個東星的記帳佬以為今天要交代在這裡的時候,迎面駛來了一台機動部隊的巡邏車。

  這個東星仔頓感精神為之一震,眼下已經顧不得矮騾子死不招皇氣的規矩了。

  他直接揮舞雙手,一邊跑得氣喘吁吁,一邊朝馬路中央趕去攔車。

  同時用力大喊道:「阿sir!有人斬我!有人斬我啊!!」

  嘎吱——

  隨著衝鋒車一聲急剎的響起,車有驚無險在距離這個東星仔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來。

  緊接著車上迅速跳下來幾個機動部隊的組員,二話不說,就把這個東星仔摁在了車前蓋上。

  已經追到身後的生番,眼見四五個差佬一個個拔槍在前,再犯渾也不敢有所動作。

  他趁著幾個差佬還沒有注意到自己,當下用衣服裹著刀把,胡亂擦拭了一番,再把手中的砍刀飛快丟棄在路旁的綠化帶里。

  默不作聲轉頭,就要開溜。

  「站住!再跑我就要開槍了!」

  身後一聲暴喝,讓生番不由得為之一怔。

  他露出一臉拘謹的笑意,慢慢舉起雙手,回頭望了過來。

  發現一名差佬果然高舉手中的點三八,不偏不倚瞄著自己的後腦勺。

  「阿sir,我只是路過,路過而已!」


  「少廢話!」

  一個帶隊的沙展走到生番身邊,板著個臉,便指了指自己掛在胸口的證件。

  開口道:「PTU沙展,何文展!

  你有什麼要說的,留著今夜去應付審訊你的差人吧!

  上車!」

  生番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在被差佬帶上車之前,他不忘惡狠狠地瞪了眼同樣被摁在車前蓋上的那個東星仔,眼神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凌晨三點,九龍殯儀館。

  心事重重的黃志誠,此時帶著陳永仁趕到了殯儀館的停屍房門口。

  殯儀館的護工推開冷氣庫的大門,冒出的寒意不禁讓黃志誠打了個哆嗦。

  在護工離開之後,黃志誠正準備帶著陳永仁往停屍房裡趕。

  身後的陳永仁忽然開口了。

  「黃sir,你說我調到O記開工的申請,到底會不會通過?

  我以後不會只能在警隊的文職單位,去做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了吧?」

  「是OCTB!

  阿仁,O記是矮騾子對我們的俗稱。

  在自己人面前,儘量少稱呼我們自己為O記探員!」

  黃志誠一邊領著陳永仁往停屍房走,一邊對陳永仁告誡到。

  同時他看了眼手中的登記牌,開口對陳永仁安撫道。

  「你放心,你是臥底不是線人。

  我們調查科和其他部門不同,你在黑社會混了十多年,非但不會成為你的黑歷史,反而是一份難得的履歷

  我敢和你保證,等政治部那關過了,我馬上向李sir申請調令,讓你來OCTB跟著我開工。」

  黃志誠的一番話,算是給陳永仁吃了顆定心丸。

  他跟在黃志誠屁股後面,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未再多說什麼。

  反倒是開了腔的黃志誠顯得有些喋喋不休。

  「阿仁,在警校的時候,我就非常看好你。

  近段時間尖沙咀發生這麼多起案子,正是你大展拳腳的好時候。

  東星這群撲街今晚圍在殯儀館門口,吵著要把沙蜢的屍體領回去。

  我們時間不多的,你抓緊時間,做一下記錄!」

  他帶著陳永仁走到一處還未放入冰凍櫃的停屍台處,掀開了蓋著屍體的白布。

  已經死透了的沙蜢雙目圓睜,眼珠子呈現一種暴起的狀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眼眶裡掉出來。


  陳永仁也跟著湊了上來,最讓他驚詫的是,沙蜢的前額有著一個誇張的血窟窿!

  足有半個拳頭那麼深,創口處,血水和骨頭碎渣攪拌在一起,旁邊還有迸出灰黃的腦漿。

  陳永仁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黃sir,沙蜢真的是被蘇漢澤一拳打死的?

  我看這創口,你說是用卸車胎的鐵錘砸上去的我都信啊!」

  黃志誠搖頭道:「不清楚,不過我們警隊收到的風,沙蜢確實是被喪澤一拳打死的。

  而且法醫坐過鑑定,沙蜢的致命傷,確實不是金屬制的鈍器所為。」

  陳永仁想了想,皺著眉頭問道。

  「那現場有沒有東星的目擊證人?

  黃sir,警隊是講科學的,你要告訴我這種力量是人為造成的,我絕不相信!」

  「阿仁,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今晚我帶你來是為了什麼?」

  黃志誠重新把沙蜢的腦袋蓋了起來,轉身對陳永仁說道。

  「來O記當差,不是讓你成天盯著什麼大案要案去辦的。

  全港島的矮騾子,沒有八十萬,也有五十萬。

  這些人要說個個拉去苦窯進修,難免有些是冤枉的。

  但隔一個抓一個,少說也有十萬的落網之魚!」

  陳永仁苦笑著點了點頭。

  「我懂,黃sir,真要按照女皇的法律去執行,只怕港島再修建幾所監獄,都裝不下這些社團分子!」

  「對!所以今晚我帶你來,就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你如果站在我的位置上,準備怎麼去處理喪澤和東星之間的事情?」

  陳永仁立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給出了一個沒有讓黃志誠意外的答案。

  「我覺得蘇漢澤這個人,可以選擇撐他做大!」

  「理由!」

  「理由很簡單,他為人守信,而且不碰白粉!」

  陳永仁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黃sir,你想想,韓琛散在港島各地那些貨倉的存貨,我都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三個億的市值那麼多!

  他肯把這些貨倉交給我們警方,就足以證明這個人有著自己的原則。

  和他合作,沒問題的!」

  黃志誠自動把陳永仁關於貨倉的回答忽略過去。

  他訕笑一聲,淺淺答道。

  「怎麼阿仁,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不守信用,讓你在尖沙咀這邊白白吃了十多年的苦?」


  「黃sir,我可沒這麼說!」

  黃志誠拍拍陳永仁的肩膀,開口道。

  「以前你在警校受訓,科科成績都是第一名。

  我也知道讓你這麼一個人才去做臥底,是屈才了!

  不過那是迫不得已,現在好了,雨過天晴,我會把欠你的東西,儘快還給你的!」

  說著黃志誠再看了眼沙蜢的屍身,嫌惡道。

  「走吧,這個地方真他老母的晦氣。

  晚點讓證物科的人過來取證好了,明天你去找他們要份報告,也算是讓你提前眼熟我們調查科的對接部門了。」

  在黃志誠領著陳永仁走出殯儀館大門的時候,黃志誠掛在腰間的電話忽然響了。

  這已經不知道是黃志誠今晚接到的第幾個電話。

  在黃志誠麻木的摁下接聽鍵後,蘇漢澤的聲音從電話裡頭飄了出來。

  「黃sir,還沒睡吧?」

  「喪澤,你又要搞乜鬼?!」

  ……

  西九龍重案組,黃志誠揉搓著泛紅的眼眶,走進了一間審訊室。

  此時審訊椅上,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已經趴在審訊桌上睡著了。

  黃志誠坐到審訊桌上,擂起拳頭,一拳重重砸在了桌面。

  轟隆——

  巨大的響聲瞬間把這個睡著的男人驚醒,他觸電般的抬起腦袋,想用雙手去揉搓朦朧的雙眼,忽然發現自己的雙手其實是被拷在審訊椅上的。

  「乜事啊阿sir?是不是準備放我走了?

  你們這樣對待一個受害人,我要去公共關系科告你們啊!」

  男人沒好氣的懟了黃志誠一番,搖晃了下昏昏沉沉的腦袋,這才看清了坐在自己面前的黃志誠。

  黃志誠冷笑一聲。

  「你們這些矮騾子張口閉口就要去公共關系科告我們,是不是覺得公共關系科是專門為你們社團服務的?

  喂,你有錢請得起律師嗎?」

  「用不著你管!」

  「不用我管也可以,如果你高興呢,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去。

  喂,你們矮騾子不是死也不招惹皇氣的嗎?

  今天你信口雌黃,和西九龍的差人講有人在尖沙咀砍你是不是?」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不過別怪我沒有警告你。


  現在警署外邊,不知道守著多少洪興仔等你出門。

  我怕你回不到尖沙咀和你老頂交差,半道就被人給砍死啊!」

  黃志誠的一通話,嚇得面前這個東星仔縮了縮脖子。

  不等他開口,黃志誠正色道。

  「現在我問你答,再廢話一句,我馬上送你出警署,聽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阿sir!」

  「名字!」

  「燈罩!」

  「屌你老母的,我是問你真實的名字!」

  「黃柏宏!」

  「很好,燈罩,你老家是不是住在元朗的塘下屋邨。

  老婆三年前和你離婚,家裡還有一個六十一歲的老母,在替你料理那個九歲大的兒子啊?」

  燈罩不禁納悶。

  「阿sir,知道你還問,這和我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黃志誠只是笑而不語,從口袋裡摸出一支香菸,自顧自點上,並未去答話。

  燈罩猛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匆忙問道:「不對阿sir,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受害者啊!你沒事去調查我家裡人幹什麼?」

  「我可沒閒工夫調查你家裡是個什麼情況!

  上面這些信息,都是今晚我們在尖沙咀那邊維護治安,從抓來的洪興仔嘴裡問出來的。」

  燈罩的臉立馬哭喪了下來。

  「阿sir,你幫幫我!

  他們這是要對我家人下手啊!

  你幫幫我吧,我老母和孩子是無辜的!禍不及家人啊阿sir!」

  「我挑,你出來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累到你老母兒子?

  當時你怎麼不說他們是無辜的!當時你怎麼沒有考慮過罪不及家人?」

  黃志誠敲了敲菸頭,繼續提點道。

  「我不知道你們矮騾子的規矩是什麼樣的,我只知道外邊的洪興仔,一個個都說你和差佬爆料。

  如果你繼續龜縮在差館不出去,他們就要拿你家裡人做文章。

  還說什麼是你先壞的規矩,他們這樣做,你們東星的老頂也做不成什麼文章。

  不過你放心,我們警隊是斷然不會坐視這種事情不管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即便燈罩不清楚黃志誠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也該知道,自己眼下不翻供怕是不行了!


  「阿sir,今天晚上我的口供有些問題!

  今晚我喝多了酒,尖沙咀那邊純屬是和我朋友鬧著玩!

  不存在什麼砍人,你看,我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啊!」

  面對燈罩激動的話語,黃志誠只是淺笑一聲,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搖搖頭道。

  「你和我說這些沒用,PTU那群人是把你移交到九龍重案組這邊來的。

  有什麼沒交代清楚的,你和他們去說吧!」

  說完黃志誠就要離開,但燈罩現在哪裡放心的下。

  拼命對著黃志誠的背影喊道。

  「阿sir,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求求你,幫忙照看一下我的家人,我求求你……」

  砰——

  門被黃志誠重重的關上了。

  黃志誠叼著煙,回頭看了審訊室的大門一眼。

  不禁挖苦道:「不管是警隊還是社團,做文職工作的就是冇膽!

  這點出息也敢來尖沙咀混,老老實實回屯門照看老母吧撲街!」

  在走出警署之後,黃志誠上了自己停在大門口的車。

  陳永仁還坐在副駕駛位上,手指有節奏的扣動著車窗。

  黃志誠不禁嗤笑道:「阿仁,還在回味打摩斯碼的日子呢?」

  「成習慣了黃sir,對了,搞定了沒有?」

  「如果我連沙蜢字花檔一個小小的管數都搞不定,我就沒資格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了。」

  黃志誠白了陳永仁一眼,旋即說道。

  「打電話給喪澤,我現在非常好奇,這些年韓琛插在我們警隊的鬼,到底是哪些撲街!」

  面對黃志誠的吩咐,陳永仁並未拿出電話。

  只是把敲打車窗的左手收了回來,答道。

  「黃sir,不用打了。

  喪澤告訴我,他今天晚上沒空。

  讓我明天下午去缽蘭街找他,到時候他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約的你?」

  黃志誠有些不滿,但不待陳永仁答話,還是點了點頭。

  道:「約的你也行,總之記得叮囑他,我們A組現在日子已經夠難過的了。

  讓他能收斂點儘量收斂點,等挖出警隊的內鬼,我解職去缽蘭街陪他玩都沒關係啊!」


  缽蘭街,蘇漢澤的住處。

  此時的蘇漢澤已經靠在床頭上,手中把玩著一個嶄新的手提電話。

  這正是他放在儲物空間,進行資料修復的那個電話。

  修復的進度還是一如既往的緩慢,蘇漢澤並未找到那條『有內鬼,終止交易』的訊息。

  但總歸還是有意外收穫的。

  他從韓琛的電話裡頭發現了一條由韓琛主動發送出去,意義比較模糊的信息。

  訊息內容只有短短六個字——【後天西貢碼頭。】

  電話那頭回復也只有【收到】兩個字。

  蘇漢澤留意了下時間,韓琛發出這條訊息的時間,是上個月三月二十五。

  也就是說,在三月二十七這天,韓琛在西貢碼頭,和一夥未知的人,進行了一筆陳永仁都未收到風聲的交易。

  蘇漢澤之所以對這條訊息如此加以關注,是因為他通過通話記錄發現,韓琛在三月二十五晚上九點到十點的區間裡,和發送訊息的這個號碼,進行了一次長達半個小時的通話!

  縱覽韓琛這個電話所有的通話記錄,任何一則電話的通訊時間,都沒有超過五分鐘的。

  蘇漢澤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他愈發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條線深挖下去。

  韓琛在尖沙咀走了這麼多年的粉,他不相信這個如同驚弓之鳥的毒梟,會把這些年撈到的錢,全部換成白粉藏在港島的貨倉。

  也許順藤摸瓜下去,指不定還能從韓矮子的屍身上,再榨出點少少的油水也說不定。

  屯門,元朗聯公祠,東星發祥地的一處鄉下別墅里。

  在蘇漢澤還在研究韓琛這個手提電話的同時,這所鄉下別墅內,東星各堂口所有排的上名號的大佬,在東星龍頭駱丙潤連夜電話通知下,皆聚集到了一起。

  四十多歲的駱駝依舊如同一個壯年男子一般,此時他坐在大廳正中央的一張太師椅上,雙目炯炯有神,如同一頭審視領地的雄獅,臉上不見一絲疲態。

  駱丙潤,時年四十三歲,十五歲的時候,中四還未念完,便草草結束學業,選擇踏足社團,在那個混亂的年代,成為一名元朗土生土長的矮騾子。

  出來混了不到三個月,便由一名東星海底冊掛名的藍燈籠,正式扎職成為一名『光榮』的四九仔。

  十六歲的時候,便由元朗堂口的大佬親自點名提攜,扎職紅棍,正式開山門廣收門生!

  不到二十歲,便已經混到了在元朗區舉足輕重的位置!

  二十三歲那年,一躍成為東星社元朗堂口的揸fit人,領著元朗三千多名東星仔開工食飯,一時間聲名鵲起。

  雖然駱丙潤在東星這些年,並未做出過特別好彩的貢獻。

  但其在東星社火箭升遷般的速度,沒有哪個東星仔敢去不服。

  在駱丙潤二十八歲那年,東星龍頭駱正武因病逝世,駱丙潤正式從自己的龍頭老爸手裡接手東星龍頭的位置。

  算起來,他在東星龍頭的位置上,已經坐了足足一十五年了!

  「人都來齊了?相信你們也都知道了。

  沙蜢的屍身現在還停在九龍殯儀館,在明天接他回來設靈拜祭之前,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駱駝一出口,分坐在大廳兩側的眾東星大佬,皆竊竊私語議論開來。

  不多時,有人出聲第一個給到了駱駝的答覆。

  「大佬,洪興的人已經在踩頭了!

  不要那麼多顧慮,你把沙蜢的堂口交給我去睇,我來替他報仇!」

  出聲的正是駱駝的心腹——東星下山虎烏鴉。

  看到做小弟的第一個出來響應自己的號召,駱駝很是歡心。

  但他遞給烏鴉一個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

  而後又開口道:「烏鴉,我很欣賞你這份勇氣。

  你說得沒錯,大家出來混,也該知道規矩一向如此。

  哪個能替沙蜢報仇,哪個就正式接手尖沙咀的地盤!

  不過你剛從荷蘭跑路回來,現在根基不穩。

  又是我的心腹愛將,把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我怕兄弟們會講大佬偏心。」

  烏鴉撇了撇嘴,心中雖然有些不爽,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只是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臉上還要做出一副唯唯諾諾的表情。

  明眼人都知道,尖沙咀一向是社團之間必爭的油水地。

  烏鴉不清楚駱駝這個時候到底在裝什麼清高,這麼好的機會不讓自己去爭,難道坐視東星元老——本叔的人把尖沙咀吃掉嗎?

  駱駝並未注意到烏鴉的神色變化,他緊接著把目光放落在擒龍虎司徒浩南的身上。

  這個人是東星在灣仔的扛把子,是東星第二號人物,本叔白頭翁的心腹干將!

  旋即駱駝出言道。

  「司徒,你這些年在灣仔混得身光頸靚,社團的兄弟都傳你混得比沙蜢還要巴閉。

  現在東星的臉面都快被洪興打爛了,你肯不肯替東星,把丟掉的臉面重新拾起來?」


  「老頂,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被點名的司徒浩南連忙抬頭,先是看了眼自己大佬白頭翁的臉色,旋即一口對駱駝應承道。

  駱駝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不要擔心喪澤這個撲街背後有韓賓撐腰,司徒,你背後站著的是整個東星!

  我們東星和洪興開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大不了再搞一出江湖大風暴,我倒要看看這個喪澤長了幾個腦袋!

  司徒,需要社團替你做些什麼,你儘管開口就是了!」

  「老頂,我什麼也不要。

  踩落喪澤,沙蜢的地盤交給我來做,這就可以了!」

  司徒浩南回答的鏗鏘有力,在場的眾東星仔都搞清楚了。

  今晚這事情,駱駝早就下了定論。

  他們只是大半夜被拉過來做一個陪襯的。

  有沒有他們,其實都無所謂。

  在司徒浩南答完話之後,駱駝收斂起臉上的怒意。

  扭頭看向坐在自己太師椅旁邊的本叔。

  放低姿態道:「本叔,給司徒一個出頭的機會,你沒有什麼意見吧?」

  「老頂,替沙蜢和耀揚這些人報仇,是我們每個東星仔該盡的責任。

  你能選中司徒去做這件事情,完全是在抬舉他了,不需要向我過問的。」

  白頭翁皮笑肉不笑的對駱駝進行一番答覆,隨後正色看向司徒浩南。

  嚴厲開口道:「司徒,沒規沒矩的,還不講聲多謝老頂?!」

  「多謝老頂!」

  司徒浩南唰地一下站了起來,帶起一陣風聲,對駱駝道了聲謝。

  ……

  一場牽涉到東星所有堂口的臨時會議,在三言兩語間就結束了。

  在眾揸fit人離開駱駝的鄉下別墅之後,駱駝才起身,看向了一旁打著哈欠的烏鴉。

  沉聲道:「烏鴉,沒給你出頭的機會,你是不是很不爽?」

  「我哪裡敢啊大佬!」

  烏鴉一邊扭著脖子,一邊陰陽怪氣答道。

  「我這些年在荷蘭度日如年,原先手底下的馬仔,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大佬你無非就是嫌棄我不夠勢大,怕冷了東星的場子嘛。

  放心,我這點大局觀還是有的!」

  「少廢話!跟我去祠堂上香,我有話要同你講!」


  駱駝抓起掛在椅背上的風衣,簌簌抖動了一下,不等烏鴉答話,便大步往聯公祠那邊趕去。

  東星是從元朗一個鄉下民團組織起家,算得上是港島本地土生土長的社團之一了。

  比起洪興,號碼幫,新記這些外來社團,東星更具備一些洪興這種社團不具備的優勢。

  比如在元朗這塊老陀地,東星已經與當地居民進行了深度綁定。

  元朗不少的鄉議員,都是由東星出資,一手捧起來的。

  這也是這麼多年,他們東星還能把粉檔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原因。

  聯公祠內部,供奉的是歷代為東星出過力,流過血的豪傑靈位。

  祠堂神壇的下方,雷耀揚那嶄新的靈牌,已經赫然供奉在列。

  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幾天沙蜢的靈牌也將供奉在此。

  駱駝親手往雷耀揚的靈牌前上了柱香,恭敬的拜了三拜。

  隨後開口對跟在身後的烏鴉說道。

  「烏鴉,你也來上柱香,拜一拜!」

  「大佬,我拜他個屌啊!

  三年前不是本叔這群人見死不救,我至於一個人把鍋扛下來,跑路去荷蘭吃三年的苦?」

  「混帳,叫你拜你就拜,什麼時候學會說這麼多廢話了?」

  面對一臉不岔的烏鴉,駱駝直接一個耳光扇在烏鴉臉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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