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遺言

  第257章 遺言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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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加流羅想像中的相反，聽到這個問題之後，佐原霧僅僅是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就笑著給出了這個答案。

  聞言，加流羅不由得一怔，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

  佐原霧卻是語氣平淡，仿佛這個能夠決定世界走向的問題沒什麼大不了的一般，平緩道：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即便統一了整個忍界，難道忍界中的問題就不存在了麼？」

  「窮人們想要吃飽飯，忍者們想要賺到錢，貴族與富豪們則慾壑難填的想盡一切辦法的壓榨每一個人的價值，哪怕統一了整個忍界，我也不覺得自己能解決這個來自人性的問題。」

  「最多也就只能保證，在我存在的時候，他們不敢跳得太歡也就是如此了。」

  加流羅平靜的面容上終於浮現起了一絲絲波動，似乎難以維持那冰霜般的漠然，止不住的咬牙切齒，連眼神都扭曲了。

  「你明明知道！！」

  「那你究竟又為什麼要」

  為什麼要殺掉那麼多人，統一整個忍界？

  她在戰爭中失去了那麼多。

  家人、愛人、老師、朋友、戰友

  在開口問出那句『未來是什麼樣』的時候，她心中既是想嘲諷一番這個毀滅了她所擁有的一切的傢伙，也是想在死前得到哪怕一絲絲微不足道的，如夢幻泡影般的希望——她希望在他們這些人消亡之後，未來的砂隱村能過得好。

  但是，佐原霧的回答卻誠實得有些過分，打碎了她的一切脆弱的想像。

  「沒有為什麼。」

  望著她逐漸扭曲的神情，佐原霧的回答卻愈發平淡了：「儘管統一忍界之後，這些問題也一樣存在，但是至少我還可以讓我目之所及的人活得安寧和平的生活。」

  「至於生產關係的結構性問題」

  「那就只能交給更偉大的人去解決了。」

  加流羅深吸一口氣，情緒激烈：「把問題留給未來的人？連你這樣的傢伙也會抱著這麼天真的幻想？」

  「就憑他們。」

  佐原霧的笑容情真意切。

  他曾經親眼見證過，一些高尚得仿佛脫離了人性束縛的普通人們所遺留下來的事業。

  儘管在歷史的浪潮之下，他們留下的許多遺產被吞沒、絞碎了，但卻仍舊給更後來的人留下了方向。

  想必，以後也同樣會有無數更偉大的後人去拿起使命的接力棒，擔負起那份沉重的歷史責任。

  他自認絕比不上那些人。

  他曾經在啤酒館裡搞出的動靜，更像是一場被迫掀起的鬧劇，只不過通過一些機緣巧合，他碰巧逐漸在這個世界上擁有了足夠的能力。

  既然如此，那他順著前人們指出的方向，推著旁人往前走走又何妨呢？

  至少比一群既無理想、又無使命感，學歷不超過函授小學，只憑藉利益驅使的忍者要強得多。

  把這群傢伙一口氣掃進歷史的垃圾堆，就是他在這個時代的任務。

  「多說無益。」

  佐原霧朝著對面的女人抬起手，隨意的招了招：「你應該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加流羅的目光一凝，與身後沙地勾連的長尾停下擺動。

  「來吧。」

  幾乎是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

  始終如器物般憑空浮立在加流羅一側的羅砂傀儡驟然抬起雙手。

  呼嘯間，宛如浪潮般的漆黑鐵砂源源不絕的從地下升騰而起，以加流羅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形成一圈直徑超過五百米的圓環。

  劇烈的風浪不住涌動，將仍舊漂浮在空氣中的輻射塵也一同捲動。

  那裹挾著鐵砂與輻射塵的灰黑霧靄激烈的咆哮著，順著風颳掃在佐原霧的身體表面，又紛紛被「無下限術式」所形成的空間屏障盡數攔截，在他面前化作一層薄薄的灰紗。

  與此同時，腳下大地也開始跟著飛速戰慄、抖動。

  被颶風吹拂的砂塵不斷抖落，體積超過尾獸的巨大機體從沉睡中甦醒，如同一尊不巧被沙漠掩埋的巨人般緩緩立起，屹立在大地之上，遮蔽了天日。

  佐原霧抬起頭，望向四代風影的這張底牌。

  那是一座單單高度就超過五十米，由一雙細長械腿支撐球型身軀，各式齒輪結構外露，軀幹兩側分布八處大型炮口，同時還有六根機械長臂從後方延伸，中部縱向分列三顆晶體巨眼的超大型傀儡。

  順著那一排排管道可見清晰的查克拉流動源源不斷的順著各部涌動，轉動的大型齒輪艱澀驅動著這龐大的身軀，時不時發出清晰的金屬咬合響，尖銳刺耳。

  僅僅是立在那裡，就給人以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然而，佐原霧卻僅僅是好奇的掃了幾眼，最後仰頭看向立在這尊傀儡最頂端的加流羅，詢問道：

  「你應該知道，這種東西對我沒什麼用處吧？」

  加流羅卻僅僅是冷淡的掃了他一眼，不做回答。

  下一刻。

  「嗡——」

  細微的震動響從這尊軀體內部升起。

  無形的波紋快速干擾著周圍的空間漣漪，形成一個大型混亂場。

  佐原霧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這尊傀儡的作用不是戰鬥，而是一個隨身攜帶的大型空間封印場麼？

  不過，他的神情仍舊不變，只是如同看著孩童玩鬧般安靜的立在那裡。

  加流羅的雙眼微眯，指尖忽的一抬。

  「嗖！」

  隨著刺耳的風聲，就見原本浮立在她身側的羅砂傀儡，倏然化作一道快到極致的箭矢，驀的朝著佐原霧的方向飛射而出。

  周身鐵砂環繞，隱隱間可見電磁旋騰。

  緊跟著，周圍如圍牆般佇立的鐵壁也在同一瞬間瘋狂涌動，齊齊朝著佐原霧的方向碾壓而去。

  「磁懸浮？」

  他的語氣微微上挑：「不對，更像是電磁炮。」

  羅砂傀儡的手臂表面則已然凝合成了一根如長矛般的漆黑長刺，整個身體以超越音速的極速飛馳，身後不遠處甚至綻開一圈圈馬赫環。

  在這速度與慣性的結合之下，這具單單是重量就超過了兩百千克的炮彈，驟然展現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恐怖破壞力。

  只不過，佐原霧依舊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轟！！！」

  沉悶的爆鳴剎那翻騰。

  然而，立在巨型傀儡頂端的加流羅，卻驀的瞪圓了雙眼。

  只見，佐原霧僅僅是安然的抬起了手，就穩穩的接下了那一擊堪比炮彈般的沉重一擊。

  甚至連一步都沒有退。

  『這是忍者能達到的肉體？！』

  不等她有所反應，佐原霧邁步前踏，修長的大腿在查克拉與肌肉的共同驅動下，猝然撕開空氣，裹著厚重如白霧般的阻力，轟然一腳前射。

  漆黑的鐵霧好似海流般飛卷，試圖擋在前方。

  只可惜，脆弱的鋼鐵怎麼能比得過千錘百鍊的肉體？

  「砰——」

  阻攔在他面前的無數鐵砂巨壁，登時如泡沫鼓起，不斷攏合的速度竟是比不過飛速膨脹的表面張力，最終在一聲劇烈的爆炸響中四分五裂。

  眨眼間，他的身影忽的從羅砂面前消失不見。

  空氣中卻傳來了炸裂的轟鳴。

  保持著俯身姿態的佐原霧好似踩踏著堅實的空氣，靠近到了羅砂面前不過十公分的位置，四目相對。

  「太慢。」

  下一刻，這具傀儡的整個頭顱，就被一張五指分開的大手整個籠罩。

  沉重的軀體像是新生的嬰孩般根本沒有一絲抵抗之能，驟然在他那恐怖的巨力之下一氣按倒，於暴烈的轟響中砸入地下，翻濺起逆流瀑布般的砂塵。

  加流羅的表情一秒數變，怎麼也沒想到在完全失去空間能力之後，佐原霧居然還能展現出如此恐怖的體術實力，雙手好似抽筋似的狂舞，不斷越過羅砂傀儡指揮著他所控制的鐵砂。

  佐原霧單手按著羅砂傀儡的腦袋壓進地里，就那麼俯著身形，以突進姿態撕裂了大地，徑直衝向那尊巨型傀儡的方向，於身後大地之上勾畫出一條深刻的溝壑，裹著刺耳的嘶鳴。

  在這短短數百米的路徑上，周圍不斷朝著此處涌動的鐵砂好似驟然延伸出了無數條觸肢，不斷朝著這道身影的方向飛快刺出。

  然而，以意識相連接的鐵砂，竟然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影就已然靠近到了咫尺之間。

  「還給你！」

  隨著這一聲響，就見躍至半空的佐原霧，驀的掄起手臂，掌中所握的身軀仿佛輕若無物，於呼嘯間轟然朝著加流羅的方向甩出。

  那具羅砂傀儡在剎那間竟是展現出了比衝出時還要更快的速度，一頭扎進加流羅心腹正中，裹挾著她的軀體如流星般射入身後鬆軟的沙地，而後爆開一圈圈震盪擴散的圓形紋路。

  不等她起身，佐原霧的速度竟再次拔高了一截，右手手掌化為通體漆黑，手中在電磁纏繞之下，漂浮起一柄看似尋常的苦無。

  「雷遁·超電磁炮！」

  剎那間，那柄漂浮在他掌心中央的苦無，於佐原霧一時興起之間，竟飛速自旋起來，周圍纏繞著的電流愈發暴烈，隱隱間好似在前方翻湧出了一條條線狀圈形結構。

  直到自旋速度達到最快的一瞬間，漆黑的苦無表面已然化作隨時可能融化的熾紅色。

  驟然射出。

  「刺啦——」

  被高速電離的空氣泛起濃重的焦臭味，佐原霧與落點之間的那段距離好似突兀的被赤紅色的線條勾連在一處，層層相迭的馬赫環猝然擴張，久久不散，於二人耳畔炸開一聲響遏雲霄的咆哮。

  轟鳴。

  須臾間，煙塵卷盪。

  佐原霧立在空中，安靜的望著那片大地。

  巨型傀儡的空間封印仍舊在運作。

  顯然，風影大人還沒有死。

  「嘩啦」

  煙塵環繞之間，漆黑的倒映緩緩從深邃坑洞之中立起。

  佐原霧的目光里終於帶上了幾分訝色，望向那道一步步走出塵埃的身影。

  只見，加流羅身上的大半衣物已然破碎，不過露出的卻並非曼妙身軀，而是一具大半都被改造為了特殊材料的傀儡。

  在剛才的高溫之下，傀儡表面的人造皮膚被燒毀了不少，露出底部的些許機械結構，以及暴露在空氣中的人造臟器。

  「人傀儡麼？」

  「居然連自己也改造了。」

  佐原霧居高臨下的漠然望向她，仿佛在看著一件物件似的點評著。

  「像你這樣的傢伙，又怎麼會明白」

  「我們想要獲得勝利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被燒卻大半的面頰一半呈現出冰冷的機械結構，另一半卻順著她激烈的語氣與聲調做出仿真度極高的扭曲反應，不太協調。

  她懷中抱著羅砂的傀儡，艱難的直起身。

  佐原霧卻並不多言，只是沉默著望向她。

  作為一個從小被霧隱暗部挑選出來，在木葉中掙扎求活的小人物，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甚至於，之所以願意與加流羅多說這麼多，大抵也有些憐憫的情緒在內。

  無論是對加流羅、對蠍、又或者對其他的什麼人。

  只不過，他也有必須要完成的事。

  「還有什麼遺言麼？」

  佐原霧這般詢問。

  加流羅的身形明顯頓了頓，半邊嘴唇不自覺的囁嚅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卻化為一句咬牙切齒的話語：

  「我詛咒你，佐原霧。」

  而後，單手按向心臟。

  只可惜，預想中的大爆炸並沒有響起。

  她有些怔愣的抬起頭，望向那尊巨大的傀儡，像是有些不解。

  佐原霧立在巨型傀儡之上，平靜道：「核爆我已經看夠了，沒必要再來一次。」

  在他腳下的這具傀儡內部，與中央核彈相連結的起爆結構，不知何時已經被熔毀成了一團暗紅色的流體。

  加流羅目光一頓。

  倏然間，佐原霧的身形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已然是在她的身後。

  「咚。」

  沉重的頭顱落在地上，加流羅無頭的身軀也緩緩躺倒在沙堆中央。

  機械結構的手掌似乎無意識的動了動，與羅砂的傀儡相握緊，兩塊冰冷的金屬咬合在一處。

  在最後的意識里，加流羅的雙眼望向晦暗的天空。

  其實，在剛才的那一瞬間，她是有那麼一點想要乞求佐原霧放過葉倉他們放過她的孩子。

  但是到了最後，身為四代風影的自尊，卻沒能讓她說出口。

  『也許你確實是對的，葉倉。』

  『快點逃吧。』

  『然後』

  『希望戰爭結束之後，你們能在和平的時代里，過上安穩的生活。』

  『抱歉，我愛羅。』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