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他看到(5k)
第117章 他看到(5k)
枸橘矢倉安靜的癱坐在原地,如同完全失去了意識般,雙目圓瞪著愣愣看向前方,似乎完全無法維持意識。
在方才的幻境中,他看到了無數次令人震撼、恐懼、驚心動魄,乃至完全無法理解的種種場景。
他看到佐原霧手中被火焰覆蓋的刀刃,忽然極致的內斂,形成一把看上去呈現出如枯木般的斑斕焦黑狀。
待到喊出那句「卍解·殘火太刀」的言靈之後,那把明顯已經無法繼續使用的廢刀,卻在揮出刀刃的那一瞬間,綻放出吞沒了無垠天際般的豪火。
那是一把能夠吞沒人間,單單溫度就超過一千五百萬攝氏度,堪比太陽內層近核心區高溫的刀刃。
僅僅是維持釋放,整個世界就有可能因此而毀滅。
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揮落,面前十數公里的大地都在一瞬間被整個磨滅,連帶著站在樹林之中的忍者們也隨之化為一團無法計數的灰燼。
他看到佐原霧立在大海表面,正對著身前那座熟悉的島嶼。
無數霧隱忍者如臨大敵的站在岸邊,齊齊朝他發起近乎決死的衝鋒,嘶吼著越過大海,以各種各樣的水遁忍術試圖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但是,他卻仿佛一座屹立在大海之上的島嶼,無論受到怎樣的衝擊都不會挪動一步,只是嘲弄的看著眾人朝著他的方向飛奔而來。
直到最後,他忽然大喝一聲「震震果實」,而後伸出拳頭,『咚』的一聲捶向兩側的空氣牆表面,虛空中爆開一團團如同蛛網般不斷蔓延開的裂隙,在一陣陣噼咔聲中,無盡的波紋以他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
下一刻,整個海面連帶著承載霧隱村的島嶼,都在一瞬間被這難以抵抗的劇烈震動整個翻倒過來。
滔天奔騰的海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吞沒了整個霧隱,以及數不清的霧隱忍者。
他看到時間逆流,空間扭轉;
他看到一拳發出,波紋疾走;
他看到被稱作奧特曼,以數十馬赫飛行的數萬噸巨人;
他看到佐原霧變身魔法少女;
他看到他看到他看到他看到
數之不盡的畫面在腦中掠過,枸橘矢倉在不斷親臨實地般的精神壓迫感之下甚至已經有些無法承載。
他開始發自內心的確定,這一切都是面前這個男人為了收服他的內心,胡編亂造出來的幻術景象,就像是電影一樣。
「假的!」
「哈哈哈哈哈——」
「全是假的!!」
他突然失態的喊出了聲:「輝夜蓮,你這個該死的騙子!叛徒——!這些畫面全都是你編出來的!!!」
「我已經看穿你的把戲了!」
然而,佐原霧卻僅僅是漫不經心的,把他前一段時間正面干爆一尾守鶴的那段畫面,在他腦中放映了一遍。
「是嗎?」
黃沙漫天,咒文魔物。
龐大的身軀仿佛要與整個沙漠融為一體,以瘋狂的嘶吼朝他噴吐出威力恐怖到極致的尾獸玉。
枸橘矢倉是見識過尾獸的。
三尾磯撫與六尾犀犬都是霧隱村歷代最為重視的兵器。
但是,那全力以赴的尾獸玉,卻在絳紫色光華閃耀的一瞬間,被整個絞碎成了一團擴散狀的查克拉光點。
「.」
枸橘矢倉不由愣住了。
像是一時有些失語。
那是內線報告裡記錄過的畫面。
【一尾人柱力被打穿腹部,死亡】
在這整個忍界裡,有能力制服尾獸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從來也不算少。
但是,制服尾獸與制服尾獸之間,亦有著很大的差別。
像三代雷影那樣與八尾柔搏到力儘是一種方法,而像初代火影當年那樣開著木人機甲,一手按著九尾的腦袋一手按住尾獸玉,口中還高喊著:「九尾,伱實在過於強大了,必須要封印!」的傢伙也是一種。
兩者之間,難道能相提並論嗎?
枸橘矢倉覺得不行。
他的聲音不由有些沙啞,似乎漸漸在殘酷現實面前冷靜下來,艱難的抬起頭,望向面前這個始終溫和笑著的男人,低聲道: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歇斯底里也好,不可置信也罷。
他現在是一個將死未死之人,無論之後如何,他現在能夠得到任何情報都是賺到。
枸橘矢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內心已經開始動搖了。
「不止是這個空間忍術。」
「還有,還有在剛才給我看到的那些術式,那些到底是」
佐原霧緩緩俯下身,對上他那雙充滿渴望與求知慾的眼睛,給出了一個枸橘矢倉最不想聽到的答案:
「那些,都是『未來之我』所看到的畫面啊,矢倉大人。」
枸橘矢倉,瞳孔緊縮。
不等他繼續開口詢問些什麼,佐原霧已然自行開口:
「自從我年幼的時候開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能看到很多很多與這個時代不同的畫面。」
「有的是我為霧隱而犧牲,有的是我被霧隱的人殺死,還有的是毫無價值的死在戰場上。」
「因為能看到的內容太多太多,值得我學習的東西自然而然也就變得越來越多,以至於在十歲左右的年齡,在木葉這種沒有人專門教導的環境下,我就已經有了超越尋常上忍的能力。」
「隨著實力的提升,我能學到的力量也跟著變得越來越強,強到如你這樣的凡人無法理解」
佐原霧轉過身,笑著看向他:「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矢倉大人。」
「.」
枸橘矢倉怔怔的看向他。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怪不得,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輝夜一族忍者,被當成一次性用品廢棄的半大孩童,卻能在木葉這種環境下保存自己、隱藏身份。
怪不得他明明才這般年紀卻有著如此深沉能隱藏十年的心機,以及這強到仿佛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年磨礪出的精湛火遁與刀法。
怪不得他能獨立開發出這種超越現在時代認知的攻防一體空間忍術。
如果是從『未來』看到的話.
這不合理的一切,反而全都能說通了。
但是,世界上怎麼會發生如此離譜的事情?又為什麼會降臨到這個男人身上。
如果是我的話
幾乎是難以自制的,枸橘矢倉心中冒出這股念頭。
那不管是村子的難題還是未來的阻礙,亦或是大的發展方向,還有、還有.
這種仿佛遇到掛壁般的不甘,簡直像是要吞沒枸橘矢倉的整個內心。
但是緊跟著,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直勾勾望向佐原霧的方向:
「等、等等——」
「你說那是不同的未來?!」
「可是、可是為什麼,你所在的每一個畫面,都在屠戮其他村子的忍者?」
「這不合理!」
枸橘矢倉忽然大聲的質問,面帶驚恐的看向佐原霧。
正常情況下,在意識到佐原霧是一個如同昔年初代火影一般強悍的忍者之後,只要其他幾個村子當時的領袖腦子還足夠正常,就不會再與之為敵。
俯首稱臣,和平發展。
這才應該是那個時代真正的道路。
但是為什麼?
枸橘矢倉盯著佐原霧。
這個容貌英挺,笑容陽光的少年人臉上,忽的咧開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枸橘矢倉神色陡然一滯。
佐原霧卻完全不打算顧及他的心情,語調溫緩的繼續道: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無論是哪個世界線,我都打算踏上徹底毀滅其他忍者村的道路。」
「現在這個世界實在過於混亂。」
「本應用於加速發展的強大力量,卻被忍者用於相互廝殺,你不覺得這是一種非常愚蠢的做法嗎?」
「因為有這種萬能力量的存在,無論是生物、化學、環境、材料所有學科的發展幾乎都沒有限制可言,連野獸都能靠著這種力量擁有人的智慧」
「人,卻反而像野獸一樣。」
佐原霧說到這裡,轉過頭看向已經神情僵硬的枸橘矢倉,聲音平和:
「我要結束這個混亂的時代。」
「我不打算從思想上改變任何人,也不打算同他們講道理,唯有物質層面的湮滅才能清除所有雜草。」
「我是這個時代註定的最強。」
「但是,我唯獨不會像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那兩位大人一般的心慈手軟。」
「——他們實在是過於溫柔了。」
枸橘矢倉聽著他的話,卻只覺喉嚨里一片乾澀,沙啞的說不出話:
「你這個瘋子!」
「你知不知道其他幾個忍村有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你要完成這個目標會殺死多少人?」
佐原霧奇怪的看向他,反問道:「你有沒有算過從忍村建立至今,在戰場上死了多少忍者?」
「以一代人的根絕,換取後世至少五代人的和平,究竟是否值得。」
「你真的有深思過這個問題嗎?」
枸橘矢倉頓時愣住了。
但是等到他開始順著佐原霧的思路深入思考,按照現在的自然出生率、死亡率,與忍者陣亡率做出對比算出一個簡單的結果與數據模型之後,枸橘矢倉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可能也有點出現問題了。
這不是數字的差異,而是
而是?
這些可能存在的犧牲者里,會有他在意的人?
這一刻,枸橘矢倉忽然察覺到他自己的狹隘性。
推己及人,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難道.難道你在霧隱就沒有在乎的人了嗎?你可是輝夜一族的忍者啊!」
佐原霧以一種非常疑惑的目光看向他,詢問道:「你是說,那個因為不想讓自己的次子被選中當間諜,於是就把我推出去選訓的家族四長老?」
「還是那個看見了失蹤名單也當做不知道的族長?」
「亦或是除了打架、以互相折斷骨頭為樂趣、完全不把別人和自己的人命當什麼回事的」
「輝夜一族?」
啊。
這種看仇人一般的眼神。
完蛋了。
枸橘矢倉終於放棄了說服他的希望,不由下意識的想像起未來村子裡的人們被斬盡殺絕的那一天,面上露出一抹慘然的笑。
佐原霧拍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想開點,矢倉大人。」
「相信我,為我做間諜吧。」
「你不是去毀滅霧隱的,正好相反,你才是那個忍辱負重,為了保留霧隱最後的火種,付出一切的英雄。」
在聽到最後這句話的時候,枸橘矢倉的眼底深處,陡然亮起了一抹微不足道的光。
這僅僅是一閃而逝的光,被佐原霧捕捉到了。
枸橘矢倉坐在原地沉思了許久。
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的任務已經失敗了,就算能回去,也肯定會被村子處死的,你現在與我說了這麼多也不過是給一個死人聽,又有什麼用?」
「你就算想與我合作,也得給我一條生路才行。」
合作,不是臥底。
而且僅僅是有限的合作,而不是被單方面掌控的間諜。
枸橘矢倉心中想著,念頭卻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出現了動搖。
他已經接受了「佐原霧必定成為這個時代註定的最強,並即將毀滅整個除了木葉之外的忍者世界」的現實了。
看著他這幅頹喪的模樣,佐原霧面上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誰說你的任務失敗了?」
「不,正好相反。」
「你的任務十分成功,並且確定了封印術仍舊對『輝夜蓮』有效,但是因為目標周圍有多隊暗部潛藏,你來不及進一步取得戰果,就被一口氣逼退。」
他侃侃而談著,仿佛說的全都是既定的事實。
佐原霧看向他,神色平靜:
「相信我,矢倉君。」
「剛回到村子,你可能會被關進監牢,但是再過不久,你就會被整個霧隱捧到天上,成為霧隱村所有人心中的決勝法寶。」
「你會成為霧隱的英雄。」
枸橘矢倉下意識的呢喃:「我會成為霧隱的英雄?」
明明,已經落到這種境地?
「是的,英雄。」
佐原霧語氣沉緩的壓低聲音,在他耳畔重複著。
如魔鬼的低喃般,蠱惑人心。
與此同時,另一邊。
志村團藏抬起頭,在數名根部忍者的陪同下,站在這處地道面前打量了幾眼,不屑的低哼了一聲:
「老夫給根部打造的秘密基地,竟然被拿來做這種用途麼?」
「廢物利用。」
「還真是你們的風格。」
在他觀察這處洞口的同時,他身旁的水戶門炎也在打量著他。
眼睛,手臂。
原本的殘缺全都用不知道什麼手段治好了,身邊跟著的根部忍者也全都是沒有見過的查克拉反應。
這些都要花費不知道多少資源。
團藏這傢伙,果然是他們幾個顧問里家底最厚的一個。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氣勢也變了許多。
張狂、自信、意氣風發。
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不。
準確的說,他現在的查克拉反應確實要比之前強盛了許多。
是那條手臂的緣故麼?
水戶門炎的目光不經意掃過,卻仍舊是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模樣——若是放在日斬還醒著的那段時間,團藏的實力增加,可能會給顧問團的平衡帶來威脅。
但現在「全行組」的威脅越來越重,已經讓顧問團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他們幾個的權勢都受到了極其嚴重的侵蝕,甚至於在不久之後,顧問團還究竟是否能存在,都是一件不得而知的事。
這種時候,團藏的實力增加,反而成了對他們而言的好消息。
水戶門炎心中這般想著,狀若隨意的開口道:
「好了。」
「現在這種時候,你就不要說那些風涼話了。」
「哼。」
團藏這才沒有繼續多說些什麼,一聲輕哼,像是回家一樣大步走在前面,邁步進了這處秘密基地。
不一會兒,就停在了猿飛日斬面前。
石室里的燈光依舊明亮。
然而,那個曾經有著凜凜威風的男人,卻已經成了這座石台上一具等待死亡的乾枯軀殼。
志村團藏漠然看著這一幕。
若說他的內心毫無感觸,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剛好相反。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即便是早已將此身獻給黑暗的他,也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渴望、憧憬著這個能夠站在陽光下的位置——準確的說,應該是直到現在也還渴望著,同時他也對猿飛日斬昔年做出的那個決斷心緒難明。
未能在扉間老師選擇斷後之人的那一刻率先站出,是他畢生的遺憾。
為了彌補那個遺憾,他選擇了忍者之中最為兇險、艱難的一條覆蓋於陰影的道路,試圖為曾經的懦弱做出補償。
但是現在,本應站在陽光下的人又一次選擇了犧牲的道路,躺在了此處,反倒是他這個黑暗裡的人如同蚯蚓般掙扎著在泥土深處鑽營,以現在這副姿態活了下來。
這種強烈的對比感,讓他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沒來由的怒意。
只是漸漸的,看著他躺在這裡,這種強烈憤怒的情緒又莫名的消失了,化作一如最開始那般的漠然。
「.」
「日斬。」
「你這個蠢貨,究竟要羞辱我到什麼時候?」
「不過無妨。」
志村團藏安靜的看著他,那條被遮蓋在重重繃帶之下的蒼白手臂,漸漸泛起青筋,一把攥成緊緊的拳頭,聲音冷漠:
「區區三代雷影而已。」
「只要再等一段時間,等到那條手臂的控制實驗成功了,老夫就讓他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忍者之神』的力量。」
「到時候,我會攜大勝之勢,替代你的位置。」
「然後,讓你看看真正的火影,究竟應該如何做事。」
他來到這裡,安靜的看了許久,仿佛只是為了做出這樣的一個宣告。
待到這些想說已久的話全都說完,志村團藏的目光在猿飛日斬被遮蔽在醫療封印術下的面龐上停留了許久,背過身,沉默良久:
「.」
「日斬,我才是火影。」
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人再像以往那樣反駁他了。
志村團藏在這沉默之中,邁步走出石室。
「炎,給我講述一下現在的情況。」
第一更。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