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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編輯部的故事(感謝盟主莫水明空)

  第61章 編輯部的故事(感謝盟主莫水明空)

  王子虛低下頭。他朦朧中抓住了一根線頭,但他推理出的那個真相太過驚駭,他還沒有在內心中完全接受,以至於不敢面對寧春宴。

  寧春宴走到王子虛面前,低頭看他眼睛:「咦,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啦?」

  

  王子虛還是不敢抬頭。他感覺這一幕有點像《大話西遊》里紫霞第一次見至尊寶。他自卑得一句話都說不出口,除非對方想進他重要的盤絲洞。

  旁邊林峰笑了:「寧才女,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啊?」林峰問她。

  寧春宴笑著說:「是不是很吃驚?我也很驚訝,怎麼我會認識他呢?」

  她伸手在王子虛面前晃了晃:「那個結了婚的王子虛!你們在這裡幹嘛呢?」

  王子虛把桌上的一摞稿子搬到地上,蹲下身說:「我想看看,我投過來的稿子為什麼沒有回音。」

  寧春宴說:「哦,原來是這事呀。那我也幫你找找。」

  說到這裡,她自己又笑了。因為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王子虛未免也太了解,連他久投不中都知道。而他們只不過區區兩面之緣而已。

  她從一旁搬過來一把小凳子,併攏雙腿在凳子上坐下,夠著身子去取稿子,認真地把上面的作者署名念出來,確定不是王子虛就丟到一邊。

  王子虛張開腿很沒形象地蹲在地上,頭也不抬地低聲說:「你沒必要幫我找,你又不知道我稿子長什麼樣。」

  寧春宴說:「沒關係呀,我閒著也是閒著,今天剛好心情好,待會兒找煩了我自己會走。」

  林峰也在一旁坐下,幫忙遞稿子:「寧才女今天怎麼來文協了?」

  寧春宴說:「我剛剛參加完這邊一個會。」

  林峰說:「哦對,今天確實有個會,我差點忘了。」

  陳喬升在眾人背後偷偷看了眼手錶,計算著下班時間,在心中祈求王子虛快點找到自己的稿子。

  寧春宴拿起一篇稿子,突然一樂:「看看這篇,這首現代詩。」

  她清了清嗓子,用嚴肅的口吻、端莊的語氣念道:

  「《心若菩提》

  「心若菩提,人便無敵。

  「一見伊人,心曠神怡。

  「三日不見,載悲載喜。

  「卸甲封刀,皆為了你……」

  念完後,寧春宴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難怪會被退稿!」


  王子虛抬頭看了她一眼:「這一摞是被採用了的,在排隊。」

  寧春宴一滯:「啊?」

  陳喬升走過來,接過寧春宴手裡的稿子,推起眼鏡掃了一遍:

  「我們來稿裡邊兒詩歌這一類的很少,這篇稿子還算文從字順,被退稿的那些看都沒眼看呢。」

  他指著稿子上的署名說:「而且伱看,這來稿的是退休老同志了,人家這麼大歲數了還對詩歌有熱情,其實是很值得鼓勵的。」

  林峰問道:「這老同志多大年紀?」

  「人家86了。」

  林峰點頭:「那個年代的老同志大多都是上夜校出來的,你看這文字有雕琢痕跡,說明確實是想下功夫。水平嘛倒成了次要了。」

  陳喬升攤開手:「對嘛!你說光憑人家這股子熱情,是不是就應該給人刊登上去?而且還有件事兒……」

  他小聲說:「這老同志的家人來找過我們,說了,老同志歲數大了,有心臟病,生平最大的理想就是文學夢,如果因為被退稿,氣出什麼事情來,人家要過來找咱麻煩的。」

  林峰和寧春宴聽得嘖嘖稱奇,王子虛默然無語。

  林峰說:「我最佩服陳編的一點就是,他堪稱過目不忘,對西河體制內的同志們的名字,掃一眼就能記得是誰,在哪個單位工作。」

  陳喬升咧嘴一笑,討饒似的說:「林總別抬舉我了,我就一小辦事的,都是逼出來的。在我這個位子,必須要有一收到來稿能認出來是誰的能力,不然每天加班到12點,事情都做不完。」

  寧春宴又撿了一篇稿子,翻了翻,說:「這篇小說倒也正常,不過我有一個問題——」

  她將最後一頁翻開舉起來:「為什麼後面還附了一張作者的彩頁照片啊!」

  眾人望過去,只見紙上女人身披白紗,面容恬淡,手捧鮮花,亭亭玉立地站著,竟是一張全身藝術照。

  陳喬升接過稿子說:「這個嘛,是我們西河的美女作家,她每次投稿都會附帶一張自己的照片。」

  寧春宴說:「可是為什麼呢!」

  陳喬升無奈地說:「你可以理解為……人設吧。」

  寧春宴道:「那你們怎麼處理這張照片的呢?」

  陳喬升說:「一併登到刊上唄。」

  他轉身從身後拿過來一期《西河文藝》,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翻開其中一頁,展示給眾人:

  「說實話,每次排版,最麻煩的就是她的文章。把她照片縮太小了吧,不好看,放太大了吧,占位置。而且彩色的要變成黑白的,每次都糊成一坨。」


  眾人看了一眼,認同了他的說法。彩照變成黑白的之後,效果就是不如不登。

  王子虛說:「難怪我之前看你們《西河文藝》,看到她的照片還在奇怪,怎麼你們要選一個藝術照登上去。我完全聯想不到這是作者本人的照片。」

  陳喬升尷尬一笑:「那下回我在照片下面加一行字,『此為作者本人近照』。」

  寧春宴覺得這件事荒誕中又透著一絲合理,拿起那張彩照,左右打量,卻始終品不出「美女」的點。舉起來問道:

  「她算是美女作家嗎?」

  王子虛抬頭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她,說:「沒有你美。」

  寧春宴猝不及防中又羞又急:「哎呀你個結了婚的,說什麼呢!」

  林峰也附和道:「確實沒有寧才女漂亮。」

  陳喬升一副「饒了我」的表情,道:「有幾個搞文學的能像寧才女這樣的?更別提咱們西河了。她已經算長得很漂亮了。」

  眾人繼續找王子虛的稿子。王子虛蹲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因為寧春宴就在他正對面,離他不到一米遠。

  每次她俯下身子撿稿子時,王子虛都心驚膽戰。

  她今天穿著清涼的吊帶白裙,領口比較寬鬆。王子虛毫不懷疑,如果在她俯身時,他不慎抬起頭,自己的視線會被立刻吸進去,在天堂與地獄間的limbo里徘徊。就像掉到黑洞裡的高way一樣。

  「找到了!」寧春宴忽然直起身子,雙手捧著一份稿子,在空中揚了揚。

  「《野有蔓草》,王子虛。這份稿子被夾在另一份稿子裡面了。」

  王子虛伸手想要去拿自己的稿子,卻被寧春宴躲開了,她狡黠地眨了眨眼,沖他說:「我要拜讀一下。」

  陳喬升走過來說:「這是在通過的這一摞裡面找到的吧?嗯,那就說明在排隊,可能再過幾期就登上了。」

  王子虛忍不住道:「我四個月前就投稿了,莫非一直排隊到現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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