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離別

  「啊？那阿羅漢真的下凡去做了凡人？」小青詫異，畢竟剛剛她才說世界上沒有這樣的傻子。

  「嗯......」白素貞抿了抿嘴，其實她在機緣巧合拜入黎山老母門下，從老母口裡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也像小青這麼震驚，但是想一想，一個會憐憫小蛇的仙，又怎麼不憐憫世人呢？

  「後來，我被許宣帶回了家裡，他用藥為我治好了七寸上邊的傷......」

  白素貞似乎回憶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眼睛溫柔似月牙兒：

  「但是他不知道，其實那時候我已經有五百年修為，又師從玄門，褪去妖氣，那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麼，真正讓我無法動彈的，是腹中那粒內丹。」

  「內丹？姐姐的內丹有損？」小青聽到此，擔憂道。

  此界妖族在長期吞吐日月精華之後，會在體內形成一顆妖丹，這是身家性命所在，一身修為都在此。

  若是修得道或佛門修煉法，就會退去妖氣，那麼此妖丹又稱之為內丹。

  「自然不是我的，」白素貞搖了搖頭：「你還記得那隻金蟾蜍嗎？」

  「自然記得，竟然傷害姐姐，若是它還活著，我定然替姐姐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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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隻金蟾蜍後來在侍奉阿羅漢的影響下，也皈依了佛門，一心向善。」

  小青聽得目瞪口呆，這和尚有什麼魅力，姐姐和那個癩蛤蟆都跟著了迷一樣。

  「當時我也跟你一樣，無知貪玩，竟然誤打誤撞闖入了金蟾蜍的修煉之地，

  那時候他正祭練出內丹吞吐滿月精華，而我將他的內丹一口吞了。

  吞食一個大妖內丹自然對我修為極好，然而卻不是一時能夠消化的，於是被那顆內丹折騰的死去活來，被許宣救下。」

  「那金蟾蜍呢？死......死了？」小青自然知道妖丹的厲害之處，沒有了妖丹，那妖還能稱之為妖嗎？

  白素貞看了看小船外，煙雨朦朧，如同夢境，天上雨師正在降雨。

  等閒時候是不需要雨師的，但是此地龍王不知道什麼原因死去了。

  「許宣將我帶回後，我便安心在他家裡消化內丹。我看他忙碌，又兩次救我性命，便化了人形，給他做飯打掃打掃屋子。」

  「啊~姐姐自是天仙人物，怎麼能夠給人做飯打掃房子呢。」小青不悅道。

  白素貞一笑：「哪有什麼天仙人物呢？精緻的人總覺得自己該一日間從凡人成為天仙，愚笨的人卻總想從阿羅漢化為凡人。

  精緻的便真的聰明，愚笨的便真的愚笨嗎？」

  小青吐了吐舌頭：「我就瞎說的，愚笨的自然不是真的愚笨，只是他心裡裝的東西遠遠超過了自己......」

  「是啊。所以許宣這輩子會求不得......他求一個家，那我就給他一個家好了……哪怕這個家就存在幾天。」

  「本來我以為我能陪他度完這輩子，讓他求得，償還了我與他之間的因果，但是沒想到那金蟾蜍竟然暫時沒有死，通過一種禁忌手段在沒有內丹情況下維持住了法力。」

  小青驚呼：「那怎麼辦，姐姐都已經把內丹消化乾淨了，肯定還不了他啊。」

  「我確實還不了......」白素貞苦笑：「而且那金蟾蜍還是天地異種，佛陀傳承，我又因為內丹衝撞修為不穩，根本打不過。」

  ......那日桃花林內，漫天桃花飛舞，金蟾蜍一身素黃色禪衣，手裡接連使出佛門神通，漫天獅子印與天龍印將一條數十丈白蛇異種打的鱗甲破碎，奄奄一息。

  「白素貞，還我內丹。」金蟾蜍臉色蒼白，他三日內可能就要死去。

  「......」白蛇在地上奄奄一息，但是眼神里卻滿是歉意，她不是故意吞下那枚內丹的，但是她真的還不了，內丹入腹一瞬間，自己的內丹就開始吞噬它了，這是生靈本能。

  金蟾蜍長嘆一口氣，手裡降魔杵高舉，欲打下。

  ......

  「許宣那時候出現了，也許當我是家人，也許是妻子，也許是姐姐，他出現了，跪在金蟾蜍面前，願意以一命換我一命。」白素貞手裡緊緊捏著白色紗衣一角，心境不似語氣那麼輕鬆。

  「他明明知我是妖。」

  「那金蟾蜍不會同意吧？畢竟不能煉化姐姐的內丹，他就得死了......」小青似乎猜到了什麼，畢竟姐姐沒有死。

  「他看到了許宣的那張臉，瞬間就明白了許多。

  他說：我與白蛇，生死之仇，我先前欲吃她，她現在又壞我五百年苦修，三生三世都理不順這仇怨。

  但是.......你是那夜那阿羅漢，貧僧因你才有以後種種造化，這命......還了便是......」

  「那金蟾蜍後來聽說又轉世投胎了......」

  「所以說姐姐所了一因果，就是與這金蟾蜍？」小青不傻，自然聽出了那金蟾蜍的轉世身也就在這餘杭附近。

  「嗯。」

  「那情劫，就是許宣的此世轉世身？」

  「嗯......上輩子他要經歷求不得，這輩子他卻是要經歷......愛離別......」

  「那金蟾蜍轉世成了誰呢？」小青好奇的問道。

  「聽老母說，他上世行善積德，此世又有機緣拜在了一尊菩薩座下，現在是金山寺主持，只待修行圓滿，便可入靈山為阿羅漢。

  我此來就是想跟他化解了恩怨因果。」

  「那許宣此世是誰呢？」

  「不知道，老母說是個凡人，不好算，讓我此時此地來此，就可遇見……」

  小船飄飄悠悠，裡邊的人兒也隨著晃蕩，一時陷入了寂靜。

  白蛇正在回憶老母的話，跟法海的生死之仇難解，跟阿羅漢此世因果更難解。

  她知道，第一世她就動了小小的念頭，第二世也是她同樣貪歡家的感覺與愛。

  此世，是愛別離啊……不知誰離不開誰……

  「船家…船家…船家莫走，能否渡我過河！？」

  斷橋上有個男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什麼人在鬼叫！沒看裡頭兩個女眷，登徒子想進來看天仙呢？！」

  小青潑辣，掀開帘子就欲罵人，老蝙蝠身子一縮，趕緊從她眼前閃過。

  是個有眼力的船夫兼管家。

  白素貞本來不在意，小青也不過呈呈口舌之利，只要不傷人怎麼都可以。

  但是她端起茶杯欲飲茶的空隙，視線里卻看到了那個人的面貌。

  「管家，把船靠上去…」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