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再現叛賊
次日,隨著兵營傳來連綿不絕的鳴鼓聲,大軍再次集結。
而這一次,丑夫以及麾下的將士,都不需要跟著大軍離開。
早早的吃過早膳,看著大軍離開後空蕩蕩的營地,丑夫帶著樊駒與其他將士,來到兵營停放屍體的地方。
看著一輛輛木拖車上全都是屍體,即便是心有準備,丑夫與樊駒等人,還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強忍著心裡不適,拉著一輛輛木拖車,離開兵營。
這些屍體都是昨晚運回來的陣亡將士,聽說昨晚與叛軍交戰,受傷的將士太多,禹城的藥物不夠,只能留下大部分將士在禹城治療,小部分帶回兵營救治,而木拖車上,這些死去的將士,都是在半路堅持不下去。
兵營外。
由於交戰之後,受傷死傷的將士數量太多,距離兵營近一些的空地,早已經埋滿了將士的屍體,丑夫一行人只能拉著一車車屍體,去到更遠一些的空地上,挖坑埋屍。
「夫長!你說大軍這次出發,能不能成功北上,收復幾座城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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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好屍體後,樊駒與敬呈,便來到丑夫身旁,好奇的詢問丑夫。
其他將士也擦拭額頭上的汗水,一邊喘氣,一邊休息。
「這次恐怕大將軍目的,並非是北上!」
丑夫放下手中的鏟子,坐下來休息。
「並非北上?」
「可方才我們都聽說,大將軍已經下令,大軍北上……」
聽到丑夫的話,樊駒與敬呈有一臉疑惑,回想在兵營聽到的消息,大將軍明明下令是北上攻打古奴大軍。
疑惑之中,敬呈突然看到丑夫看向自己,眼神有些傷感,起初有些疑惑,但很快就想到什麼,瞪大眼睛,雙眼瞬間泛紅起來。
「夫長是說,大將軍是要去收復高木縣……佳縣!」
敬呈說話間,身體都微微顫抖。
不僅僅是敬呈,其他佳縣子弟聽到提及佳縣,腦海里也立刻浮現出,曾經的父母家人。
「昨晚我從校尉那裡得知,石林崖的守將李更背叛大周,燒毀糧草,所以今日大將軍今日出兵目的,很大可能是要奪回佳縣那條通道。」
丑夫看向遠處。
按照眼下局勢,隨著叛將李更燒毀糧草,這也意味著上地邊疆大軍,能與古奴大軍對峙的時間大大縮短,如今留給大將軍裴繼的選擇少之又少。
要麼孤注一擲率兵北上,與古奴大軍決一死戰,然而得知大周糧草被燒毀的古奴大軍,完全可以選擇固守城池,避開上郡大軍的鋒芒,坐等大周糧草消耗一空。
其次,就是大將軍下令,所有大軍撤回邊境,返回都護城休整!這是最明智,同時也是最不可能發生的選擇,隨著大周與古奴國交戰,無論是邊境的百姓,還是上地的將士,都在看著、盼著,帝都朝堂上的政敵,也是如此,他們都在等待大將軍無功而返。
加上這次開戰背後,大將軍所背負的諸多信任,這些都註定讓大將軍別無退路。
所以留給裴世喜父親的,只有最後一個選擇,那便是不惜任何代價,奪回佳縣那條通往都護城最近的官道,唯有打通那條道路,方才能讓糧草在最短的時間送來,於此同時,可能還要攻打已經丟失的遷關、滸關,用最短的時間,開闢更多戰場。
思緒間,察覺到身旁異樣的丑夫,轉過頭看向敬呈以及其他佳縣子弟,似乎知道他們心中所想,故而搖搖頭。
「你們當今最重要的事,便是練好武藝,日後能在戰場上活著,再想著報仇!況且,曾經圍殺佳縣的古奴騎兵,大概率不會守城,故而昨晚,我沒有請求校尉讓我們去攻城!」
丑夫安慰道。
知道敬呈等佳縣子弟,很想要回佳縣一趟。
可經歷過戰場,丑夫知道眼下當務之急,是眼下所有人儘快提升實力,否則別說報仇,日後若是再上戰場,沒有實力,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問題。
唯有活下來,才能報仇!
「是!」
「是!!」
聽到丑夫的話,在樊駒、鄭大春等人的目光中,敬呈與其他佳縣子弟,紛紛點頭,神情滿是渴望與迫切。
「回去吧!」
知道敬呈等人心中所想,丑夫拍拍手起身,帶著其他人返回大軍軍營。
片刻後。
軍營內,丑夫等人方才回來,就看到兵營大道之中,停放著八輛載滿麻袋的木拖車,二十多名衙吏正守在四周,其中兩個衙吏旁邊,還有一個髒兮兮的長髮,擋住面貌的老者。
丑夫經過的時候,隱約聞到淡淡的藥草味,很快便猜到,木拖車上的麻袋,應當是禹城送來的草藥。
帶著好奇,看向那被扣住雙手的老者一眼,回過頭,走著走著,丑夫突然慢慢停下腳步。
「可昨晚……」
丑夫突然想到,昨晚與馮校尉站在一起時,聽到其他士卒提及過,禹城的藥物都不夠,導致很多將士都死在返回軍營的路上。
思索間,丑夫微微皺眉,目光不由得看向木拖車周圍的那些衙吏。
按道理這些衙吏能進入兵營,身份應當確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才是。
「夫長,怎麼了?」
樊駒與敬呈跟在丑夫身後,見到丑夫停下腳步,看向那些衙吏,於是紛紛疑惑起來。
丑夫見狀,看向樊駒與敬呈等人一眼。
「你們在這等著!」
丑夫說完,便皺眉朝著那些衙吏走去。
看到這一幕,樊駒、敬呈等人,全都一臉疑惑,不知道發生何事,但既然丑夫讓他們在這裡等,他們自然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
「你們是何人?」
丑夫來到衙吏跟前,開口詢問道。
木拖車旁的衙吏看到丑夫穿著輕甲,不管是衣物,還是手上拿出的木牌,無一不在證明,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是一名百夫長。
驚訝之餘,為首的幾名衙吏也不敢怠慢,連忙對著丑夫行禮。
「回百夫長,我等皆是禹城衙吏,今日是跟著曲縣丞前來兵營,送幾車草藥!」
說到這裡,為首的衙吏看向丑夫,嘆口氣。
「昨日城內很多將士都熬不到今日,故而剩餘一些草藥,加之禹城內的士族聽聞草藥稀缺,在曲縣丞的勸說下,便紛紛取出自家囤積藥草,獻給兵營將士!」
衙吏說完,神情有些惋惜,似乎也有些慶幸。
丑夫聞言點點頭,打量這些衙吏一眼,隨後不由得把目光,看向那名被蓋住面龐的老者。
「此人半路想要偷草藥,被吾等抓住,等會返回禹城後,便要將其關押牢獄中。」
為首的衙吏見到丑夫的目光,於是連忙解釋道。
正當丑夫與衙吏交談之時,就看到不遠處,帶兵留守軍營的朱校尉,帶著親信,與一名縣丞服飾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來。
「丑夫,拜見朱校尉!」
看到來人,丑夫連忙拱手行禮,其餘衙吏也紛紛抬手行禮。
「朱校尉,這軍中何時出現如此年輕的百夫長?」
曲縣丞站在朱校尉身旁,看到丑夫的時候,雙眼露出詫異的神情,畢竟丑夫如此年輕,便已是軍中百夫長,這實屬罕見。
「曲兄可別小看這林百夫長,此前一戰,便是這林百夫長衝殺陷陣,這兩日,軍中無數將士都在議論此事!」
朱校尉看向丑夫一眼後,便對著曲縣丞解釋道。
其他校尉或許不怎麼了解這個叫林丑夫的少年,但他朱勇可不一樣,畢竟這段時日,因為這個林丑夫,他可沒給馮毋擇什麼好臉色。
同樣作為大將軍的心腹,朱勇最看不慣的,便是馮毋擇每當碰到什麼好苗子,都不顧及他人,更不要臉。
「哦?嘶,當真是少年英傑!」
曲縣丞聽到朱校尉的話,一臉詫異的看向丑夫,隨後對著丑夫行禮,示意敬佩。
丑夫連忙抬手還禮。
「林百夫長,剛好你的人在,讓你的人幫忙將這些藥草,送去醫師那裡!」
朱校尉對著丑夫吩咐道。
馮毋擇如今不在營地之內,看著面前年紀輕輕的丑夫,朱校尉心中已經想好,趁著這段時間,定要多讓這個林丑夫陪在身邊,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拉攏這個林丑夫到自己麾下。
如此年輕,便這般驍勇,憑什麼好的都給馮毋擇。
雖然大將軍領兵離開,自己領兵守衛軍營內的糧草,這糧草事關此戰勝敗,甚至所有上郡大軍的存亡,無比重要,自己不敢擅自離開軍營。
但這並不妨礙,自己可以給錢給丑夫,自己去禹城酒樓飲酒作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不信拿不下這年輕的林丑夫。
「是!」
丑夫聽到朱校尉的話,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其實丑夫隱約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特別是方才衙吏所說的話,可眼下,營地內有很多受傷的將士,他們都在等著草藥保命,沒有萬分的把握,丑夫也不敢貿然開口質疑這些草藥,否則就是耽誤那些奄奄一息的將士得到救治。
更何況,方才丑夫見到朱校尉與這曲縣丞的關係,似乎十分熟絡,若是貿然質疑草藥有問題,有曲縣丞在一旁,丑夫擔心,恐怕朱校尉也不一定會相信自己。
最穩妥的方法,還是等曲縣丞離開,再想辦法驗證,等會讓樊駒暗地裡,去告知醫師,讓他們要仔細檢查草藥有沒有問題。
「夫長!」
看到丑夫過來,得知朱校尉的命令後,敬呈、鄭大春等人一個個二話不說,紛紛走去那馬車旁,便開始忙活起來。
「等會搬運草藥到醫師那裡……」
丑夫趁著其他將士走過去時,小聲對著樊駒囑咐道。
樊駒聽到丑夫的話,有些意外,但還是不動聲色的點頭,看著馬車旁的那些衙吏,知道夫長似乎懷疑這些人。
丑夫看著樊駒過去搬運草藥,轉頭看見朱校尉招呼自己過去,於是點點頭。
「身上的傷,可曾好些?」
朱校尉看到丑夫過來後,話里滿含關心的詢問道。
「回校尉……」
丑夫見到朱校尉關心自己,正準備說話感激,卻突然注意到,一旁曲縣丞的眼神,似乎在看向馬車那邊,微微皺眉,似乎有些異樣,隨後就做點頭狀。
丑夫有些疑惑,隨後,瞬間想到什麼,瞳孔一縮,連忙回頭看去。
緊接著,就在丑夫的注視中,馬車四周的那些衙吏,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喝下去後丟掉瓶子,直接拔劍。
「當心!」
丑夫趕忙喊道,回頭看著曲縣丞,果然發現曲縣丞那官服的繡袍內,突然也有一把匕首落在手中。
朱校尉也看到那些校尉拔劍,目光滿是震驚,還不等反應,就看到一旁曲縣丞已經手持匕首刺來,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手掌推開曲縣丞揮刺過來的手臂。
刺殺失敗的曲縣丞,自然沒有第二次機會,此刻朱校尉身旁的親信已經紛紛拔劍,兩人直接拔劍架在曲縣丞的脖子上,其餘八人直接持劍,朝著那些衙吏殺去。
「曲寬,你膽敢背叛大周?」
朱校尉看向曲縣丞,又驚又恐,不敢相信這個相識多年的人,居然要刺殺自己,居然背叛大周。
一旁。
丑夫看到朱校尉安然無恙,已經回頭看向木拖車旁,望著鄭大春、邰敬等人反應過來後,紛紛丟掉草藥逃離那些衙吏,但還是有在後面的將士,紛紛來不及走,被砍傷在地。
這一刻,在丑夫瞪大眼睛的注視中,木拖車旁,方才伸手抱著麻袋的樊駒,還在看著他。
「跑啊!樊駒!跑啊……」
丑夫紅著眼睛,大聲喊道。
樊駒怔怔的看著丑夫,突然察覺到背後傳來刺痛,整個身軀不受控制的發顫,瞳孔一縮,呼吸都停頓片刻。
「跑啊!跑……」
在樊駒的目光中,不遠處的丑夫紅著眼,不斷對著他大喊,然而隨著一股股刺痛,從背後襲來,樊駒發現,自己抬不起腳,耳邊傳來丑夫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弱……
渾身發軟,呼吸變得困難,看著遠處丑夫通紅雙眼的摸樣,望著身旁一個個衙吏殺向丑夫,樊駒雙腿跪在地上。
疲憊襲滿整個腦袋,樊駒張了張嘴,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流出鮮血的嘴角,疲倦的雙眼泛起淚水,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頭看著遠處那的丑夫。
看著丑夫發瘋似的衝過來,看著丑夫一邊持劍殺衙吏,一邊怒吼得掉淚的摸樣。
「在你眼裡,丑夫那小子,是讓你一路上照顧別人?……你就沒想過,丑夫那小子是在照顧你?……」
樊駒仿佛看到一次見到丑夫時的場景,似乎看到與丑夫一同趕路,一起聊天,一起睡在驛站外,最後浮現出,張老吏對他說的話。
淚水,浸滿樊駒的雙眼。
好想,好想,再陪在丑夫身邊啊,就像,在來的路上一樣……
營地內。
鄭大春與所有逃離的將士,看到遠處木拖車旁,樊駒跪在地上,膝蓋不斷蔓延著血水,這一刻所有人都忘記恐懼,瘋了一樣與衙吏廝殺起來。
「死!」
丑夫紅著眼睛,怒目之中,滿是殺意,看著這些衙吏,丑夫內心之中,第一次想要將人碎屍萬段。
看著一名三十多歲的衙吏持劍砍來,丑夫側身發力,用劍格擋後,另一隻手直接抓著衙吏的脖子,一步步將其推著走。
後面的衙吏紛紛砍不到丑夫,只能讓開,而被抓著的衙吏被推著後退,跌跌撞撞本就很難保持平衡,好不容易幾息後穩住身子,還不等平衡後持劍反擊,就被一劍劈在臉頰上。
剎那間,衙吏整長臉都湧出鮮血,整個人僵硬的倒在地上。
丑夫拿著血淋淋的劍,沒有理會臉上被濺到的血,看著其他衙吏殺向朱校尉,上前來到樊駒身邊。
「樊駒~!撐住,要撐住~!」
丑夫蹲下身子,看著樊駒奄奄一息的摸樣,丟掉手中的劍,慌亂的將其抱住,這時候觸摸到後背,感覺到手掌的濕熱,丑夫抬起手,就看到自己血淋淋的手掌。
「夫長,你要好好活著……」
肩旁上,傳來樊駒的話,讓丑夫一瞬間,心都跟著發顫。
「你也要活著!樊駒,別睡,夫長求求你,別睡!」
丑夫說話間,一邊流淚,一邊如同無措的小孩,不斷嘗試運用內力在手掌上,摸著樊駒背後,想要給樊駒療傷,那笨拙的舉動,根本毫無作用。
「傻子!別睡!你還要與夫長上戰場呢!你不要夫長了嗎?啊?」
丑夫帶著哭腔的喊道,想到昨天對樊駒說的那些話,他就是嚇唬樊駒,他怎麼可能不要樊駒,他丑夫怎麼可能不要這傻子。
淚水,在這一刻無助的流下,丑夫不斷帶著嗚咽,喊著樊駒的名字。
樊駒腦袋抵著丑夫肩膀,淚水不再從眼裡流落,直至看不見東西,樊駒方才虛弱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
「夫長,我不想死~……」
「夫長,我好像看到,祖母病好了……」
睜著眼睛,靠著丑夫的肩膀,樊駒說完之後,便再也不動,滿含淚水的雙眼,就這般看著。
兵營內。
朱校尉望著親信不斷斬殺一名名衙吏,很快就沒多少衙吏活著,隨後一臉憤怒的看著曲縣丞。
不過當看到曲縣丞那一臉笑意的摸樣,朱校尉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隨後,就在朱校尉與那些將士,以及敬呈等人的目光中,驚恐的發現,方才死去的衙吏,突然間全都活了過來。
在交手過後,朱校尉的親信發現,這些活過來的死人,不僅實力大漲,甚至連刀劍都不在懼怕。
「苗疆秘術!苗疆人!」
朱校尉看到這一幕,瞳孔一縮,突然想到什麼,目光不由得看向遠處,站在在木拖車旁的那長發遮臉老者。
苗疆術人也參與到這場戰爭之中!!!
老發老者顯然也注意到朱校尉的目光,遮臉的長髮中,隱約似乎能看到嘴角上揚。
「死吧!」
隨著長發老者手中做出手勢。
四周一個個血淋淋的衙吏,紛紛持劍殺向朱校尉等人,並且四個活過來的死衙吏,也紛紛舉起手中利劍,從半空中撲向抱著樊駒屍體的丑夫。
這一刻。
在長發老者眼中,不管是朱校尉,還是其他人,都已經是死人。
不過就在這時候,突然空氣仿佛都寂靜了一樣,長發老者察覺到不對,有些疑惑,看著四周,很快便注意到那抱著屍體的少年百夫長。
怎麼回事?老者微微皺眉,一股心悸莫名浮現心頭。
隨後,還不等老者多想,就在老者的目光中,就看到那少年身旁,掉在地上那把血劍,緩緩漂浮在半空,落在少年手裡。
………………………………
一條官道上。
虞卿乘坐在馬車內,伸手掀開車窗,看向窗外的景色。
「主人,還有三日便到禹城!」
畫眉跪坐在一旁,對著虞卿說道。
虞卿沒有回答。
見狀,畫眉也不敢有其他言語,不過想到虞卿方才居然吩咐人,回都護城去取刀法,內心有些疑惑。
雖然那丑夫的確照顧過虞卿,但在畫眉眼裡,虞卿對那丑夫,未免也太好一些。
不過想到那丑夫,如今居然是軍中一名百夫長,這倒是讓畫眉頗感意外。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