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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真相!

  「你說他拿了酒,便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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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五樓的窗子前,看著整個廬陵城,成千上萬房屋盡在眼底,隨著身後手下的稟報,虞卿目光不由得望向城門方向。

  「主人,可要派人出城打探?」

  彩蝶站在虞卿身後,輕聲詢問道。

  虞卿聞言搖搖頭。

  「出城打探,必定會暴露行蹤!」

  虞卿嘆口氣,望著遙遠的城池,腦海里浮現昔日那少年的模樣,雙眼之中有些疑惑。

  在這大周王朝之中,虞卿見過無數達官貴人,也見過無數少年才俊,可像那少年如此年輕便讓她看不懂的人,那少年還是第一個。

  …………………………

  「停!」

  廬陵城外,在沿河不遠的山川官道之中,符庸騎著戰馬,看到前方官道之中站著的少年,不由得與副將范勇對視一眼。

  雖然沒有接觸,但若是他們二人沒有記錯,那少年便是廬陵城內,諸多查案人之一。

  不過在他們二人的印象里,那少年似乎沒什麼本事,不僅僅被其他查案之人排斥,就連很多衙吏,都在暗地裡嘲笑那少年,似乎那少年是牛縣丞帶來查案的,故而皆言那牛縣丞瞎了眼。

  此刻看到那少年在前面,似乎等著他們二人,這場景不由得讓二人好奇起來。

  「丑夫,拜見符將軍!范將軍!」

  丑夫看到符庸與范勇騎馬上前,抬起手,對著二人拱手打禮道。

  「為何在此攔路?」

  符庸看著打禮的丑夫,沒有回禮的意思。

  畢竟在符庸、范勇二人眼裡,他們年輕時,玩刀殺人的時候,面前這丑夫都還沒有出生,雖然不知道丑夫年紀多大,但看丑夫的模樣,似乎比他們兒子,還要小上不少。

  「聽聞兩位將軍要回帝都,丑夫備以薄酒,想與兩位將軍喝一杯!」

  丑夫禮畢後,聽著符庸的詢問,便抬手對著一旁的涼亭,此刻,兩壇酒,便放在一張簡陋的木桌上。

  「這是緣閣最貴的酒,丑夫用的是裴府六公子,裴世喜所贈之財!」

  一句話,不僅僅告訴符庸、范勇是什麼酒,也把買酒所用的錢財來歷,清楚的說出來。

  「裴府?」

  聽到丑夫的話,符庸與范勇對視一眼,身披衣甲的兩人,此刻有些懷疑,不過看著丑夫的模樣,符庸還是翻身下馬,將戰馬交給手下後,便率先朝著涼亭走去。

  符庸如此,范勇自然也不例外。

  「當真是緣閣的酒!香!」

  從木桌上拿起一壇酒,符庸打開後,便聞上一口,中年的滄桑面容上,瞬間便露出笑容。

  「早就聽聞緣閣有一上等佳釀,可惜此前,一直沒機會喝上!」

  符庸看著酒罈說道。

  這句話並非作假,別看符庸是禁衛軍的將領之一,但所得的俸祿,除去給家中生活開支,剩下的也都與好友、部將吃吃喝喝。

  這按金子算的好酒,他還真沒喝過。

  「你小子特地拿著兩壇美酒過來給我們二人喝?」

  符庸沒有著急喝酒,而是放下酒罈,抬頭看向丑夫,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買酒的錢,是不是用裴府六公子給的錢,他符庸不知道,但他符庸能篤定,這買酒之事,與裴府六少爺並無關係。

  裴老就在帝都,裴家其他公子、夫人,也都在帝都,要送酒,還輪不到眼前這少年。

  禁衛軍副將范勇此刻也來到木桌旁坐下,取下佩劍放在木桌上,似乎在等著喝酒。

  「裴都尉在上地邊疆,得知二位將軍要返回帝都復命,丑夫想到衣內有裴府之財,便自作主張,替裴都尉買來這兩壇美酒,敬兩位將軍!」

  丑夫站在木桌旁,在符庸的注視下,輕聲解釋著買酒的原由。

  話音落下。

  符庸看向丑夫的眼神一變,就連坐下來的范勇,也整個人一怔。

  「有意思!」

  符庸看向涼亭外,隨後,那年近中年的臉頰上,終於露出笑容。


  范勇也不由得看向丑夫,上下打量一眼,記憶中,上一次丑夫被他注意到,還是那晚上發生命案,看到其他學子與那些衙吏的指指點點,他這才注意到,街道旁的店鋪下,那個看起來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獨自坐在一旁的人影。

  那個險些喪命,幸好被黎家之女救下的丑夫。

  「什麼時候知道的?就不怕我們現在把你殺了,丟去那草叢裡?」

  符庸回頭看向丑夫,直到這時候,他才坐下來,拿起瓷碗,給自己倒,隨後把酒罈交給范勇。

  「那晚上,那群蒙面人的首領,聽到裴府之時,有一瞬間猶豫,這讓丑夫注意到,並且有些起疑!」

  丑夫在符庸的目光中,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說出來。

  符庸與范勇見狀,都沒開口,耐心的聽著,他們二人都清楚,單憑這個,丑夫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真正讓丑夫隱約察覺到真相的,還是那兩名被黎月娥砍傷倒地的蒙面人,明明那群蒙面人並沒有武藝在身,卻能在負傷後,毫不猶豫的拔劍自刎,其心之忠,除了死士,丑夫想不到還有何人,直到……」

  丑夫說到這裡,語氣有些低沉,似乎連他都不想再提起。

  「直到丑夫看到那些人的面孔,看到那些人的手上,隱約有與丑夫一樣的老繭!那時候,丑夫方才想起,在北方,居住在邊疆的百姓,生性之烈,悍不懼死!所以丑夫便猜測到,那些人,都是……」

  丑夫沒有說完,可看著喝下一碗酒的符庸,沉默不言的放下瓷碗,一旁的范勇更是喝完酒後,紅了雙眼,剩下的話,已經不需要再說。

  此前一切猜想,終於得到印證,可這結果,卻也讓丑夫心中微微顫抖。

  怕是黎月娥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那晚上,她持劍所殺的蒙面人,都是北方的邊民。

  「可這也不是你懷疑我們的理由!」

  符庸拿起酒,倒上後,說完便拿起瓷碗,仰頭大口大口飲下。

  「的確不足以懷疑,但事後丑夫發現,胡縣令依舊沒有懷疑禁衛軍,並非丑夫小人之心,而是丑夫受魯官吏之邀前去酒樓,此事最先得知的便是禁衛軍,雖說後面牛縣丞也碰見丑夫,然丑夫被刺殺,黎月娥的出現,牛縣丞的可能,便微乎其微,於公於私,為保護查案之人的安危,胡縣令沒道理不懷疑禁衛軍!這時候丑夫回想,從軍餉丟失,再到那晚之後胡縣令的表現,假設若是軍餉丟失,胡縣令也參與其中,便一切豁然開朗!」

  丑夫說完,看向喝完酒的符庸,回答附庸最開始的那個問題。

  「丑夫的確害怕死,可想到此前,被符將軍與范將軍麾下禁衛軍保護的舍樓,所有查案之人安然無恙,丑夫這便壯著膽子,買酒過來,送兩位將軍一程!」

  丑夫看著木桌旁的符庸與范勇,坦白道。

  這一趟丑夫還真的是壯著膽子過來,畢竟丑夫也沒把握,這兩人會不會動殺人滅口之心,之所以最後還是選擇帶酒過來,是不想到錯過這一次,尋找真相的機會,不想這輩子,都會遺憾終生。

  在丑夫心裡,若一切都是他推測錯誤,那麼符庸與范勇,便不會殺他。

  反之,若猜測都是真的,那麼丑夫不明白,為何身為禁衛軍將領的符庸,以及副將范勇,明知是死,還要做出這樣的事情。

  死,便足以讓人害怕,更別說,親自選擇赴死,並且在自由之時,日復一日的在等待自己的死期將近。

  那種等待中滋生的恐懼,怕比死亡更令人膽怯。

  而偏偏,符庸與范勇,都做出這般選擇。

  涼亭下。

  聽完丑夫對話,符庸與范勇對視一眼,二人相視一笑,似乎是震驚。

  「在此之前,參與這件事情的人,誰都沒有想,整件事會被人看穿!」

  符庸看向丑夫,用手裡的酒罈把疊起來的瓷碗,推到丑夫面前。

  「別說帝都與邊疆,就是廬陵城內,估計所有人都想不到,識破整個謀劃的人,居然是一個被縣丞機緣巧合下帶到廬陵的小吏!」

  符庸笑道,雙眼看向丑夫,已經有些驚嘆,有些感慨。

  「那牛縣丞,沒有看錯人!」

  符庸發自真心的對著丑夫說道。

  想到在廬陵城內,聽到那些衙吏以及舍樓那些人,對眼前這少年的嘲諷、不屑,以及一句句言其縣丞失眼之語。


  眼下,望著面前這個貌不驚人,年紀輕輕的蠟黃少年,符庸終於明白,何謂人不可貌相。

  「既然你在廬陵城內,沒有告知縣丞,也沒有說出去,而是買酒獨自來到這裡,那我符庸,今日在此,便懇請你繼續隱瞞下去!」

  符庸拿著酒罈,親手給丑夫倒上一杯酒,隨後拿起碗,示意丑夫一起共飲。

  在符庸眼中,男人之間,這酒喝下去,便算是丑夫答應下來。

  不管是丑夫知道說出去的下場,還是猜到他們的目的。

  「好小子,能忍,我喜歡!」

  范勇這時候也拿起盛滿酒的瓷碗,一手拍了拍丑夫的肩膀,爽朗的笑容中,對於丑夫的隱瞞,欣賞之情,溢於言表。

  木桌旁。

  丑夫聽得出符庸是不準備滅口,心中更多的不是慶幸,而是不解的看向眼前這兩名將領。

  丑夫不懂,瞞下去,便意味著符庸與范勇,便要繼續返回帝都赴死。

  為何他們二人如此固執的赴死?丑夫不明白,可看著面前瓷碗裡的酒,丑夫知道,既然來了,就必須喝!

  隨著喝下碗中的美酒,感受著緣閣絕佳之酒獨特的酒香,這一刻丑夫內心中,卻儘是苦澀,不是因為城內其他人的閒言碎語,也不是因為牛縣丞的誤會,而是源之於面前的兩人。

  這種明明知道真相,卻不能阻攔!

  「爽快!」

  符庸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口舌間的酒香,感受著美酒入喉的痛快。

  睜開眼睛,望著少年那沉默的模樣,似乎知道少年不好受,符庸不由得笑起來,再次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隨後給老夥計范勇一個眼神。

  范勇心領神會,把其餘丑夫帶來的瓷碗,分別放好。

  「聽說你要去上地!」

  符庸看著放著的瓷碗,拿起酒罈,沒有理會丑夫抬頭看過來的目光,依次給瓷碗倒上酒。

  「若是日後大周與古奴開戰,等大周得勝後,奪回古樓城,你有機會,便替我去古樓城一趟,在古城的城頭上,替我敬三杯酒!告訴我那些兄弟,我要留在帝都,先不回去了!」

  符庸說到這裡,滄桑的臉頰上,突然有些抑制不住的傷感,雙眼瞬間泛紅起來,甚至手中的酒罈,都微微顫抖。

  范勇也低頭沉默下來。

  符庸倒好酒後,放下酒罈,看向涼亭之外。

  「當年,我在古樓守城,古奴來襲,全軍將士連守三月,將軍讓我突圍求援,這一走……」

  符庸仰望遠處,語氣有些絕望。

  「這一走便是十年!」

  符庸這一刻似乎有些疲倦,緩緩撐著木桌起身,對著涼亭外的官道。

  「聽說我走後,僅存的七百多將士,破城後與古奴人死戰,死後被古奴人分屍,沿著城頭掛著!你到哪裡,幫我在城頭告訴那些弟兄,十年前他們讓我離開的摸樣,我符庸十年來,從未忘記,十年前的大周,決定求和,符庸沒求到援兵!十年後,援兵來了!這次不僅奪回古城,也勢必收復失地!」

  說話間,符庸看著遠處山川的雙眼,早已滿是淚水,似乎想起曾經的那些人,嘴角突然露出笑容。

  丑夫聽完符庸的話,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一旁的范勇便抬手,拍了拍丑夫的肩膀。

  「十年割地!北邊的百姓快要被禍害一空,比起割地之後的空城絕戶,不如就在戰火中,讓古奴留下一些代價!這不僅是我們的意思,也是北邊百姓的意思!小子,你應該很好奇,軍餉為何不見!」

  范勇說話間,起身拿起兩壇酒,從符庸身旁走出涼亭,對著遠處官道上休整的將士大喊,讓所有人都過來。

  涼亭內。

  丑夫看到這一幕,疑惑之際,突然想到什麼,瞳孔一縮,從驚駭之中起身,一步步走到符庸身旁。

  「這小子,還不知道軍餉怎麼不見的!」

  隨著范勇的聲音,涼亭外,四百多名將士,一個個輪流接過酒罈,美美的喝上一大口,隨後一邊把酒罈交給下一個人,一邊看向符庸身旁的丑夫,臉上帶著笑意。

  這一刻,丑夫終於知道軍餉失竊的真相。

  原來,選擇等待死亡,踏上赴死之路的人,不僅僅是符庸、范勇。

  想到那晚毫不懼死的蒙面人,再看著這些禁衛軍將士。

  沒見過什麼世面,更從未經歷過這一切的丑夫,感受著心中震撼,只能通紅雙眼,看著這些將士的面容。

  生平第一次,丑夫對父親、對母親,對兄長,對所有村民以及所有人口中的邊疆、戰場,有了不一樣的看法,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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