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放棄幻想,準備突圍
第279章 放棄幻想,準備突圍
「小伙子還挺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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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許青山頒獎的正是鄧領導,她笑著在話筒收不到音的地方誇獎了許青山一句。
許青山只能回以燦爛陽光的笑容。
可正當許青山拍完照準備下台的時候,台上主持的領導卻讓他站到發言台後面,示意他作為獲獎代表發表一下簡單的獲獎感言。
這可是事先沒有溝通過的。
許青山略有些訝異地看了台上的領導們一眼,卻發現他們都面露期待地看著自己。
「臨時安排的話,能行嗎?」
有個慈眉善目的領導有些擔憂地問了一下身邊的鄧領導。
「能行,他很有臨場演講天賦。」
鄧領導自然是深入了解過許青山的過往資料,她的身份自然讓她能夠更敏銳地察覺到許青山身上除了科研之外的特質。
如果許青山不做科研,她也不介意成為許青山政治道路上的引路人。
許青山見領導們不像是惡意,也就點點頭,看向了台下的眾多學者們。
台下的眼光各異。
但無不艷羨許青山的待遇,那是他們未曾擁有過的,未來也大概率無法擁有的。
許青山如今以19歲的年齡站在台上。
有些比較敏感的人,會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打在他們臉上的巴掌。
「難道我們的功勞沒有他大麼?知名度沒他高嗎?」
這種想法不止一個人有。
因為他們不懂數學,也或許大概知道許青山所做出的貢獻,但可以假裝不懂。
「基礎學科都是投入巨大收益甚微的東西,象徵性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依我看,重心還是更應該交給工科的,國家的未來在工科。」
頒獎儀式過後,會場裡的氛圍也要輕鬆一些。
大家有交流有討論,只不過聲音還是小的。
但許青山站上台前,有些聲音就稍微大了一些。
許青山並不怯場。
他伸手調了調面前話筒的高度,鷹視全場。
身上的西裝正式而冷冽,看起來意氣風發,少年得志。
「首先恭喜諸位拿到華夏青年科技獎,也恭喜我自己獲得特別表彰,感謝領導們的支持和認可,也感謝國家為我們提供的平台和機遇。」
許青山簡單地總結,他的重點並不在官方感謝。
既然領導敢給他這個舞台,對於他發表的一些觀點和意見態度曖昧,那就證明了儘管他此時還年輕、還稚嫩,卻足以在科技科學界發表屬於自己的聲音,會被聽見,會被重視。
舞台在這,不發揮的話,他還能是許青山麼?
「相信大家應該都認識我了,不認識也沒關係,總會認識的。」
許青山面帶微笑,但卻並不親和,而是自帶一種氣場。
一般這種氣場,場內人只會在那種對於自己、對於自己的觀念都極度自信的人才能釋放出來的,就像一些德高望重的院士、學術泰斗,像一些軍方鷹派人物,艾公。
此時這種氣場在一個19歲的少年身上顯現,而且僅僅只是一句話,無疑是足以讓會場內的人暫時安靜下來認真重視的。
「基礎學科也好,工程科技也罷,亦或是經濟金融,醫學農學,只要是學科,就各有千秋,各有所長,想要組成我們華夏人願景中的美好社會,那就缺一不可。」
許青山又是一句話回應了方才呼聲最大的幾句話。
隨後,他雙手扶在桌上,身姿挺拔,看得像個標兵。
再加上他的面容硬朗,人高馬大,看起來就更像軍方鷹派代言人。
「但我今天想要談一談我對科技的感言,或者說對於我們華夏科技發展的感言。」
許青山頓了一下。
「首先我想先問問在場的各位科研青年精英們,對於科研的發展,對於科技的突破,你們覺得應該是以學習國外技術為主導,還是因為加強我們基礎學科、增強自主研發能力為主導更重要?」
許青山的問題,讓台上幾位科協的領導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們經常討論和研究的話題,只是因為多派人馬觀念不同,始終沒有定論。
「有沒有感興趣,想發言一下的?」
許青山問道。
話音剛落,台下便有人舉手了。
「來,第三排從左數過去第六位的這位先生。」
許青山點了點頭。
那個看起來有些地中海的眼睛中年人站起來,他扶了扶眼鏡,語速平緩地說道。
「我是搞醫學的,我認為是應該以學習國外技術為主導的。」
「為什麼呢?」
「很簡單,你是搞數學的不懂很正常,像我們現在醫院也好,還是學校也好,研究所也罷,我們所有的醫療精密儀器,所有的在專業技術手段上擁有先進技術的設備,百分之八九十都是從國外進口的,而六七年前,這個比例甚至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五!」
「你是學數學的,應該知道這個比例是什麼概念吧?不知道也沒事,我告訴你,那就是一旦我們不從外面進口醫療器械,那我們的大型手術將會幾乎無法進行,醫療系統也將癱瘓,高度退化,就連想要做個CT都做不了!」
這個醫學男的聲音有些嘲諷,只是不知道他語氣中的嘲諷是在嘲諷什麼。
「我們華夏這麼大一個國家,十幾億人,搞科研的這麼多,連一個原子筆筆尖也生產不了,這難道不是一種莫大的悲哀嗎?現在國外有那麼多先進的技術,先進的制方法可以讓我們去學習,我們難道不應該去學習嗎?」
醫學男本來或許想說制度,但是被身旁同行的人拉了一下,反應過來,這個場合發表那樣的言論不太合適,便立馬改口。
「知恥而後勇,師夷長技以制夷,這都是我們從歷史裡學到的。」
醫學男看著許青山,大聲地說道。
「這是我們可以做到的,也是前人在做的,能夠快速地學習到最新的技術,推動我國最快速度發展的唯一路徑!」
或許他的本心並不壞,他的話也得到了場內一些人的點頭。
就連台上的領導,也有對此意見比較支持的領導微微靠到椅子上,臉色緩和。
許青山耐心地等他說完,露出了一個微笑。
他並沒有急著去回答醫學男的話,而是轉頭看向了台上的領導們,特別是鄧領導。
「諸位領導,諸位同仁,我接下來的話或許會比較尖銳,我希望各位不要因為這個而生氣,如果會的話,那我可以放棄發言。」
許青山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那架勢,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蓄勢待發了。
鄧領導和身邊的大領導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示意許青山繼續說。
「好。」
「那我就用我一個年輕科研工作者的身份,淺薄地談一下我的觀點吧。」
許青山雙手撐在桌上。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要開始瘋狂輸出了。
「諸位!」
許青山的聲調抬高了一檔,聲音的厚度也大幅增加,不像是在話家常,也不像是在與人爭吵,而是像是一位高傲的元首,在高台上宣告著戰爭的來到。
「放棄幻想!」
「準備突圍!」
許青山的聲音迴蕩在大會堂之中。
大會堂里安靜得非常。
許青山的這兩句話,在這個場合,很自然的會被視為擁有更多的含義。
「今天已經是2010年了。」
許青山沉聲說道。
「距離甲午海戰,已經過去了115年。」
「距離1921年,也已經過去了89年。」
「我們用近百年的時間,快速地追趕著與各國的差距,我們從農業國變成工業國,熟悉我國工業和經濟情況的諸位應該也了解,如今華夏和美國之間的差距已經近在咫尺。」
「工業增加值超越美國,就在今朝!」
許青山手勢有力,振振有詞。
台下無人敢發出反對。
但這也是因為許青山說的並沒有問題,此時的華夏製造正在快速地占領著全世界。
「從當年全力發展鋼鐵工業,到東北三省重工飛速發展,再到如今我們即將成為全球最大的製造業國家,成為世界工廠。」
「我們已經把西方開放的技術學到了一個臨界點了。」
許青山重重地說出這句話。
「你們覺得,以西方的狼子野心,他們還會繼續把更深層、更先進的技術,無償地向我們開放嗎?」
「就像剛剛那位仁兄所說的,如果有一天第三次世界大戰開啟的時候,我們無法從西方進口醫療設備,那我國的醫療體系應該怎麼辦?」
許青山的話,讓在場有些人在思考之後開始流汗了。
其實並不是他們不知道會如何。
而是此時華夏面向世界的態度,更多的還是尋求和平共處,以西方為代表的國際資本與華夏的關係矛盾也尚未銳化。
無論是華日也好,華美也罷,亦或是華歐,此時應該都還能算是合作蜜月期的尾聲,餘韻還在。
但這還是罕見的,有人在如此隆重的場合,大膽地發表這種激進的觀點。
「學習是沒有錯的,師夷長技以制夷也沒有錯。」
許青山聲音溫和了一些,節奏緩一些,讓方才的尖銳觀點得到落地緩衝。
「但我們作為華夏的一份子,作為華夏人,我們更需要考慮一點。」
「歷史是螺旋前進的,從來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
「變法之重,從來都不是法,而是變!」
「改變,革新,尋找最適合我們華夏的道路,這才是變法的意義。」
許青山的話並不難懂,台下有些學者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近期諸位也都清楚,西方格局變動不小,美國的霸權主義越發囂張,歐洲諸國的態度反覆曖昧,有些對於我國科學界的限制也越來越明顯,這一點在基礎學科上展現得不算太多,但在工科、應用科學上,諸位應該深有感受吧?」
「無論是半導體行業,還是晶片行業,亦或者是涉及到嚴密科工領域,國外防我們就和防賊一樣,只有在消費領域,他們想從我們這裡賺錢,所以才會簡單開放一部分。」
許青山說的是現實。
如今不少外出學習的工程師,根本接觸不到對方的核心層面技術。
與其說是出去交流學習,不如說是去給人當牛馬使喚一陣再回國。
看台下有人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許青山繼續說道。
「縱觀我們華夏和西方接觸的歷史,和日韓接觸的歷史,我們就應該很清楚,我們不應該對這些對我華夏始終狼子野心的豺狼虎豹心存幻想,我們越是對他們有幻想,那就越是把我們自己的咽喉送到對方的爪下。」
「未來國際形式風雲變幻,列強試探我國底線的行為也將越來越多。」
「我們如果不希望南斯拉夫的悲劇再次重演,那我們就應該著眼於現在,著眼於華夏,科技興則國興,科技進步則國進步!」
「我們不能等待西方的科技鎖鏈成型再去臨時尋求辦法,我們必須要在封鎖之前就準備突圍。」
「而基礎學科,基礎工業,就是我們突圍的基礎!」
許青山的論述完成閉環。
這也是對於國家重視基礎學科這一政策行為的積極響應,和對其他學科人才不理解的回答。
「我知道,很多人會覺得,基礎學科,花費大,見效慢,性價比太低了,從上世紀80年代的理論與實踐之爭就一直是如此。」
「但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們即將是世界第一製造大國,我們現在已經開始有底氣去大膽地發展基礎學科,去夯實我們的科技基礎,完善我們的科技體系。」
「就像是剛剛那位醫學同仁所說,醫療儀器,精密儀器。」
「儀器生產製造需要工業,但設計和技術突破難道就不需要尖端理論支撐嗎?」
「一台頂級的精密儀器,需要擁有數學、物理學、材料學等各學科綜合的理論知識來支撐設計研發,從而用最低的成本尋找到最佳的生產製造路線。」
「我想你們都能理解我的觀點。」
許青山輕聲說道。
「我們不應該去賭西方會不會有一天向我們舉起制裁的刀。」
「更不應該把頭伸到他們的鍘刀下哀求他們的包容與仁慈。」
「我們更應該相信的,是我們手中握著的,自己的,錘子和鐮刀!」
話音落下,許青山沒再多言。
台下一陣安靜,台上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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