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槓上開花
第395章 槓上開花
這個夜,格外漫長。
雖乃困獸猶鬥,亦是必殺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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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趙三元等人率先發難那一刻起,這條霓虹錦繡的長街就已被封鎖,不止有津門第一混子袁文儈,還有本地警署與倭人勢力。
也就是說叫破喉嚨也沒用。
要麼衝出鐵圍,要麼幹掉所有敵手。
但凡事有利有弊,在呂秀才看來可以敞開了干,無需擔憂世俗影響。
想到此處,呂秀才目光更加複雜。
有侍佛持戒多年的明光,也有怒火爆燃的熾烈。
身旁老劉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跑肯定是沒法跑了,這小子王八吃秤砣,誰來也拉不走。
那就干吧。
只希望能有命回家把剛買的花洋傘送給媳婦兒
至於納蘭容錯?
此刻沒誰會再關心他的死活。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永遠都是角兒,畢生受萬花錦簇。
殊不知在『通天局』里,根本微不足道,若是聽話,或許還能領個盒飯,否則就像納蘭容錯一樣,使出渾身解數非但沒有在落幕時笑到最後,所做一切都為他人做了嫁衣。
螳螂嗶蟬?鷸蚌漁翁?不過是俎板上無關緊要的佐料。
唯在生命盡頭,他才認清自身的存在,也認清了哪怕窮途末路都絕不與倭人合謀的道理
而作為這場殺局的主謀,土御門刀秋顯得耐心極好,他有的是時間來熬這些漢家小子。
當面被拂了面子又何妨?嘴硬的見多了,最後要麼慘死,要麼臣服,更何況這些人身上的秘密在他看來遠勝稀釋珍寶。
正當土御門刀秋準備再行勸說時,卻看到原先牛逼哄哄的趙三元突然原地抽搐,腦袋甩的跟撥浪鼓似的。
沒法勸啊。
人瘋了。
就見劉芒泛從後抱腰,呂秀才錮住雙手,剛剛緩過勁的康木昂則摟住雙腿,場面一時間略顯混亂。
與此同時,四周陰陽師皆向土御門刀秋投去詢問眼色,但後者堅定搖頭否決,這並非是多講武德,當下已經穩超勝卷,萬趁病要命後出了什麼紕漏,失手弄死一兩個可就得不償失了。
「劉哥你能不能按住他!」
「他跟個活驢似的我能怎麼辦!」
「剛才看著還行,咋突然神經了?」
「能扛到現在都算老弟體質好!兩種獨立又緊密相連的思想在一個身體裡反覆拉扯,換我早他娘瘋了!」
「那咋辦?這麼下去也不是個——」
話音未落,只聽一聲悶響。
康木昂搶過趙三元的寶刀,用刀柄猛擊他的後腦風池穴。
雖說這一擊又快又狠,但趙三元沒有立馬栽倒,他眼神恢復了些許清明後給康木昂豎了個大拇指,然後兩眼翻白暈死過去。
因出手幾乎沒有留力,有鮮血順著脖頸流淌而下。
「你也真能下得去手」
劉芒泛無奈嘆息中,手也沒閒著,在看到康木昂將數張安鎮百靈符籙搓成細小紙棍塞進趙三元的雙耳中後便知用意,隨即扒開趙三元的上衣,將拴著銅錢的白線一端塞進肚臍,另一端纏住一根白蠟放在他左手掌心。
雖不能治本解決三屍之害,但至少能讓趙三元睡的安穩些,畢竟接下來可是有一場惡仗。
在哥幾個忙忙活活的時候,周圍暗影中的陰陽師沒有授意只能全程圍觀,時刻準備著圍攻發難。
就在這異樣的氣氛中,有個小鬍子陰陽師忽然瞧見幾個木頭疙瘩咕嚕嚕滾了過來,圓咕隆咚的像是孩童笑臉,並發出稚嫩童瑤聲。
「嘰嘰嘰~呱呱呱~」
「恁爹放屁賴恁媽~」
「恁爹說放倆~恁爹說放仨~」
雖是充滿正能量的問候關懷,然而這個陰陽師可沒有絲毫猶豫。
在木頭疙瘩準備變身給一棒槌之前,只見陰陽師寬袖擺動,有數根飄羽分別並精準落在幾個木頭嘎達的頂端,正在變身的偃器仿佛被輸入了錯誤程序,翻滾幾下給自己變的原地崩解。
由此可見,素蘿園內的陰陽師,實力比之旭街的那兩個要強上一個檔次。
而突如其來的變故,自然表明有外人介入。
下一刻,小鬍子陰陽師後掠而走,半息之後,又見數隻木鳥以俯衝之勢撞擊在原地。
轟轟轟轟轟——
爆炸與火光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狗日的腿腳還挺快。」
伴隨著略顯中氣不足的調侃聲,車厘子出現在牌坊之上,依舊是那套洋氣十足的裝扮,仔細觀察會發現衣物上有許多破損,黑色高禮帽也凹陷了一大塊。
但這個逼的確被他裝到。
因為就在土御門刀秋皺眉之際,車厘子扔下幾個物件。
這回可不是木頭疙瘩。
而是幾顆還溫熱的頭顱,無不怒目裂眥,死不瞑目。
當視線交匯確認過眼神,遂對著土御門刀秋咧嘴一笑。
「你就是領頭的吧?派這幾個瞎包都不夠爺宰的,想要甲骨?先問爺爺應不應。」
逼格拉滿!
形容一句天降神兵絲毫不過。
且看劉哥激動的大鼻涕泡都快噴出來了。
但別誤會,不是因為開心,而是憤慨,就差跳著腳的開噴。
心想你小子的腦瓜是上次被老弟給錘壞了?
要幫忙你他娘的不會在關鍵時刻下狠手?
就這麼亮了相?
草!
沒有罵出口是劉芒泛做人的底線,畢竟人家是來幫忙的,甭管怎麼幫,你就來沒來吧,真沒法開噴。
土御門刀秋掃了眼幾顆首級之後,眉頭不免緊皺,想不通此情此景,此時此地,車厘子為何會出現。
一是他與趙三元有著明顯過節,二是已經消失了好些天,沒有再與趙三元等人有過任何交集,三是跟那批珍貴甲骨八竿子打不著。
想不通?那就去問。
「倒是沒料到車先生會賞光蒞臨,難道車先生也對那批甲骨有興趣?」
車厘子的手指頂了頂禮帽邊緣,恥笑道:「爺爺我是機械工程和電氣工程雙學位,又不是摸金倒斗,對甲骨興趣不大。」
「哦?那車先生大開殺戒的用意是」
沒有回答,除了不屑以外,更多的是車厘子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他看到『宿敵』躺在地上時不時抽搐,最詭異的是那張如同車禍現場般的五官。
這可把車厘子給急壞了,他縱躍而下蹲在趙三元身旁,然後上去就是個大逼兜。
「哎哎哎!怎麼個事?老子火急火燎趕過來就是怕你先死在別人手裡,現在咋拉了?合著就跟老子來勁是吧?」
說完又正手反手倆逼兜,沒有技巧全是情感,滿滿的私人情緒。
見此情形,呂秀才頓時不樂意了,也顧不得是重重圍困之下,氣的他薅起車厘子的衣領就要來一拳,但被劉芒泛按住手臂。
「大敵當前,車兄弟是來幫忙的,老弟都這德行了,被抽幾下又死不了,想想當初他被老弟削——」
沒有在意呂秀才憤怒,也沒有在意劉芒泛的拉架,車厘子再次蹲下對著趙三元拍拍這,錘錘那,仿佛覺得趙三元在裝死一樣。
只有康木昂最沉得住氣,並且在見到車厘子的動作後停止行針。
「他中了三屍毒已有一個多時辰,方才神智錯亂下被我擊暈,現在就算破了我和劉哥的限制醒來也不可能有一絲清明,只會愈發瘋癲,直到六親不認,觸者皆殺。」
一聽這話,車厘子卻笑顏如花,活脫脫像個死變態。
「中了三屍毒的好手?嘖嘖~妙~妙啊~我也不白抽,你既然放挺在這,那我就補你的缺,等事後再找你算總帳。」
康木昂扶著車厘子的肩膀站起身來,小聲道:「你既然入了此局,同樣九死一生,走是難以走脫了,稍後鬥起來,你便負責」
「我只盯死領頭的,其餘你們自便。」
「大恩,不言謝。」
「哎不行!那狗日的是——」
完全不顧及呂秀才的感受,待康木昂的『謝』字剛落地,只覺光線一暗,某種東西遮蔽了月光。
直到露出真容,竟當初趙三元對付過的丈八木人,不同的是它身上雖有縫縫補補的痕跡,但各處關節被加強數倍,尤其是兩個布滿銅刺的碩大拳頭好似兩個狼牙棒。
拳未至,呼嘯勁風就颳得人臉生疼。
土御門刀秋微微驚訝,他倒是聽說過炎黃的偃師一脈,只不過太低調太稀少,所以從未得見。
現一看,確實有點意思。
也僅僅是有點意思。
面對泰山壓頂的丈八木人,土御門刀秋渾然不懼,甚至未動半步,自有人替他解圍。
一柄與木人大小相差甚遠的鏤空金錘由下至上,正中木人右拳,其形制精美無比,鏤空內部有八枚各色寶石晃動流轉,卻又神奇的不甩落而出。
兩者相擊,鐘鼎之聲大盛!
好似古剎晨昏幽冥!
來人是名面部奇白的女陰陽師,她手持金錘竟能一擊盪開丈八木人。
被輕易化解攻勢,車厘子也難免心驚,雖篤定那娘們手裡的物件絕非凡品,但還是吃了文化差異的虧,完全不知底細。
此物乃陰陽寮傳承數百年的至寶之一。
千寶錘。
傳說有漁童出海遇到風暴,村民們都以為十死無生,可漁童卻奇蹟生還,說自己在海底遇到了神龍,並被賜予一塊金餅,之後陰陽寮聞訊而來,將金餅打造成一件傳世法器,威力不詳,非陰年陽月陰日陽時生女不可用。
女陰陽師眼神淡漠,還有一絲絲的嘲諷,那是骨子裡瞧不起車厘子的居高臨下,更確切的說,她瞧不起眼中所有的支那人。
然而還沒等她雙腳站定,便見車厘子突然張開雙臂,手指靈動非常,仿佛在彈奏一曲難度超高的鋼琴曲目。
「碰!」
言出法隨。
被彈開的丈八木人手臂急速變換中嗡響不斷,頻繁冷冽的幽冷反光將女陰陽師的臉色映射得更加慘白。
兩片大馬力鋸齒鐵片一左一右砍向女陰陽師的腰腹。
丈八木人不止在半空中有違常理的產生反向動力,並能在眨眼之間變換出兩個電鋸,著實讓人始料不及。
女陰陽師面露冷笑,她大拇指抹過金錘,錘內兩顆寶石飛旋而出化為流光沖向丈八木人。
咚咚兩聲震響,兩顆寶石倒懸而歸,再看丈八木人,手臂變換出的鋸齒已然停歇翻爛,可見力道之強勁,但更關鍵的是這招有著極其濃郁的催器味道,卻又有著幾分區別。
「吃!」
又是一聲喝令。
丈八木人腹部大開,除了精密到讓人嘆為觀止的零件外,還有射出的數道符繩,結結實實捆住女陰陽師的腳踝與手腕,致使她身形為之一頓,而兩片鋸齒雖無法告訴旋轉,可在慣性之下,依舊能將人攔腰斬斷!
車厘子目露殺機,毫無憐香惜玉之情。
「槓!」
這一刻,女陰陽師的高傲終於有所鬆動,確實沒料到木頭人不止能如臂揮使,狠活還多。
無奈之下,她只能選擇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於千寶錘的同時,右手快去掐訣結印。
符繩瞬間崩解化為齏粉,連帶著丈八木人也為之戰慄,各類精密零件中,如樹脂、丹砂、青雘和符紙等物全部溶解,其餘倒是沒有大礙,但也代表著它被徹底廢掉,只是個大一些的奇怪木人,攔腰砍去的兩個大鐵片無力下垂。
饒是當初趙三元面對它都做不到短短時間內將其廢掉,甚至還吃了不少虧。
女陰陽師內心憤恨,竟被個支那人逼的手忙腳亂,當真失態,必須要將其千刀萬剮,才能——
想法就像是兩顆從嘴裡飛出的門牙一樣,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高檔厚底大皮鞋實打實踹在她的面門。
「槓上開花!」
原來是車厘子在一套小連招後親自出馬,翻身越過丈八木人的身體後一腳瀟灑飛踹,燕尾隨風飄擺。
殺傷性雖然不大,但他媽解氣啊!
就是代價有點過於高昂,雖然是縫縫補補後的產物,可最初也是精心製造的偃器,現在已經從內部崩壞,根本沒有彌補的可能
女陰陽師落地起身後沒有滿地找牙,而是用驚恐的目光看向土御門刀秋,生怕因一時大意被清算。
奈何土御門刀秋連看葉不看她一眼,只是微笑著稱讚車厘子。
「人之巧乃可與造化者同功乎?這是《列子·湯問》中周穆王對偃師的讚嘆,鄙人一直以為在機關諸類中,三水久重大師的傳承已經登峰造極,可現在來看,偃術也不遑多讓。」
做了解你的除了父母外,永遠是你的敵人。
對於炎黃的傳統文化,土御門刀秋多年來做了大量研究,否則也不會正值壯年就身居高位成為招魂神社的高級幹部。
面對稱讚,車厘子卻像是受到了極大侮辱,他吐出一口老痰,譏笑著指向土御門刀秋。
「區區三島也敢妄稱登極?一幫只能拾人牙慧的狗東西,你去讓哪個什麼水的過來試試,爺干不死他!」
土御門刀秋幽幽嘆息,回答道:「很遺憾,十二年前,他已死在我的手中,只希望他的子孫不辱門楣吧。」
「死了?那也不怎麼樣。」車厘子面上嗤之以鼻,實則打起十二分精神,趁著對方想要接話之際,他立刻摘掉禮帽翻轉,一個又一個麻將牌好似天女散花般飛散而出。
有石質的木質的金屬制的,總之千奇百怪應有盡有,在半空中無不化為各式各樣的大小偃器攻去,端的是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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