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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雷聲

  第335章 雷聲

  老話說,馬瘦毛長,英雄氣短。

  古往今來有太多的壯志豪情,卻因種種原因事與願違,甚至落得死於非命的下場。

  易生算是英雄麼?

  在趙三元看來他當之無愧,至少生前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中間對得起家國大義。

  一片甲骨究竟有多值錢,趙三元叫不准。

  可即使是分文不值,那也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貴遺產,是後嗣子孫們必須要捍衛的無價財富。

  在趕來的路上,已經從老康口中知曉了真正的前因後果,拋開那些恩恩怨怨不談,趙三元由衷敬佩易生,當真做到了富貴不淫、貧賤不移、威武不屈,腰杆子挺的夠直。

  俗話說,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如易生這樣的人實在太少,倘若炎黃子孫都像他那般高尚,這片大地絕不似今天的滿目瘡痍,更多的是自己甘願當狗卻又要逼著其餘同胞一起當狗,而他享受著當狗上狗的病態優越感,從沒想過挺直脊樑做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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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奈何,拋不開那些恩恩怨怨.

  還沒等凍斃於風雪,就被自己人從背後輪番捅刀,再沸騰的熱血灑在風雪中也遲早涼透,到死的那一刻,易生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敢相信死後所看到的一切。

  是這個世道,是他的親朋,是他的摯友,是他的同胞,一步一步將他推進深淵無法自拔。

  哪怕死後也被老猢猻鎮在河底不得超生,永遠是個悲哀的水鬼。

  向來不信鬼神的有為青年,硬生生體會到做鬼的滋味。

  喪心病狂之後,這些背後捅刀子的腌臢得到他們想要的了?

  好像並沒有。

  周士敬依然生活拮据,做著光耀門楣的春秋大夢。

  嚴松依然留在家鄉,沒有再嘗試繼續苦讀趕考。

  老猢猻隱居在南月村內,只能接一些十里八村的瑣碎小活。

  恐怕販賣甲骨文的贓款都被縣官私吞到肚子裡,想想也是,動手的並非他們,何必跟一幫『兇手』分贓?真要東窗事發,豈不是落了話柄?

  好處分文沒撈到,最後還釀成了註定的大禍,應了那句天道好輪迴。

  出賣摯友的嚴松,死法與易生毫無區別,落水後被怨氣滔天的易生占了軀殼,化為白煞展開復仇。

  或許是出於一起幹了髒事的事實,周士敬選了嚴松作為新姑爺,畢竟嚴家還有些底子,而嚴松也沒法拒絕,否則給窮得叮噹響的周士敬逼急了,有可能將一切都公之於眾,可即便如此,周士敬仍然逃不掉,外債越拉越多,因錢起了歹心,又因錢死於非命。


  老猢猻、孟家父子、牛四、周士敬二閨女等等,這些自私自利的小人沒有一個落得好下場。

  他們千該死萬該死,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

  沒有做錯任何事的易生死了,沒有做錯任何事的周招娣死了,還有南月村的村民和被引入煞局枉死的無辜人。

  本應是一個有為青年守護國寶的大好事,卻因一個小小歹念吸引到了更多險惡用心,終至於此

  趙三元感覺胸口憋悶難當,他沒料到這一切百轉千回,也再次切切實實感受到無法挽回的無力感,尤其是面對真正的白煞時,根本提不起下死手的決心。

  「我兄弟在哪。」

  「呂小哥?他為了勸服我那個未過門的媳婦,幾乎力竭,我沒用多少力氣便將他放倒。」

  「問你他在哪。」

  白煞誇張的立起雙手在胸前,「莫急莫急,各位喝了我的喜酒,在大喜的日子忙前忙後,況且呂小哥的演講非常精彩,都快要溫暖我心了,我自不會痛下殺手。」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無數弔詭村民讓開一條縫隙,呂秀才就躺在河邊的碎石上,雙眼緊閉,但胸口起伏著還有呼吸。

  趙三元和康木昂總算微微鬆了口氣。

  可如此這般,就更下不了決心去幹掉白煞。

  怎麼打?

  心裡這關根本過不去。

  人的心做不到非黑即白,對易生死後的一些所作所為的唾棄是真,對死前的敬佩與同情更是真。

  優柔寡斷也好,婦人之仁也罷,總之兄弟倆遲遲沒有動手,而白煞就站在原地,笑意盎然的對視著。

  「實話講,我以前不信鬼神,可現在又不得不信,畢竟我自己就是個鬼,話又說回來,各位跟我印象中的江湖高人形象有所不同,按理說要麼逃跑,要麼說幾句替天行道的漂亮話動手才對,哪有你們這樣跟手染鮮血的惡鬼乾瞪眼的?」

  非是嘲諷,而是感慨。

  除了老爺子莫聞山外,趙三元等人從渡河開始就一頭霧水,被耍得團團轉。

  白煞又何嘗將一切盡在掌握?這些人幾乎每次選擇都出乎意料,說是跑江湖的先生,在白煞看來更像是浪跡天涯的俠客。

  「嗯對,俠客,各位好似說書班曲中的俠肝義膽,路遇不平事,自有拔刀郎,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說書戲班裡的俠客,下場往往都很悲涼,這世道容不不得我的碧血丹心,當然也容不得各位的俠骨柔腸,好人吶往往死的快,各位說是也不是?」

  被人說教,趙三元偶有體會,畢竟師父的慈愛從小伴隨到今天。


  被鬼說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更無奈的是好像沒法反駁,因為事實就擺在這裡。

  康木昂緩緩搖了搖頭。

  「人無義則虛、人無情則空、人無禮則亂、人無誠則疑,枉為人矣,我們只是堂堂正正做人,不想在未來的無數個夜晚,因為後悔曾經沒有踏出那一步、沒有揮出那一拳、沒有說出那句話而徹夜難眠。」

  白煞讚許著鼓掌喝彩,「是啊,人這一生總是在追悔莫及的路上往復輪迴著,曾經我被鎮壓在河底時有無數次在後悔著當初為何要一意孤行,守護?不值啊,這個國不配,這個國的人更不配,你說我要天價出了那些甲片,現在是不是富甲一方?我告知洋人在安陽下可能有著商周時期的遺址,是不是已經富可敵國?」

  「.」

  「.」

  一方面是出賣國寶換得家財萬貫,一方面是守護國寶落得家破人亡。

  站在道德制高點替他人選擇固然輕鬆簡單,上下嘴皮一碰說完就忘,但抉擇落到自己身上,兄弟倆依然做不出選擇,也許生前能一腔熱血到底,死後呢?看到了物是人非之後呢?

  白煞見二人啞口無言,便隨意向上掐握掌心,那厚重烏雲再次翻滾,飛沙走石。

  兄弟倆立刻嚴陣以待。

  費了好大力氣破了紅煞都是無用功,不儘快破了白煞,此間大風水依舊由他掌控,而且白煞已經吸收了紅煞,實力不減反增。

  在對手的領域中,能贏得了麼?

  退一步講,能下得了決心動手麼?

  「各位且寬心,我沒有殺了呂小哥,當然不會對你們下死手,經歷了幾天交往,彼此緣分已盡,我會將你們送出南月村,再不相見,各位若想動手反抗還需儘快才好。」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想從彼此身上獲得支持的決心。

  奈何倆人都抱著同樣的想法,眼神飄忽不定。

  「指他倆不爭氣的臭小子動手?得了吧。」

  有著幾分嘲笑和挖苦意味的聲音傳來,正是醉醺醺騎著大青驢的莫聞山,老劉推著個小車跟在旁邊,待瞧見哥幾個都沒事後總算鬆了口氣。

  「師父?您老終於捨得動——」

  話音未落,莫聞山照著小徒弟的腦門就是一下,給大青驢樂的齜牙咧嘴,想著是不是藉機會給一蹄子,最後想想還是算了,怕被秋後算帳真拿去做驢肉火燒。

  「廢話,老子再不過來,你們是不是要升了香堂跟白煞結拜兄弟?一個個的誰也不給老子漲漲臉,都不如把本事教了驢。」

  莫聞山的臭罵毫不留情,將倆徒弟噴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是師父,且不說能不能打的過,咱們真下不去手啊.

  沒搭理兩個小的,莫聞山翻下大青驢時將外袍甩開,以反面套在身上。

  上有日月星河,下有山川草木,中有雙龍戲珠、河圖洛書、陰陽八卦,皆由金絲銀線紋繡。

  大紅!

  天仙洞衣!

  小輩們看得眼睛都直了,即使是趙三元和康木昂,也從來不知道師父老舊的外袍竟是天仙洞衣改的,平常手上油滑什麼的可都往上蹭啊。

  「小劉,開壇。」

  「好嘞~」

  劉芒泛掀開雨布,推著的正是呂秀才親自打造的簡易法壇,帶升降的那種,上面擺著的法器卻不多,零零散散。

  一躍而上,莫聞山打了個酒嗝,雖將倆徒弟一頓臭罵,氣他們不爭氣,可出手最大的原因,是他明白倆徒弟綁一塊都不是白煞的對手,此邪已成氣候,必須以雷霆手段將其鎮殺之。

  「護壇。」

  隨意吩咐下去後,莫聞山氣勢驟變。

  壇上以天罡步起手,酒淨拈香。

  這邊趙三元幾個看傻了眼,對面白煞也不是白給,瞧見莫聞山蹬壇那一刻就知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那種如有實質的威壓感太過壓抑。

  好似那仙翁舉山嶽攜江河!

  白煞立即做出應對,鬼氣煞浪縱橫,在莫聞山動手前,先以不變應萬變。

  一張黃表升天,在半空中連續爆響,越升越高。

  「九天應元府,無上玉清王。」

  「化形而滿十方,談道而趺九鳳。」

  「三十六天之上.」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外行,老爺子第一句落地就都知道是個什麼壇,要施什麼法。

  雷祖寶誥!

  緊接著不是普通護壇法咒,而是焚召四靈侍衛護壇!

  莫聞山手掌輕拍桌案,數張令旗急急旋轉,以七星陣圖圍繞法壇。

  「東方青龍,角亢之精,興雲吐霧,策雷駕霆,天矯千丈,週遊四溟,來侍吾左。」

  「南方朱雀,眾禽之長,丹穴化生,碧霄流響,奇彩五色,身儀六象,來導吾前。」

  「西方白虎,上應觜參,英英素質,肅肅清音,威懾眾獸,嘯動山林,來侍吾右。」

  「北方玄武,太陰化生,虛危表質,龜蛇合形,游九地,統攝萬靈,來從吾後。」

  「吾召四靈,四靈既集即當游,戴日挾月行九州,三十六計為吾使,天地水官同其休.」


  香燭光華耀目,青煙升騰繚繞。

  在法壇周圍的香霧中好似有四靈神威,震懾一切敢於近前的魑魅魍魎。

  又是一張黃表飛升。

  莫聞山動作行雲流水,蓋了那枚伴隨多年的古樸玉印後,右手執劍。

  「是劍也,太白流芒,乾龍孕剛,光耀金門,氣稟中黃!」

  「雌雄分瑞,牛斗騰光,威制參虎,靈動奎商,聲振雷霆.」

  在老爺子醞釀的時候,不是白煞不想出手打斷施法,而是被某種冥冥間的力量死死壓制著。

  神明?

  不。

  問題在於這方天地。

  改變大風水後,這裡亦假亦幻,白煞就是這裡的王,可以隨意而為。

  但莫聞山來了找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皆由此間大風水的混亂來加強己身。

  誰是四兩誰是千斤,猶未可知。

  一道金鼎之音後,莫聞山繞回至壇前,手持玉圭鄭重禮拜,奉誦神宵十字天經。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

  天地好似停滯。

  又突然平地起風波,就像一張玉台托著燃燒的黃表直上雲霄。

  轟隆隆——

  與南月村打了不知多少遍的雷霆不同,這道悶雷聲音極其渾厚,好似神獸昂首前的低吼嘶鳴。

  法壇幡旗飄搖,天仙洞衣獵獵作響。

  莫聞山卻微微皺眉,因為第一道天雷竟然沒有破了此間風水屏障,而且白煞的鬼氣照比以往更盛三分。

  果然成了大氣候,今日若不斬你,禍患無窮。

  的確,白煞再次感受到了何為恐怖,之前猜測到這瞎眼老爺子是個狠角色,可絕沒料到實力如此強橫,這是哪個道門的祖師爺下了山?

  「老爺子,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用不上下死手吧?」

  莫聞山抄起師公鈃,絲毫不為所動。

  「少他娘的廢話,老子不管伱的恩怨情仇,入此局只是為了給小輩兒好好上一課,事窮勢蹙之人當原其初心,功成行滿之人要觀起末路,當斬得斬!」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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