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書生亂儒道解困局
第68章 書生亂儒道解困局
「法不阿貴,繩不撓曲。」
「言不中法者,不聽也!」
「行不中法者,不高也!」
「事不中法者,不為也!」
孔家二爺死了這麼大的事,足以轟動整個揚州城。
揚州府衙里所有人手傾巢而出。
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現場兩個第二境修修法家的儒者手持文寶,期盼著能以儒道術法搜得一些蛛絲馬跡。
「見過林大人,拜見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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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要稱病不出的府君趙德恩一張臉已經快要扭成苦瓜了。
躲來躲去,偏偏還是沒能躲過這一劫。
趙德恩不用想也知道。
明日消息傳出,朝堂上一定會有一堆御使趁機彈劾自己。
到時候能不能保住這個揚州知府職位還不好說呢。
「趙大人,閒話少說,先與我說說情況。」
「是,林大人!」
「半個時辰之前更夫在這條街發現孔二爺的馬車。」
「十二個護衛,一個儒生還有孔二爺,共計十四人,全部身亡。」
「其中護衛是被弩箭射殺。」
「孔二爺是被利劍斬殺。」
「府衙的法家儒者勘測,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半點線索了。」
別看趙德恩乃是正四品揚州知府。
可是滿朝上下誰人不知,林如海只要結束任期回京,一個三品侍郎之職是跑不了的。
如今又突破到了大儒之境界。
不出意外,將來登閣拜相也是板上釘釘的。
趙德恩態度恭敬。
「命人封鎖附近幾個街坊,一一清查附近住戶,寧殺錯,不放過。」
「如果缺人,就去把城衛軍拉出來。」
賈琮看了一眼孔呈祥的屍體。
神力燃燒,雙眸一抹幽光閃過。
淡淡開口說道。
「下官遵命。」
趙承恩趕緊按照賈琮的吩咐。
派遣人手附近幾個街坊封鎖。
逐家逐戶上門排查。
……
「琮哥兒,可曾找到什麼線索?」
回府之後,二人來到書房。
林如海開口問道。
「對方手段縝密,行動迅速,怎麼會留下線索。」
「現場就算是有線索留下,也是假的。」
賈琮想起之前以神力探查的場景。
開口回答道。
「這下麻煩了。」
「孔家人在與你發生衝突之後,無緣無故死了。」
「這事傳出去,恐怕仕林震動,會引得天下讀書人憤慨。」
「須得想辦法儘快破案才是。」
林如海眉頭緊鎖,賈琮卻是神色輕鬆。
渾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眼裡一般。
「江南鹽商、士紳,白鹿書院。」
「北靜王府、義忠王府亦或是別的勢力。」
「對方既然做下這事,定然是已經將一切尾巴掃除了。」
「若是不出意外,這會行兇之人已經被滅口了。」
「不過既然是衝著我來的。」
「那就等對方找上門來便是了。」
「琮哥兒看問題總能夠看到本質了。」
林如海聞言心中立刻產生一股豁然開朗之感。
不過隨後又苦笑道。
「若是過幾日江南讀書人云集,堵了這鹽務衙門的大門又該如何是好。」
「那就正好!」
「我答應林妹妹,此次南下江南。」
「當血屠三千人,鑄下京觀,以告慰敏姑姑在天之靈。」
「我原本還擔心人頭湊不夠三千,有人來送上門,豈不更好?」
賈琮摩挲著腰間寶劍。
殺氣騰騰的語氣。
就連林如海這個以「人性本惡」破境的大儒都震顫一下。
……
醉香樓
「孔呈祥死了?」
白鹿書院的高手聚在一起,得到消息的左弘義忍不住驚呼一聲。
隨後下意識的看向左右眾人。
「左公,非是我們作為……」
身旁臉色仍舊蒼白的吳姓大儒急忙解釋。
「我等也是讀聖人書才有今日,如何敢對聖人血脈出手。」
「諸位兄台多慮了。」
「老夫不是懷疑諸位,只是想著這孔呈祥死得時候實在蹊蹺……」
左弘義聞言這才放下了猜疑之心。
「剛剛與那賈琮發生衝突,然後就被刺殺身死……」
「左公是說?」
另一名隨同前來的大儒眼前一亮。
「賈琮小兒仗著欽差之名,橫行霸道,作惡多端。」
「如今終於遭了報應!」
「洶洶民意沸騰,皇家還能強行讓賈琮這賊子留在江南繼續禍害不行不成?」
「須知民為貴,社稷次之啊……」
說完,左弘義端起茶杯。
「左公高見,仕林怨氣沸騰,賈琮小兒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
「我等無力為至聖先師血脈報仇,但卻可將這件事公布於眾。」
「便是皇家,也總不能堵住天下讀書人的口誅筆伐吧?」
互相對視一眼,幾人的意見瞬間達成一致。
……
孔呈祥被刺身死的消息,從第二日開始,便以一種極不正常的速度飛快的從揚州城擴散出去。
甚至連那晚在錢府的場景都被傳的有模有樣。
一日之間,江南仕林震動。
讀書人習孔孟之道,繼至聖先師之學。
孔家地位,高高在上。
在仕林之中地位甚至比皇家還重。
不然歷朝歷代也不會一直維持著衍聖公的爵位了。
就如同林如海所猜測的那般。
人人憤慨,口誅筆伐。
……
「奸凶當道,惡賊橫行!」
「惡煞張狂,朝野不寧!」
才到了第三日。
揚州鹽務衙門外面,就圍堵了數千書生。
這個數量還在暴增之中。
無數書生呼朋引伴,匯聚而來。
呼喊之聲震耳欲聾。
「老爺,咱得趕快想個法子,外面堵門的讀書人越來越多。」
「周圍幾條街都被圍得水泄不通了。」
「再耽誤下去,萬一被有心人教唆衝擊府衙。」
林管家憂心忡忡。
短短一個早上門外的書生人數已經超過三千。
外出打探的下人回來說就連揚州城的各家客棧都住滿了。
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就連在府內都聽得一清二楚。
「琮哥兒,你先在後衙別出去,我試試能不能去將那些書生驅散。」
林如海看了一眼平靜喝茶的賈琮。
起身安撫道。
說著,來到門外。
鹽務衙門大門打開。
看著林如海走出來。
原本激昂呼喊的書生聲音頓時小了下來。
「拜見林先生!」
「拜見林先生!」
匯聚此地的書生,多是年少氣盛,熱血激昂之人。
面對大儒。
哪怕是多有不滿。
至少禮數不缺。
「我知道各位學子因何匯聚在此。」
「衍聖公血脈被害之事,我也痛心疾首。」
「只是兇手並非紫衣侯。」
「各位學子莫要被人煽動利用……」
「林先生當年金榜提名,高中探花,在都察院也是文筆激昂,言辭系列。」
「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
「今日為何要庇護國朝奸佞,殘害至聖先師血脈的兇手!」
林如海有心想要給賈琮辯解。
甚至說話之時,用了一些儒道小手段。
只是此處書生人數眾多,又是先入為主。
江南文人多不喜賈琮。
加之人群中摻雜的別有用心之人。
後方傳來一聲呼喊。
剛剛稍作平靜的一眾書生,立刻再度被點燃了怒火。
「沒錯,先生當世大儒,可莫要忘了學的是誰的經意,修的是誰的文章!」
「賈琮不除,大乾難有青天!」
「即便真是別有真相,也該賈琮親自出來解釋,若是問心無愧,為何不敢出來見人。」
眾書生你一言我一語。
沸反盈天。
登時就將林如海的聲音淹沒。
……
「哼!」
「林如海一甲探花善於經營不假,可若是論及人心把握……」
第三境高手即便是遠隔數里,也能自由手段清晰感知。
此時距離鹽務衙門數里之外的一處茶樓的靠窗雅間裡。
此前在林如海手中吃過暗虧的吳姓大儒,吳子仁冷笑一聲。
「江南仕林數十萬讀書人,哪怕是只來了十分之一,也足夠拆了他這鹽務衙門了。」
「依照那位紫衣侯的性格,怕是今日要血流成河了。」
今日不光有白鹿書院幾人在場。
剩餘的七大鹽商家主也全都俱在。
消息能夠傳播如此迅速,觸角店鋪遍及江南的七大鹽商也是功不可沒。
不光如此,就在江南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孔呈祥之死吸引注意力的時候。
八大鹽商已經暫停了每日的私鹽官鹽運轉。
短短三日,市面上的鹽價已經漲了一成之多。
若是再過半個月,便可造成鹽荒。
「出手不是正好?」
「屠戮上萬讀書人……」
「就是皇家有心招攬賈琮,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保下他。」
「不然消息傳出,局勢動盪,國運不穩。」
左弘義這兩日不斷完善,將賈琮可以選擇的幾條路都一一設局堵死。
擺在賈琮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要麼奮起反抗,殺了鹽務衙門之外的讀書人。
冒天下之大不韙,到時皇家也勢必會剝去其一應官爵,發榜通緝。
到時自己這一行人便可直接出手請出鴻儒文寶,將其鎮殺。
要麼躲在鹽務衙門閉門不出。
可再躲又能躲多久?
最後結果終歸是一樣的。
「對了,張家主!」
說著,左弘義看向了七大鹽商之首的張家家主。
「左公有何吩咐?」
「我等哄抬鹽價,乃是為對付朝堂奸佞不得已而為之,不可做之太過。」
「半個月後,便將鹽放出,以免百姓受苦。」
「左公仁義為懷,在下佩服,商戶低買高賣,自古如此,斷不會誤了百姓生計的。」
張家主忙拱手應道。
心中卻在暗暗腹誹。
半月之後鹽荒出現,鹽價至少翻倍。
其中獲利可想而知。
名為惦記百姓疾苦,實則是看上了這裡的利潤,在開口要好處了。
……
眼看著此行目的就要達到,而且半個月後還會獲得一大筆白銀孝敬。
左弘義此刻前兩日接連被挫的憋屈感頓時一掃而空。
重新恢復了白鹿書院監院的氣度,端起茶杯,假惺惺的拿起了架子。
「區區一介稚子,能夠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難能可貴了。」
「老夫倒是有些佩服他。」
「只可惜如此天賦,卻誤入歧途,不走正路。」
「正可謂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話音剛落。
鹽務衙門的後衙。
一道熟悉的景象再度出現。
朗朗晴天之下,一股浩然文氣沖天而起。
七彩紛呈,勾連天地,異象驚人。
「啪嗒」一聲脆響。
本因為勝券在握的左弘義手上茶杯直接掉在地上。
這般景象,只有在第二境儒者凝聚文心破境大儒,獲得天地文氣認可之時。
才會出現。
「又有人凝聚文心,破境大儒?」
「鹽務衙門之內,可有第二境儒生?」
左弘義忙對居住揚州的七大鹽商詢問道。
「這……」
「回左公話,鹽務衙門上下都已經被我等用銀子滲透的七七八八。」
「只有林如海身邊的親近之人未曾打過交道。」
「但是絕無可能有接近第三境大儒的儒者藏於其中。」
張家家主開口說道。
「那這是……」
看著沖天而起的浩然之氣,一股不好的預兆突然出現在心底。
……
「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子曰:「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
「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
「子曰: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虛空中,賈琮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浩然之氣,口中誦念聖人經典。
「《論語·述而篇》這不可能!」
「賈琮小兒怎麼會有儒道修為在身!」
此時左弘義幾人再也坐不住了。
「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紛紛來至窗邊。
看著不遠處的浩然文氣,心中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
「浩然文氣,這是有先生破境大儒。」
「以《述而篇》破境,先生高義!」
「親眼見證大儒出世,幸甚至哉。」
「沒曾想鹽務衙門竟然還隱藏著一尊大儒。」
此刻,鹽務衙門外匯聚抗議的書生也被這般異象所吸引。
《述而篇》乃是論語中占比極重的一篇。
主要講述的便是至聖先師的教育思想、還有學習的態度。
還有便是對仁德等重要道德範疇的進一步闡釋。
此時,虛空之中念誦的經典便是截取第三部分的內容。
仁義道德!
尤其是最後一句「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更是震耳欲饋,讓在場書生心中一盪。
以此「句」破境之大儒。
其品格之高,可見一斑。
「小弟在江南各地遊學三年,各地臨近大儒的第二境儒者全都知曉,從未聽說有人與林先生交好。」
「莫非是姑蘇書院王先生?」
「不對,我曾聽過王先生講學,其所精修乃是墨家一脈兼愛之道,非是論語。」
「琅琊書閣的杜先生倒是修的《述而篇》,只是距離大儒還有一段差距。」
「難不成是隱居金陵的歐陽先生?」
一眾學子開始小聲議論猜測起了鹽務衙門中新晉大儒的身份。
就在此時。
鹽務衙門大門再度打開。
賈琮從裡面緩步而出。
神力運轉之下,演化萬象。
周身浩然文氣縈繞。
分明是剛剛破境大儒的跡象。
「這……」
「紫衣侯!」
一瞬間,滿場寂靜。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剛才眾多書生,基本上把江南中有名有姓的第二境儒者給猜測了個遍。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
破境的居然是賈琮。
九歲煉神!
天賦已然恐怖。
可若是兼修儒道呢?
這天賦,已經難以用可怖來形容了。
「我在裡面聽見,伱們要見本侯?」
賈琮聲音淡淡響起。
可在場書生卻無一人敢搭話,所有人還沉浸在震撼之中。
「孔呈祥之死,與本侯無關。」
「本侯若是想要殺他,在錢府便會直接出手。」
「又何須藏頭漏尾的中途伏殺。」
賈琮這話,放在之前,定然是沒人相信。
可是方才「破境」之事猶在眼前。
要知道,修習儒道,不管之前所作所為如何。
還有之後輔修何等道路來回護自身文心。
在破境的這一刻。
精氣神必須與破境之言一致,不可違背本心。
否則斷無可能進階大儒。
換句話說。
以「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之言破境之後。
哪怕是拿不出能夠自證清白的證據。
賈琮的話,也足以讓在場的絕大多數書生信服。
再結合之前聽到關於賈琮的傳聞。
一言不合,拔劍相向!
殺戮眾多,人頭滾滾!
可是這些傳言之中,卻從未有過暗中傷人之事。
向來是直來直去。
正是印證了那句「君子坦蕩蕩」!
「紫衣侯,你說清白便清白,至聖先師血脈怎可無端被殺。」
「沒錯,當日錢府之中,多人目睹紫衣侯與孔呈祥衝突。」
「今日我等匯聚於此,紫衣侯總要給個說法。」
「難不成兩句話就想把我等江南讀書人打發了?」
這時,人群中摻雜的別有用心之人看到形勢不妙。
急忙如同之前面對林如海一般,再度開口煽動。
「哼!」
賈琮懶得多言!
伸手一點。
劍氣穿插!
六十多個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噴涌。
俱是剛才開口煽動之人。
殺戮之後,賈琮背負雙手。
在鹽務衙門台階上俯視著下方一群書生。
「本侯行得正,坐得直,沒做就是沒做!」
「你們算什麼?也配要我的解釋?」
「滾,朝廷公衙重地,再不散去,一律按謀反論處!」
……
五千字大章送上。
老規矩,下一章明天晚上。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