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挑明

  第111章 挑明

  「弟子不知!」金人鳳振振有詞道,「我所作所為,全憑著一腔義氣,哪裡便有錯?」

  「那余滄海是先對弟子出手,弟子重創他,只不過是防衛過當而已,哪裡說得上是錯?」

  「至於嵩山派,那更是笑話。他們自己欺凌老弱婦孺,本就做的不義之事,弟子出手,那更是天經地義。」

  「可你手段如此激烈,必然會惹來嵩山派左盟主的詰難,到時該如何處置?」岳不群喝道。

  「那讓他來便是!」金人鳳渾不在意道,「來再多的人,我都一一接下了。」

  「若師父擔心牽連一眾師弟,那弟子可一人獨戰嵩山派,絕不讓師父為難。

  見金人鳳一臉認真,好像真的要與嵩山派拼命一般,岳不群頭痛不已。

  和言聽計從的令狐沖不同,金人鳳這個大弟子從來都是極有主意。

  和他這個做師父的爭吵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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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日裡,岳不群也不想招惹這個犟種。可偏偏,現在他需要將其罰到思過崖上去。

  思來想去,岳不群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藉口。

  「爹爹,大師兄此次下山,也沒做什麼錯事,您就別為難他了。」岳靈珊見兩人之間,氣氛凝重,便出言勸道。

  看到岳靈珊,岳不群心中靈機一閃,他當即開口喝罵道,

  「什麼別為難他!這混帳可是帶著你去了那群玉閣那處妓院,你清清白白的名聲,卻沾染了那處地界,你讓我如何不怒?」

  聽到牽扯到了岳靈珊,金人鳳當即有些心虛。

  那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好。

  本來,他也是顧念著岳靈珊的身份,安排其在群玉院外等候。

  可等到他斬殺了田伯光後,岳靈珊還是自己闖進了那妓院之中。

  金人風都沒有機會阻攔。

  「金人鳳,此事你可認下?」岳不群喝問道。

  「師父,弟子知錯。」金人鳳應了下來。

  「弟子差點壞了小師妹名聲,實屬不該。」

  岳靈珊見金人鳳受罰,當即出言爭辯道,

  「這事可與大師兄沒什麼關係,那群玉院是我自作主張闖進去的。」

  岳不群喝道,

  「他是大師兄,出門在外,一應事務自然要由其負責,即便是你主動闖入,他也逃不了干係。」


  說完他轉過頭,對著金人鳳道,

  「念你還算知錯,就同樣罰你面壁一年,你可服氣?」

  「弟子領罰。」金人鳳平靜道。

  對於這個處罰,金人鳳並不在意。

  平日裡,他就在玉女峰頂練劍,在那裡呆著和回家差不多。

  岳靈珊道:「面壁一年?那麼這一年之中,每天面壁幾個時辰?」

  岳不群道:「甚麼幾個時辰?每日自朝至晚,除了吃飯睡覺之外,便得面壁思過。」

  岳靈珊當時急道:「那怎麼成?豈不是將人悶也悶死了?況且師兄吃穿飲食,總要有個來源。」

  「面壁一年,有甚麼希罕?當年你師祖犯過,便曾在這玉女峰上面壁三年零六個月,不曾下峰一步。」岳不群冷冷道,

  「至於餐食,這點不需要你操心。我自會派人給他送飯。」

  岳不群做出的決定,其他人無法更改,哪怕岳靈珊也是如此。

  爭辯了幾句,岳靈珊也就放棄了勸岳不群收回懲罰的打算。

  。。。。。。

  離了有所不為軒,師兄弟各自散去,只有金人鳳一人獨自返回了軒中。

  上崖之前,他要和師父好好說道說道才行。

  走入軒內,此時堂中只剩下岳不群一人。

  「人鳳,你怎麼還沒依令上崖,難不成要我親自趕你上去?」

  岳不群看金人鳳到來,皺眉責怪道。

  「師父,這倒不用您操心,那思過崖我過一會兒便去了,只是臨行之前,弟子希望和師父好好談談。」

  金人鳳走到岳不群面前,面色嚴肅。

  「何事如此鄭重?」

  岳不群有些不解,他放下手中茶盞,坐直了身體。

  「師父,弟子且問你一件事,您費盡心機摻和進福威鏢局之事,收徒林平之,可是為了那辟邪劍法?」金人鳳問道。

  岳不群臉色大變,他猛地拍了下桌子。

  「逆徒,你在胡說什麼?為師只是一時平之的身世遭遇,和那什麼辟邪劍法有什麼關係?」

  「可福州府之時,我可是親眼看見師父暗中出手。那輕身之法,絕對是我華山派的《水上飄》輕功無疑。」

  金人鳳將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

  如今林平之已經上了華山,繼續在暗地裡謀劃,已經不可能阻止岳不群了。

  想要保住華山派,只能直接和岳不群這個當事人說清楚,道明白。


  岳不群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現身時用了一次輕功,就被金人鳳識破。

  「師父,你為何貪圖人家別派的辟邪劍法?咱們華山派劍法又不輸給他人,何必去拾人牙慧?」

  金人鳳興師問罪道。

  岳不群冷哼一聲,

  「什麼別派,那辟邪劍法就是我們華山的。」

  「當初那渡元禪師狡詐,從咱們華山派騙去了辟邪劍法秘籍,後來他改名林遠圖,靠著那門劍法,這才創下那福威鏢局的基業!」

  「我就算搶奪劍法,也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見隱瞞不住,岳不群坦然承認了自己的目的。

  金人鳳點了點頭,當年事實確實如此,不過其中有些細節,岳不群並不知曉。

  「就算那辟邪劍法來源自咱們華山派,可當年祖師都並未將其傳下來,咱們又何必執著於那門劍法呢?」

  「同樣的,那林遠圖也並未將辟邪劍法完整傳下來,想必那劍法必有缺陷。」

  「弟子斗膽,請求師父莫要繼續參與劍法爭奪。」

  「如今師父已是絕頂高手,咱們師徒二人聯手,華山派穩如磐石,何必再去冒這般大的風險?」

  「我如何行事,輪不到你來做主。」岳不群斷言拒絕。

  暴露出真實面目的岳不群獨斷專行,面容扭曲,已經沒有了以往謙謙君子的樣子。

  金人鳳看著恩師變成這般模樣,不由得長嘆一聲。

  這就是親近之人是惡人的棘手之處。

  若岳不群不是他的師父,金人鳳早就提前出手幹掉他,將一切危險扼殺於萌芽之中了。

  哪會和其這般糾纏。

  可偏偏岳不群對他有恩,而金人鳳又下不去手,這才使得辟邪劍法這個麻煩綿延至今。

  「這個鬼輪迴鏡,將我送到其他門派多好,哪怕是丐幫呢!」金人鳳心中吐槽道。

  以他的天賦,只要給他一套看得過去的內功心法,他就能修至巔峰。

  何門何派對他完全無所謂。

  加入華山派,換了別人是好處,對金人鳳來說,完全是個debuff,害得他束手束腳。

  可眼下,他拜入華山派已成事實,金人鳳也不得不接受眼前局面。

  思來想去,他打算再給師父透漏一點辟邪劍法的底。

  「之前我曾經在福威鏢局探查過一段時間。」金人鳳緩緩說道,「偶然間,我聽那林震南提起過那辟邪劍法之事。」


  「他說了什麼?」岳不群提起了興趣。

  「林震南說,他們家的辟邪劍法,原本是有內功心法的,只是那心法需要自宮才能修行。」

  聞聽此言,岳不群臉色大變。

  「後來,林遠圖怕其子孫被這劍法所害,所以才故意將內功心法藏了起來,只留下劍法招式。還叮囑後代,莫要貪圖那劍法隱秘。」

  「林震南秉承祖訓,這才一直不敢去尋那內功心法。」

  岳不群大喝道,

  「不可能!若那辟邪劍法需要自宮修行,那林遠圖的兒子,林仲雄是哪裡來的?林震南,林平之又是哪裡來的?」

  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平時的養氣功夫都被其拋之腦後。

  「或許是林遠圖收養了林仲雄,也可能是其自宮前所留之子。」金人鳳猜測道。

  「師父,真假咱們先不論,若那辟邪劍法真的需要自宮,你還要去搶嗎?」

  岳不群沉吟良久,面色掙扎。終於他沉聲道,

  「放心吧,若那劍法真就如此,我自不會去搶那邪門劍法。」

  金人鳳凝視著面前的岳不群,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就知道其還是放不下那辟邪劍法。

  如果想要打消岳不群的念頭,還需要其他的法子。

  想到這裡,金人鳳又道,

  「若是師父願意放棄辟邪劍法,弟子願意幫助師父登上五嶽盟主之位!」

  岳不群瞪大眼睛,呵斥道,

  「你這孽障,胡言亂語些甚麼?」

  金人鳳自顧自道,

  「如今師父乃是掌門之尊,武功也步入絕頂。按理說已是功成名就」

  「然而您卻還在謀劃提升武藝!」

  「眼下,除了那五嶽盟主,弟子還真不知還有何事能讓師父如此惦記。」

  岳不群沉默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但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金人鳳繼續道,「如今我的實力,經過福州,衡山這些事端,師父想來也清楚了。」

  「那什麼左冷禪,嵩山派,在我眼中,都是土雞瓦狗罷了。」

  「只要我想,師父你絕對可以輕易登上五嶽盟主之位。」

  「這般的話,想來也就不需要那辟邪劍法了!」

  金人鳳將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他這次就是要開誠布公,將籌碼壓下,儘可能的改變岳不群,讓其自己遠離辟邪劍法。


  岳不群陷入沉思,半晌後,他才吐出一字,

  「可!」

  師徒達成協議。

  岳不群放棄辟邪劍法,金人鳳幫他登上五嶽盟主之位。

  有了答案後,金人鳳離開了有所不為軒,只留下了岳不群一人坐在堂中。

  隨著那青衫背影消失,房間內的岳不群神色越來越冰冷。

  「我想要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五嶽盟主啊!」

  岳不群喃喃自語道。

  野心的火焰在他的眸中熊熊燃燒。

  「更何況,有你這樣的弟子在,我才更加不放心。」

  自從見識了金盆洗手後,岳不群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了劉正風視角。

  在他看來,連至親之人都能背叛,區區弟子有什麼可信之處?

  所以眼下,他心中的防備較之先前,多了一倍不止。

  在岳不群心中,只有自己才能完全信任,血親,弟子,都不過是外人罷了。

  既然是外人,就要多加防備。

  這麼些年來,眼見金人鳳武功越來越強,岳不群一直都是寢食難安。

  生怕這個徒弟哪一天對掌門之位起了覬覦之心,對他出手。

  以致於金人鳳越出色,他對那傳說中的辟邪劍法就越渴望。

  至於金人鳳提到的自宮弊端,岳不群並不在意。

  如今他已年近六十,又已生下獨女,自宮與否對他沒什麼影響。

  和那至高無上的權力比起來,這點犧牲簡直微不足道。

  「無論如何,我都要得到那辟邪劍法!」

  房間中,岳不群的話語不斷迴蕩。

  「只要有了劍法,我就能成為那執掌江湖的至高之人!」

  孤身一人之時,岳不群徹底沒了防備,將自己的野心說了出來。

  估計就連金人鳳也想不到,他自認為一片好心的舉動,反而助長了岳不群對辟邪劍法的渴望。

  。。。。。。

  離了房間後,金人鳳前往了朝陽峰,站到了一處崖壁之前。

  那石崖周圍布滿了碎石塊。

  原本凸起的崖壁在接近地面之處,突兀地凹陷進去形成了一個空洞。

  這裡是金人鳳的發泄之地,每當有不順心之事,金人鳳便來此處發泄一番。

  邁步走到崖壁前,金人鳳深吸一口氣,隨後拳掌齊出。


  無數拳腳殘影朝著石壁砸去。

  強勁拳力之下,石壁瞬間爆碎,碎石亂飛。

  內力保護了金人鳳的雙手,使得他不被堅硬的石壁反傷。

  石塊的破碎發出劇烈的轟鳴。

  砰砰的巨響仿佛炸藥一般。

  金人鳳一連打出數百招拳腳,原本凹陷的崖壁又更深了一層。

  隨後他身形一轉,縱掠而出,躍至一塊巨石之前,一腳踢出。

  內力加持之下,那萬斤巨石當即騰空而起,重重砸在那崖壁之上。

  轟——

  巨石四分五裂,化作石塊飛濺。

  金人鳳伸了個懶腰,調整下內息。

  一番發泄,他心情好上了不少。

  這次下山,他接連失利,和師父坦白,其也油鹽不進,讓金人鳳心中積攢了不少鬱氣。

  所謂手持利刃,殺心自起。

  身懷絕世武功,金人鳳不止一次想要肆意橫行。

  只要他想,在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金錢,權利,美色,通通都能信手拈來。

  如果金人鳳想胡作非為,這世上沒有人能阻止他。

  只是他心中的底線約束著他,這才沒讓其化身惡魔。

  不過長此以往,其總會有些情緒要發泄出來。

  「我乃修行人,怎可被心中慾念亂了神智?」金人鳳喃喃自語道。

  「師父對我有恩,直接動手雖簡單,但師娘師兄弟卻會對我失望。」

  「這多年感情,我可不能貪圖便利,便肆意妄為。」

  他不住地提醒自己。

  在華山派這方面,實際上一直有個最為簡單不過的辦法,等著金人鳳去用。

  那就是直接除掉所有的禍根,一勞永逸。

  以金人鳳的武藝,他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岳不群和林平之,直接掌控華山派。

  到時,他變成了一言九鼎的華山掌門,之後如何行事,都可由他自己決斷。

  這樣的話,所有的麻煩都能立即解決。

  不過犧牲的,就是為人的本心和底氣,以後面對一眾師兄弟,尤其小師妹和師娘,難免心中虧欠。

  也正因如此,他不願走上這條道路。

  「大師兄——」

  遠處的山道上,一個嬌俏身影一路行來。


  金人鳳尋聲望去,那身影正是小師妹岳靈珊。

  岳靈珊行至金人鳳面前,得意笑道,

  「之前我去院子裡找你,發現你沒在,我就猜到你來了此處。」

  「師妹尋我做什麼?」金人鳳有些不解。

  「當然是幫你收拾行李啊!」岳靈珊道,「畢竟師兄你這次可是要上山一年之久,隨身行李收拾不好,上山可是要吃苦頭的。」

  金人鳳搖了搖頭,笑道,

  「多謝師妹為我操心,不過行李的事就算了,我自會收拾,倒是不用麻煩師妹了。」

  「不麻煩!反正我也閒著,正好過來搭把手便是。」岳靈珊堅持道。

  兩人一番推辭,最終金人鳳還是應了下來。

  在岳靈珊的陪同下,金人鳳很快收拾好了換洗衣物和日常用品,登上了思過崖頂。

  。。。。。。

  思過崖上,這些年來被金人鳳修出了三間屋子,屋內擺設一應俱全。

  金人鳳行至峰頂,就見令狐沖盤坐在一張木椅上,拿著酒壺,對著壺嘴啜飲。

  見金人鳳和岳靈珊到來,他趕忙將酒壺藏了起來。

  見到這一幕,金人鳳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傻小子真是沒心沒肺。

  青梅竹馬都快丟了,還在貪酒,真是夠心大。

  「師兄!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令狐沖擦了擦嘴巴,慫眉搭眼道。

  金人鳳瞥了他一眼,冷聲道,

  「還藏,我都看見了,把酒壺拿出來吧!」

  聞言,令狐沖訕訕一笑,從背後取出了一個酒壺。

  「好啊!二師兄,你嘴上說是面壁,實際上卻在這裡飲酒。這下,我要告訴爹爹去。讓他重重罰你。」

  岳靈珊假裝要去告狀。

  「小師妹,莫要告知師父!」

  令狐沖被嚇得夠嗆,他慌忙道,

  「若是師父知道了,我怕是又要被罰一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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