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它金光閃閃
第213章 它金光閃閃
十餘日後,新彎津市第一次議會勝利閉幕。
會議過程沒什麼好說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的,稀里糊塗開會,稀里糊塗聽泉平次這名「議長」發言,稀里糊塗全體舉手通過了「議事規則」等亂七八糟的提案,
稀里糊塗聽平島吉次郎呢,平島吉次郎的發言大部人倒是聽懂了,畢竟平島吉次郎這群鐵坊坊主真的很慘,
大部分人聽到平島哭訴自已等人受到了「政策打擊」,作坊眼看就要倒閉,都忍不住心生同情,哪怕就是因便宜農具而受惠的農夫議員都不例外。
平島吉次郎在發言最後,請求「議會」通過決議,要求彎津公署保護他們這些響應野原殿下號召自行創業的可憐人,馬上停止銷售廉價鐵器。
面對這一幕,新任「議員們」很是驚奇,但不認為平島吉次郎放的這些屁能影響到遠藤千代等高官,不過看到平島吉次郎在台上說到最後,痛哭失聲,絮絮叻叻說為了鐵坊吃了多少苦頭,一派沒了鐵坊就活不下去的樣子,還是紛紛投了贊同票一一原野早有過吩附,第一次參加會議不知道該怎麼做的話,舉手同意就行。
提案順利通過,泉平次這被原野拉來充當「議長」的老頭如獲至寶,當場就令人將議案送交遠藤千代,並要求遠藤千代等人在十日內必須給平島吉次郎這些人一個說法,甚至有必要的話,不排除把遠藤千代請到這裡來公開說明的可能性。
至此,新彎津市第一次議會結束。下次什麼時候開會,依議事規則,需要有人提前申請並通過議案審核,不然就等到半年之後開例會再一起說。
隨後,十分無語的遠藤千代和前島十一郎兩個人一起把「關於私營鐵坊產品銷路的解決辦法」送到了議會,並在議會內進行公示,算是給了議會這玩意一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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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也給原野送來一份申請,請他命令彎津軍出動,保護平島吉次郎等人去西邊做生意一一彎津國營工坊不可能把「國內」及附近的市場讓出來,所以只好請原野發動軍隊,
把平島吉次郎這些人送到遠處去。
這事就是原野暗中指使的,他自然不會反對,立刻簽署相關命令,彎津軍和彎津水軍開始抽調人手,整編出行隊伍。
同時,平島吉次郎等人也集體成立了一家商號,從彎津銀行借出了一大筆錢,以僱傭護衛和購買船隻。
當然,這幫瀕臨破產的倒霉蛋們還能從銀行借出錢來,依舊是原野暗中指使的,讓深知內情的阿滿越看他越像個二傻子。
她把事兒看了一圈,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直接向原野吐槽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啊,腦袋還沒好嗎?你想做這些事,直接下個命令就好了,遠藤那幫人又不敢不聽,為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就是為了把議會豎起來。」原野隨口說了一句。
「我知道,但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阿滿完全不理解,感覺這純屬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把簡單的事都搞複雜了。
原野了她一眼,耐心解釋道:「按歷史,按我的設想來看,用處很多。比如這些議員來自各行各業,來自新彎津的各個地區,能讓我們更廣泛的收集意見和建議,而且讓這些人參與彎津的管理,也有利於維護彎津的統一和團結一一未來有什麼事,只要通過了決議,就不再是反對我們,而是反對彎津全體。」
阿滿一時語塞,而原野對看她是肯說真話的,想了想又接看說道:「同時他們也能制約官僚我是指遠藤他們。當然,我不是說遠藤這些人有什麼問題,他們現在幹得不錯,但我們無法保證他們的繼任者也能老老實實幹活,所以多根鞭子抽著他們沒壞處。
順便的,這也能防止他們,也包括我吧,別一拍腦袋瓜子就下決定,引起大範圍的不滿。
比如像吉次郎這些人,普及鐵器誤傷到他們了,這不好,要給他們一個發泄的通道,
也要給我們一個緩和矛盾的機會,免得這些事日積月累下來,將來惹出大麻煩。」
阿滿若有所思,覺得前面還行,但後面沒什麼意義,不屑道:「就憑他們能惹出什麼麻煩?二十幾個人罷了,就算算上他們的僱工,也只有兩百多人,我帶點人,一刻鐘就能把他們全捏死。」
原野搖了搖頭:「這次是兩百多人,下次可能是兩萬多人,暴力不可能解決所有問題,你把他們都噶了,誰給彎津幹活呢?」
阿滿老實下來,承認原野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但還不死心,趴趴著豆豆眉又想了一會兒,質疑道:「但這樣也不行吧,做事情不可能十全十美,你顧了這邊就不可能顧上那邊,要是以後人人都像吉次郎他們一樣,只要自己吃了虧就要鬧,到時怎麼辦?」
「那種表決不會通過的。」原野早早就想過這問題,隨口說道,「現在在重要問題上,採用的是三分之二多數贊同才能通過。如果一項政策對三分之二以上的人有利,那無論餘下的三分之一再怎麼鬧,都不可能通過,而我們只需要和大多數人站在同一立場就可以了。」
頓了頓,他馬上又補充道,「餘下三分之一的人不滿也不會對我們不滿,不滿的對象該是另外三分之二的人才對。」
阿滿還真沒從這角度想過這問題,覺得好像還是有點道理,遲疑著說道:「那這次.」
「這次是特殊情況,現在那群議員還不知道該怎麼提要求,不知道該怎麼進行表決。」原野搖了搖頭說道,「理論上,那些農夫議員不該支持吉次郎他們,萬一遠藤他們圖省事,直接把鐵器價格調回原位,就該他們後面那群人鬧心了,他們的議員位子該坐不住。」
阿滿若有所思道:「那也就是說,如果以後再有吉次郎這樣的人,就沒這樣的事了?
他們該死還是會死?這什麼鳥議會,除了轉移一下不滿情緒,別的沒用?」
原野搖頭道:「不能那麼說,有這條通道,他們可能還是會吃點虧,畢竟大勢不可能為他們讓路,但他們大概率能活下來,就算不能阻止政策執行,也可以要求免除一定額度的貸款、新增一部分貸款,要求政府補助或是得到政府訂單傾斜。
而如果我是另外行業的議員,為了保證我下一次也能活過寒冬期,我會選擇支持他們,於是他們就可以避免倒閉的命運,能活過這次寒冬期。」
嗯,為了二十多家小作坊生產的一些普普通通的鐵器,發動彎津軍遠征,實際是賠本的,還不如捏著鼻子給他們特殊補助,養他們一兩年划算,但為了保證這些幼苗能走出去,為了擴大市場減少對熱田港的依賴,為了體現議會的價值,為了順便訓練一下水軍,
原野這才願意發起「賣貨遠征」一一他並不是想走那條路線,更不是打算把某個怪獸放出來。
辦議會(其實不該叫這名字,但用另一個名字,他將來回現代,寫出來要被審核),
只是為了保證彎津上下的團結,以及讓彎津能真正成為一個國家。
只要議會能辦成功了,在某種意義上彎津就是所有人的,要是織田信長或是別的大名豪族打進來,只把他打垮根本沒用,整個彎津都會自發的站起來反對他們、攻擊他們,搞不好都能出現大批平民帶著武器自發趕往戰場的盛景。
到那時,彎津才真有長久存在的基礎,不會因他一人生而生,因他一人亡而亡。
雖說只憑這麼三言兩語,根本說不清「議會」這東西的好處,畢竟這玩意發綜述可以養活某門學科的所有博士生,但阿滿大概搞明白怎麼回事了。
她早就覺得以原野的腦袋,不可能單純犯傻,現在看看果然如此,這傢伙就算很像在瞎胡鬧,但事後看看,他的瞎胡鬧多半有點用。
不過她身為「野原家第一聰明人」,也不想太夸原野,便嘆道:「好吧,這麼看看,
你弄出這麼一個議會勉強還行吧,就是以後多了一群指手劃腳的人,沒事就要吵吵鬧鬧,
哭哭啼啼,可能不太爽利,但還行吧,以後我不說你了。」
原野笑了笑,毫不在意道:「要煩也是遠藤他們煩,以後他們能擺平議會,能讓大多數彎津人滿意,他們就是好官員,可以一直幹下去。要是擺不平議會,讓大多數彎津人不滿意,那他們就該退位讓賢別擔心,任何時候都不缺聰明人的,彎津又不是離了他們就要完蛋,想當官的有的是。」
這話說得就有些赤果果了,他也就只會和阿滿說,而阿滿聽完了也不在意,她的親人只有原野、阿清和泉平次那老頭子,其餘人等愛死不死,她不在乎。
她不準備對此再發表意見了,只最後關心了一句:「咱們家的權力不會受影響吧?他們會不會坐大?」
「不會,軍隊會一直在我們手中。」原野搞的這「議會」雖然叫這名,但那是迫不得已,和西方政治中的議會是兩碼事,就連議員名額最終都要由他來決定一一議會可以投票表決要不要接納某個行業或是地區進入議會,但最終能不能有這個名額,由他來一錘定音,然後新接納的群體才能談到怎麼選出「議員」。
反正很複雜,畢竟政治就是一種把簡單問題複雜化的行為,他現在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或者說是在東施效,東拼西奏,儘可能把彎津塑造成一個新國家。
但他有一個很大的優勢,他手裡捏著彎津軍,就算《平等令》施行了,整個彎津依舊在習慣性的效忠於他,就算他的某些措施失敗了,也沒人敢追究他的責任,他更完全可以推倒重來,換個辦法再試一次。
要是有人不服,想趁機搞事,阿滿會處理,他不擔心。
僅這一點,他幾乎是必勝的,結果只有好和更好的區別。
原野和阿滿一路閒聊著「議會」話題,馬車很快趕到了位於新彎津西南角的彎津船廠。
此時這裡已經戒嚴了,船廠以外的閒人很少,只有旗幟迎風飄揚。有代表原野的「金色葫蘆旗」,也有代表彎津水軍的「深藍色葫蘆旗」,交相輝映,顯得十分鄭重一一其實該是「瓢紋」,但原野一直管自己的認旗叫「葫蘆旗」,彎津所有人自發向他看齊,現在就管「瓢」叫「葫蘆」。
今天就是彎津水軍第一艘實驗性質的「大安宅銅皮船」正式下水的日子,岡部以言這位「總工」正獨自望著大海發呆,等被人提醒原野來了,才趕緊迎了過來,微帶一絲緊張地說道:「殿下,這邊請。」
船是造好了,但下了海會不會沉,能不能好用,現在還說不好,哪怕他覺得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真到了最後關頭,還是忍不住心中志忑。
原野能理解他的心情,畢竟他小時候和孟子奇花了一個寒假造好的船模下水時,內心同樣緊張,而事實證明,他也沒緊張錯,那船放在河裡,沒開五分鐘就沉了,連他們精心準備的「大炮」和「魚雷」都沒來得及發射。
希望這次不會像上次吧,畢竟岡部以言好歲也是歷史上留下過名字的木匠,造的船該沒問題。
原野其實也有點緊張,但還是用力握了握岡部以言的手,再輕輕拍了拍,低聲道:「別擔心,岡部先生,這次不行我們可以再來一次,總會成功。」
岡部以言身上的壓力沒減輕多少,畢竟原野是真以國士相待,除了不肯收他當家臣,
不肯給他知行領地,其餘的所有待遇都拉爆了,要是這艘耗資巨大的銅皮船一下水就沉了,他不說自盡謝罪,起碼也要無臉見人。
但他還是很感激原野的寬厚,輕輕點頭道:「多謝殿下了。」
兩個人簡簡單單說了幾句話,岡部以言就把原野請到了觀禮台上,這裡彎津水軍的軍官以及總教官於大已經在等著了,眾人又是一陣寒暄。
隨後,岡部以言就去主持「大安宅銅皮船」的下水工作一一這年頭,小船造好想下水很簡單,小船吃水淺,把船塢注水讓它自己開出去就行了,但「大安宅銅皮船」不行,它本身吃水就深,再加上包裹銅皮,更是笨重得厲害,它自己開不出去,所以這年頭想成功把它放進海里,也算一個難題。
岡部以言確實有點本事,反正比原野強,都沒人提醒過他,他在一開始建船時就已經在考慮這問題了,挖了一個超級大的干船塢,造了一個超級大的船台,然後才在船台之上造的「大安宅銅皮船」。
此時,他帶著兒子徒弟和幫工們分別破開閘口,給船塢注水,讓以軟木為主的船台慢慢浮了起來,「大安宅銅皮船」隨之升高,開始隨著波濤搖晃,但很快隨著兩側綁好的繩索繃緊,又穩定住了。
岡部以言一直注意著船台、船隻平衡,以及船台浮起的程度,發現不如預期,又親自帶人下水,將大量浮木綁到船台上,讓船台可以進一步升高。
等到他滿意了,這才命令船塢外的十多條小船齊齊發力,強行拖著船台開出船塢,遠離岸邊。
走了很遠,遠到原野都有點看不清船隻細節了,才看到大量的人從小船上跳進海,開始砍斷繩索,在海中按一定順序慢慢拆除船台。
這一步花了好長時間,而隨著船台慢慢解體,「大安宅銅皮船」一顫一顫的落入海中,爆出一片雪白浪花,接看又搖晃不止,好像隨時可能傾翻沉沒,但慢慢的,它在船員的幫助下安靜下來,只是隨著海浪微微起伏。
在午間的陽光下,在伊勢灣的海面上,它金光閃閃,沒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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