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國王的金凳子（下）

  對比【上帝的獨眼】和肉眼視野，林安基本明白了【散神】基地平台的真相。

  它的實際占地面積僅有一個人造島嶼那麼大，當不同成員連結林安的「小靈魂」時，他將看到他們各自創造的空間。

  換句話說，每位【散神】都能讓林安出現一種新幻覺。

  但無論靈魂世界如何變化，他面前存在的物質不過是一個光禿禿的水上平台以及四把椅子而已。

  然而隨著恰羅母后和三名阿散蒂後人的動作結束，【上帝的獨眼】中忽然出現了一隻眼睛般雲霧似的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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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真實發生的？

  不等林安確定真偽，突然間天昏地暗、雷聲隆隆。

  只見布滿濃濃白色雲霧的「眼睛」睜開，一張飾金凳子從下到上升起，由幾乎不容直視的黃金製成，沒有多少花紋，卻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尊貴。

  網絡小說提到的王霸之氣莫過於此了吧。林安想。

  在好奇又謹慎的注視中，金凳子停在散神眾人中心。

  它的高度是恰羅母后所坐的獅皮椅子的兩倍，和其他三人的椅子更是格格不入。

  以它為最高頂點，四人的座位高低呈現了一個斷層的等腰三角形，

  看來【散神】在巔峰時，擁有數不勝數的強大的神秘者，而坐在金凳子上的那位更是諸神的國王，阿散蒂帝國血脈和文化的正統繼承者。

  可惜從中世紀到現代，長達一千年的世俗戰爭中，阿散蒂後人遭到了西洲世家的殺戮，甚至於種族滅絕，昔日的光榮早已失落。

  現代人很少聽過「阿散蒂」這個代表輝煌和智慧的名字，上次此民族在世界範圍廣為人知的新聞還是一個好笑的MyTube視頻——「黑人抬棺」，阿散蒂區的傳統殯葬文化。

  昔日帝國淪落至此，讓人頗為唏噓。

  「各位，這張凳子代表我們阿散蒂民族的精神，而這個民族的一切力量和無畏精神有賴於這張金凳子的安全無恙。」

  恰羅母后銀色的嘴唇一張一合，空靈的聲音宣布著莊重的箴言。

  「為了阿散蒂王國的團結和興盛，我們應該永遠忠於這張金凳子的保管人——他是整個阿散蒂地區的國王，太陽神尼亞可彭的化身，坐上這個座位的人將成為這片土地的統治者。」

  她拿起一把鑲嵌寶石的小刀，拿起自己的髒辮，「喀嚓」剪短了末端的一根。

  「請在座的各位剪下一片指甲和一綹頭髮。」

  其餘三位散神按她的要求，用工具將指甲和頭髮剪下，雙手遞給她。

  恰羅母后拿起凳子上的空杯子，親吻著杯壁，從嘴裡吐出一種藥漿，並將大家剪下的指甲和頭髮攪合在裡面。

  經過攪拌後，她藥漿將塗在金凳子上。

  隨著擦拭，黃金的光芒漸漸減弱，越來越容易被肉眼接受。

  「仙逝的諸位祖先，天空的諸位神靈，以及太陽神尼亞可彭和太空之神！請淨化這張代表了王權的凳子，不要讓災難降臨到我們頭上——奧德韋拉！」

  奧德韋拉Odwira，阿散蒂語裡的「淨化」。

  和淨化以及「顯形」有關的神秘術麼。

  林安注視著恰羅母后的動作，念完咒語，她坐回椅子，其餘三人一一落座，靜默地環繞著中心的金凳子。

  藥漿順著凳子邊角流了下來，融入土地，消弭不見，而經過洗禮的凳子徹底肉眼可見。

  這凳子由三部分組成，底座為矩型，頂部一般和底座一樣寬，整體呈現凹型。

  奇異的波動瀰漫，林安瞪大眼睛，系統冷漠的提示音同步響起。

  「通過觀測【阿散蒂大哲言】，【神秘百科大全】的輻射值增加了1%，你對【占星賢士】的共鳴和理解吸引了介質『提燈女神』x1。」

  「由於『提燈女神』的輻射，你的污染程度上升了0%。」

  「通過觀測【阿散蒂大哲言】，【神秘百科大全】的輻射值增加了1%，你對【占星賢士】……」

  「由於『提燈女神』的輻射……」

  這赫然是一件蘊含「提燈女神」的遺物！

  阿散蒂大哲言？

  以及【占星賢士】……

  沒記錯的話，林安吸收凱文那件神秘物品的介質時，系統同樣提到了這位【占星賢士】，說明紅罌粟商會持有的「提燈女神」物品曾和金凳子一樣，出自同一個體身上。

  公爵說過，為了慢慢分解那位外星人的遺骸，他在漫長的四千年中用前文明的【阿格尼亞技術】不停分裂祂的靈，製作了大量複製容器。

  因此，幾乎所有世家持有的「提燈女神」遺物均來自於這些複製體。

  那位占星賢士莫非像彌撒亞一樣，和我一樣是以安休斯為基礎的「人造人」嗎？

  摁下即將洶湧蓬勃的思想，林安深吸一口氣，故作鎮靜地問：「恰羅，這是什麼東西？」

  散神們顯然不知道只一個照面，他們世代留存的遺物就失去了一絲純淨的「提燈女神」能量，恰羅母后清了清嗓子，開口。

  「你知道奧塞·圖圖登基時從天上掉下來的金凳子的故事嗎？」

  「略有耳聞。據說阿散蒂帝國第一任國王登基的那天，一張黃金製成的凳子從天而降，停在他的雙膝上。由於那天是星期五，神秘學歷史中將那張凳子稱為『星期五的金凳子』。」

  這個故事是神學史里典型「人造神話」的案例，但那張金凳子卻是貨真價實的「提燈女神」遺物。

  林安有種預感，這和所謂的【占星賢士】脫不了干係。

  「沒錯，它代表阿散蒂王位，是王權的象徵。」

  恰羅母后雙手交迭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第一次從椅子上走了下來。

  「大家將金凳子看做太陽神的恩賜，認為阿散蒂王國是受到上天的恩惠，可以說阿散蒂就是以這張金凳子為象徵的神話而聯合起來的國家，它是阿散蒂眾民族精神的象徵。」

  「從古至今的幾百年來，這張凳子從未有人坐過，國王也不例外。在盛大的慶典或儀式時，阿散蒂國王只是擺出姿勢，假裝坐在上面，然後回到座位，將胳膊放在金凳子上。」

  「不僅如此，正如神聖無比的國王一樣，金凳子不能接觸地面，受封於阿散蒂帝國的酋邦每年必須進貢的物品之一便是大象皮，或者大象耳朵，以放置金凳子。」

  林安聽說過南洲這種過於完美主義者的傳統，他們認為國王或象徵王權的任何東西都是神聖的。

  這些人和物品的完整性或健康與國運緊密相連。

  阿散蒂國王的身體不能有半點缺陷，他不能打人，更不能被打，不能赤腳走路，臀部也不能接觸地面。

  人們認為，任何此類事情發生將給整個國家帶來危害。

  國王臨死前的送終儀式更是莊嚴神聖，人們不會直言他的死訊，而是選擇用隱諱的方式表達，比如「大樹倒了」，或者「屋裡的燈滅了」。

  如果國王戰死在戰場，則會成為閉口不談的禁忌。

  「這是一張代表了『王權和神聖地位』的凳子，任何真正擁有它的人將成為被天空之神和太陽認可的國王。」

  恰羅母后拿起墊在椅子下方的動物皮，其餘三名散神也如法炮製地抽出了屬於自己椅子的皮毛，分別墊在金凳子的四個腿下方。

  「而我們希望你擁有它，護林人。」

  「原來如此，這既是你們的『報酬』，又是你們引誘暴君繞路的『計謀』。」林安勾起嘴角，「他急切征服拉孔奧不止是為了擴張領土，還為了得到這張金凳子。」

  恰羅母后笑而不語，五隻眼睛閃爍著溪流般晶瑩的光芒。

  「紅罌粟商會之所以牢牢占據拉孔奧，也有不想讓暴君的勢力進一步增強的考量，若非商會長雅各布由於血緣問題，當不了金凳子要求的『南洲之王』，他早就占為己有了。」

  「也不盡然。」恰羅母后補充道，「他沒有取走金凳子，是因為他忌諱另一個傳言。」

  「傳言？」

  「最後一任阿散蒂國王戰死於金凳子前，王國從此分崩離析。」恰羅母后笑了笑，「當然，傳言僅是傳言。阿散蒂人不談論戰死的國王，他們會說『我並沒有見過他』。」

  好傢夥，自帶滅國詛咒啊。

  無論如何，一旦收下散神給予的金凳子，林安將立刻成為那名暴君進攻的第一目標。

  話又說回來，按照傳聞中暴君的性格，攻下拉孔奧後，他將馬上進攻班圖。

  既然早晚面對這名【七罪魔主】之一的、殘暴又蠻橫的南洲神靈，不如先收下金凳子，強化【世界樹】的整體實力。

  除了吸收的「提燈女神」介質，林安感知到金凳子內部還有更多神性碎片。

  正如耶利歌的【聖裹屍布】一樣，那次林安回到過去吸收了三個介質，但他的亞當·卡德蒙儀式仍是成功了。

  恰羅母后恰巧提到了「真正擁有」……

  吸收或激活金凳子殘存的能量取決於個體的神格差異嗎？

  若有所思的林安操控【賢者之石】，抬起被四張動物皮毛包裹的金凳子離開，散神們坐回代表各自地位的椅子。

  「毫無疑問，我們將天真的年輕人推進了火坑。」唯一一名男子摸了摸下巴。

  「吼哈哈，相信護林人吧！至少他是拉孔奧和班圖境內最強者了！」庫姆媽媽用樂觀的話語說著悲觀的話。

  「母后，你捨不得金凳子嗎？那畢竟是王國的瑰寶。」第三個女人敏銳地說。

  「不，只是回憶前世。」恰羅母后的三隻眼睛分別望著三人，兩隻眼睛望天，「護林人的氣質，有些似曾相識……」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