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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株連的難度有些大

  大明朝堂上的各家黨派,基本上都是各有各的特點。

  東林,突出的就是一個嘴上說的棒,手下做的差,簍子捅大後臨終一死報君王。

  典型代表,一個袁應泰,一個史可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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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晉黨,則是喜歡吃現成。

  就比如,歷史上袁崇煥吃了孫承宗的現成。

  而且為了讓袁崇煥吃的更方便,在孫承宗想要出兵收復失地的時候,還給來了手抽板,把天津的畢自嚴換成李邦華,把登萊的袁可立換成武之望,整的毛文龍欲仙欲死,孫承宗硬吃柳河之敗。

  柳河之敗孫承宗還屬於非吃不可,你這頭剛和皇帝請示完要動手,那頭人家就人事調動,這時候停下來,孫承宗政治生命就直接結束了。

  總而言之,兩者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很明顯,現在韓爌就是看皇帝收拾東林書院,在為將來落井下石做打算。

  「恩師,王化貞的那個位置,恐怕不好弄啊。」

  看著自信滿滿的韓爌,袁崇煥忍不住潑冷水道。

  「學生聽說,那個王化貞在被推薦負責互市之後,還被陛下叫到南海子裡親自問詢過,若是這個時候彈劾,恐怕。。。」

  「以前的時候啊,想要個職位,有人替你上書推薦,只要上下打點一番就行。」

  沒有正面回答袁崇煥的話,韓爌搖著頭道。

  「但現在不行了,吏部那邊多每個官吏都有建檔,想要做到主政一方,都需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往上慢慢爬。」

  「而一些能高升的機會,也是暗含危險,而且還要得到陛下的首肯才行。」

  「恩師我雖為輔臣,但在陛下那裡就是個受氣的童養媳,給你說不上話的。」

  說著,韓爌突然斜眼看向袁崇煥道。

  「當了幾年的知縣,想來現在是學會怎麼做給人做兒媳了吧。」

  「會了,會了。」

  聽到韓爌這話,袁崇煥臉上浮現出一抹害羞,連忙點頭道。

  「現在朝堂上的人都說,人首輔畢自嚴是陛下的兒媳,我這個輔臣啊,就是個童養媳,受氣,為什麼?在皇帝的眼裡,我一輩子都在翰林院裡修書,沒本事啊。」

  看著袁崇煥,韓爌搖頭自嘲道。

  「你不要學我,趁著現在局勢大變,去外面歷練一番,學些本事,對你是有好處的。」

  說著,韓爌同袁崇煥一起站起,向著外面走去。


  「你到了廣寧之後啊,好好做,給那個孫傳庭和王化貞打好下手,做好兒媳,你才有多年媳婦兒熬成婆的機會。」

  「謹遵恩師教誨。」

  看著韓爌稍顯疲憊的臉色,袁崇煥連忙躬身應道。

  「走一步看一步,不要心急,先將底子打好,以後才能走的更穩。」

  指著腳下的台階,韓爌給袁崇煥道說了句後,帶著他來到外面。

  「這日光,太刺目了。。」

  抬頭看了眼天上熾熱的太陽,韓爌伸手遮蔽了下眼睛。

  「太陽雖然刺眼,但終究是會落山的。」

  從門廊處拿了吧紅色的布傘,給韓爌遮擋著陽光,袁崇煥道。

  「若是太陽一直不落山,這莊稼豈不是要被曬死?」

  「你這是話裡有話啊。」

  看著自己的這個學生,韓爌搖了搖頭,沒再多言。

  大明的太陽指的是啥,懂得都懂。

  「這次東林逆案,你不要多問,不要多說。」

  帶著袁崇煥走在外面的小道上,韓爌吩咐道。

  「現在是皇帝要處理東林書院,這個時候我們如果幫著東林說話,就真成他們的同黨了。」

  「是。」

  聞言,袁崇煥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親自將袁崇煥送出府門,看著對方離去後,韓爌嘆了口氣。

  此時,京城的形勢,比袁崇煥能看到的還要嚴峻,要趕快將這個弟子送離京城的漩渦,不然晉黨恐怕就要給東林陪葬了。

  九月份,京外的農民在忙著收糧,而京城的老爺們,則是在忙著收人頭。

  放在北紅門外的箱子,如同畢自嚴等人所料的,變成了一個大型的構陷工具。

  各種舉報信被投入其中,同時東林逆黨這個詞語,被明目張胆的提了出來。

  東林書院逆黨,簡稱東林逆黨,沒毛病。

  創建東林書院的八個人,已經上了皇帝的必殺名單,鄒元標、劉一燝兩人已經被東廠控制,朝堂上齊楚浙諸家黨派,將目光對準了東林內的其他人。

  前內閣首輔葉向高、內閣輔臣韓爌、趙南星等人,紛紛被人舉報,他們充為東林羽翼,為之鼓譟。

  不過,令京城百官搞不懂的事情就在於,這舉報信是上去了,但皇帝卻始終都沒個動靜。

  就在京城暗流涌動之時,負責東林書院案的崔呈秀,已經同錦衣衛在南下的途中,而在無錫的魏忠賢,則已經開始了拆遷。


  二十二根能作大柱的金絲楠木,對於魏忠賢來說,真的是久旱逢甘露啊。

  南海子建築隊正找不到大料呢,東林書院就送了上來。

  「都拆完了?」

  放下手中的信件,魏忠賢看向走進來的沈煉問道。

  「回督公,都拆完了。」

  聞言,沈煉連忙拱手稟報導。

  「那個依庸堂和後面的文廟,都被我們給拆了,拆下來的金絲楠木也已經封存在後院,等軍隊到了就可以運回北京。」

  「小七啊。」

  轉頭看向身側的一個小太監,魏忠賢開口道。

  「你替我回趟京城,去尋龍通商行的張掌柜,問他有沒有船隊有空的運力,幫我把這二十二根大料運回去。」

  「是。」

  小七聞言,應了一聲後,就向外面走去。

  「督公。」

  這時,沈煉突然出聲道。

  「那些抓到的人,能不能讓在下先審上一審,問問關於倒賣民女之事。」

  「嗯。」

  聞言,魏忠賢點了點,遞給對方一面令牌,而後在他耳邊小聲的道。

  「如果真的有人被送進了宮裡,記得一定要告訴雜家。」

  「另外,如果有姿色漂亮的,記得也給雜家留著。」

  「??」

  聽到魏忠賢這話,沈煉腦袋上冒出了幾個問號,眼神忍不住就往魏忠賢褲襠瞟去。

  「想什麼呢?!」

  身為一個殘缺之人,魏忠賢相當的敏感,瞬間就察覺到了沈煉的目光,不由得冷哼道。

  「督公恕罪!」

  對魏忠賢抱了抱拳,沈煉開口道。

  「敢問督公找這女子是。。。」

  「給皇爺找的。」

  見沈煉這麼直白的問,魏忠賢也不藏著掖著,當即道。

  身為東廠督公,對於皇帝在身邊人的審核上有多嚴格,魏忠賢當然知道。

  給皇帝送女人這種事情,不能瞞人,最少不能瞞錦衣衛。

  「皇爺在南海子,整日不是和你們這些大頭兵混在一起,就是在批閱奏章,生活也太乏味了。」

  看著丁修,魏忠賢解釋道。

  「雜家聽說這南方女子溫婉,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想著給皇爺也找一個,好解解悶。」


  「督公想的真周全。」

  聞言,沈煉也不在多說什麼,對魏忠賢抱了抱拳後,轉身就離開了。

  「這怎麼抓呢?」

  斜著眼睛看了眼離開的沈煉,魏忠賢喃喃道。

  他桌上的,是劉時敏八百里加急送來的皇命。

  株連十族,這個工作量有億點點大。

  顧憲成等創始八人,株連十族。

  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一、門生族一,門生門生族一。

  這個株連規模,整個南直隸,恐怕都要被翻過來。

  雖然已經做過先期準備,調查出了當初創建東林書院的八個人的主要家族,做好了株連的準備,但魏忠賢還是低估了皇帝下手的範圍。

  據說被誅十族的方孝孺,當年牽扯到了八百七十三人,就這還有後人傳世。

  而這創始八人,顧氏兄弟算一家外,加上其他六家,按照皇帝的意思,儘可能的擴大抓人,這少說也牽扯到了兩三萬人啊。

  這讓他怎麼抓?

  「本督公要的衙役,南京城派來了沒有?」

  將信件收進袖子,魏忠賢看向身邊的人問道。

  「他們傳回信來,說派了五百衙役前來。」

  「五百人,靠著他們能將逆黨抓光嗎?」

  聞言,魏忠賢搖了搖頭。

  這種事情,靠衙役是做不成的,這五百人恐怕是南京城各個衙門能抽調出的極限了。

  虎驤衛的兵馬屬於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好在,靠著他手中的這封信,他就可以從魏國公那裡借來人手。

  「備馬,本督公要回南京。」

  轉頭吩咐了一聲,魏忠賢開始提筆寫信。

  靠著兒子在他手中,魏忠賢能說服魏國公派人幫他,但這種事情還是要給京中匯報一下。

  半個時辰之後,一輛馬車駛出東林書院,向著南京城而去。

  而一直緊盯著東林書院的各方勢力看到這一幕,心紛紛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這段時間,整個南直隸境內可謂是人荒馬亂。

  字面意義上的,各方勢力一直在加緊聯絡。

  東林書院在南直隸的影響非常大,很多富商、大戶子弟都在、或曾在東林書院入學。

  這現在東林書院爆出這麼大的一個狠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的知縣大人啊,您就一點兒都不著急?」


  縣衙後院內,縣丞、主薄等人看著仰臥在椅子上的王守成,焦急的道。

  「京里的大人物來了,我這個知縣就連個看門的錦衣衛都不如。」

  歪著腦袋看了眼自己的佐貳官,王守成滿不在乎的到。

  「急,急有什麼用?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經過了初期的焦慮之後,此時的王守成選擇了大擺鐘下送快遞,上邊擺下邊寄,擺爛。

  東林書院乾的破事兒上達天聽之後,王守成就想明白了。

  對於東林書院干出來的破事兒,無錫書院的問題在哪裡?

  在監督失效,沒有對東林書院有一個有效監督,讓他們使用了金絲楠木。

  但問題在於,東林書院建成的時候,他就不是無錫知縣啊,你去找上上上上任無錫知縣啊。

  在東林書院這個案子中,他就是個屁,能不能被人放了,就看有沒有人關注不關注他。

  所以,這個時候王守成惟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期望大人物們能忽視掉自己。

  「大人,那東林書院裡的少爺們平時可沒少給我們孝敬,這個時候我們若是袖手圍觀,他們的老子恐怕。。」

  在王守成的耳邊,主薄小聲的道。

  「你懂個屁。」

  聞言,王守成看著主薄罵一句。

  「這個案子,已經上達天聽了,你看著吧,那些個小王八蛋肯定要倒霉,他們老子連自己都顧不上,那能顧得上我們。」

  往裡日,東林書院裡就學的那些個公子哥們,沒少在無錫縣內欺男霸女,橫行過市,給無錫的治安問題帶來嚴重考驗。

  現在他們倒霉,不落井下石,已經是王守成看在往日銀子孝敬的面上了。

  說著,王守成不耐煩的就將主薄往外面趕去。

  「去去去,帶幾個衙役買點兒雞鴨蛋、糧食什麼的,給東廠和錦衣衛的那些大爺們送去。」

  「昨天剛送過,他們沒收,今天還送啊。」

  聞言,主薄無奈的道。

  「我的知縣老爺啊,地主家也沒餘糧啊,我們縣衙今年的稅收,除了交到南京的那部分外,那裡還能養的起現在東林書院聚集的那兩百來號人。」

  「態度,態度懂不懂。」

  聞言,王守成恨鐵不成鋼的道。

  「我是知道自己身上的罪責逃脫不掉,這才在衙門裡等死,你是真的不想活了,想給那東林書院陪葬啊?!」


  怒視著主薄,王守成算是知道,這貨好歹是個舉人身份,九品的主薄都幹了十幾年,還是不能正式從吏踏入官的行列。

  「讓你去你就去。」

  伸手將主薄推出去,合上房門後,趙縣丞緊張的對王守成道。

  「王兄,聽說今天有京城的信使去見了魏公公。」

  「見就見唄,我還能派人攔住不成?」

  只有兩個人了,王守成也不躺著了,當即站起來,拿起茶壺給趙縣丞倒上了一杯茶水道。

  「我們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能做,這個時候,我們做的越多,錯的就越多,不管東林書院的案子最終怎麼處理,我們倆人最終啊,一定是落得個歸鄉的下場。」

  「可是,可是,寒窗苦讀十餘年,因為東林書院就這樣,這。。。」

  聽到王守成的話,趙縣丞明顯是不想放棄。

  「這怎能讓人甘心呢?」

  聞言,王守成不由的嗤笑一聲。

  「不甘心你還想怎樣,造反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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