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南直隸要橫著切
二十天時間,帶著一營豹韜衛老卒,畢自嚴緊趕慢趕的來到了鳳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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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中都留守司,鳳陽巡撫,漕運總督王紀吃驚的看著看著畢自嚴帶來的長長一條聖旨。
「你是來滅火的還是來點火的?」
「什麼滅火點火?這是朝廷詔令!」
聽到王紀的話,畢自嚴不滿的上下打量了一眼王紀。
「陛下聖旨,南直隸析安慶、瀘州、淮安、鳳陽、揚州、廬州六府,再加滁州、和州兩個直隸州,為中都道,治所鳳陽。」
後世在分安徽和江蘇時,是豎著切。
而作為一個損種皇帝,那當然是要。。。沿長江橫著切了。
後世的江蘇安徽兩兄弟,一個富的過份,一個經緯度大的過分。兩兄弟分家前,明明共用同一條海岸線,結果分家後,海岸線全都分給了江蘇,這怎麼能行呢?
所以,橫著切吧,應該不會被人罵死【狗頭】。
江北歸中都道,江南歸江蘇道。
而應天和松江,這倆一個政治地位特殊,一個地理位置特殊的州府,直接獨立出來,由中央朝廷直轄。
當然,為了降低影響,畢自嚴到達鳳陽的第一站,還是先將江北拆分出來,組建好行政班子後,才會繼續南下。
聽畢自嚴說完皇帝親自劃定的分道範圍,王紀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
「對了,我這裡還有一道聖旨,是給王巡撫的。」
瞥了一眼王紀,畢自嚴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封聖旨,遞給了對面的王紀。
「給,給我?」
聽到畢自嚴的話,王紀有些不解的從畢自嚴手中接過了聖旨。
拉開明黃色的布卷,還沒看了幾眼,王紀就癱軟在了椅子之上。
「將這廝扒去官府,由錦衣衛看押起來!」
轉頭看了一眼堂上的錦衣衛,畢自嚴一揮手,當即就有人上前,扒掉了王紀身上的官府,將早就準備好的刑枷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畢閣老,這是何意?!」
看到了堂上的一幕,堂上的一眾鳳陽巡撫治下的官員紛紛站起,目光驚悚。
「公器私用、僭越謀逆,結黨營私、通敵賣國。」
一連說出了忘記的四個罪名,畢自嚴一掃堂上的一眾官僚,語氣生冷開口到。
「本官為欽差,奉旨提督南直隸一切軍政要務,主持南直隸分省之事。」
「王紀涉嫌朝廷多樁重案,本官負責審理。」
說著,畢自嚴整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在剛才王紀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隨著畢自嚴坐鎮鳳陽府,一場風暴開始席捲整個南直隸。
南直隸所轄十五個府外帶三個直隸州,被分出了六個府外帶兩個直隸州,尤其是其中的揚州府,是江南最富庶的地區之一,這已經放出了風聲——朝廷要廢南京。
尤其是,畢自嚴還以欽差身份,行文南京六部,要南京朝廷官員,全部到鳳陽聽用,此舉更讓人感到驚恐。
南京城,撫寧侯府上。
靈璧侯,定遠侯等一批開國勛貴正局在一起。
他們是開國勛貴之後,祖上被朱元璋清算,朱棣靖難成功後也沒給他們復爵,最終還是小宗入大宗的嘉靖將他們祖上的功勞給翻出來,承認了他們的爵位。
江南的風氣,再加上他們曾經淪落,又成為了勛貴,讓這些世居南京的勛貴相比於北京的勛貴,少了一分恭順,多了三分桀驁。
撫寧侯朱國弼,一身儒雅之氣,面色白淨,給人一種斯文有禮的感覺,招呼著在他府上的一群侯爺、伯爺喝茶。
坐在朱國弼兩側的,是靈璧侯湯國祚與定遠侯鄧文明,往邊上還有誠意伯劉孔昭。
一群勛貴時不時的就與身邊左右交頭接耳一番,整個大堂上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呵呵,我還以為朝廷派來多麼了不起的人,原來是松江推官啊。」
「人家現在是內閣首輔,正二品,手持尚方寶劍,身負龍頭金刀,可以先斬後奏的,」
「噗~那我洗乾淨脖子,送過去,你覺得他敢殺嗎?」
「哈哈,這倒是。」
「不過這畢推官一來,咱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啊。」
「可不是,昨天晚上本來想去河上遊船,結果黑漆漆的,嚇的我又跑回來了。」
「嘖嘖,你們,朝廷能撐多久,今歲的夏糧秋稅,可是有不少都被人給堵在了路上。」
「咱們南直隸的稅糧才占了朝廷的一半,不急不急,不是還有一半嘛。」
「是極是極,我府上今晚有戲,大家一起去聽,都知道我府上吧,離南京鎮守太監府不遠。」
聽著一群人的調笑之語,朱國弼臉上帶笑,也不說話。
南直隸的勛貴、士紳豪右、高門大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從魏忠賢到了南直隸,接受抄東林書院的產業後,就和他們這些勛貴槓上了。
如果那些產業都收歸了宮裡的皇帝,他們往後的家勢還怎麼維持?
若是沒了官員給他們聒噪,他們這些人日後還怎麼在南直隸作威作福?
不過,事情輕鬆的超乎他們想像的順利,只要稍稍一股東,整個南直隸都陷入了一片動亂之中。
士子遊街,商人罷市,亂像席捲了整個南直隸,還向著周邊諸省蔓延。
他相信,要不了多久,朝廷就會承受不住江南的亂像,會向他們妥協,做出讓步。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逼迫朝廷,不但能像過去一樣享受榮華富貴,還能享受的更多。
就當撫寧侯府上聚著一群人時,南京六部衙門中,也是聚集著大量的官員,正在商議如何應對畢自嚴。
尤其是,如何應對畢自嚴讓南京六部官員到鳳陽聽用之事。
「王之采呢?」
南京吏部衙門中,吏部尚書沈應文看著通政司通政使嚴一鵬開口問道。
「他已經出發去了鳳陽,除了留下必要的官吏,他將整個南京戶部的人都帶著一起北上了。」
聞言,兵部尚書衛一鳳黑著個臉開口道。
王之采是畢自嚴在陝西任上時的下官,現在曾經的老領導有召,王之采自然是跑的飛快。
「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看了眼在場的一眾人,尚寶司卿區大倫開口問道。
「那畢自嚴是代帝南巡,能不去嗎?」
聞言,光祿寺卿周希聖兩手一攤,開口向眾人問道。
他是嘉靖三十年生人,今年已經七十二歲高齡,苦熬了一輩子,才熬到了現在的位置上。
作為一個傳統的儒生,周希聖心中最看重的,就是朝廷綱紀,現在畢自嚴在鳳陽擺開了欽差大駕讓他們北上,周希聖是不願意不遵守的。
「南京鎮守太監府那邊也在催,明天將事情安排一下,就起行吧。」
聞言,沈應文的視線在眾人的臉上掃視一眼後,吩咐了一聲後,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外面走去。都是官場上的老狐狸。
畢自嚴停留在長江之北的鳳陽,析了南直隸的州府新設一道,拆分南直隸的意思很明確了,南直隸一拆分,下一步肯定就是廢南京六部了。
三天前就該出發,現在都還沒走,就是因為他們在要商議一下,但商議到現在,還是什麼都沒商議出來。
反正他現在也已經老的干不動了,正好趁著如今的這個機會,致仕返鄉,還能再有個幾年好活。
反正他的家鄉是浙江餘姚,南直隸會不會被拆,關他啥事兒。
當南京六部衙門的官員聽從畢自嚴的行文,開始北上之時。
南京城中,拿到了丁修查到的一堆東西的魏忠賢,也開始了動作。
撫寧侯府上。
聽著府外傳進的陣陣腳步聲,朱國弼的臉色鐵青無比。
他也是在南京京營中掛職,看過士兵操練的人,外面整齊有序,發出陣陣有節奏的踩地聲的,一聽就知道是精兵,
「侯,侯爺,東廠這是查到我們頭上了?」
看著朱國弼的臉色,湯國祚和鄧文明兩人神色驚悚。
「侯爺,來者不善,得想辦法應對啊。」
「就是,這東廠的膽子也忒大了,居然敢圍了我們勛貴的府邸!」
「怕什麼!」
看了眼已經慌了神的湯國祚和鄧文明兩人,朱國弼冷哼一聲。
「南直隸的亂像牽扯到了大江南北數以百計的王公勛貴、豪門大族,別說東廠,就是小皇帝來了又如何?!」
朱國弼聽著就冷笑一聲,站起來道:
聽到朱國弼的話,湯國祚與鄧文明兩人對視了一眼,心中依舊是惴惴不安。
雖然說法不責眾,但南直隸從一開始抵制宮裡派遣南下接受產業的人到現在,場面是越來越大,北京方面卻是一點兒要讓步的跡象都沒有,反倒是中軍都督府右副都督曹文詔已經派遣兵馬南下,接管了淮安、揚州兩府的防務,開始鎮暴了。
轉頭看了眼兩個慫包,朱國弼強壓胸中怒氣,理了理身上的蟒袍,開口道。
「走,咱們出去,會會東廠的番子。」
聞言,鄧文名與湯國祚對視了一眼,跟在了朱國弼的身後,來到了撫寧侯府的大門前。
看著緩緩打開的撫寧侯大門,欽差大臣,工部尚書徐光啟,魏國公徐弘基,典察府大璫魏忠賢,從龍衛百戶丁修,四個人是表情各異。
和曾是吳王府的魏國公府相比,撫寧侯的規模還是小了許多的。
出了府門,朱國弼絲毫沒有理會徐光啟等人的意思,目光直視著徐弘基,冷聲道。
「魏國公,你這是何意?我開國勛貴與國同休戚,若無聖旨,擅自帶兵圍了勛貴府邸,視同謀逆,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撫寧侯,有些事,是萬萬不能做的,現在回頭還來的急。」
轉頭看了眼身側的定國公世子徐允禎,徐弘基咳嗽一聲,開口到。
魏國公府與撫寧侯府同為南京勛貴,之間也是時常走動,徐弘基是真的不希望看到撫寧侯當了那隻被提出來殺掉的雞。
聽到徐弘基的話,朱國弼嗤笑一聲。
「本侯做了什麼?我撫寧侯府乃開國功勳,為我大明立下過汗馬功勞,別說我沒做什麼,就算真的做了什麼違律之事,亦有八辟之議,理當議貴,當由陛下親審,什麼時候輪到你們來抓了。」
「魏國公。」
這時,鄧文明也開口道。
「南京乃我大明龍興之地,孝陵所在,朝廷昏政亂國,意有廢都之意。」
「魏國公府位同京師英國公,世鎮南京,今與閹賊為伍,他日還有何面目去地下見太祖高皇帝?」
「魏國公,南直隸之亂,天下人都在看著。」
有了鄧文明開口,湯國祚也跟著開口到。
「汗青史書,勿要埋沒了你徐家數百年的忠烈之名!」
「。。。」
聽著三人的話,徐弘基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
這三個蠢貨,是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身為當代魏國公,對於自家府上的事情,別人不知道,但徐弘基卻是清楚。
當年靖難之役後,朱棣屢次動了要廢魏國公爵位的念頭,給定國公的爵位其實就是一個前兆,只是最後因為阻力太大而沒成形罷了。
但最終,魏國公府還是付出了代價,被人當賊一樣防備了一百多年,一直到嘉靖以小宗入大宗,要拉攏人心後,才重新握住權力,而不是當個空頭勛貴。
現在聽到三人一人一語,將自己劃成了閹黨,將他的一番好意當放屁,那就別怪他不管這幾人死活了。
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徐允禎,徐弘基開口道。
「小世子。」
見狀,徐允禎腳下一踢馬腹,當即上前了一步。
武德使的將銜,用的是曾經的衛所制,正四品的指揮僉事。
但兩百年下來,大明總兵官都泛濫了,更別說是指揮僉事這種職位了。
「你是個什麼東西,就是你們中郎將來了,見到我們也得禮讓三份,更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指揮僉事。」
見到一身中級將官服飾的徐允禎上前,鄧文明沒聽到徐弘基的話,嗤聲一聲。
「滾一邊兒去。」
聽到鄧文明的話,徐光啟等人的臉色都是一黑。
徐允禎是皇帝小舅子,是能被人這麼罵的?
冷著臉,徐允禎看著朱國弼,開口到。
「你串連應天府勛貴、士紳,脅迫商戶罷市,煽動地痞圍攻鎮守太監府,形同謀逆!遣人擅闖太祖孝陵,更是不赦之罪。」
「撫寧侯,你可認罪!」
「諸位都是從京里來的,徐尚書更是正二品的大員,我聽說陛下尤重法度,諸位就是這麼辦案的?」
聽到徐允禎的話,朱國弼的嘴角掀起一抹幅度。
這些事情他是幹了沒錯,但你有證據麼。
「栽贓大明勛貴,也是不赦之罪,爾等可知?」
這時,湯國祚也看向魏國公徐弘基道。
「魏國公,你乃南京勛貴之首,要給我們主持公道啊。」
「你要我給你們主持什麼公道?」
聞言,徐弘基看著湯國祚,聲音幽幽的道。
「主持羞辱陛下小舅子的公道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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