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全是漏洞
第259章 全是漏洞
慶帝朝台下群臣看了看。
「郭寶坤在嗎?」
「臣在。」
郭攸之身後的郭寶坤應了一聲後,稍顯慌張的起身走到堂下,拱手靜立。
慶帝直接問道。
「這首詩,是范閒作的嗎?」
郭寶坤下意識看了眼老爹,被郭攸之瞪了一眼後猶豫片刻實話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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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長公主見縫插針維持人設,看向莊墨韓道。
「這麼說,莊先生是蓄意構陷了!」
二皇子出聲打了個圓場。
「或是被什么小人蒙蔽,所以才有此誤解。」
長公主表情有些尷尬。
莊墨韓笑了笑,語氣很是輕鬆寫意的開口。
「說來也湊齊啊,這首詩的後四句乃是家師當年游於亭州所作,本來,這樣的佳句,重現天下是件好事情。」
說著莊墨韓笑著看向台下范閒。
「但范公子卻以他人詩作邀名,這,不太妥當吧。」
范閒充耳不聞,淡定的繼續吃喝。
莊墨韓收回目光繼續說道。
「文人立世,德,重於才。」
說著繼續看向范閒接著審判。
「這首詩的前四句,范先生文采斐然,本就有過人之處。
那又何必貪名求進,要以他人之作,來邀取聲名呢?
我,再三的猶豫了,是否將此事說破,可仔細想想,要說出真相,卻也是幫了范先生。
所謂,不破不立,范先生若能迷途知返,重新立德養心,未來仍是前途可期呀。
范公子啊,這也是老夫的一片愛才之心,並無惡意,望范公子,自省。」
一番長篇累牘的審判一出,殿內鴉雀無聲。
梅呈安喝了一口酒,心裡嘖嘖一聲,薑還是老的辣呀,文人的嘴有時候比刀劍更利呀。
一段平平無奇的故事加點兒心理活動,語氣再誠懇坦然一些,還有地位加持,嘖嘖。
梅呈安估摸著殿內群臣已經信了一大半了。
慶帝也有些含糊了,直接看向范閒。
「范閒,有話可說?」
范閒不急著答,在眾人的矚目下,拎著空酒壺朝老鄉晃了晃,示意自己那壺喝完了。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的將桌上剩的半壺遞給了他,就剩一壺了,待會兒還得要。
范閒接過酒壺給自己倒酒,同時朗聲問莊墨韓。
「莊先生,令師可是姓杜啊?」
莊墨韓不做他想直言道。
「家師不姓杜。」
范閒喝完杯中酒,咂巴了一下嘴,目光掃視著桌面的菜餚,似是在考慮接下來吃哪個。
嗯了一聲,范閒隨口回了一句。
「那就沒事了。」
長公主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范閒這到底是何意思啊,問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就完了?
說他認了吧,他時不時冷嘲熱諷一句,說他不服憤怒不甘吧,他又絲毫不辯解,鬧哪樣?
罷了不管他,只要自己這邊提前把證據擺出來把事做實定性,到時他說什麼也無濟於事了。
想罷長公主開口道。
「莊先生素有尊師重道之名,想來不會以老師之名胡亂攀扯,但人心難測。」
頓了下,長公主看向莊墨韓繼續言道。
「眼看後學晚輩聲名鵲起,心懷不甘,胡亂編造,毀人前程也未可知啊。」
莊墨韓面露不豫。
「長公主,你這是懷疑老夫,盜師之名構陷後進?若說後進還有能比得上梅家公子的人嗎?
傳誦天下的詩句范閒僅有一首,而梅公子卻卻有名作篇篇。
若老夫真是這種人,與其構陷范閒還不如構陷梅呈安,要論嫉妒,我更該嫉妒他才是啊。」
梅呈安:「……」
好你個老登,終究還是拿老夫作起了筏子。
莊墨韓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此言有理,范閒只是初露崢嶸,梅呈安確實勝他良多。
照這麼說的話,嘶~不能真是抄的吧。
這下輪到范閒打趣梅呈安了,舉著酒杯各種給他擠眉弄眼。
梅呈安白了這貨一眼,跟他碰了一下,一飲而盡,風水輪流轉啊。
長公主被莊墨韓一番話懟的一時語結,想了想她開口道。
「或許正是因為梅呈安詩作良多,所以才不好針對,而范閒只有一首,反而容易下手。」
嘶~長公主這話,貌似也有道理。
眾人再次開始搖擺。
長公主朝莊墨韓頷了下首。
「我不敢懷疑莊先生人品,只是我慶國與北齊不同,諸事首重律法,先生若要指人以罪,空口白話可不足以為憑。」
該說不說,甭管長公主暗地裡藏的是什麼心思,面上這話說的真是漂亮,也說到了點子上。
莊墨韓聞言點了點頭。
「長公主說的有道理!」
說罷他的目光掃向了案几上一直擺在自己右手邊的畫卷,直接伸手拿起,打開往外一甩。
一幅寫滿文字的舊畫紙浮現在眾人眼前。
莊墨韓遙望眾人。
「請看,這是家師,當年親手所寫,這算不算的上憑據啊?」
由於角度問題,除了太子和二皇子能看個大概,所有人哪怕個個伸長脖子看也看不真切。
慶帝也不例外,歪著身子偏著頭使勁看也沒看清一二。
長公主很入戲,即便沒人看她,臉上還是露出驚疑不定,隨後果斷起身離了坐位來到畫前。
裝作仔細端詳一番後,面上露出慌張尷尬。
「確,確實,是,這四句。」
慶帝一拍桌子,迫不及待的招招手。
隨侍在側的兩名太監當即動身,一左一右從莊墨韓手中接過詩畫,來到慶帝面前展示給他。
慶帝伏在案上,伸著頭上下看了看,看著看著下意識歪了下腦袋,這…玩這麼大嗎?
看完慶帝若有所思的坐了回去,那兩名太監轉身又走到高台邊,面向群臣展示了一番。
梅呈安端著酒杯看了一眼,你別說,字正經不錯,紙張泛黃,透著一股歲月的痕跡。
兩位太監並未久停,很快便走下台階朝群臣一一展示。
先看的是郭攸之,他倒是還好,暗暗瞥了一眼范閒,面上波瀾不驚。
他身後的郭寶坤就有些喜形於色了,一臉笑意趴在桌上看了看,隨後揶揄的看向范閒。
展示到辛其物面前的時候,辛其物身體有些僵硬,他原本是打心底里不相信范閒抄襲,但是面對明晃晃的證據,他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了,只覺得坐立不安,好像被拆穿的是他似的。
到梅呈安面前的時候,梅呈安主要觀察的是做舊的痕跡,可看了半天,沒看到任何端倪。
莊墨韓這做舊技術,頂呱呱呀。
梅呈安看向范閒,咂巴一下嘴,指指畫,然後豎了個大拇指。
范閒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一臉不屑,但是等輪到他看的時候,他也看的津津有味的。
莊墨韓此時開口了,只見他輕笑一聲,伸手指了指那張展示的畫作。
「其實呀,不用這份手書,也能看出端倪,這首詩的後四句,其中之意,蒼涼潦倒,
要不是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怎麼能寫出這樣的意境呢?
可范公子,伱年少風光,怎麼,也有如此悲涼的心境呢?少年強說愁,過猶不及呀。」
慶帝聞言閉著眼笑了一下,笑罷臉色就陰沉了下去,殺人還要誅心,過猶不及了。
詩作展示的很快,每個位置之前只停留短短數秒,很快一圈便展示完了。
作為長公主的人,郭攸之心中大定,看向長公主的方向露出計劃得逞的笑容。
長公主看的確實范閒,她想知道事已至此范閒臉上的表情是怎樣的。
范閒察覺長公主的視線,也不躲避,跟老鄉碰完杯後直接回看過去,甚至還笑了一下。
長公主:「……」
都這樣了,還能笑的出來?
范閒笑了,那長公主就笑不出來了呀,心裡驚疑不定,他倒是是傻,還是有依仗啊。
她正胡思亂想著,台下的郭寶坤見大局已定坐不住了,起身提著衣擺就跑到堂下跪地拱手。
「陛下,范閒欺世盜名,無恥之尤,如此這般行徑,真是將我朝文人的顏面都丟盡了。」
郭攸之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半場開香檳的兒子,大傻坤!你要幹什麼?!
范閒忍不住也樂了,郭少還得是你呀。
梅呈安恨鐵不成鋼的嘖了一聲,我滴個郭少誒,你可真會挑時候啊你。
沒看陛下臉都黑了咩,臉拉的那麼老長,就差把不爽倆字寫臉上了,這時候跳出來找死咩。
郭寶坤可不管那個,說的正嗨呢。
「懇請陛下,將這文賊,革去功名,逐出京都,今生,永不錄用!」
一番慷慨陳詞之後,郭寶坤伏身叩首。
慶帝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范閒開口了。
「我說郭少呀,既然我給慶國丟盡了臉面,為何你如此歡喜雀躍呢?」
郭寶坤直起身子,朝范閒那側偏了下身子。
「你胡說!」
駁斥完眼睛轉了轉,想到該怎麼說了。
「我這是憤慨!我這是,不恥與你為伍!」
范閒幽幽的問道。
「那敢問郭少,莊先生要在殿上辯真相,你是何時知情的呀?」
這問題一出,看向台下的長公主下意識回正了身體,郭攸之心裡咯噔一聲,暗道糟糕。
梅呈安默默嘆了口氣,全是漏洞啊郭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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