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一點不虛

  第258章 一點不虛

  無語過後,慶帝也有些被逗樂了。

  本想借著這個機會再試探一下梅呈安那小子的想法,沒想到這小子這麼雞賊,根本不接茬。

  而且給了這麼個耍滑頭的回答。

  眼下小子剛立功,這又是慶功晚宴,也罷,就暫時放這小子一馬,不為難他了。

  有了決定,慶帝沒好氣的瞥了一眼梅呈安後就不再看他,沉吟了片刻開口道。

  「范閒雖有詩名但是,終究資歷尚淺吶。」

  梅呈安聞言挑了下眉,勾了下嘴角,夾了一筷子粉絲塞進嘴,端著酒杯邊嚼邊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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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慶帝這話面上是對二皇子的提議不是很滿意,實則已經給出了隱晦的暗示。

  群臣沒聽懂,紛紛鬆了口氣。

  但二皇子秒懂,范閒資歷不夠,那就再找個資歷夠的跟他搭配不就完了嘛。

  梅呈安為官六七載,經驗足夠多,名氣足夠響,而且還在春闈期間去禮部進修過。

  兩人隱有雙子星的名頭,又是好友,讓兩人一同主持那豈不是皆大歡喜?

  二皇子正要開口更改提議,沒成想一旁安坐的太子此時突然起身了,在他身前跪下開口道。

  「陛下,范閒資歷雖淺,才華難掩,兒臣附議,由范閒主持春闈大會!」

  殿內的紛亂聲再起,甚至比剛才更大。

  太子和二皇子這兩個一向針鋒相對的人如今竟然達成一致了,陛下不會改主意吧…

  二皇子看著太子背影很是無語,你是蠢的嗎?這時候添什麼亂呀!

  慶帝注意到群臣議論聲,心裡也很是無語,好不容易壓下去了,又給挑起來了。

  無奈的瞥了一眼太子,慶帝也沒心情聽欲言又止的二皇子說下去了,快刀斬亂麻道。

  「離春闈還有些日子,到時候再定吧,你們都下去吧。」

  二皇子自覺完美的提議被堵在了嗓子裡,叩首告退的時候朝太子的背影翻了個碩大白眼。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是豬隊友!

  兩位皇子剛回到自己位子,范閒也安靜坐了回去,慶帝重新拿起筷子剛要夾口菜。

  一旁始終安靜的莊墨韓又突然開口了。

  「陛下。」

  慶帝只好把筷子重新放下,看向他,文壇宗師還是要給夠尊重的。


  「莊先生有話要說?」

  莊墨韓伸手往台下范閒的位子一指問道。

  「這位少年郎就是范閒嗎?」

  梅呈安聞言心中一喜,默默放下筷子,給自己倒酒,他來了他來了,肉戲要來了。

  慶帝看了眼范閒,以問代答。

  「莊先生也認識他?」

  莊墨韓微微頷首。

  「讀過他的詩。」

  慶帝心中有些自得,看著莊墨韓,瞟了眼范閒,勾著嘴角看似謙虛實則炫耀自家才子。

  「此人雖年少,倒有些詩才,莊先生要多多提攜後進喲。」

  莊墨韓卻沒有按照慶帝的想法說些謙虛客氣之語什麼的,不但沒有接慶帝的茬,反而說道。

  「老夫,本是齊國之臣,慶國政事,本不必多言,可這春闈考筆,乃是天下讀書人立身之根本,選擇主事之人,當謹慎為上。」

  梅呈安端著酒杯抿了口酒,心道這也就是莊墨韓了,但凡換個心眼不好的,這時候恐怕就要拿他作筏子,給他和范閒拉對立面了。

  莊墨韓人還是太正了呀,壞事做的都這麼克制有禮,瑞思拜了。

  慶帝一時間有些摸不清莊墨韓對范閒那隱隱的不喜來源於哪兒,面上不顯順著他的話說道。

  「莊先生說的極是,春闈之事,確實應該慎之又慎。」

  話說到這裡,就代表這個話題應該結束了,然而有人不想這個話題就此匆匆結束,那人就是長公主。

  當然到長公主莫明起身朝他行禮的時候,慶帝就意識到了,莊墨韓一反常態恐怕跟她有關。

  證據?沒有證據,誰讓她此時跳出來了呢!

  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慶帝拿起筷子淡定夾菜,他倒是要看看長公主又要搞什麼事。

  長公主跟慶帝行完禮後離了座位走到台前。

  「莊先生學貫古今,我一向是佩服的,但剛才的話卻不敢苟同。」

  說著長公主朝莊墨韓微微頷首。

  莊墨韓頷首回禮沒有開口,慶帝不動聲色的吃著菜,冷眼旁觀。

  長公主直起身子繼續說道。

  「我雖然只是一介女流,卻也讀過范閒那篇七言,此人是很年輕,但僅憑這首詩,便可看出才氣逼人,先生剛才的話,隱隱針對范閒,莫不是擔憂少年郎後來居上,將來名聲蓋過先生?」

  莊墨韓笑了笑沒說話。

  慶帝勾了下嘴角,話說的沒問題,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有問題了,有點意思,繼續看。


  台下的范閒冷笑一聲,一心想弄死他的丈母娘這會兒在替他仗義發言?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

  看著老鄉遞過來的酒杯,范閒瞥了眼長公主端起酒杯跟老鄉碰了一下。

  他明白老鄉的意思,不急,慢慢喝慢慢看。

  長公主表演還在繼續,只見她轉身面上台下群臣,幅度很慢的揮手朗聲道。

  「在座諸位,都是股肱之臣,名學大家,自然不喜口舌之爭,本宮不識禮數,卻願意為我慶國才子說句公道話。」

  莊墨韓伸手迎向范閒處,面朝長公主開口。

  「是說那首七言詩嗎?」

  長公主轉向他,踏前一步。

  「正是,敢問先生,有哪首詩能勝過范閒這篇七言嗎?」

  話里的不客氣呼之欲出,莊墨韓還好,面不改色,北齊臣子的臉卻紛紛沉了下去。

  慶帝將筷子重重的摔在案几上,喝斥道。

  「李雲睿!殿前休得無禮!」

  長公主朝慶帝躬身頷首,默默回自己位子坐下了。

  慶帝身子往後仰了一下,向後調整了下坐姿後身子往前傾了傾,看向莊墨韓溫聲道。

  「莊先生海納百川,對此等言語不必在意。」

  莊墨韓溫潤一笑,擺正腦袋緩緩誦道。

  「風急,天高,猿,嘯,哀。」

  「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獨登台。」

  「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

  這首詩被莊墨韓用年邁渾濁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讀出來,更添一分悲涼意境,給殿內人都聽入神了,一個個眼神迷離。

  梅呈安默默點頭,莊墨韓是真懂這首詩啊。

  就連對他不爽的范閒也不得不承認,莊墨韓把這首詩給讀活了,聽著太舒服了。

  二人對視一眼,默默碰杯,這是真大佬。

  莊墨韓誦完自己也緩了好久才開口感嘆道。

  「真是一首好詩,我寫了一生的詩,就沒有一首,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眾人還在意猶未盡,長公主卻早早清醒了,聞言她直接朝莊墨韓方向偏了下頭。


  「這麼說,莊先生是甘拜下風了?」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回神,爭論還沒完呢。

  莊墨韓點點頭道。

  「這詩的前四句是極好的。」

  長公主不假思索緊跟著說道。

  「可世人都說,這詩中最精華的,是後面四句!」

  慶帝眯著眼看向莊墨韓,聽他方才話頭,似是對這後四句諱莫如深啊,謎底是什麼呢?

  莊墨韓溫聲道。

  「這後四句自然是絕句。」

  說罷他忽然重重的嘆了口氣,搖搖頭道。

  「哎,可惜呀,那不是范先生所寫!」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慶帝面上波瀾不驚,眼裡閃過一道精光,果然不出他所料。

  既然敢當著他的面兒發動,證據一定是準備好了,他現在有些好奇莊墨韓會拿出什麼證據來證明自己的話了。

  范閒聞言愣了一下,看莊墨韓的目光一凝,然後看向老鄉,嘶~莫非這老頭兒也是穿越者?

  梅呈安翻了個白眼,想雞毛呢,他要是穿越者至於單拎出來四句嘛,往下看吧。

  這個眼神有些複雜,范閒沒看懂,不過好歹知道老鄉對他這個想法嗤之以鼻了。

  老鄉說不是那肯定不是,那他就放心了。

  長公主驚訝的看向莊墨韓。

  「先生的意思是,這詩是范閒抄襲的?」

  莊墨韓點了點頭。

  「是!」

  長公主仿佛驚呆了,不說話了。

  慶帝瞥了眼長公主,想了想決定湊個熱鬧。

  一是因為他喜歡熱鬧,二嘛,這鍋要是真被砸實了,他也好提前有個應對。

  想罷慶帝閉著眼睛,面露疑惑開口說道。

  「嘖,朕也覺得好生奇怪,他哪兒來的,這麼大的才啊。」

  長公主臉上的笑意差點兒掩飾不住,勝利的天平已經朝她傾斜了。

  慶帝看向台下。

  「范閒。」

  范閒自顧自美麗給自己倒完酒,放下酒壺後看向慶帝。

  慶帝問道。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范閒端起酒杯朗聲喊道。

  「莊先生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反正莊先生德高望重,空口無憑,說話也算數!」

  說罷,范閒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聽了范閒這一點不虛的話,二皇子心裡有底了,他起身走到台前跪地拱手。

  「陛下,兒臣可以作證,范閒這首詩,是在靖王府詩會所作,當時,宮中編撰郭寶坤也在場,可為人證!」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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