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愛情

  第130章 愛情

  「塔列克」城主府會客室。

  伊格坐在自己的皮質椅子上,讓傳令親衛蘭伯特把壁爐里的火滅了,隨後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對著黃木長桌另一側的來人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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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淨羽幹了也有一陣了,覺得怎麼樣?」

  「還適應嗎?」

  四月迎來尾聲,「塔列克」的氣溫開始有所升高。

  當然,所謂的溫度變高也只不過是在室內可以依據個人喜好選擇要不要升爐火罷了。

  處於王國最北端的「塔列克」的四月和「貝爾斯塔德」還有更南面的「燦特爾」的四月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好在,「塔列克」的人民已經習慣了寒冷,早就被一陣又一陣的寒風教導出了保護自己的辦法。

  就連「塔列克」的本地麥子都在不知多少代的自然選擇下擁有了些耐寒的特徵。

  不過,熬到六月,就可以迎來一年中最愜意的夏日時光了!

  「伊格大人,再次感謝您的栽培!」

  「我目前在淨羽的工作一切順利,皮廠也在正常運轉。」

  「雖然想要完全恢復以前由約克搭建的銷售網絡還有些困難,但我這些天已經開始組建專門的商務團隊了。」

  「我準備在接下來的這幾個月裡帶隊多跑跑弗以和瓦斯多克,重新開拓銷售路線。」

  回答伊格問題的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眾不同的儒雅氣息。

  他高大而瘦削,身姿挺拔,臉龐硬朗。

  一頭濃密而微卷的黑髮略蓋雙耳。

  頭上戴著一頂新奇的黑色寬邊帽子。

  一眼就能看出是由高品質的羊毛呢料所製成。

  頂部略微淺凹以適應頭部輪廓,帽子左側則點綴有一個暗紅色的長方形。

  伊格聽奧斯瓦爾說過,他弟弟的這頂帽子被「德文澤爾」人稱為「貝雷帽」或是「畫家帽」。

  是「藝術之都」興起的新風尚。

  「齊特努爾,你幹得不錯。」

  伊格對於這位由奧斯瓦爾推薦,於月初的時候成為偉大神明的信徒和淨羽皮革廠新任副廠長的男人頗為滿意。

  齊特努爾能畫出「永遠的黑石城」這樣高質量的畫作,說明他對於神聖的長方形和禮儀之道至少有了自己的初步理解。

  但這未必就意味著他能夠一下子勝任管理職務。


  哪怕淨羽是「塔列克」五大皮革廠中規模最小的那個亦是如此。

  不過,齊特努爾到底是德文澤爾大學院的畢業生。

  雖然他學的是油畫,與皮革廠的管理沒有半點關係,但他的學院生涯讓他總結出了適合自己的學習和做事方法。

  根據埃里克的匯報,這位淨羽的新任副廠長在到任之後,沒有急匆匆地去做任何改變,反而是先沿用了約克的老路,讓工廠按部就班地勉強運轉下去。

  隨後,在工廠運作的過程中,逐步地開始調整人事,清除了一批心思不在工作上的蛀蟲,提拔了一批他覺得可靠的人選,又面向全「塔列克」招募了一批新的工人。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原本人心浮動、陷入停滯的淨羽皮革廠就基本恢復了正常的生產。

  如果沒有齊特努爾的話,伊格還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這樣能力過硬的可靠人選來拯救淨羽。

  畢竟但凡條件允許,伊格都希望這家屬於克拉帕姆的廠子可以繼續開下去。

  而如今這種情況,確實已經是很理想的結果了。

  想到這裡,黑袍祭司神色一松。

  最近麻煩的事情太多,總算有一件事的進展不錯。

  心情好了不少的伊格親近地開口閒聊道:

  「齊特努爾,你哥哥和我提過,說伱是覺得德文澤爾太亂了才在畢業之後直接回了塔列克。」

  「當時怎麼了?怎麼就鬧到了要直接走的地步?」

  齊特努爾正了正貝雷帽,不疾不徐地回答:

  「伊格大人,我記得我剛到德文澤爾求學的時候,城市整體的治安力度並不算小。」

  「畢竟要考慮到那裡各個地方來的人都有,魚龍混雜,我記得警衛兵甚至還好幾次查到過群島逃來的殺人犯。」

  「所以雖然平日裡小偷小摸的事情多到見怪不怪了,但真正的惡性事件很少發生,大家從來都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安全,這其中,警衛兵們確實是出了不少力氣的。」

  「起碼在我學習的前四年,一共也只聽說過兩三起惡性事件。」

  「但到我畢業那年,也就是去年,德文澤爾的治安突然變得一塌糊塗。」

  「光天化日入室搶劫的暴徒都不在少數,小偷和強盜更是數不勝數。」

  「甚至我還有一個朋友因為不願意交出畫展獲獎得到的銀章,被強盜砍掉右手,徹底失去了未來。」

  說到這裡,齊特努爾神色微黯,似是想到了傷心的往事。

  伊格倒是來了點興致。


  自從當上了「塔列克」的城主,別的城市的情況就一直是他關注的對象。

  基本每周,他都會把派人收集到的別的城市的信息進行匯總和歸納整理。

  好的地方就盡力學習,壞的地方就盡力避免。

  如果覺得有必要的話,他還會把這些整理好的手札給大棒氏族也謄抄一份。

  不過目前,受客觀條件所限,信息收集的對象全都是北境的城市。

  安全部才剛剛走上正軌,工作重心也主要放在「塔列克」城內。

  迫切性沒有那麼強的情況下,伊格情願讓安全部慢慢積累經驗,穩步向外發展情報網絡。

  而另外僱人或者乾脆從天平教會購買情報從成本上來算其實得不償失,但畢竟「塔列克」身處北境,伊格的目光並不像北境的很多城鎮統治者一樣狹隘到只顧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所以還是捨得在北境情報方面額外投入一些的。

  至於北境之外的情報,能有所收穫當然最好,沒有也就算了。

  要讓他付出如何如何的代價,他自是敬謝不敏。

  往前多看幾步是城主應有的前瞻能力,但直接望向地平線未免有點好高騖遠了。

  眼下既然齊特努爾在「德文澤爾」求學五年,和他多聊聊這座王國西部大城的事情也有點意思:

  「我聽你的意思,德文澤爾維護治安的人叫『警衛兵』?」

  見齊特努爾點點頭,伊格接著問道:

  「那去年德文澤爾治安突然惡化是因為警衛兵的部門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齊特努爾這時搖搖頭,然後嘆了一口氣,緩了緩,才說道:

  「其實德文澤爾的警衛兵素養普遍還不錯,在抓捕犯人,維護治安的時候也基本都盡心盡力。」

  「但是從『灰袍人』出現開始,警衛兵們似乎就收到了什麼命令,在執法的時候變得畏手畏腳。」

  「灰袍人?」伊格挑了挑眉毛。

  「是的,灰袍人。」齊特努爾又嘆了一口氣,「沒人知道他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只知道他們普遍身披灰袍,很少主動展示自己的樣貌。」

  「他們在德文澤爾行事毫無顧忌,也絲毫不把警衛兵放在眼裡,搶劫鬥毆更是家常便飯。」

  「直到有灰袍人侵入學校犯下了大案,他們才有所收斂。」

  「據說是被城市裡的大人物們敲打了。」

  「但是我已經對那座收容暴徒的城市徹底失去了信心,所以才決定回到塔列克。」


  「很多和我一屆畢業的同學也都離開了那個混亂不堪的地方。」

  「大案?」伊格感覺有點意思,追問下去,「那些連警衛兵都管不了的灰袍人犯下了什麼案子,才能叫做大案?」

  「他們.」齊特努爾說話的聲音變得有些遲疑,像是在糾結自己的措辭,又像是在強迫自己回憶本不願再想的往事,「他們在學院區外盯上了一對情侶。」

  「兩個人感覺不對,逃回了學院的西樓。」

  「結果十幾個灰袍人直接跟進學院,打殘了守衛,追上了那對情侶。」

  「後來男方因為激烈抵抗被殺死,女方則被玷污。」

  齊特努爾說著,情緒不由自主地低落下來。

  那對情侶都是他靜物繪畫課的同學,還好幾次借給過他顏料。

  是學院裡為數不多的對窮學生沒有偏見的人。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在這個時候應該已經一起畢業,開始組建自己的家庭了。

  可最後,卻只在冷冰冰的現實里留下了兩具屍體。

  女方被灰袍人玷污後,緊跟著就在南樓的402教室吊死了自己。

  聽說,那裡是她第一次與男友遇見的地方.

  齊特努爾回想起自己在「德文澤爾」參加的那兩場令所有哀悼者都痛苦萬分的葬禮,眼眶竟也有些濕潤了。

  「犯下了這樣的事情,才只是『有所收斂』?」伊格的表情也嚴肅了些,直覺告訴他,這裡面有問題,「大學院是德文澤爾的名片和命根子。」

  「那些灰袍人在大學院裡動手,總得出幾個人償命吧?」

  齊特努爾也有些憤憤不平:「是啊,出了這樣全城人都群情激奮的惡性事件,兇手就該償命才是。」

  「可到後來,城主府那裡只是出了個簡略的公告,說『兇手已經被處理』,就沒了下文。」

  「哪怕只是在公告上,他們都三緘其口,糊弄百姓。」

  「這樣的地方,誰還能呆得下去?!」

  伊格點點頭。

  從「德文澤爾」居民的角度來說,這事確實離譜到了極點。

  犯下案子的又不是城主的爹,有必要這麼偏袒嗎?

  退一步說,就算真是城主的爹,你就是在公告裡繪聲繪色地編個死法,給民眾一個交代,不也就糊弄過去了嗎?

  畢竟除了在「塔列克」,伊格沒有聽說過有哪個地方也採用了先進的公開處刑制度。

  基本都還是以城主府的公告作為惡性案件的最終結案說明。


  這其中可供操作的彈性空間很多,但多少保有一些準確性。

  畢竟每份公告都要有城主的印章和簽名,是由城主最終決定簽發的。

  幾乎不會有把自己的話當放屁的城主。

  主流的情況也就是玩玩文字遊戲罷了。

  這樣看來,「德文澤爾」發生了性質如此惡劣的案件,對罪犯的處罰居然這麼輕描淡寫。

  裡面擺明了有問題。

  而能讓這座王國的「藝術之都」不惜敗壞自己名聲、背棄自己民眾也要保護起來的「灰袍人」們的來頭必然不小。

  他們背後站著的,也許是王國西面的那位「藍色大公」。

  甚至是.

  「貝爾斯塔德」的農務總官肖恩·查普曼的庭院宅邸坐落於烏爾河畔,在寸土寸金的河畔區,占據了將近三畝土地。

  而今天的傍晚,在這座庭院豪宅的一樓大廳內正瀰漫著一股熱烈而典雅的氣氛。

  高高掛起的華麗吊燈散發著溫暖而柔和的光線。

  整個大廳都飾以金碧輝煌的壁畫,在燈火下顯得栩栩如生,使人仿佛置身於那些傳說故事之中。

  柔軟舒適的絲絨沙發和鑲嵌華美繁複紋飾的木質桌子展示著工匠們無與倫比的技藝。

  在大廳角落,一架黑色漆面的鋼琴架設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

  一位身著禮服的演奏家以嫻熟的技巧奏響了一曲「貝爾斯塔德」家喻戶曉的「豐收小調」。

  全城的農務官們都在這個豪華大廳里來來往往,時不時加入某處另幾位農務官閒聊的小圈子。

  而他們的妻子則大多坐在沙發和椅子上,興致盎然地與身邊的好友攀談。

  今晚,是農務總官肖恩·查普曼舉辦的農務官『春種慶賀』宴會。

  雖然肖恩總官之前從未召集過類似的宴會,而且眼下局勢波詭雲譎,不像是辦宴會的好時機,但上司邀約,農務官們紛紛都留出了時間,欣然赴宴。

  其中當然也有最近肖恩總官面前的紅人,約維克·朗費羅。

  此時的約維克看著肖恩拍了拍另一位聽說這些天也頗得他「賞識」的農務官盧特蒙的肩膀,隨後徑直朝自己走來。

  臉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閃而過。

  果熏向月兔在上周的銀級品鑑會上奪冠,九天後就要參加榮耀的金級品鑑會了。

  約維克本該為此感到興奮。

  他接下來的人生本該是繁花錦簇。


  本該如此才對。

  可剛剛他突然知道了。

  知道這一切其實與自己推薦什麼菜品根本沒有關係。

  肖恩也從來不是因為覺得約維克「獨具慧眼」或是「能力非凡」才對他頻頻示好。

  肖恩和他背後的人,從一開始就看中了約維克最寶貴的東西。

  所有饋贈的背後,是讓約維克無法承受的巨大代價。

  是啊,一道菜品而已,哪來那麼大魔力。

  不過是個「交易」的由頭罷了。

  身形健壯、頭髮銀白的總務總官走近了。

  他臉上露出的那看似和藹的笑容使約維克心中發寒:

  「約維克,你考慮好了嗎?」

  「讓瑪莎加入『腦石』計劃的事情。」

  感謝挽留你咯、車家貓爺、追風曉生、欲封天的笨鳥、風之孟、書友20220505020121829、熱血村長的月票!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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