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陳實做官
「一個名叫鍾馗的轉世陰差?」
陳實仔細詢問鍾馗轉世後的詳細信息,船姑和船夫對此知道的也是不多,只知道這個陰差犯錯,逃出陰間後,轉世到金州省獨縣。
「鍾馗逃到獨縣,便失去了蹤跡,後來地府有人推算,他已經轉世。」
船姑目光閃動,道,「陰陽有別,地府的人不便來陽間,因此需要陽間的人來幫他們做這件事。你只需要去獨縣,尋到鍾馗,將他擒拿,送交給我們。」
船夫接著道:「我們收到鍾馗後,便會去陰間,幫你奪回令堂的魂魄。她在陰間不是你這等重犯,看押得不是如何森e."
船姑笑道:「我二人一去,必然手到擒來!」
陳實狐疑的打量二人,船夫船姑父女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但他總覺得陰間的傢伙鬼話連篇,這個叫鍾馗的多半很不好惹。
船姑船夫的實力極為強橫,若是鍾馗果真非常不能打,他們為何不去,反而把這個功勞送給陳實?「好!我答應了!」陳實斷然道。
父女二人鬆了口氣,連忙催促他下船,道:「你又不去青樓,不要占著我們的船,我們還得做生意!現在正是生意好的時候!」
陳實笑道:「陰差也要賺錢麼?」
船姑冷笑道:「不賺錢,怎麼餬口?我父女住的地方,租金一個月都要幾兩銀子!再加上日常用度,當真是花錢如流水。陳大官人要去青樓麼?奴家倒是知道哪家的姑娘曲兒唱的婉轉。
陳實搖頭道:「我也沒錢。」
「你可以用才華打動姑娘,便不收錢了。」船姑笑道。陳實跳到岸上,沒有上當。
「實心的鐵漢。」船夫贊道。
船姑噗嗤笑道:「就算是實心鐵漢,還不是上咱們的當?」
船夫也是露出笑容:「他去擒拿鍾馗,咱們便不用冒險。他勝了,是咱們的功勞,他敗了,他就是咱們的功勞。」
船姑笑道:「他若是勝了,咱們父女蒙著臉去救出他娘親的魂魄,還了他的恩情。咱們再將他娘倆綁了,送到地府,又是咱們的功勞,而且是雙倍功勞!」
船夫即便沉穩,也是難掩激動:「再加上小閻王擁護之功,咱們爺倆...」「贏麻了!」船姑脆生生道。
西京華燈初上,街道上人群交織穿梭,車馬首尾相連,很難前進。也有人祭起元嬰,托著自己在空中行走,流光溢彩。
更有人夾著駕著火光、水光或者劍光遁行,時不時的在空中留下一道道不同色彩的痕跡。
不過也有人法力不足,失足跌落下來,或者在空中相撞,兩兩殞命的。這時候便有恭天府的衙役去處理。陳實一邊從擁擠的人群中穿過,向內城走去,一邊想著心事。
這時,陳棠映入他的眼帘,披著黑色的大氅,手中提著一盞燈籠,在人群中等候他。陳實走上前去,兩人結伴同行。
陳實把船夫父女的要求說了一遍,陳棠沉默片刻,道:「他們可信麼?」
「他父女是鬼神,他們的話是鬼話,能相信的只有一半,不過無論可信不可信,我都必須要做。」陳實道。陳棠道:「關於獨縣鍾馗的消息,我會先讓人去查一查。」
陳實搖頭道:「你目標太大,盯著你的人太多。我不用你的人,我用我的人去查。」
陳棠瞥他一眼,沒有堅持用自己的人,道:「金州省下轄五十四個縣,西京也在金州省內,是最繁華的地方之一。獨縣位於東北群山之中,那裡地理險惡,你出門活動,一定要當心。」
陳實笑道:「我一定會做好萬全準備。」
「還有朝廷下旨來了,讓你去戶部廣積庫做大使,負責廣積庫的錢鈔調度,武備調度。明天你去戶部領職,再去廣積庫,會有人帶你熟悉流程。」
陳棠道,「大使雖然不是大官,但極為重要,西京各軍武備,輜重,都要經過廣積庫。還有朝廷各府的軍備,火銃火器,也要經過廣積庫。每一把武器都至關重要,每一斤火藥,也都關係極大。」
陳實道:「陳棠,這個官是你花錢給我買的?還是你徇私給我的?
陳棠搖頭,深深看他一眼,道:「我做右侍郎這幾年,廣積庫大使已經換了七人,有五人是他們手不乾淨,拿了不該拿的,被殺頭了。還有兩人是拿捏西京的幾個軍營,被人暗中除掉,事後也沒查出結果。」
陳實凜然,看來這個官職不是陳棠買的官。
陳棠道:「有人想拿捏你和我,所以安排你做廣積庫大使。無數雙眼睛盯著你,只要犯錯,便有理由治你。」
他停下腳步,道:「你知道我為何能做到三品大員這個位置麼?我靠的是本分。我做事,一絲不苟,不會出任何差錯。戶部八庫四倉,在我手中經營的這幾年,沒有出過紕漏。你既然也入了戶部,那就謹記四個字。「
他將燈籠塞給陳實。
陳實接過燈籠,只見燈籠對著他的那一側寫著「謹慎」二字,背後寫著「小微」二字。謹小慎微。
陳棠道:「你十三歲為官,若是不謹慎,便會被人抓住把柄。這四個字,你我互勉。」陳實打量這四個字,沉默片刻,道:「陳棠,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兩人回到家,吃罷晚飯,陳實回到房間,只見床邊放著一套大使官服,柜子里還有兩套換洗的官服。次日清晨,陳實換上官服,陳棠沒有命人前來,而是讓孫宜生引領他去戶部。
戶部衙門人手眾多,但其中多數是書吏,以及五十省清吏司的官員,負責管理五十省的錢糧、戶口、物資。西牛新洲太大,戶部衙門也是臃腫,各個世家安插的人手太多,每個司幹事的人就那麼幾個。
陳實跟著孫宜生走過時,看到有的人在喝茶,有的人卻往來各司之間,在一棟棟樓宇衙門間跑來跑去,忙得腿都要跑斷了。
一起進入戶部的,還有幾個書生,不過都是中年人,也是來做大使和副使。陳實問道:「孫大人,各庫的大使副使換得很勤快嗎?」
「當然勤快。」
孫宜生道,「每日經手的銀錢以數十萬兩計算,外面有無數人想送你銀子和美人兒,只要你給他們批個條子,畫個押。一天兩天還能承受這種誘惑,但時間久了,能夠受得住誘惑的,寥寥無幾。」
「他們的前任..」
「前幾日還活著,如今應該已經在萬魂幡里了。」「喔。」
兩人跟著檢校官來到廣積庫,廣積庫的副使和小吏已經在那裡等候,待大小官吏自己介紹完畢,便取出廣積庫的帳簿,帶著陳實參觀廣積庫的儲備。
「大人,廣積庫成造連珠鉛彈二十萬顆,子母鉛彈四十萬顆,夾靶槍鉛彈四十萬顆;成造五龍槍兩萬三千杆,三眼火銃兩萬三千杆,鳥銃四萬杆,鐵蒺藜大、中、小八萬顆;大人,這邊請。」
陳實看著堆積如山的彈丸,在鐵蒺藜面前停下腳步。
只見這大個鐵蒺藜有一人多高,比他個頭還要高一些,長著一顆顆鐵尖刺,上面烙印著各種雷霆符。
「大人,這種鐵蒺藜,繪九雷符第三十六道,內刻五雷符四十八道,填充火藥白糖三百斤,稱作五陽雷火藥,非常勁道。」
一個負責督造鐵蒺藜的小吏道,「此物的鐵刺是浮動的,碰撞稍微劇烈,鐵刺便會擠壓裡面的火藥,發生爆炸。爆炸時,鐵蒺藜外殼會分裂為三千塊,每根鐵刺會分解為兩百塊碎片。」
陳實聲音有些顫抖:「這個,拿出去兩個,去曲觴河中,本官要檢查檢查威力,看看你們有沒有偷工減料,糊弄本官。」檢校官和一眾副使、小吏面面相覷,連忙道:「小陳大人,使不得呀!」
孫宜生也連忙勸道:「小陳大人,這個使不得!你拿出去炸了,曲觴河兩岸只怕要死傷無數!而且,這些武備少了任何一個,都要唯你是問!」
陳實戀戀不捨的移開目光,一步三回頭的向前走去。
檢校官和一眾副使、小吏面面相覷,心意相通:「這位大使,只怕活不到下月便會登上萬魂幡了。」「大人,這邊請。這裡是督造的火炮。」
他們跟上陳實,小步快跑,引領陳實檢查火炮,翻閱帳目,道,「成造大將軍炮一千尊,滅虜炮兩千四百尊,佛郎機兩千四百尊,碗口銃一萬根,火箭三千根,噴筒五千根。」
陳實來到一尊尊兩丈長短的大將軍炮前,握緊拳頭,免得太激動雙手發抖。又看到那一尊尊龍頭火箭,他再也忍不住,雙手終於發抖了。
「本官去外面試試這個!」陳實道。
孫宜生慌忙阻攔:「小陳大人,這個也試不得!」
陳實看著這些火箭,但見火箭長約兩丈,龍首龍身,甚至還造有龍尾,只是沒有四足,裡面填充火藥,外面繪製風雲符和雷符。
這東西可以在空中乘風飛行數十里,速度極快,然後爆開,威力剛猛至極!爆炸時,不僅有風雷火煙,還有龍吟震盪,龍神怪力,摧毀一切!
陳實左看右看,戀戀不捨。
幾個小吏交頭接耳,悄聲道: 「這位小陳大人,可能用不到明天就登上萬魂幡了。」
他們引領陳實去看各種軍備弓箭,大弩,車弩,長槍,長刀,長斧,藤牌,腰刀,甲冑,金鼓,火鐮,火兵尖擔等等武備,數以萬計,都是繪製了符籙,每日供香火的符兵!
除此之外,還有數以萬斤計算的硝石、硫磺、炭粉、白糖等物資。
陳實看得眼睛發直,終於將廣積庫的武備看完,走出時已是下午,早就飢腸轆轆,但精神抖擻。
「本官掌管這麼多火器,可以蕩平西京!」他心中暗道。
孫宜生看出他的亢奮勁兒,悄聲道: 「小陳大人,廣積庫的東西不能動,動了就是殺頭的罪名。」
陳實遲疑一下,低聲道:「少一個兩個呢?」
他很想把廣積庫的每一種符兵都推出去試一遍,看看威力。
孫宜生正色道: 「也不行!檢校官要對帳的!」
陳實惋惜的嘆了口氣,向身旁的檢校官問道: 「大人,你腐敗麼?」
檢校官連忙搖頭。
孫宜生心中暗暗發愁:「不知誰這麼陰損,把小陳大人安排在這個位子上,擺明了是準備讓他犯錯。」
只不過他是廣惠庫的大使,有自己的職務在身,不可能時時刻刻盯著陳實,他須得回廣惠庫。
這時,一行十多人匆匆趕來,遠遠便哈哈笑道:「廣積庫大使,本官受命,前來提點火器!還不出來迎接?」
孫宜生微微皺眉,向外看去,卻是趕考路上被陳實打過一頓的馬家弟子,好像叫做馬宗周。
馬宗周此刻身著官服,身邊那十多人也趕考的書生,是路上見過的周倩影等人,此刻也穿上了官家衣裳,顯然入西京後,都安排了官職。
他們本是舉人,安排官職也屬正常。
不過從他們的官服來看,每個人的職位都不低,有的是從八品,有的是八品,而馬宗周是七品官。
陳實率領一眾小吏走出廣積庫,看向副使,副使連忙上前,道:「大人可有文書?」
馬宗周將副使撥到一邊,向陳實走來,笑道: 「這裡沒有你的事。陳實,本官乃恭天府經歷,官居七品,今日來提點火器武備,你還不奉迎準備?」
陳實面色如常,道:「請大人出示文書。」
馬宗周坐下,笑道: 「陳實,你見了本官,不見禮?自古官大一級壓死人,本官大你兩級,你好歹給本官磕一個,以前你得罪我的地方,便一筆勾銷了。」
周倩影、王平等人笑著看來。
陳實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你讓我給你磕頭賠罪?」
王平笑道: 「陳大人,馬大人讓你賠罪,已經是格外開恩了。你是九品,他是七品,想整治你,給你穿小鞋,有的是辦法。」
周倩影柔聲勸道:「沒錯,小陳大人,馬大人畢竟官職大,願意跟你化干戈,你便低個頭,認個錯。」
「孫大人,關門。」陳實道。
孫宜生愕然。
陳實慢慢脫掉身上的官袍,淡淡道: 「你們以為,我穿上這身衣裳,就不敢殺人了?」
他將官袍丟在地上,向馬宗周走去。
馬宗周心知不妙,立刻起身,催動功法,調轉法術,然而他氣血剛動,陳實已至面前,馬宗周小腹劇痛,炮彈般飛出,砸在一尊大將軍炮上,將那巨大的炮身砸得向一側倒下!
馬宗周掙扎著站起身,只聽嘭嘭嘭一連串爆響傳來,他急忙看去,只見周倩影、王平等人統統倒地不起。
「我給陳棠一個面子,這才做幾天乖孩子。」
陳實將周倩影拎起來,將這位少女綁在一根龍首火箭上,把火箭架在炮台上。
他走到馬宗周身前,馬宗周還待抵抗,但一身真氣被陳實兩拳打散,將他也綁在一根火箭上。
「但我就算殺了你們,十三世家哪個敢問?」
陳實將這些人逐一綁在火箭上,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孫宜生道:「孫大人,去通知恭天府,讓他們來我這裡賠罪,否則就送他們上天。」
孫宜生跳起來,慌忙向外跑,叫道:「你先別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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