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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武道真言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武道真言

  傅磊生捏著這張紙,紙上墨跡剛乾,紙上的文字讓他心潮澎湃,像是年少時塵封的抱負被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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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覺想起自己對陳實的質問:「這就是世道!你能改變嗎?」

  他的體內像是有股騰騰熱氣在來回流動,溫暖胸腔,讓胸腔越來越燙。「或許,他就是那個改變世道的人呢?」他低聲道。

  自從新鄉縣血戰,殺了曾先生後,他便在橋灣鎮做私塾先生,或許覺得已經為田懷義、沈雨生報了仇,他漸漸安於現狀,渾然沒有想過陳實還將這筆血仇記在心裡。他沒有想到會在今夜此時,接到陳實的信。

  夜涼如水, 心有熱火。 難消。

  傅磊生睡不著,索性走出院子,拿起一根長長的竹竿,以竹為槍,在院中舞動。竹子破空,發出嗚嗚的風聲。

  槍作魚龍舞,有如他澎拜激盪的心。「陳實好大膽!」

  承宣布政使李尹、副總兵嚴望和御史夏明冬怒不可遏,眼睜睜看著嚴靜妹和夏薇茵死在陳實手中,卻沒有去找陳實尋仇。這人是亡命之徒,來到新鄉省城的第一天,不在溫柔鄉中享福,卻削竹殺人!

  巡撫徐堅等人尋來,見到前巡撫的兩位夫人已死,心中皆是一驚。「陳實,簡直是無法無天的狂徒!」

  巡撫徐堅面色陰沉,重重握拳,冷聲道,「來省城第一天,便做下這麼大的案子!諸位,我們回府衙,從長計議!」眾人忍住怒氣,跟隨他返回府衙。

  還未落座,御史夏明冬便面沉如水,問道:「徐大人,你可知陳實到底是什麼來頭?為何西京一定要送他一個解元名頭?為何這幾任巡撫的死都與他有關,他卻還能道遙法外?」他也動了雷霆之怒,夏薇菌出身夏家,雖然嫁到李家,但究竟還是夏家的人,這份血脈無法切割。

  如今夏薇茵被陳實殺死,即便他極有涵養,也是無法抑制憤怒。其他人聞言,也不由側耳聆聽。

  對於陳實的事情,他們赴任之前家族內部便有交代,告訴他們每一任巡撫的死都與陳實有關,拱州的巡撫等大員的死也與陳實有關,讓他們客氣對待陳實,儘可能的拉攏。但是具體原因,也沒有說清楚。

  徐巡撫道:「陳實的爺爺陳寅都,乃西京屠夫,這件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對不對?」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李尹咬牙道:「冢內枯骨而已!西京屠夫已死,護不住他!」

  徐巡撫道:「拱州有兩場魔變,第一場魔變是苦竹禪師死亡,弄出來的,第二場魔變的罪魁禍首便是陳實。拱州十四位大員,悉數葬身在他的口中,被他吃了。」「吃了?」眾人臉色頓變,以為自己聽錯。


  「吃了。」

  徐巡撫重複一遍,感慨道,「我聽到族老的話時,也是詫異萬分,以為自己聽錯。但是族老再三確認,陳實把拱州那十四位大員吃了。」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道:「他吃掉了他們的元神,一口一個。還挑剔得很,沒有吃掉他們的肉身。還有那強大無比的散人,也有好幾個葬身在他的口中。」眾人沉默下來。

  他們雖然是十三世家的高層人物,每個人的修為實力都不弱,自視頗高,但料想自己的實力與拱州的那幾位也相差不多。拱州的那幾位被陳實吃了,換作他們,也同樣是被吃掉的下場!

  「我觀陳實,不過是金丹境界,豈能吃掉這麼多高手?」李尹怒氣頓消,面色平和道。「他體內藏著魔。」

  徐巡撫道,「魔上了陳實的身,借他的身體吃人。實不相瞞,散人中的寒遷二老中寒山散人,便是我徐家的長輩,看不慣我徐家的作為,這才辭官做了散人。這些事情,也都是他告訴我徐家的族老。寒山散人不忍我徐家傷亡慘重,還告誡族老,這樣的魔,陳實體內還有一百多個。」

  眾人心頭微震,一百多個魔?!怎麼會有如此可怕的事情?

  寒山散人是前輩高人,業已修煉到大乘境的存在,又是拱州魔變的親歷者,自然不會說謊。但一百多尊魔藏在陳實的體內,未免也太離譜了!陳實是怎麼保住性命,沒有被這些魔吃掉的?

  按理來說,他早就應該被吃掉了才對!

  徐巡撫嘆了口氣,道:「如今西京被突然出現的屍雲絆住,騰不出人手,西京的意思是,儘量安撫陳實,免得他體內的魔又爆發一次魔變。」眾人對視一眼,各自嘆了口氣。就算他們有心對付陳實,也沒有這個實力。

  「關於兩位夫人的事情,不易鬧大,節外生枝。」

  徐巡撫向嚴望、夏明冬和李尹道,「兩位夫人之死,的確令人痛心扼腕,但事已至此,我們也無可奈何。至於報仇,將來總有機會。等到西京騰出手,容不得他放肆。」李尹落淚道:「可憐我兩位嫂夫人,就此枉死。將來李某,定當親手為嫂夫人報仇雪恨!」

  夏明冬冷笑道:「我也當親自出手,報家姐之仇!」

  嚴望咬牙道:「先容他放肆幾天,將來報仇之日,再好生炮烙他!」

  他遲疑一下,道:「那麼明天我們請他吃飯,為他接風洗塵的事情..還要繼續麼?」「要!」

  徐巡撫正色道,「即便是有深仇大恨,也要埋在心底,該嘻嘻哈哈,還是嘻嘻哈哈,不能流露出半點恨意。」眾人紛紛點頭。

  這時又有眼線來報,道:「巡撫大人,陳宅外,有人監控陳老爺。」眾人聞言,各自怔住。


  難道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人也監視著陳實的一舉一動?監視陳實的人,又是什麼來頭?

  第二天中午,徐巡撫擺下筵席,命人來請陳實赴宴,不料來人獨自回來,道:「大人,姓陳的不識抬舉,告訴那些丫鬟說,他要閉關修行,這些日子一律不見客。」徐巡撫忍耐下來,向諸位大員道:「陳實不來,咱們還是該吃吃,該喝喝。」

  第三天,徐巡撫又派人去請,依舊沒有請來,陳實還在閉關。

  第四天第五天也都是如此。

  徐巡撫動怒:「姓陳的來城裡,難道是來閉關的不成?」夏御史道:「他這些日子不外出,莫非在玩女人?」

  不過眼線說,陳實的的確確是在閉關潛修,運鍊金丹。

  到了第八天,陳實還在閉關潛修,徐巡撫等人已經懶得理會他,道:「監視陳實的那批人,有動靜麼?」

  眼線道:「那批人有四人住在陳宅斜對面的酒樓里,各自住一間房。住了八天,始終沒有動靜。還有一位樵夫,每日到陳宅外賣柴,另有一個貨郎,在陳宅附近賣貨,引來不少小孩子。屬下見到茶樓里經常有個書生來喝茶,也是陌生面孔,想來也是監視陳實的人。」

  「都是些什麼人?」徐巡撫問道。

  眼線搖頭道:「不知。聽口音,像是浴都那邊來的。」「再去探。」

  眼線離去。

  第九天,眼線來報,道:「大人,監視陳實的那批人死了兩個。」徐巡撫心中一驚,道:「怎麼死的?」

  眼線道:「昨夜,酒樓中的二人元嬰出竅,潛入陳宅,突然雷霆進發,劈死了兩人的元嬰。今天早上酒樓里就嚷嚷開了,說是兩個客人猝死,許作去驗屍了,說是暴斃而亡,準備拖去燒掉。」

  徐巡撫道:「昨晚好端端的,為何打雷?」

  「丫鬟說,陳老爺在書房裡畫符,不小心把五雷符點燃了,劈死了來人的元嬰。」徐巡撫沉吟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這就不知了。」

  徐巡撫命他再去探,又過一日,眼線來報,道:「大人,那個經常在陳宅附近出沒的樵夫死了。」徐巡撫失聲道:「這個樵夫怎麼也死了?」

  眼線道:「他擔著柴,在陳宅外面叫賣,一擔柴百餘斤。一不留神絆倒了,一根柴插入心窩,就死了。」徐巡撫心神大震,氣道:「此人什麼修為,怎麼就被一根柴插死了?」

  眼線道:「仵作驗屍,是這麼說的。至於修為麼....提刑去看過,按了按此人的腦門,說此人是元嬰境的好手,天門已開,頭頂骨頭都軟化了,可以方便元嬰進出。」「元嬰境的好手,被一根柴插死了?」


  徐巡撫道,「你信麼?」「屬下不信。」 「我也不信!」

  徐巡撫笑道,「那些監視陳實的人恐怕也不會信。陳實定然是在此人的柴中混了一根蘊藏自己法力的柴,趁其不備,催動那根柴火,插死了樵夫。以他將兵器化作鳥雀的手段,他可以辦到。這些人監視陳實,卻一天死一人或者兩人,剩下的人肯定會崩潰。要麼忍不住向陳實動手,要麼就會因此退走。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做...再去探!」

  他對陳實是否來吃飯沒了興趣,但對陳實和這些監視者的鬥法卻來了興致,很想知道這些人和陳實的下一步會怎麼做。

  「十年前的孩秀才,才情五十省第一,驚艷天下。十年後的陳實,倒像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老魔頭。」

  徐巡撫笑道,「不知道,他會讓這些人以什麼方式意外死亡?他們監視陳實,反倒像是被陳實監視了,一舉一動,都瞞不過陳實的耳目。」這時,他聽到清脆的鳥鳴,不由臉色微變,看向窗外的樹叢間的鳥雀。

  府衙中的鳥雀,便是真正的鳥雀麼?

  徐巡撫在陳宅中安插了許多眼線,難道陳實便沒有在府衙中安插眼線?

  或許,陳實此刻正將兵器化作鳥雀,藏在樹冠之間,花叢之中,暗暗的窺視著他!

  徐巡撫定了定神,這種手段,堪稱神通,是寒山散人的手段,徐家的人也沒有得到傳授,沒想到被陳實學了去,玩出花來!「大人,酒樓又死一人。」眼線來報。

  徐巡撫連忙道:「怎麼死的?」「不知死因。」

  眼線遲疑一下,道,「屬下觀察此人出元嬰,元嬰剛剛飛出酒樓,突然就消失了。然後酒樓里就死了人。屬下觀...那酒樓下的小巷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隻母狗,那人剛死,母狗便生了一窩小狗。其中一隻小狗口吐人言,然後就被人打死了,說是邪祟..

  「好手段!」

  徐巡撫倒抽一口涼氣,喃喃道,「真是好手段!這些浴都的客人,若是再不動手,會逐一死在陳實的暗算之下!換作我,在這等恐怖的壓迫感下,肯定會忍不住向陳實動手!」他微微一笑,道:「我很想知道,這些人是否會忍不住!」

  他換了一身常服,來到陳府斜對面,在酒樓的一層街邊坐下,點了幾碟小菜,溫了一壺酒,一邊飲酒,一邊看著街外的動靜。過了片刻,酒樓上下來一個紅衣合歡裙女子,面若寒霜,逕自下樓來到街面上。

  同一時間,儘管貨攤前圍滿了孩童,但貨郎看也不看一眼,丟下貨攤就走。而另一邊的茶樓中,書生放下書箱,飲盡杯中茶,從袖兜里取出十文錢放在桌子上,起身險些撞倒茶博士,慌忙出了茶樓。

  「客官,你的書箱還沒拿!」茶博士慌忙道。「等會來拿!」書生頭也不回道。

  他與貨郎匯合,向這邊走來,與那紅衣女子並肩而行,三人穿過街道,逕自向陳實的宅邸走去。三人唰地一聲,縱身而起,越過陳宅的牆頭,落在地上。

  他們剛剛落地,便看到陳實坐在院子裡,四周的樹木、牆壁上,貼著一張張符。而院子中除了陳實之外,再無他人。「你們太無禮了,不告而闖。夫子說,不學禮,無以立。」

  陳實輕輕撫摸著手邊已經被削尖的根根翠竹,面帶笑容,悠然道,「不學好禮儀來尊敬我,闖入我家中,就沒有必要站在這個世上了!」書生聞言,搖頭晃腦道:「陳實,夫子的話,你理解錯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不學習禮儀,就無法立足...」

  陳實哂笑道:「你沒有領悟出夫子的武道精神,得到的只是表面學問。而我的解釋,才是夫子的武道真言!」——今天八千字已更,求月票!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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