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章
然而事實是,花容歧繼續忍了下來。
——因為他無處可去。
除了在這兒聽蘇冉講劇本,他還能去哪呢?
走到別的地方,說不準又遇到人臉怪物,又或者碰到尉遲穗華那個小人。
一想到有可能會遇到尉遲穗華,花容歧心裡就一陣惡寒。
尤其是現在還通過蘇冉知道了尉遲穗華是男主!
這種人竟然是男主!!!
花容歧簡直想把原著作者的腦殼敲開,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竟然讓尉遲穗華這種。險狡詐惡毒之人當男主。
讓頭豬當男主都比浴池碎花好!!!
花容歧心裡想把尉遲穗華給活撕了,然而蘇冉還在他耳邊繼續講劇本。
花容歧:「……」
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煎熬了。
他簡直像一條砧板上的魚,任憑蘇冉對他又剮又剁。
「往後,你可就是為夫的親親小嬌妻了!」蘇冉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神情激昂。
花容歧:「……」
太好了,總算結束了,這場鬧劇也該停止了。
謝時青:「……」
劇本是聽完了,就是不知道等會兒他要扮演哪個角色。
謝時青想像了一下自己扮演牧正平,隨即便在心裡搖了搖頭,這也太猥瑣了,他扮不來。
又想像了一下他扮演花娘,太造作了,他也扮不來。
而且一想到蘇冉頂著她那張姿容昳麗的臉來扮演牧正平,謝時青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
……這場戲是一定要演嗎?
然而,謝時青一抬起頭,就看到蘇冉躍躍欲試的眼神。
謝時青:「……」
這場戲大概是非演不可了。
謝時青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
比他更黑的是花容歧,花容歧覺得他整個人生都灰暗起來了。
「這戲……」花容歧眼神黯淡無光,整個人都灰敗起來,他抬頭看向蘇冉,語氣仿佛索命的幽靈,「你是非演不可嗎?」
蘇冉沒被花容歧的狀態影響,眨了眨眼,說道:「我連劇本都說了,演員也找完了,肯定得演啊。」
花容歧:「……」
謝時青:「……」
「演員……?」花容歧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隨即又根據蘇冉的語境反應過來。
這大概是戲子一類的意思。
現在好了,劇本有了,演員也有了——蘇冉和謝時青,觀眾也有了——花容歧。
真就是三個人一台戲。
蘇冉清了一下嗓子,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語氣難得的有些扭捏:「你演花娘可以嗎?」
謝時青:「……」
該來的總會來,果然……
剛才看蘇冉那麼興奮的模樣,謝時青就大概猜出了一點端倪。
花容歧:「……」
我人還在這兒呢。
花容歧一時之間,心情複雜。
不知道是該對自己這個當事人感到尷尬,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還是該對蘇冉和謝時青即將演這麼親密的戲份,而感到……憤怒。
蘇冉對他而言,就相當於是他家種的一顆水嫩的小白菜。
而且這棵小白菜還是他親手種的!!!
謝時青不用多說,就是那頭糟蹋白菜的山豬。
謝時青的沉默,在蘇冉看來就是沒意見。於是,她纖細的手腕一揮,說道:「來吧,花娘——!」
花容歧:「……」
能把你這副變態的模樣收一下嗎。
謝時青:「……」
已經預見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遭遇。
「嘿嘿嘿,我的小娘子。」蘇冉眉眼彎彎,看向謝時青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謝時青:「……」
要不然還是讓花容歧自己來演吧,我看他也不需要知道什麼這幅場景在別人眼裡是什麼樣子的。
花容歧:「……」
突然發現讓謝時青演也挺好的。
但這還不夠,蘇冉又忽然指向花容歧,說道:「你來當旁白。」
花容歧:「……???」
你這是要把我凌遲處死嗎?!
這麼不堪回首的過去,你在我面前演出來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讓我當旁白。
然而,蘇冉定定地看著他,花容歧輕嘆一口氣,知道這是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就蘇冉這個倔驢脾氣,他還有拒絕的份嗎。
「剛才我說的那些你都記下來了吧?」蘇冉問道。
花容歧剛想說一句「我沒記住」,藉此逃脫當旁白的命運。
誰知道,蘇冉像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在花容歧拒絕之前便開口道:「你要是沒記住,我就再講一遍,反正咱們現在時間多。」
花容歧:「……」
謝時青:「……」
「記、下、來、了。」花容歧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
聞言,蘇冉滿意地點了點頭,頗有導演的風範:「那就好。演好了,我重重有賞。」
花容歧:「……」
還真給你演起來了?
花容歧發現蘇冉挺有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能力的。
謝時青:「……」
蘇冉和花容歧在某些方面還挺像的,比如——得寸進尺。
「什麼賞?」花容歧問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頗有點不陰不陽的味道,幾乎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在陰陽怪氣。
偏偏蘇冉要當這個瞎子,她只當聽不出來花容歧語氣的不對勁:「這個嘛,你先別急。」
花容歧:「……」
呵!
謝時青:「……」
「你也不想想我什麼身份,你什麼地位?我蘇王府和牧家難道還會虧待了你不成?只要等我出去,你要什麼沒有?」
蘇冉把當代資本家的畫大餅行為學得淋漓盡致。
【哎,好歹我也是被畫過大餅的。】
【這種情況還不是手到擒來嗎?花容歧對上我,哼哼,也算是嫩了點。】
【你小子,我吃過的大餅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花容歧沒吃過資本家的大餅,但他被組織威逼利誘過。
更何況……他本人腦子也不是真的有問題。
所以蘇冉的這番話,他還是能聽出不對勁的。
花容歧道:「你也說了這個前提是我們出去,那如果我們出不去呢?你這個賞要怎麼兌現?」
蘇冉絲毫沒被他問住,反而語氣輕鬆道:「如果出不去了那就當死前娛樂啊。」
花容歧:「……」
去他娘的死前娛樂!
他真是第一次見有人會把這種話說出來。
都快死了,誰他媽還有心情跟你娛樂啊?
花容歧都快被氣笑了。
謝時青倒沒有花容歧那麼激動,反正被娛樂的對象不是他。
他現在屬於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打頭上不知道疼的心情。
「哎呀,行了行了。」蘇冉擺擺手,「先別糾結什麼賞賜了,你先來說旁白。」
花容歧:「……」
此時此刻,花容歧忽然想起了他們組織的那位負責人。
也是像蘇冉這般,還沒給錢,就讓他們做事。
果然天下掌權人都是一樣喜歡壓榨底層人民嗎。
花容歧自知自己逃無可逃,只能認命地走到邊上,一臉生無可戀道:「牧正平推開門,進入花娘的房間,裡頭的女人穿著紅色的半透明紗裙,身姿曼妙,視線往下移,在那微凸的小腹上定住。」
花容歧說完這一段話後,抬手捂住一邊的臉,緩緩閉上眼睛,一副不忍直視的模樣。
花容歧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把這段話記下來的。
大概印象真的很深刻,竟然就這麼自然而然,一字不落地說了出來。
越準確,越讓花容歧崩潰。
此刻,扮演牧正平的蘇冉做出推門的動作,以一副打量的神情看向謝時青,最終視線定格在他的小腹上。
該說不說,蘇冉的演技確實厲害,神情、動作全部到位。
花容歧看她這副熟練的模樣,只怕蘇冉已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把這場戲演了無數遍。
謝時青表情微崩,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些許無措的神情。
緊接著,他就聽蘇冉壓著嗓音說道:「花娘,我必不負你!」
花容歧:「……」
花容歧徹底繃不住,轉過身去,不看眼前的景象。
然而片刻之後,他又偷偷轉過頭來,無聲地看著蘇冉和謝時青。
反正沒人注意他,那他偷偷看一下也沒什麼的吧。
謝時青:「……」
謝時青眉頭一跳。
花容歧再次充當旁白,朗聲道:「花娘雙眼含淚!」
說完,他就目光灼灼地盯著謝時青,似乎是想看謝時青對這場戲有多投入,會不會真的也雙眼含淚。
謝時青:「……」
察覺到花容歧的視線,謝時青在蘇冉看不到的角度對他冷冷一笑,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花容歧:「……」
神經病啊,你不敢威脅蘇冉,就對我這個軟柿子下手!
花容歧自覺地給自己頒發了軟柿子稱號。
而花容歧的這句旁白之後,緊接著的就是謝時青的台詞。
謝時青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語氣聽起來平靜:「這該如何向王妃交代?」
謝時青說完這句之後,只覺得自己可以自暴自棄了。
還扯什麼面子裡子,反正說都說了,多這一句不多,少這一句也不少。
花容歧再次當起了旁白:「牧正平伸手摸向女子上半身的凸起,揉了一把。」
由於剛才被謝時青威脅過,所以花容歧說完這句以後,下意識看向的人是蘇冉。
只是他再怎麼看蘇冉,目光仍然不可避免地落在謝時青的上半身上。
基本上就是這麼說的!
這一段的重點就是謝時青的……呃,上半身的凸起。
起初,花容歧以為這個上半身的凸起是指他當時偽裝的隆起的小腹,誰知蘇冉卻將手上移。
花容歧:「……???」
不是,你摸哪兒?!
謝時青:「……???」
謝時青比花容歧更無措,他看向蘇冉伸向自己的那隻手,只覺得要清白不在。
劇本是這麼說的嗎?!
上半身的突起竟然是指這個???
謝時青一時覺得荒謬,又覺得花容歧當時竟然能容忍對方這樣對他。
這人真是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干。
這都能忍?!
索性現在這樣對他的是蘇冉扮演的牧正平,而不是牧正平本人。
不然,謝時青可不能保證,牧正平會不會被他一劍劈成兩半。
眾目睽睽之下,蘇冉的手伸向了謝時青的……胸部。
花容歧仰天長嘆。
本來都快忘記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都演戲了,隨便一下不行嗎?非得這麼較真?!
連這種動作都要演出來嗎?
在蘇冉碰上來的那一刻,謝時青渾身僵硬,低垂著眼睫看向蘇冉。
而蘇冉沉浸在劇情中,毫無所覺。
她甚至還按照劇情說的那樣,揉了一把!
【臥槽,手感還挺好!】
【這戲演得——值!!!】
「我與那悍婦不過是家族聯姻,私下並無感情,待你進門,我便休了她!」蘇冉手下動作不停,依舊揉捏著那塊地方,目光也落在那處,說道。
謝時青:「……」
謝時青頭皮發麻,甚至一時間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
花容歧:「……」
不忍直視。
花容歧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謝時青身後別著的劍,生怕對方下一秒就拔劍出鞘,把蘇冉給砍了。
觀察了片刻後,好在對方沒有這個打算,花容歧悄悄鬆了口氣。
接下來又是花容歧的旁白了。
「花娘聽到他的話,眼尾紅艷,如受驚的小兔般嬌弱,楚楚可憐的模樣惹得人只想蹂躪,她道。」
這段話說得花容歧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甚至伸手搓了搓手腕處的肌膚。
謝時青此時已經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平郎!切莫因為我讓你和姐姐之間生了嫌隙!你這樣……我,我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會答應的!」
蘇冉憑藉著強大的職業素養,沒有因為這句話笑場。
原因無他,謝時青頂著這張面無表情,甚至有點生無可戀的臉,說出這段話,實在是太……
蘇冉毫不懷疑,如果是換做一個笑點低的人,看見這幅景象,會笑得崩潰。
而在場之所以沒人笑,無非是因為一個人是她——具有職業素養的專業演員,蘇冉。
一個是花容歧——慘被模仿的劇本原型。
一個是謝時青——正在扮演角色,說出這句話的當事人。
在場一片安靜,誰也沒出聲。
直到蘇冉覺得氣氛醞釀得差不多了,才開始說自己的台詞:「花娘你莫怕!」
她說得真情實意,絲毫看不出來她正在演戲。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