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共同的敵人
第39章 共同的敵人
「蘇冉。」謝時青輕輕重複一遍,語氣沒什麼起伏。
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兩個字,經他這麼一說,倒顯出點不同尋常詩情畫意?
蘇冉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或者這就是獨屬於大佬的氣場?
「開始吧。」蘇冉把心思從這奇怪的感覺上收起,專注眼前的土堆。
說起來,也不知道幻境裡的時間流速是什麼樣的。
蘇冉一邊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木棍沿著棺材露出的一角,挑開旁邊的泥土,一邊時不時想著幻境外的世界。
「這裡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一樣嗎?」蘇冉輕聲問。
「不一樣。」回答她的是謝時青,「在這裡待十年,如果你能成功出去的話,外界也只過了一瞬,眨眼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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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自己在幻境裡感受的時間是實打實的,待十年,你身體的感受變化就是十年。」
「會老,會死。」
伴隨著謝時青嗓音的,是泥土被挖開的窸窣聲。
花容歧原本在一旁聽著,越聽眉頭皺得越深,最後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這謝時青,是不是話變多了?
還是只是他的錯覺?
花容歧甩甩頭,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手中動作不停,在一次差點又將佛手挖到棺材上時,險些驚出一身冷汗,當即拋棄這些猜想,開始專心刨墳。
三人挖了大半個時辰,棺材才顯露出來一半。
蘇冉站直身,錘了錘因為長時間保持彎下的動作而有些發酸的腰部:「這得挖多久啊?」
又沒有趁手的工具,又要注意不能碰到棺材,否則就會被魔音洗腦。
主要環境還這麼黑!
這是人幹的活嗎?!
蘇冉不禁又開始想,這幻境到底是為誰設下的,害她一個無辜路人被連累至此。
她要精神損失費!!!
正準備擼起袖子繼續開乾的蘇冉,餘光瞥見身邊動作不停的謝時青,突然間福至心靈。
「不會是你吧?」她脫口而出。
「我?」謝時青動作一頓,疑惑道。
蘇冉解釋道:「這幻境總不可能是為我設下的,花容歧有些許可能,但你可能性最大。」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最重要的一點是,你看起來是最厲害的。
越厲害的人,越容易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因此仇家也就越多。
從花容歧聽到謝時青說自己是「厭春」時那麼大的反應來看,厭春這個人在花容歧那個組織里應該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
「而且這裡又沒有其他活人了,只有我們三個。」蘇冉小聲補充道。
謝時青沉默了片刻後,才認真道:「不是我。」
「怎麼可能不是你?」花容歧已經自動帶入謝時青就是害他們進幻境的罪魁禍首了,「難道這裡還有別人?」
謝時青想起某個人,語氣不明地笑了聲:「還真有。」
這笑聲相當短促,卻也含了相當重的主觀色彩。
蘇冉敏銳察覺到其中的厭惡成分。
「啊?」花容歧沒想到還真有第四個人在,愣了一下後問道:「誰啊?」
謝時青:「一個腦殘。」
蘇冉:「.」
花容歧:「.」
知道是你仇人,但都這種時候了,能不能先把個人恩怨放一邊?
「他有什麼特徵?」蘇冉想了想,補充道:「萬一到時候我們分開了,要怎麼辨別遇到的人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呃,腦殘?」
聞言,謝時青眉頭微蹙,然而後殿黑暗的環境將他的神情掩蓋,蘇冉聽到他說:「腰上掛著枚龍紋玉佩。」
蘇冉:「啊!!!」
花容歧:「啊!!!」
謝時青:「.?」
「確實是個腦殘!」蘇冉和花容歧異口同聲,語氣中的厭惡不似作偽。
連謝時青都愣了,這腦殘到底有多腦殘啊?連在幻境中遇到的人,這么小的概率,都一樣討厭他。
「這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腦殘,你們是不知道他有多傻逼!」蘇冉憤憤道,力圖讓所有人都知道龍傲天是多噁心的人。
果然碰到龍傲天就沒有好事!
他們蘇家,就是和龍傲天犯沖!
蘇冉從來都沒這麼討厭過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當時看原著時,蘇冉就極其討厭這個自私自利、陰險狡詐、心思歹毒的男主,她甚至不止一次想,作者為什麼要讓這個噁心的人來做男主。
也不止一次因為這個人,忍不住想棄文,但都被「開始看一篇文就必須全部看文」的強迫症想法拉回來了。
看完之後噁心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後來眼睛一睜,莫名其妙穿到這個原著世界,還穿在了被龍傲天禍害得最慘的蘇家人身上。
那會兒蘇冉的心情變化該怎麼形容呢,大概就是:老天爺果然待我不薄,讓我再活一次-老天爺,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要這麼對我!
謝時青聽她這麼義憤填膺,不由產生些好奇,問道:「他有多傻逼?」
「啊」蘇冉卡殼了一下。
她總不能說龍傲天害她家破人亡吧?
蘇冉:「他拋棄妻子,罪大惡極!」
謝時青:(⊙o⊙)…
花容歧覺得這說法有些耳熟,升起股不妙的預感,第六感告訴他要阻止蘇冉繼續說下去。
「他拋棄誰了?」謝時青問道。
那人還有妻子?
就他?哪家的姑娘瞎了眼了。
蘇冉指著花容歧:「他。」
謝時青:「.」
花容歧:「.」
「他真是瞎了眼了。」謝時青說。
謝時青沒說他說的「他」是指誰,但蘇冉和花容歧都知道說的是龍傲天。
「你什麼意思?」花容歧不滿道。
謝時青:「就你想的那個意思。」
花容歧:「.」
忍,我忍。
恨你們有天賦的人。
花容歧想,等哪天我修為登頂,一定要把你們這群討厭鬼都踩在腳下!
蘇冉這個討厭的有錢人算一個,那邊討厭的有後台的人算一個,謝時青這個有天賦的人算一個。
「那子呢?誰的孩子?」謝時青又問。
「呃也是他的。」蘇冉捂臉。
花容歧:「.」
哈哈!想不到吧,小爺我會生孩子!
花容歧自己都想為這個冷笑話扯住臉皮乾笑兩聲。
謝時青:「.」
挺牛,幸好他不在組織了,不用和這群人為伍。
不然也太丟臉了。
這組織真是江河日下啊。謝時青在心裡感慨萬千。
花容歧板著張臉,如果謝時青敢嘲笑他,他現在就去和他拼命:「幻境而已,不是她說的那樣。」
「你就說旁人眼裡你是不是懷了吧。」蘇冉挑眉,「我還摸了呢。」
「好摸嗎?」謝時青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
蘇冉懵了一瞬,誠實回答道:「挺好摸的,軟軟的。」
花容歧:「.」
而蘇冉話音剛落,花容歧尚沒來得及說話的時候,遽然感受到對面一道冷然視線如實質般落在他身上。
花容歧抬起頭,對上謝時青冷漠的眼神。
黑暗中,那雙眸子似乎比以往更冷,如幽深的潭水。
下一瞬,謝時青便移開了視線,花容歧疑心是不是自己感覺錯了。
蘇冉對這一出變故毫無所覺,她正蹲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挖土。
忙活了這麼久,有點餓。
蘇冉想,她就不該為了在花燈節多吃點東西,所以午飯故意吃少的。
誰知道會突然進幻境啊!
蘇冉嘆了口氣,認命挖土。
挖一下,就在心裡罵一聲龍傲天。
天殺的龍傲天!天殺的掃把星!
蘇冉將這棺材裡躺著的人想像成龍傲天,而她正在刨龍傲天的墳。這麼一想,動力便來了。
花容歧看著明顯更有幹勁的蘇冉,以為她有什麼省力氣的方法,便問道:「你怎麼挖得比剛才還快了?」
蘇冉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回道:「把棺材裡躺著的人想像成那腦殘就行了。」
「刨腦殘的墳,我比較有幹勁。」
花容歧:「.」
你還真別說,這麼一設想,確實更有幹勁了。
謝時青大概也認同這種換想法,手中動作也跟著比剛才快上不少。
花容歧不由出神地想,在場的三人里恐怕就他和那人的仇最淺了。
看蘇冉和謝時青這架勢,是恨不能啖其肉啊。
有了龍傲天這個共同的敵人,剩下半塊棺材沒多久便被挖出來了。
地面上出現一個長方體土坑,而一塊黑檀木所制的棺材,靜靜躺在裡面。
土坑周圍都和棺材隔了差不多十厘米的距離,就是怕挖的過程中碰到棺材,從而引起那怪異的哭聲。
「這怎麼打開啊?」花容歧對那猶如鬼叫的嬰啼心有餘悸,問道。
想要打開棺材,就勢必會碰到棺材。
再來一次那聲音,他可受不了。
而且看這重量,一個人也未必能掀開棺木。
蘇冉猶豫著上前一步,語氣堅定:「直接抬吧。」
長痛不如短痛,況且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果現在放棄,那他們剛才挖了大半天不是都白挖了嗎。
花容歧一想也是,都到這一步了,抬就抬吧。大不了這回捂耳朵的動作快一點,好歹這次還有個心理準備。
而謝時青從始至終都沒有發表自己的觀點,他好像對什麼都一副提不起興趣的模樣。
就安靜地跟著蘇冉的指揮。
嗯,對,是蘇冉的指揮。
花容歧說的某些話他直接無視,跟沒聽到似的。而有些話又會懟上一兩句,把花容歧當樂子一樣。
真就是自動過濾了,只能聽到自己想聽的。
花容歧對此深表抗議,但他的抗議具體表現在:
——在心裡的記仇本上,多給謝時青記一筆。
別的就再沒有了,因為他打不過謝時青。
花容歧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對於惹不起的人,他只會在心裡默默詛咒對方。
蚍蜉撼大樹這種舉動,不會出現在花容歧的劇本里。
三人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準備掀棺木。
雙手碰到棺木的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做好了嬰啼再次襲來的準備,然而這次什麼都沒發生。
蘇冉愣了一下,手臂發力:「抬——!」
棺木沉重,第一次抬的時候甚至紋絲不動。
直到三人再次發力,伴隨著磨動的聲音,棺木逐漸移開。
棺材內部的景象暴露在所有人面前,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面,也沒有白骨殘骸,裡面只有一個空蕩蕩的襁褓。
任何設想的場景都沒有出現,眾人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拿出來看看?」這話是花容歧說的。
蘇冉保持著警惕的態度:「要用手拿嗎?」
畢竟是棺材裡的東西,直接用手拿不太好吧?
蘇冉視線落在花容歧腳邊的佛手上,道:「你用佛手把它勾出來。」
花容歧沒什麼猶豫,重新撿起佛手。
然而剛站起來,就看到蘇冉和謝時青整齊劃一地捂住了耳朵。
花容歧:「.」
兄弟和你心連心,你和兄弟動腦筋,是吧?
「那我呢?」花容歧看著那兩人,又盯著蘇冉,企圖喚醒她的一絲良心,「我怎麼辦?」
誰料蘇冉壓根沒看他,似乎早就料到這一遭,眼睛看著棺材裡的襁褓上,答非所問:「加油,少俠。」
花容歧:「.」
你也跟謝時青學著選擇性聽見了是吧。
花容歧心碎,但他也沒真想讓蘇冉來幹這件事,只是同情自己被壓迫的遭遇,然後深吸一口氣,走到棺材旁邊。
花容歧盯著襁褓看了好一會兒,蘇冉和謝時青也沒催促他,只等他做好心理準備。
然而沒等到花容歧的動作,反而聽到他的一聲驚叫:「這裡有字!你們快來!」
蘇冉和謝時青對視一眼,兩人快速走到花容歧身邊,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花容歧說的字,是在襁褓上的。
這個距離瞧著,似乎是用筆寫在不料上的。
因為顏色很淡,字體很小,再加上後殿光線昏暗,所以他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
剛才花容歧盯著襁褓看了那麼久,又離得近,這才發現了隱藏在襁褓內部的字跡。
字都寫在襁褓的裡面,他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隱隱約約的一小塊。
「拿出來吧。」
這下是不得不拿了。
蘇冉和謝時青沒再捂耳朵,而是神情專注地盯著那襁褓。
花容歧也不再猶豫,舉起手中的佛手,緩慢而堅定地勾住了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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