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阿宥,她走了
第141章 阿宥,她走了
孟廷舟沒有想到姜時晚的病情竟會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
「我以為用我的方式來愛你,護你,給你錦衣玉食護你周全,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他的神態有些倦容:「你費盡心思生下阿宥,我接受,你暗自扼殺腹中孩子,我也認了。」
「一切都順著你的意思,你卻仍然鬱結於心,」
「眉眉,沒想到自以為的愛和周全對你來說是困境。」
「在愛你這件事上,我花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我真的累了。」
聽著屋外的孟廷舟的聲音,姜時晚微微噙動著雙唇,卻發不出聲音,流不出一滴眼淚。
「如果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那麼我成全你。」孟廷舟撫著胸口,吸了吸氣:「來人,請鮮卑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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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時年步履匆匆而來的時候,看到孟廷舟站在外殿。
他頷了頷首:「都督。」
孟廷舟背對著,語氣平靜:「留還是去,本督只給你一次機會問她。」
沒有想到他會給自己和阿姐機會,姜時年一時間情緒有些複雜。
他對阿姐,是真的有情意的吧?
只是想到阿姐的境況,姜時年知道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
「阿姐!」姜時年掀開珠簾走進內室,室內一片靜謐,如果不知道姜時晚在,他根本感覺不到有人在裡面。
姜時年的目光一陣搜尋,知道最後他才確定床榻上有人躺著,而那個人竟然真的是姜時晚。
他的心一陣抽痛,「噗通」一聲跪下,一路跪著到她跟前,「阿姐,我是小年,我來了。」
姜時晚緩緩睜開眼,看到眼前的姜時年,動了動唇角,表示回應。
姜時年哽咽:「阿姐,幾月不見,你怎會如此?」
他的阿姐,有一頭烏黑的秀髮,有絕色的姿容,更有一顆疼愛他的心。
躺著的人瘦到幾乎變形,羸弱且枯槁。
堂堂的男子漢姜時年見到此景忍不住嚎啕大哭:「阿姐,我來了,你來接你回家,你一定要振作。」
「小年……」姜時晚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我……怕是不能活著回家了……」
姜時年急急打斷他:「不,阿姐,你不要說渾話!我已經沒有父親母親了,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阿姐,你千萬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站在外殿的人都聽見了姜時年的悲痛之聲,紛紛以淚掩面。
孟廷舟則隻身一人背對眾人,面向窗前那一株海棠樹,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態。
這是他命人從京城不遠萬里移植而來,費了好些心思才得以存活,但花草同人一樣,換了水土便活得勉強。
強人所難,不可為也。
姜時年抓著姜時晚瘦骨嶙峋的手,哽咽:「阿姐,這次換我護你周全,我送你回京城好不好?你答應我!你一定要答應我!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姜時晚的眼睛看著那道將孟廷舟隔在外面的帘子,眼中醞釀了兩團淚水。
二郎,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我蓄意接近你,利用你,等到我明白自己的心意時,又發生小產的事……
明明好不容易我們心意相通,卻總是在錯過。
終究是時間不對吧。
兩團清淚凝結了許久,終於落了下來。
孟廷舟,我不想讓你陪我走完接下來的日子,那樣的話我怕你太苦。
我終究是沒辦法完成我想要做的事了,但是你可以,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一定會是萬人之上的王者。
見她點點頭,姜時年似乎燃起了希望,朗聲道:「阿姐同意了!她願意跟我走。」
聽到這句話,孟廷舟懸著的一顆心落地了。
他明白自己是徹徹底底地失去了她。
亦或者自己從來沒有得到過她的心。
姜時年用毯子將人裹住,欲橫打抱起:「阿姐,我們這就走。」
「等一等。」孟廷舟頓了頓,「將阿宥抱來。」
「至少讓他再看一看他母親。」
姜時年看了看懷裡的阿姐,點了點頭:「好。」
阿宥被抱來了,姜時年主動抱起他:「阿姐,孩子來了。」
姜時晚艱難地睜開眼,手指微動,想去撫摸阿宥的臉頰。
「娘……娘……」阿宥親熱地喚著,似乎在他眼裡母親一點都沒變過,他手裡拿著一塊甜糕,遞到姜時晚嘴裡,「娘吃……給娘吃……」
小小的人兒,不知道即將面臨著分離。說這樣的話,教人越發難過。
姜時晚哽了哽喉嚨,將阿宥抱在懷裡:「孩子,我是你舅舅。我要帶你娘去外面幾天,你要聽你父親的話知道嗎?」
許是血濃於水,阿宥看到姜時年並不覺得陌生似的,衝著他喊:「舅舅……舅舅……」
姜時年竟有些無法直視他。
姜時晚卻在他懷裡微微抽搐。
我的阿宥,你是為娘最深的惦念,願你呆在父親身邊平安順遂長大。
姜時年不想讓她再受刺激,將阿宥抱出至外殿交給奶娘,難得地溫和:「一定要照顧好小世子,切不可讓他受了委屈。」
他轉眼看了看孟廷舟,他一直是那個站姿,並未回頭。
「我要帶著阿姐走了,都督大人有什麼話想說的嗎?」
孟廷舟靜默須臾,沉聲道:「讓她好好休養,本督會照顧好阿宥的。」
「都督,謝謝你。」
見他抱著人往外走,孟廷舟叫住了他:「等一等。」
「都督有話想說嗎?」
孟廷舟明明邁出了腳步,還是忍住了,他撇過頭:「走吧,路上小心。」
「好。」
姜時年帶著姜時晚走了。
孟廷舟一直目視著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見。
稀疏的海棠花經受不住風吹,洋洋灑灑地翩然落地。
這一天,孟廷舟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從天明站到天黑。
沒有人敢驚擾他。
夜黑風涼,不知是誰讓找來了阿宥,他一進來就抱住他的大腿:「爹……要睡覺。」
看著眼前這個神態與姜時晚相似的孩子,孟廷舟將他緊緊抱在懷裡:「阿宥,她走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竟有種不自知的委屈。
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面:「從此以後,只有我們父子倆相依為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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