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顆躁動的心

  第38章 那顆躁動的心

  宋令儀囁嚅道:「不好意思啊,我忘了。」

  橫豎是她理虧,今日謝硯書還幫了她,總得對人態度端正些。

  「忘…了?」謝硯書驚愕,武安侯府的馬球會,長安城多少達官顯貴擠破頭都想來,可她卻說忘了

  當真是與眾不同

  「真是抱歉,主要是最近太忙了,也沒到休沐的日子,所以才沒去的。」宋令儀一臉歉意。

  

  謝硯書默了片刻,清咳一聲道:「這麼說來,若是還有下一次,恰好也在休沐之日的話,你肯定會參加嘍?」

  宋令儀點了點頭。

  謝硯書展顏道:「那不巧了,這月十七是休沐,馬球會也在這天,你可一定要來啊。」

  「?」不是已經過了嗎?

  「我本來只是想跟你確定一下時間來著。還好提了,要不然你就真忘了。」

  聽出謝硯書語氣里的慶幸,宋令儀卷翹的睫毛動了動,朝他淺淺一笑。

  前世的她處在青春期,也有過crush,可從小的境遇便教會她克制心中欲望,在最躁動的年華,被地獄式的學習占據,一心想考進京北,別說談戀愛了,連異性的手都沒碰過。

  論詩詞歌賦,她還能娓娓道來;論感情,她就是個純小白。

  唉——說不心動是假的

  可她怕自作多情,怕謝硯書是個中央空調

  怕在他的眼裡,她和那些宮女都一樣,他的熱情與主動,僅是出於禮貌的客套之舉。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她方才還躁動的心,瞬間冷靜下來。

  側身不再看他,語氣疏離:「小侯爺還是快些回去吧。」

  「前方便是文昌閣了,奴婢下午還有課,就先行一步了。」

  謝硯書看不明白宋令儀突然轉變的情緒,只好把竹牘迭放到她手中。

  宋令儀福身離開,不帶一絲留戀。

  謝硯書困惑地撓了撓頭,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粉色徹底消失在視野中才離開。

  下午的課程,宋令儀都心不在焉

  本以為這只是她內心的小動作,可下學後,洛學士獨獨把她留下了。

  「下午的課可有不懂之處啊?」洛學士的態度依舊親和。

  宋令儀搖頭,下意識吹捧道:「學士講得很好,學生受益匪淺。」

  洛學士故作驚異:「是嘛?我還以為是今日講授的內容晦澀難懂,你才會頻頻出神。」雖是在點她上課不夠專注認真,可語氣中並沒有責備。


  有這麼明顯嗎?

  宋令儀尷尬假笑。網絡上說學生在底下幹什麼,台上的老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這話果然不假。

  坦然承認:「學生是有些生活上的困惑。」

  「有何困惑,可否說來與我聽聽?」

  宋令儀遲疑了,這個時代還是相對保守,若是直言困惑男女之情,會顯得輕浮了些吧。

  好在洛學士也不打算為難她,「在你這個年紀,多思是正常的,不過得分清主次,日後在六局當差,切勿因個人的憂思,耽誤正事。」

  「學生明白。」

  …………

  臨近月底,文昌閣的課程即將結束,洛學士會根據四人這段時間的表現,再與六局掌事商議之後,決定四人具體分配入哪一局。

  這日是休沐的前一天

  聽雨閣小分隊收拾衣物準備明日出宮回家

  李鶴微惦記著姑母家的馬球會,與蕭明闌激烈討論,「我去年就在準備了,到時候我倆一組,殺她們個片甲不留!」

  蕭明闌:「說起來我堂妹也會去,她素日裡心高氣傲得很,偏偏各方面都不如我,就等著這次機會壓我一頭呢。」

  「那又如何,姑母日日逼著我下苦功夫,除了趙家姐姐,其他人我還真不放在眼裡。」

  屋裡不止她們二人,宋令儀與賀箐都在。

  一聽到「馬球會」三個字,宋令儀就想起那日與謝硯書的偶遇。

  心臟又開始躁動

  而皇城另一邊

  山風呼嘯穿堂而過,刮過斑駁步廊。

  夕陽拉出的長長光影下,洛學士端著新晉女官的分配名錄,走上半山懸空的西閣木廊。

  虞攸之寬闊的肩膀靠著廊柱,五官眉眼半隱藏在灰瓦屋檐的陰影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大拇指的白玉扳指,憑欄眺望暮色籠罩的皇城。

  洛學士恭敬行禮:「下官給虞少卿請安。」

  虞攸之偏頭看向她,嘴角笑意若有似無,「洛學士這段時間教習新晉女官,辛苦了。」

  洛學士頷首,回答不卑不亢:「能為陛下分憂,是下官的本分,何談辛苦。」

  說罷,洛學士將手裡的名錄呈給虞攸之。

  以往女官的分配,虞攸之從不過問,可今年不同,多了個破例提拔的宋令儀,宮中都很關注她的去處。

  虞攸之翻開名錄,目光鎖定在宋令儀的名字上,以及跟在她名字後面的——宮正司典正。


  六局負責宮中日常生活運轉,而宮正司則是掌管戒律的監察部門。從大梁開國起,宮正司不但掌戒令,更掌謫罰。凡宮人違了規矩,宮正司下屬的宮人可起牒上報,幾位女官就可裁決貶罰。

  這樣的監察部門是一把利刃,是宮中數千宮人的韁繩,女帝登基之前,宮正司都是握在皇后手裡,女帝登基後,內外兼治,宮正司接觸帝王的機會便多了。

  「宋女官文采斐然又心思靈敏,若分去宮正司,日日守著戒律,循規蹈矩,豈不壓抑了。尚宮局司籍,還缺一位掌籍,不如就讓她去哪兒吧。」

  洛學士聞言,眼底如披上一層冰霜,「宋女官年紀尚小,正需好好磨練,宮正司最磨心性。且姜司正對她也頗有期待,下官以為這個分配並無問題。」

  典正是七品,掌籍是八品,別看七品、八品只相差一點,月例不同、職權不同、甚至能接觸貴人的機會也差多了。真要升職,可難著了。

  虞攸之眉梢輕挑,嘴角的笑意加深,「噢?」

  說話角度刁鑽,語調拉長而慢:「洛學士是覺得本官的分配有問題,還是覺得本官說的話,在你這兒沒有分量?」

  「下官不敢。」洛學士還是妥協了,「既如此,下官這就與孟尚儀商議此事。」

  得到滿意答覆,虞攸之才把名錄還給洛學士,「洛學士勞苦功高,改日本官會與陛下說說,好好賞賜你的。」

  「下官實在愧不敢受,先行告退。」

  看著洛學士離去的背影,虞攸之眼底的淺笑沉寂下去,凝成深暗的涼薄。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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