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歡而散
第29章 不歡而散
宋令儀眉頭微蹙
她怎會聽不出來雲姬夫人的話中之意,「夫人說笑了,我是宋府的閨閣千金,不是花樓賣笑的小姐。我爹在哪兒,還請夫人明示。」
雲姬夫人但笑不語,目光移向二樓的秋水閣。
宋令儀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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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秋水閣門外,左右各站了兩名身強力壯的男子,不出意外的是,他們同樣也在打量宋令儀。
「多謝」
宋令儀繞過雲姬夫人上樓
等到宋令儀走近,守門的其中一人敲響秋水閣房門:「公子,宋家五姑娘到了。」
屋內,老淚縱橫的宋老爺聽到小女兒來了,猛然抬頭,眼神里雜糅著驚愕、懷疑、猶豫,最後才露出劫後餘生般的喜悅。
此時的宋令儀已站在門外
門內傳來一句「讓她進來」
很耳熟,是陸璟的聲音。
宋令儀來時還有些懷疑,鎖春樓的陸老闆到底是不是陸璟,現下看來,確是無疑了。
這個人為何如此神秘,一面是花樓老闆,一面又武功高強。
不論如何,此人危險,不能與他交集太深。
守門的男人態度還算恭敬,替宋令儀推開房門
尚在白日,秋水閣內很亮堂。紅泥小火爐上新燒開的水,氤氳著大片水汽,飄出半敞的雕花窗欞,窗台上插著鮮花的繪竹石浮雕粉白瓷瓶端端正正映著日光。
陸璟就坐在茶桌旁,一襲溫潤竹紋白衣,姿態散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不緊不慢地將滾開的水提高沖入茶壺。
宋老爺依舊趴跪在那張牡丹花紋地毯上,身上衣衫還是前日離家時穿的那件,只不過髒亂了些,人也憔悴了許多,仿佛幽居暗室,許久不見陽光,那雙眼睛渾濁很多,表情也很木訥。
老豆一直是很注重外表的一個人,經過這兩日的挫磨,跟只潦草小狗似的,可憐又可笑。
宋令儀身側雙手緊握成拳,心底的燥意裹雜著一絲怒氣,目光複雜地看向陸璟。
對方似乎心情很好,抬手示意她坐下。
「陸老闆不必客氣,我父親尚還跪在地上,我這個做女兒的豈能安然坐下。」
日光映照著她姣好的容顏,映亮了線條柔和的臉孔。
神色溫和而淡漠
姿態拒人於千里之外,溫和淡雅的談吐下,藏著一顆孤直狷介的心。
陸璟沏茶的手一頓,眼神里生出了一絲疑惑。機敏如他,自然察覺到宋令儀似乎在生氣,可她在氣什麼呢?
「這才幾日不見,宋姑娘怎如此生分了?」
宋老爺一愣,驚詫道:「你們認識?」
宋令儀表情淡漠斜睨了他一眼,宋老爺自覺低頭閉嘴。
「陸老闆答應過,只要我來了,便放過我爹,不知還作不作數?」
陸璟單手托腮,眉心微動,琢磨著眼前女子的情緒,怎會如此令人看不透,「當然作數。」
「阿照,把宋老爺請去別間換洗一下。」陸璟高聲招呼,守門的其中一人推門而入,將地上的宋老爺一把提起,帶出門去。
宋老爺全程懵逼狀態,直到被關回另一間屋子才反應過來。
自家小女兒居然和鎖春樓的老闆認識!
這陸璟是何人?那可是遍長安響噹噹的風流人物,手裡握著不知多少達官顯貴的人脈,鎖春樓日進斗金,他也是腰纏萬貫。
既然認識,看樣子關係也還不錯,那為何鎖春樓的人要冤枉、為難他呢?宋老爺自個兒琢磨了一下,突然拍腿,咬牙切齒:「哎呀!定是這小畜生心裡還記恨著打她那事兒,找這姓陸的給她報仇呢!」
隔壁秋水閣
陸璟手指輕點茶桌,語氣不咸不淡,「宋姑娘果真是有本事,這麼快就回到長安,還趕上了齊陽公主的生辰宴。」
「既然能在困境拒絕你的幫助,那我也定然有脫身之法。」
她依舊站在原地,兩人視線交匯時,彼此眼中那點試探都看得很分明。
一聲輕笑,「這麼說的話,若沒有生辰宴,你便會接受我的幫助咯。」
宋令儀只思考片刻,直白答道:「也不會」
笑意凝在臉上,陸璟平時自帶的那股慵懶倨傲勁兒此刻都沒了,舌尖頂了頂後槽牙,「不會?難不成你還有辦法讓宋家人求著你回長安?」
「公主邀請我參加生辰宴,無非是那兩首詩在逐夏宴上出了風頭;我父親打我、趕我離開長安,也是因我在逐夏宴上出了風頭。我若不曾出風頭,便不會挨打,不會離開長安,不會遇見你,自然也不需要他們求著我回來。」宋令儀道。
陸璟聽了這話,越品越不對味兒,極犀利地盯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一切的源頭都怪你出了風頭?」
宋令儀搖搖頭:「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人嫉恨我,只能說明我優秀,人若不懂得藏拙,那便要有承擔風險的勇氣。」
……
又是一陣沉默
宋令儀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深吸一口氣,道:「不如陸公子說說,為何要冤枉我父親出老千,還要剁他的手。」
陸璟含笑端起面前的茶盞,升騰的白霧氤氳那琉璃般精緻的眉眼,「宋姑娘這是什麼態度?難道看不出來,我是在幫你出頭?一頓毒打,一杯茶便算了,你倒是大度,可你覺得他們服嗎?」
宋令儀默了一瞬,嗓音冷了幾分,「我何時說過需要你來幫我出頭?」
場面氣氛霎時間陷入凝重,陸璟眼底閃過一絲慍色。
宋令儀心底的燥意在此刻釋放,「你覺得教訓他,我就該對你感激涕零?你錯了。」
「你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地冤枉、欺辱我的家人,無非是看不起宋家,也不尊重我罷了。我早說過自己的仇自己報,何須你來插手?在你眼裡,我們只是長安城最不起眼的人物,你可以生殺予奪,人命在你眼裡分文不值。」
「可我不一樣,我只是個普通人,於我而言,生命無關身份地位,都是平等的。誰的人生不伴隨無可奈何的一地雞毛,我不需要他們服我,一家子稀里糊塗把日子過下去便得了。」
陸璟被她這一通發泄,弄得手足無措,又覺得莫名其妙。內心嗤笑那句『生命平等』,這句異想天開的話騙騙自己就得了,人生來就被分為三六九等,竹門對竹門,木門對木門,東貧西貴,南富北賤。
「這麼說來,倒是我多管閒事兒了?」
神色漸漸浮起陰晦,尾音沉了下去,似乎只要她說一句『是』,便要她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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