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各人選擇的道路
第72章 各人選擇的道路
天色昏暗,喧鬧暫停,張氏祠堂內,張老侯爺在一座無名牌位前親手點燃了三柱清香。
他站了許久,腦海中閃過年輕時的一幕一幕,抬手撫上鬍鬚,搖頭笑嘆道:「怪道說時光催人老,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我都成老頭子了。但你,風采依舊,容貌如初。張止那小子有福氣,竟真能將明禮給娶回來,他是真心喜歡的,我想,你瞧著定然也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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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張老侯爺沉默了半晌,悶聲道:「阿挽,我就快死了。死之前,我會用我的性命為我的兒子,為你的女兒鋪就一條位極人臣之路,也為你,為溫老太師,為溫提、溫扶兩兄弟拼一份遲來的真相。說起來,棄晦的娘親也走十年了,你與她一向說得來,她素來貪涼,你要提醒她。」
祠堂內四面無窗,卻忽起了一陣微風,燈芯搖晃,似在回應。
「三妹一生都是孩童心性,難為你還記得這些。」
林巍的聲音從祠堂門口傳來,張老侯爺轉身笑問:「內兄沒去找棄晦,怎麼來祠堂了?」
說起這個,林巍就氣不打一處來。
「方才同棄晦交代了幾句話,本想見一見外甥媳婦兒就走,沒成想這小子竟護短護成這樣。說什麼婚禮繁瑣,忙碌操勞,她定然身倦體乏,不宜見外人。」想到這句,林巍就覺得自個兒頭上在冒火,「合著,本相這個做親舅父的,今日卻成了外人?」他瞥了一眼張老侯爺,「果然是什麼樣的老子養什麼樣的兒子,你們父子倆全是一個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張老侯爺笑呵呵地轉身,拄拐走過去:「疼媳婦兒,會發達。這可是我們張家流傳百年的至理名言,內兄見諒。」
「是啊,我倒忘了,你當年也是這樣對我三妹妹的,將她慣溺的無法無天!」林巍嗔怪了這一句,便和張老侯爺一道往外走去。
院外月朗星疏,時不時有成群的下人匆匆而過,林巍知道張老侯爺的腿腳不好,於是特意放慢了腳步。
「她,是沈聿的女兒?」
林巍能猜到這一點,張老侯爺並不意外。他點了點頭,「對。」
林巍又追問:「是姐姐?還是.妹妹?」
「是妹妹。」張老侯爺頓了頓,又道:「原來的姐姐,應當是去了。」
「誰做的?」
「還在查。」
「明伯遠這個畜牲!」林巍惡狠狠的罵了這一句,他緊皺眉頭:「那看來永安伯爵府的滅門血案也是這孩子做的了?」
張老侯爺頷首。
林巍眼神犀利,眉間一動:「有狠心,有手段,不愧是被沈聿帶在身邊養大的孩子。或許,她能夠成為我們為溫氏翻案的關鍵核心。」
「關鍵與否真有那麼重要嗎?」張老侯爺斜睨著林相,他淡淡道:「一雙姐妹,已經死了一個,死因又是尚未可知。內兄,咱們的路便由咱們自己去走吧,孩子們當有屬於他們自己的人生,不當成為我們手上的棋子。」
林巍腳下當即一頓,側目厲聲道:「糊塗短視!你我現在,就是陛下的眼中釘、肉中刺,指不定哪日就會被一擼到底,滾回原籍。溫氏案直指二皇子和雲皇貴妃,只要二皇子倒了,太子就穩了。一旦太子穩了,咱們相府、侯府會萬世永昌。」他又嘆了口氣,態度軟了些,「你也知道,我無兄弟,無兒女,待我死後,相府的一切都是棄晦的。我亦明白你看不慣我,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我們早和太子榮辱與共,我答應,不論如何,一定保住溫挽的唯一血脈,如何?」
張老侯爺沉著神色,好半天都沒說話。
「不如何。我說過了,我們走的路是我們當初選的,孩子們也選了他們自己的路。他們會是執棋者,絕不該成為棋子!」
張老侯爺說的斬釘截鐵:「但,棄晦曾說,這孩子與別人不同,她是鳳凰而非鳥雀,她若願意踏足權勢鬥爭,那麼這一切自然順理成章。」
聞言,林巍好似恍然。
他思慮良久後方道:「我要會一會她。」
婚房內,張止正跪在榻上,小心翼翼的給明禮拆卸繁瑣的髮髻。
「今日累嗎?」
張止一面問著,一面抽出一根髮簪。明禮的脖子被這冠壓了一天,早就酸疼的不像話,她沒答這一句,反問他:「我這一身好看嗎?」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說著,張止低下頭,湊近了明禮的耳旁,輕聲笑道:「絕殊離俗,妖冶嫻都。世上女子,再無一人能比得上你。」
明禮聽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肩膀輕微抖動:「你今日是怎麼了?一張嘴跟蘸了蜜糖似的,這麼甜?」
「我今日高興,十幾年來沒有一日像今天這麼高興過。」張止坦言道,他忽然看向明禮,問她:「你之前同我說,明禮這個名字是你姐姐的。那你的呢?你自己的名字叫什麼?」
明禮抿著唇,半晌後方道:「我沒有名字,但我.」她垂下眸,似乎在想要不要告訴張止。
「但我有個小字,泱泱。」
「泱泱.」
張止輕輕念著這個名字,反覆品味,他忽地抬眸:「殷殷百姓,泱泱大國。我聽爹爹說過,這是溫老太師日夜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明禮微微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那這個小字,我能喊嗎?」
「既然肯告訴你,便是願意讓你喊。」
此話一出,張止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由於明禮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便笑得更加放肆。他將那根檀木天枝簪取下,初碰就覺得不太對,於是順著紋路去細究:「這簪子是誰給你的?」
明禮回頭去看,答道:「山茶拿來的,應是我姐姐留下的為數不多的東西。」
張止遲疑了一下,說道:「這上面,是龍紋。」
「龍紋?」
明禮拿著簪子對著燭火去看,簪底刻有暗紋,的確是龍紋。這簪子不僅是皇家之物,還是天子之物。可這樣的物件,姐姐手上怎麼會有?
張止下榻,去一旁找了個盒子過來,「先收起來吧,等明日去尋山茶問一問。」
「也好,」明禮依言做之,她道:「我們今晚還有正事。」
正事?
張止僵在了原地,是他想的那個正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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