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明晚咱們在家裡過吧
第144章 明晚咱們在家裡過吧
兩人相擁著在一片微濕黏膩的環境中沉沉睡過去。
早已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交織的情感太過於複雜,他們之間好似只剩下這個擁抱才是不夾雜任何旁念的。
到夜半的時候桑南溪忽然驚醒,摸了摸身邊人的額頭,又重新燒起來了。
桑南溪輕手輕腳地拿開他的手掌,剛掀開被子起身,就又重新被人攬住。
桑南溪扭頭去看他,周聿白微掀了掀眼皮,下意識地問,「去哪兒?」
他一直沒睡熟,怕醒來後,掌心的溫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桑南溪用指腹輕輕揉按著他不安的手腕,跟他解釋:「我不走,去叫醫生來給你看看。」
凌晨三點的時候,醫生又匆匆上樓,連帶著李姨和護工也一塊醒了過來。
迷迷糊糊地開了房門問:「南溪,聿白怎麼樣了?要不要我給他做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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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南溪放緩了腳步,周聿白一直沒進食,她的手藝又實在有些令人難以下咽。
桑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麻煩您了,李姨。」
李姨披了外套出來,已經往廚房走:「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南溪,你要是累了就讓小陳換你一會兒。」
話還沒說完,桑南溪已經趿著拖鞋往樓上跑,李姨聽到急促的腳步聲,也不顧手上拿著菜,從廚房裡探了個身子出來就忙喊:「誒喲,你慢些,別摔著了。」
她跑到房間的時候,醫生已經給周聿白量好了體溫。
桑南溪裹著浴袍,站在一旁,靜默無聲地看著床上虛弱的人,一番折騰下來,周聿白已經醒了,只是整個人看著都病懨懨的,倦容難掩。
她沒敢打擾醫生診斷,只時不時地踮腳彎腰去看醫生的動作。
趁醫生轉身的功夫,才問了一句:「怎麼樣了?」
剛問出口,她的目光就落到了他手上那根針管上,桑南溪下意識地蹙眉。
冰涼的液體從細長的針頭上被推出些許,泛著銀光的長針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醫生一邊俯身將那注射器貼上周聿白的肌膚,一邊冷靜地答道:「得先把燒退下去。」
「溪溪。」
聽到周聿白叫她,桑南溪這才怔怔地收回了目光,有些失神地回:「嗯?」
「過來。」
桑南溪乖乖地在床頭蹲下,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往他另一端手臂看去,眼見著針頭就要刺破肌膚,她還沒來得及閉眼,溫熱的手掌就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別看。」
桑南溪眨了眨眼,睫毛扇過他的掌心,她聽見他略帶沙啞的嗓音在她耳邊拂過,像是在向醫生解釋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她膽兒小。」
熟悉的語氣動作幾乎讓她忘了辯駁。
哪怕那麼多年過去,可那些動作像是已經形成了天然的記憶,讓她莫名地心安。
她從小就害怕打針,寧可吃藥也不願去醫院見那些針頭。
流感那段時間她吃了藥也依舊反覆發燒,周聿白怕她身體吃不消,拉著她去醫院打針,連著打了三四天的吊針。
她每每怕得不行要把手抽回來時,周聿白就會捂住她的眼,在耳邊低低地笑,「膽子怎么小得跟貓兒似的。」
桑南溪總在打完針後格外逞能,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態度,擰著他的胳膊威脅:「你說膽兒小?」
周聿白無可奈何地幫她戴好口罩,「我,我膽兒小。」
桑南溪還沒來得及心滿意足地笑,就聽見護士站幫她打針的護士若有似無地笑,不帶惡意,像是在笑一個嘴硬的孩子。
她赧然得面頰通紅,拉著周聿白一頭扎進蕭瑟的寒風中,嘴角卻止不住地上揚。
周聿白看她彎起的眼眸,問她笑什麼。
桑南溪當時沒說,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想,其實打針這事兒,若是周聿白在她身邊,也不見得有多可怕。
她本以為,之後的每一次他都會在她身旁替她捂住一切的畏懼。
可後來在國外,她已經習慣一個人去處理一切。
她想說,她其實已經學會自己閉眼了。
她緩緩地回過神,伸手去拉周聿白的手腕,醫生已經打完了針,正含笑看著她,所幸醫生說話的語氣依舊正經,才緩解了些許桑南溪有些燥熱的臉蛋:「晚上應該不再會燒起來了,藥照常吃,注意白天,如果不燒起來那就沒什麼事了。」
桑南溪連連點頭:「好的,麻煩您了,我送您下去。」
醫生看了一眼她身後的人,忙道:「不用了,就幾步路的距離,先生這兒離不了人,您陪著吧。」
桑南溪點點頭,也沒強求,看著房門合上,才復又蹲下身子,替他把額角濕亂的髮絲捋整齊,問:「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好不好?上來的時候讓李姨幫忙煮了粥。」
周聿白沒回答她,反倒是拉她起來,先考慮著她:「吃過晚飯沒有。」
桑南溪沒提那場並不愉快的晚餐,只說:「吃過了。」
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南溪,粥好了。」
桑南溪快步去開門:「李姨,您叫我去拿就成了。」
李姨將托盤遞給她:「誒喲,你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多盛了一份,吃完了碗就放這兒,明兒早我再來收。」
桑南溪怕擾了她休息的時間,一個勁兒地點頭,說:「我知道了,您早點休息。」
夜半時分,桑南溪坐在床邊舀著粥,放在嘴邊輕吹了吹,才遞到他的嘴邊。
桑南溪見他沒張口,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怎麼了?燙嗎?」
周聿白看著她,微搖了搖頭,忍著心頭的澀意張口,喝下溫度正好的粥。
他是真的錯失了她很多時間。
從前他總覺得只要把她想要的東西給她,他們倆的破鏡重圓本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結婚,再有個孩子,將那些缺失的時間一點點彌補回來就好。
可到如今,他好像已經沒有再能要求她回到自己身邊的資格了。
他們仍舊相擁在一張床上,這張曾經被他們寄予了無限期待的床,此刻好像已經不再會有結果。
他的唇瓣貼在她的肩頭,伴隨著低啞的嗓音帶起一陣潮熱的濕意,「今天幾號了?」
凌晨已過。
桑南溪說:「31號了。」
新的一年快到了,人總不能一直原地踏步。
周聿白默然了幾秒,緩聲說:「溪溪,明晚咱們在家裡過吧。」
這個地方,能被稱為是他們共同的家的次數已經越來越少了。
「好。」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