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修真界風氣開放,修士們彼此之間也並不在乎自己道侶的性別,只要心意相通,就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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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了會有幾個講究陰陽調和的,而且將陰與陽直接和女與男掛鉤的門派,對於男子之間或者女子之間的情感不太能接受。但這些門派還算通情達理,一般會允許弟子自請脫離門派。

  所以像明月劍譜的「明明如月,何時可掇」,那位女劍修心裡的明月是誰,眾人並不深究,劍修更關心這劍譜能帶給自己的好處。

  因此徐玄英對於發現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這件事,看得還是比較開的。

  他從小一心沉迷於修煉,對修煉之外的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後來受了傷以後萬念俱灰,在身體和心靈的雙重煎熬之下差點兒就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其實他受傷之後裴晉那一次的探視,實在是給了他一根繩子。那時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在裴晉來的時候,他可以將自己的頹唐和迷茫都收起來,平靜地對他說自己很好。

  裴晉那時候肯定沒看出來,因為他演技好得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他只是咬著牙,下意識地,似乎完全不在乎地,雲淡風輕地對裴晉說,我沒幾年可活了。

  裴晉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第一次在這個人眼裡看到了不知所措。

  那個時候徐玄英輕輕地笑了,仿佛在這一刻角色調轉,他安慰著裴晉。

  正是在那一天,他選擇了繼續活著。他想世上還有裴晉這樣的人活著,自己沒道理在完全被毒給吞噬之前就去死。

  儘管那烈毒發作的時候,他感到痛不欲生。

  在知道自己和花家二小姐的婚事之後,徐玄英是極力反對的。但是家族如此反對無效。他對那個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始終懷有敬意,因為一向喜歡了解一切的他知道花想容為了能夠修煉吃了多少苦。

  所以他決定逃。既然已經明晰自己的心意,就絕沒有把人家一個一心求道的姑娘拖入婚姻的道理。

  他找到花嬋玉,希望能和她共同商量出一個對雙方都好的辦法。

  徐家畢竟是滄州三大家族之一,和花家的結親其實有一個聯手的象徵意義,是為了敲打魏家。所以花家二小姐過來也只是換了一個生活環境,不會有人為難她。

  他把自己名下的房產地契都給她,若她不想在徐家待了也可以遠走高飛。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那位二小姐同他一樣選擇了逃婚。在啞然之際他又發現了自己的短視,他可以逃,那二小姐自然也可以逃。

  了結了這件事之後,他就一路去了藥王谷。在藥王谷待了一段時間之後,知道自己解毒無望,碰上了來求醫的結九弦。


  兜兜轉轉,他在九黎門又見到了裴晉。

  那個時候他已然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在裴晉前來探視時,撐起最後的勇氣和力量。

  無非是在面對裴晉時,那個驕傲的徐玄英不允許他露出自己的脆弱與無助。他寧願像一個旁觀者一樣陳述事實,帶著笑對裴晉說自己沒有幾年的時間了,也不願意讓裴晉窺見自己的痛楚。

  可是,為什麼呢?

  徐玄英想了很多。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見裴晉的時候他受了傷,但是依舊憑藉著自己精妙的符術殺死了敵人。

  那時裴晉穿著一身白衣,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胸口處還有不少血跡。他勉強支撐著站立,眼神冷靜得可怕。

  「你是誰?」裴晉問道。

  那個時候他被年輕男人的眼神觸動,覺得他像是沉著又兇狠的狼,受傷之後一邊舔舐傷口一邊保持警戒,隨時準備咬斷潛在敵人的咽喉。

  徐玄英說:「在下徐玄英,是滄州徐氏的藥修,這位公子莫不是千符堂的人?」

  裴晉微眯起眼睛,對突然出現的漂亮男人滿是戒備,但也不得不感嘆他長得真是好看。

  「公子不用緊張,我可以幫你。」徐玄英又說。

  就這樣,徐玄英救了裴晉,兩個人去喝酒,成為了好友。

  這或許就是一見如故吧,徐玄英從來沒有遇到過和他一樣能與自己無話不談的人。

  裴晉,他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也記住了在每一次想起這個名字時內心的欣喜以及彼時他還沒有察覺到的悸動。

  彼時的悸動在他們第二次見面時化作了實體。他以前總不懂凡人那些話本里的一見鍾情,一往情深和翻山越海。但現在他懂了。

  徐玄英一直覺得,世間萬事萬物都有它的道理,就像大夫開藥時總會按照藥方準確地稱斤斷兩,沒有絲毫差錯。

  但是情愛一事,實在是沒有絲毫道理可言。他心悅裴晉,這就是沒有道理的事實。

  男人喜歡男人,在修真界並不是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兩個男人結為道侶,兩個女人結為道侶,都是被接納的。

  讓他比較躊躇的是裴晉對此怎麼看。

  根據他的觀察,裴晉是一個溫和卻疏離的人。他極少能與人交心,但是很重義氣。

  他能感覺到裴晉對自己和其他朋友是不一樣的,但這種不一樣僅僅是把他當成了知己。做一輩子的知己沒什麼不好,只是他想要的更多。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裴晉對自己有沒有伴侶,伴侶的性別都沒有什麼要求和打算,那麼他會不會接受自己呢?


  在九黎門與裴晉再遇之後,這種想法越來越明確,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而裴晉對他有意無意的接觸的反應則給了他更多的理由去想這件事情。

  他知道自己的毒可能沒辦法解,壽命也沒有幾年,所以不該和裴晉攤牌,那太自私了。但是裴晉就在那裡,還對他那麼好。

  幾經掙扎之後,他決定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他想和裴晉在一起,想在自己沒有幾年的餘生里和他在一起。

  最開始修煉的時候,是為了謀大道求長生,現在他不求了。他只求命運垂青於他,滿足他的妄念。

  他把選擇權交給裴晉,向他剖白了自己的心跡。

  當然他沒有告訴裴晉自己漫長的心路歷程,只是對他訴說了自己的喜歡,問他能不能做自己的道侶。

  裴晉的反應既在他的意料之內,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問自己:「你是認真的嗎?」

  徐玄英微笑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裴晉:「我是。」

  又是一陣緘默,他那個時候其實應該是垂著頭,不敢去看裴晉的眼睛。他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之後耳根也有些發熱,下意識地揪緊了衣服的下擺。

  裴晉把他抱在了懷裡。

  直到他的嘴唇輕輕碰到裴晉的頸側,他才有了擁抱的實感。

  這時候的黎州城外是很冷的,連帶著月光也有幾分蕭索。但是被月光所籠罩的,相擁在一起的戀人,彼此的心裡應該都是暖的。

  徐玄英突然覺得想哭,眼眶有些發紅。

  所以花想容,洛九魚和蘇不渡一致認為,在這樣的氣氛下,那具突然出現的屍體簡直太煞風景了。

  不知道是哪個沒有眼色的,殺了人之後拋屍到了彼此通曉心意的戀人之間。

  裴晉和徐玄英都被嚇了一跳,那死不瞑目的屍體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非常地尷尬又不合時宜。

  「誰死了?」

  屍體出現得不合時宜,小魚姑娘開口說話也挺不合時宜的。

  「還有人?」裴晉的目光立即鎖定了半山腰的山洞。

  原來這陣法能隱藏氣息,但是隱藏不了說話的聲音啊。無奈之下,三個人只好從山洞裡走了出來。

  半山腰,山底下,六個人,五個活的一個死的,瞪了六雙眼睛,如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直往過傳導,那麼六個人一共可以看……

  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總之,這一刻幾個人之間的空氣寒涼中夾雜著一隻烏鴉。

  花想容心道,假如自己解釋說他們三個人只是碰巧路過,剛好在這個山洞裡,剛好聽見了兩個人的對話,不知道裴晉和徐玄英會不會相信。


  關鍵是她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能想到交流情報的,表白心意的,還有殺人的,都撞到一個時間一個地點了。

  其實花想容,洛九魚和蘇不渡三人是因為沒見過這種大場面,才會產生自己是在偷窺的感覺。事實上兩個人就抱了一下,看見了就看見了唄。

  洛九魚瞪大了眼睛,用眼神問蘇不渡,你這陣法為什麼屏蔽不了我的聲音?

  蘇不渡向她打了幾個手勢,洛九魚莫名看懂了他的意思是,我們可以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所以同理,他們也能聽見我們的聲音。

  洛九魚毫不客氣地手勢打了回去:什麼破陣法!

  「你們可以說話的。」花想容好心提醒道。

  然後她從半山腰輕躍下來,幾步就走到了屍體旁,然後對裴晉和徐玄英說:「這人看衣著,好像是摘星閣的人,二位公子認識他嗎?」

  「想容姑娘說得沒錯,他是摘星閣的長老,名叫滕赫。」裴晉聲音溫和地說。

  在經過剛才的驚嚇之後,他的手緊緊牽著徐玄英的手,花想容過來了也沒有鬆開。徐玄英由著他牽,耳根有點兒紅。

  蘇不渡和洛九魚也過來了。

  「蘇兄,洛姑娘,看來我們還挺有緣分的。」裴晉笑著說。

  「這位就是蘇不渡蘇公子吧,還有洛姑娘,沒想到我們在這兒又見面了。」徐玄英說道。

  「徐兄,久仰大名。」蘇不渡回答道。

  「都是緣分。」洛九魚聲音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地上的屍體上。

  「咦?」她蹲下身,用手去觸碰屍體上的刀口。

  「九魚,有什麼問題嗎?」花想容立即問她。

  「他不但被捅了一刀,還被打了一掌。」洛九魚說道。

  「這一掌應該在一刀之前,但是難以確定是不是一人所為。」她又補充道。

  打了一掌?其他人對視一眼,他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姚禹的血煞掌。

  蘇不渡同樣蹲下身,他將屍體胸口的衣服褪下,果然有一個深黑的掌印。那掌印還隱隱約約透出烙鐵一般的紅,果然是姚禹的血煞掌。

  應靈眾的月靈使姚禹殺了摘星閣的長老滕赫,這下更有意思了。

  蘇不渡輕輕搖了搖頭,伸手替滕赫合上了眼睛。

  「我們怎麼辦?」洛九魚問道。

  「先把屍體送回黎州吧。」花想容一邊說,一邊盯著掌印和刀口出神。

  滕赫胸口的血還在往外流,還是新鮮的,這說明了他應該是死了以後就被拋屍到這個地方的。


  拋屍的人是怎麼做到的?他把屍體拋到這個地方的目的是什麼?是故意的還是隨意的?他知道這個地方有人嗎?

  這個地方,有什麼特殊之處嗎?

  心念急轉之下,花想容的目光突然瞥見了一個符文突然亮起。

  「趕緊跳上去,別留在地上!」來不及多想,她大聲喊道。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裴晉,他攬起徐玄英的腰幾下輕躍就跳到了半山腰。花想容,洛九魚和蘇不渡幾乎是以相同的速度離開了地面。

  然後五個人就眼睜睜看著符文全部亮起的一瞬間,滕赫的屍體化成了一灘水,慢慢從地面滲進了地里。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符文亮起又瞬間暗下去,如果不是滕赫的屍體已經消失,恐怕他們五人會以為這是一場幻覺。

  所以,那人的殺人拋屍是有預謀的。這個地方有一道陣法,可以幫他處理屍體。

  就在黎州城外,所以九黎門知道嗎?或者說,九黎門和這道陣法有關嗎?

  殺滕赫的人顯然是知道這道陣法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花想容再次深刻意識到了黎州的水之深。那麼蘇不渡呢?他出現在黎州,僅僅是為了看九黎門與熾陽鞭的熱鬧嗎?這一切都是巧合嗎?

  花想容看向蘇不渡的眼睛。那雙眼睛沉靜極了,好像對發生的一切早有預料。

  「我們先回去吧。」蘇不渡說道。

  「我們?」花想容反問道。

  「是啊,面對追捕令,一直東躲XZ也不是辦法。有些事總要去面對的。」蘇不渡回答道。

  「那我們就回去吧。」花想容看了他一眼,輕笑著說。

  「想容姑娘,你的那個承諾還作數嗎?」蘇不渡突然問她。

  「當然。」花想容並沒有回頭,她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蘇不渡喃喃地說。

  花想容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她總覺得,這次回去會有大事發生。

  為什麼感情線在我手裡跟學術論文似的,標準的是什麼為什麼怎麼做,長篇大論的心理分析太累了,還乾巴巴的。我果然不適合寫感情戲,以後應該直接跳過分析過程上結論

  就感覺雖然我自己說感情無邏輯,但我的文字還在努力掙扎著說,不,它就是有邏輯的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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