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做個交易吧
第103章 做個交易吧
寇紅纓說完話之後,轉頭就把手機丟回丈夫懷裡,也不管家裡的事情了,咚咚咚跑回臥室就開始整理差旅行李。
祁為良一陣無語,三兩句就掛斷了電話,隨即趕到房間門口跟自己老婆商量事情。
電話另一端。
祁清漪剛要開口說什麼,病房的門卻被敲響了。
平板上的畫面中,祝成標沖他們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去看看有什麼事,莊凡點頭把平板的外放重新調回耳麥連接,之後才老老實實地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名特稽隊員,是剛才帶著任拓去精神科的其中一名隊員。
「什麼事?」
莊凡言簡意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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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員面露難色,回答說:
「報告隊長,任拓去精神科那邊看了,沒有結果,而且他把醫生都繞暈了。醫生說,現在僅憑儀器檢查結果看,任拓腦區無病變,心理評估需要他的配合,但他不配合,什麼都說,就是不說自己的情況。」
「現在他要求見聶文瑾,我們說聶文瑾正在檢查搶救中,不能讓他見,他就改口說要見韓非,還問我們那個瘦子死了沒。」
「這……」
莊凡滿腦袋都是問號。
「他要見聶文瑾我可以理解,但是他為什麼要見韓非?」
說著,他回頭看了看病房裡一臉無辜的韓非,疑惑:
「你倆很熟嗎?」
韓非搖頭,說:
「不熟啊,你們不是應該看過直播了嗎,他在山裡一開始對我的態度很不好,因為我跟聶文瑾單獨出去說話了,後面我繞了繞才讓他放鬆下來。」
「但實際上他最煩的人大概率不是我,是鍾嘯雲才對,之前鍾嘯雲揪過他衣領子,當時我感覺他放狠話的時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真是見了鬼了。
既然沒有什麼理由,那任拓現在想見他幹什麼?難道已經察覺到了他是內應,想刀了他?
祝成標沉默片刻,問莊凡:
「任拓已經被繳械了吧,你問問精神科那邊有沒有給他上鎮定。」
莊凡從耳機里聽到了命令,原樣詢問。
隊員搖了搖頭:
「沒有,醫生說任拓非常冷靜,非要控制那就物理控制,現在完全沒有打鎮定針的必要。」
祝成標說:
「讓韓非去,把你的攝像頭給他。」
莊凡答應下來。
事情一茬接一茬,太忙,以至於現在眾人的衣服都還沒有換,韓非身上仍然穿著之前真人CS發的制服,胸口的GoPro也還掛在防彈衣上面,但已經關掉了。這玩意跟莊凡帶的是一個型號,所以兩人僅僅調換了一下,從外表就完全無法區分了。
一行人從病房出來,整整齊齊去了精神科。
精神科的住院部在十三、十四樓,病人並不多,其實十三樓就已經夠用了,不過十四樓是單獨隔離的。
給他們帶路的護士介紹說:
「剛剛你們的人里,有兩位來了精神科,那個女孩子在十三樓做心理疏導,男的被送到了十四樓。十四樓是隔離病房,單人間,病房內的牆壁、床都有軟包裹,平時是用來讓急性發病的病人住的。」
「床上有束縛帶,暴力傾向嚴重的病人我們會綁起來。」
「雖然醫生判斷這個男人現在情況穩定,不過你們有要求,加上他之前有傷人行為,所以還是被束縛帶綁著,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一行人里,有韓非、莊凡和祁清漪,剛剛來匯報的隊員也跟著來了,其餘沒事的人都去了醫院門口,等著市局的那一堆領導過來。
聽到護士的介紹之後,不僅是韓非,剩下兩人也鬆了口氣。
人這種生物,不論看起來戰鬥力強不強,在特殊情況下能爆發的潛力總是無窮的。從之前瘦子被拷住手還能硬拖著小李撞飛聶文瑾這件事就能看出來了,萬一任拓又發起瘋來,他們幾個人也不一定能控制住,這個特殊的病房還真是幫了大忙。
等他們進了那間病房,就看見任拓躺在病床上。
正如護士剛才所說,這病房很特殊,周圍牆壁全部被海綿包著,其他病房的床是鐵的,這裡面的完全看不出來,也被包得嚴嚴實實,整個房間裡湊不出任何可以傷人或者自傷的東西。沒有充電器,沒有利器,杯子是軟塑料製成,甚至單間裡也沒有廁所,三急時就跟醫護說,帶去樓層的公共廁所解決。
簡直把防範做到了極致。
就算任拓現在沒被束縛帶綁起來,他也沒有任何機會真的傷人傷己。
韓非進門,沖床上的他點點頭:
「任拓,你找我有事?」
任拓的狀態看起來很正常。
他只有腦袋能動,但似乎並不介意自己如今的處境,面色平靜地回以頷首:
「是有點事情想找你聊聊,不過,我不想有其他人在場。」
「可以讓他們先出去嗎?」
韓非回頭看看莊凡,後者實際上也不是真正能做主的那一個,他隨時帶著耳麥,隨時等著祝局的命令。
另一頭,通過耳機和攝像頭緊盯著現場情況的祝成標說:
「能否確保韓非安全?」
莊凡看了看四周,又想起在山上他衝下去救人、回頭驚鴻一瞥時,看到的韓非控制瘦子的身手,衝著韓非胸口戴著的GoPro點了點頭。
於是莊凡和祁清漪都退了出去,連護士也退出去了。
等病房裡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床上的任拓咳嗽兩聲,低聲說:
「坐啊,這麼客氣幹什麼?」
韓非愣了一下。
這語氣……還特麼挺熟練啊?
難不成任拓經常住院?
但正常住院也不用被綁成粽子吧,這貨身上的束縛帶看那材質就知道,拳王泰森來了都沒法掙開,這樣都能習慣,那可真是人才。
心裡吐槽歸吐槽,不過韓非還是從善如流地在地上坐了下來。
病房裡沒凳子,他又不想坐在任拓床上,總覺得怪怪的。
「伱知道文瑾的情況如何了嗎?」
任拓忽然開口問。
這並不出乎意料。他既然是衝著聶文瑾來的這個節目,剛才又因為聶文瑾被撞下山就捅了瘦子,現在第一件事關心聶文瑾的安危,很正常。
韓非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問過這個,非常自然回答:
「她現在還在急救那邊,沒有生命危險,外傷除了部分骨折之外倒是都沒什麼,但更具體的,得做完全部檢查才能確定沒有內傷。」
「畢竟摔得有點狠,檢查全面一點雖然麻煩,也好過有疏忽突然出事。」
「任拓,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聶文瑾暫時沒大事,任拓的臉色比剛才好了許多。
他默然片刻,把頭偏過來了些,沖韓非咧嘴笑起來:
「你應該是唯一一個知道我為什麼會捅那個瘦子的人吧?之前我們聊過的內容,你跟他們說了沒?」
韓非心說大哥你他媽以為別人都是瞎子嗎,都這樣了還看不出來你喜歡聶文瑾?
但他沒直說。
「我沒跟他們提過在山洞外面聊天的內容。」
「雖然你傷人的行為不對,不過怎麼說呢,也是氣急攻心吧……」
「話說到這,我倒是也想問問你,就算那個瘦子是通緝犯,可當時官方已經把他抓住了,而且他撞了聶文瑾之後也沒有繼續傷人,更沒有傷到你,你那種行為基本沒可能被算作是正當防衛,最差也是防衛過當。」
「你到底怎麼想的?看你在山洞裡一直都挺冷靜的,那一下又像是失了智一樣,我是真搞不懂。」
任拓的臉色更加輕鬆了些。
他的動作像是想聳聳肩,然而被束縛帶綁得太緊,聳不動,於是卡了下就放棄了。
「有沒有可能,我是真的失了智呢?」
「還記得嗎,大學的時候我的另一個學位是心理學。學心理學的瘋子很多很多的,腦子沒點問題誰學這東西啊。」
「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進這類特殊病房了。」
「剛才的行為算不了正當防衛,但如果我當時是被那個通緝犯刺激到了,從而導致應激急性發病,這又怎麼算?」
「韓非,我能感覺到,你跟我一樣,我們是一類人,你應該可以理解我吧。」
他的語氣輕鬆,表情輕鬆,甚至身體肌肉也很放鬆,透露出一股由內而外的鬆弛感。
被任拓偏頭盯著,韓非先前感受到的那股惡寒再次過電般傳來。
一類人?
如果從有病這方面判斷的話,「他」確實跟任拓一樣,都是病人。即便身體裡換了個靈魂,但韓非很清楚,他穿越來之後的很多行為和情緒都被這具軀殼影響了。
拋開所謂「原身的情緒」來看,從更科學的角度看待,這也是可以解釋的。
許多精神病人的腦區會發生病變,簡單來說,有些人並不是由於心態問題產生精神疾病,而是因為腦區發生了器質性病變,抑制了某些物質和激素分泌,才引發了精神疾病。
精神問題和這類身體問題不大好分開判斷。原身已經生病了很長時間,即便來了之後還沒有具體檢查過,韓非也能從自己平時的狀態判斷出,他的腦袋裡很可能有器質性病變,哪怕換了個靈魂,這玩意也很難快速被治癒。
在這種意義上說,哪怕不願意承認,但韓非同樣是個病人。
而面前這個被束縛帶捆得一動不能動的人,拿到了心理學的學位證書,甚至親口承認自己也是有病的……
他是想用精神病成為法外狂徒,還是真有病?
沉默半晌,韓非皺起眉:
「法律判定精神病發病期間傷人,確實可以減刑甚至不用坐牢,但你會被長期這樣關起來,除了被關,還要吃藥。比起這樣生活,監獄裡恐怕還稍微舒服一些。」
「任拓,沒必要吧?」
「找一個好律師,效果會比這個好。」
「還有——我並不認為我跟你是同類人,我沒你那麼偏執,更不可能因為喜歡誰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任拓就笑著打斷了。
「你願意裝就繼續裝,不重要。」
「韓非,我知道你跟陸思源有仇,也知道你似乎出於某種原因在保護祁清漪。」
「祁清漪對文瑾的態度很奇怪,她似乎很喜歡文瑾,可又不是那種取向意義上的喜歡,我觀察了兩天,感覺她或許是文瑾的粉絲?」
「我們做個交易吧,怎麼樣。」
從任拓說話開始,韓非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他盯著任拓看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
「說說看。」
任拓的聲音帶著某種蠱惑意味,循循善誘:
「我知道陸思源的把柄,只要你捏住,完全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同時,我知道祁清漪跟你關係不一般,並非普通的嘉賓同事,她那種小姑娘我見過,背景肯定不簡單。」
「你讓她幫忙,找個厲害的律師來給我打官司,只需要應付幾天,讓我別被關起來,不用多長時間,後續我會自己再找人,然後我就把陸思源的把柄交給你。」
「你甚至不需要自己付出什麼,祁清漪也不需要,她動動嘴皮子就可以了。」
「她也不虧,如果祁清漪真的是文瑾的粉絲,我今天捅了那個瘦子也算是為她喜歡的偶像報仇,她不應該高興嗎?」
「這個交易很划算,不是嗎?」
韓非的眼神有點古怪。
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才說:
「你是不是國外的電影電視劇看多了?這裡不是海外,你不能交了保釋金就自由自在地溜達。」
「瘦子還在搶救中,如果他真死了,你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任拓笑了:
「雖然我是在外面長大的,但我不是法盲。」
「國內沒有保釋金,可有取保候審,不是嗎?」
「正因為錢不能解決,所以我才需要一個好律師。現在我被關在這裡,你們能自由行動,我不能聯繫到我認識的人,才求助於你。」
「更何況我很清楚,我捅他的地方不致死。你或許不知道,雖然我學的是心理學,但也有解剖課的。」
「扯遠了——」
「我剛才說的事情,你考慮好了嗎?」
韓非陷入今天不知道第幾次沉默。
任拓以為他是在考慮,但實際上,他是覺得整件事都有點過於荒謬了。
怎麼就那麼巧,剛剛他們才跟祁清漪的媽媽聯繫過,找了這個寧遙必勝客過來裝樣子,正愁怎麼找機會,現在任拓就主動提出來要他和祁清漪幫忙找律師?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那位祝局的預判成功?
而且,任拓的打算精細得有點嚇人了。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專業人士捅你二十刀,刀刀避開要害全是輕傷?回想起來,他捅瘦子的時候確實是濺了旁邊人不少血,但那都是拔刀時甩出來的,不是飆出來的,也就意味著沒有捅到動脈。
操,還真是專業的?!
「我可以答應你,但除了陸思源的事之外,我還要知道一件事。」
韓非抬起頭,整張臉的肌肉繃緊,兩眼徑直與任拓對視,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堅定了許多。
任拓饒有興趣地問:
「你說。」
韓非斟酌著開口:
「聶文瑾說,她是被什麼人逼著來參加節目的,但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非要她來。」
「現在看,這個人應該是你吧?」
話被攤到桌子上,任拓有點驚訝。
不過,他並不是驚訝於韓非為什麼知道,只是有點驚訝他攤牌說出這件事的行為。
「是你跟她出去撿柴的時候她告訴你的吧。」
「我也挺好奇,她為什麼會跟你說這個,不過你多半不會告訴我。」
任拓臉上的笑容跟之前一樣,溫和完美,挑不出錯,語氣卻帶著點古怪:
「沒錯,是我。更多的,等你找到律師再說吧,不然我多吃虧,是不是?」
韓非吐出一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等著吧,我出去跟祁清漪說一聲。」
…………
門外。
隔著病房門上的窗戶看著裡面場景,莊凡和祁清漪都有點緊張。房門隔音太好,他們聽不見裡面對話,於是心裡更是焦急。
幸好他們沒有說多久就結束了。
韓非走出病房,沉默著將病房門重新關上,帶著門口兩人去樓層的安全通道說話。
確認過樓梯間上下都沒人在抽菸,韓非才重重吐出口氣。
「剛才我和任拓說的話,你們沒聽到,不過諸位領導應該都聽到了。」
「他用陸思源的把柄跟我交換,承認是他在背後逼著聶文瑾上節目,條件是讓你——」
他指了指祁清漪:
「替他找一個厲害的律師,讓他近幾天可以不被關起來。」
祁清漪人都傻了。
兩人齊齊看向莊凡,莊凡默默低頭掏出了那塊平板,並將外放打開。
祝成標在鏡頭裡笑得樂呵呵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個位高權重的局長:
「不錯不錯,他還挺配合我們的計劃嘛!」
韓非面色微妙:
「您這是算好了他會走偏路子試圖脫罪?」
祝成標擺手,笑得更和藹了:
「我又不是算命的,這怎麼算!」
「像他這種高智商罪犯——噢,高智商群體,不能說是罪犯——總是自認聰明的。」
「抓得多了,唯手熟爾。」
(本章完)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