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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莫要負我

  「砰、砰——」

  石屑紛飛,有人在洞府內發泄著怒火。

  片刻之後,骨牙的洞府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比起尚狼還要高大粗壯,卻披頭撒發,瞪著雙眼,身上透著彪悍的殺氣。

  山崖上另外站著一人,是位清瘦的老者,他俯視著腳下的山谷,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

  護城大陣已經蕩然無存,偌大的山谷照耀著明媚的天光。而冒起的濃煙、混亂的人影,以及濃重的血腥,意味著黑風城剛剛經歷了一場戰亂。而血腥的殺戮終將過去,這座妖城亦將迎來一位新的城主。

  「呸,還是讓那個老東西逃了!」

  壯漢揮動著拳頭,似乎有些不甘心。

  「呵呵,此戰已輕鬆獲勝,我代甘李城上下,恭喜公羊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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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倒是不以為然,含笑奉承了一句。

  「而骨牙不死,後患無窮!」

  「你是怕骨牙找你報仇,奪回黑風城?」

  「我怎會怕他前來報仇,我是怕……」

  「你是怕他的《天妖術》落入他人之手?」

  「那老兒的《天妖術》甚是不凡,即使你我二人聯手也為他所傷,我想拿來獻給淳于妖王,以答謝他的知遇之恩!」

  「呵呵,倒也無妨,你只管竭誠盡忠,淳于妖王自然歡喜!」

  「本人聽候差遣,萬死不辭!」

  ……

  林間躲著一架大車,還有四個漢子趴在草叢中張望。

  雖然相距甚遠,卻還是能夠看到天上的人影,以及黑風城中冒起的滾滾濃煙。不用多想,黑風城已然陷落,一場殺戮或許在所難免,所幸兄弟四人聽從於管事的吩咐而搶先一步逃了出來。

  「嘖嘖,老子真是命大!」

  奎牛後怕之餘,又慶幸不已。他衝著庚二擺了擺手,道:「不敢久留,快走——」

  庚二點了點頭,牽著大車走出林子。

  乙丁與乙壯換了個眼神,似乎有些患得患失。

  「唉,也不知於大哥是死是活!」

  「他懂得神通法術,或許無恙,只可惜你我丟了發財的營生,不如……」

  「不如回家討個婆娘!」

  「哼,你也當過妖人,這般沒見識。我想入伙奎掌柜的貨棧,以後財源滾滾,還會少了婆娘不成?」


  「嗯,倒是一舉兩得!」

  「奎掌柜……」

  乙丁與乙壯起身追上奎牛,商議著入伙事宜。而奎牛不肯吃虧,兩人遂即拿出錢袋。

  「我兄弟倆每人一錠銀子,再加一瓶丹藥,如何?」

  「丹藥為於大哥、於管事所贈,價值連城……」

  「哈哈,銀子收了,卻休拿什麼丹藥糊弄老子!」

  奎牛是見錢眼開,當即答應了乙丁、乙壯的入伙,卻將丹藥隨手扔了。兄弟倆也不介意,興沖沖跳上大車而去。

  當四人離開了林子,扔在草叢裡的兩個玉瓶卻悠悠飛起,原地冒出一道模糊的人影,自言自語道:「妖域果然不同,丹藥隨手亂扔……」

  隨著人影漸漸凝實,竟是一位男子,裹著一身粗布袍子,妖域凡俗的裝扮,卻膚色白皙、相貌英俊,兩眼透著精明之色。倘若於野在此,必然直呼其名,赤離。

  而赤離一路逃亡至此,尚未遇見一位燕州的同伴,所幸他極為謹慎,又擅於藏匿行蹤,倒也安然無恙。恰逢這邊的妖城發生戰亂,便悄悄前來查看究竟,卻遇到幾位凡人,還撿了兩瓶丹藥。

  「這丹藥……」

  玉瓶內裝著煉炁培元的丹藥,倒也尋常,卻頗為熟悉,竟然是燕州仙門之物?

  於大哥?

  於管事?

  這兩年雖有多半的日子在療傷,而對於妖域也略有所知,並且遇到形形色色的妖修,而于姓之人倒是罕見。

  「莫非……」

  赤離查看著手中的丹瓶,不由得臉色變幻。

  自從逃出重圍之後,他便一個人闖蕩妖域,雖然傷勢已經痊癒,奈何他的修為與妖修格格不入,曾屢次招來麻煩,他不得不東躲西藏。而前途渺茫之下,好像是峰迴路轉,竟然發現了燕州同伴的蹤跡。難道有人倖存,並且成了妖城的管事?

  赤離忽然興奮不已,閃身失去了蹤影。

  不過轉眼之間,他再次現出身形,卻攔住了大車的去路,使得車上的庚二、奎牛、乙丁、乙壯均是嚇了一跳。

  遇到妖修高手了?

  而攔車的男子倒是話語隨和,含笑道:「我乃於管事的兄弟,他人在何處呀?」

  「於管事的兄弟?他在黑風城呀……」

  「多謝!」

  男子道了聲謝,拱手告辭離去。而他沒走幾步,又道:「我那兄弟改名了沒有?」

  「他叫於野啊,難道另有其名?」


  「呵呵!」

  男子揚聲一笑,閃身消失在山林中。

  兄弟四人鬆了口氣,卻又面面相覷而狐疑不已。

  「於管事與你我相熟,那人怎會知曉……」

  ……

  山谷中。

  林間的青石上,於野盤膝而坐。

  他雙手結印,雙目微闔,吐納調息之餘,周身散發著築基的威勢。

  他是一位來自仙域的修士,在仇敵追殺之下,逃入妖域躲避災禍,卻意外失去了修為。有關仙域的恩恩怨怨,他不願提起。而改修了妖修功法之後,他的狀況正在好轉。至於真實的修為境界倒也沒有隱瞞,卻比朵彩頭領遠遜一籌。

  如此一番說辭,使得朵彩深信不疑。尤其他拿出的療傷丹藥雖然未必有效,卻顯然不是妖域之物。還有他的神通法術,與妖修大不相同。關鍵他一個外人與妖城沒有利害衝突,更不會參與恩怨紛爭,一旦他恢復了修為,無疑便是一個得力的幫手!

  為此,朵彩稱呼他為道友,並且禮數有加,挽留之意不言自明。他一時無處可去,索性順其自然。若有兩位妖修高人的指點,他的妖域之行或能避免許多麻煩。

  不過,骨牙的傷勢之重卻出乎所料。

  他與公羊、田寸交手,拼得兩敗俱傷,倘若及時療傷,應該沒有大礙,結果他遭到算計,被迫斬殺畢霸,使得傷勢雪上加霜,接著被迫除掉扎洪,又傷及心脈,尚在閉關療傷,再次強行出手殺了尚狼,卻也耗盡了他殘缺的修為。此時的他已如油盡燈枯,即使吞服了大把的丹藥,也是回天乏力,如今能夠保住性命已屬萬幸!

  「呼——」

  於野吐了一口濁氣,輕輕拋去手中的妖石碎屑。

  如今他不僅吸納靈石,也夾雜著吸納妖石,雖然兩者氣機迥異,而吸納入體之後,便如曾經淬鍊魔氣一般,即使各有不同,卻最終萬水歸流而融入氣海之中。

  於野又摸出一塊妖石。

  所在的山谷,約莫十餘里方圓,古木參天,甚為僻靜。據說此處與黑風城相隔數萬里,倒不虞公羊與田寸追殺而來。

  這要歸功於傳送陣的便捷!

  「唉……」

  一聲嘆息傳來。

  十餘丈外有個洞口,從中走出一位女子,她依然身段妖嬈、容顏嫵媚,卻多了滿臉的倦色。

  那是傳送陣所在的山洞,骨牙閉關療傷的地方。妖域並非沒有傳送陣,而是妖城之間不願互通往來,即使各有捷徑,也極為隱秘而往往不為外人所知。


  而此處的陣法已不復存在,骨牙也是狀況堪憂!!

  「城主已服用了你的丹藥,再次嘗試閉關。受損的心脈能夠痊癒,半年後便見分曉!!」

  朵彩走到近前,正要一甩衣擺坐下,又舉起雙手,尷尬道:「於道友……」

  「朵前輩!」

  於野伸開雙腿,便要起身。

  「哎呀,你自稱元嬰修士,彼此同輩中人,喚我朵彩便是!」

  「只怕不妥……」

  於野尚未站起,已被按住肩頭,而手掌瞬間縮回,便聽朵彩惱怒道:「何必囉嗦,坐下說話!」他尚自詫異,已被伸手扯著坐下,又聽笑聲響起:「咯咯,我這人粗野無禮,莫怪啊!」

  她或想作出女兒態,卻佯裝不來,終究是性情難改。

  「嗯!」

  於野也不禁有些尷尬,點了點頭道:「如道友所說,你我在此等候半年……??」

  他話音未落,一股濃香縈繞而來。

  恍惚剎那,他好像又被一道柔軟的身子撲倒在地,不由得一陣心煩意亂。

  「你不願意?」

  「不……」

  「你不願為城主護法,還是不願與我共處?」

  「並非如此……」

  「是否說謊,不然為何臉紅?」

  「我……」

  於野低著頭,臉色發紅,不知如何作答。便在他窘迫不安之時,識海中忽然響起一聲叱呵——

  「哎喲,色迷心竅了,欠揍呢——」

  於野的心頭猛一激靈,神念頓清,臉紅消退,瞬間已恢復了常態。他緩緩抬起頭來,淡定出聲道:「承蒙道友的關照與信賴,本人理當患難與共!」

  「咯咯!」

  朵彩釋然一笑,頓時眉眼生輝,卻又擺了擺手,道:「在你恢復修為之前,依舊是我的人!!以後又將如何,莫要負我便好!」

  於野不知如何作答,唯有默然以對。

  「此處荒無人煙,卻也不可大意,你我就近開鑿洞府,再布設兩套陣法!」

  朵彩打量著山谷,接著說道:「改日與我說說仙域趣聞,順便討教仙道的神通法門,且待城主傷勢痊癒,你便帶我走一趟仙域,如何?」

  「啊……」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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