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追兵殺到
慕容嫵瞧見那身青衫,心中不知是何種滋味,劫後餘生之幸?亦或重逢之喜??媚目瞳仁中,青衫已然轉身,目光在自己身上掠過,而後少年之聲傳入耳中。
「慕容姑娘,你我的約定可還在?」
或許是看到他身上那乾涸血跡,胸口所纏的細布上仍在滲出的鮮血,還有那張蒼白俊朗面龐,慕容嫵心房莫名抽動了幾分,脫口而出的,並非回答少年之問,反是脫口而出的關切之言。
「你你怎的受了傷??傷得可嚴重?」這一問,不僅讓少年怔住了,就連少年身側的白衣仙子也微側目。
顧蕭被問得稍一愣神,下意識剛想開口,卻覺身旁江姑娘目光之中滿是冷冽之色,忙乾咳幾聲繼續開口:「約定入谷之事,姑娘只要記得便好。」
隨即迴轉目光,轉向紅袍之時,又變回先前玩味語氣,面對此等淫邪之徒,顧蕭深知想問出自己欲知之事,不能心急,心思稍動,只從無關緊要之事問起。
「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一劍穿心,卻又起死回生。」
紅袍雖想求生,卻擔心自己一旦將天生異體之事相告,等待自己的卻是一劍索命,支支吾吾想要將此事扯開,但師妹尚在此地,如若以功法之事推脫便會被師妹瞬間揭穿。
慌亂之下,紅袍沒了主意,哆哆嗦嗦,話不成話:「我我.那個」
少年見紅袍思緒已亂,自己目的已然達到,話鋒忽轉,厲聲開口:「我捲入雁北何事?才會性命不保?」
紅袍一心只想求生,在少年一詐之下脫口而出:「你一介白衣,卻妄圖擾齊晉之事,怎能不.」
話未說完,頓時反應過來被少年誆出了心中之事,慌忙閉口,但卻為時已晚,望向少年那扯出計得笑容,登時漲紅了面龐。
「你你誆騙於我!」
顧蕭聽得紅袍之言,不僅心中未有探得秘事之恍然,反是眉頭緊鎖,當日慕容嫵刺殺高登之時自己心中就曾懷疑,如今從紅袍口中聽來,已是證據確鑿,星眸閃動片刻,立時反應過來,追問開口。
「指使慕容谷行刺殺之事的,可是一身形不高,長髯翹眼之人?」將呂殘外貌說於紅袍,顧蕭能想到能讓呂殘瞬間甩脫菸袋鍋追蹤的,唯有江湖上名聲赫赫的慕容谷能辦到此事。
紅袍深知即便眼下自己用這事換來一條生路,依谷中規矩,恐也逃不過一世追殺眼角抽搐著定下心思,乾脆咬牙閉口。
瞧見紅袍眼中閃爍,就已讓顧蕭篤定了答案,星眸閃動,正想著該繼續逼問紅袍還是詢問慕容嫵時,卻聽得一陣雜亂步聲傳來,不似先前紅袍壓著慕容嫵來時的步履輕盈,此時傳來步聲繁雜沉重.
儘管刻意掩蓋,但還是被顧蕭聽到,微微色變,抬眸之際,正迎上江凝雪同樣警覺目光。
「咻——」一支羽箭破空先至,打破好不容易才止風雪的西隆平靜,鑽出林間,直衝少年而來。
此箭來勢之快,讓顧蕭並江凝雪二人察覺之時,已至面前。
萬幸江凝雪不曾傷重,比起顧蕭更快一步,手腕一抖,手中驚鴻瞬出,反手橫劍,只聽「叮」的一聲,那支羽箭已被攔腰斬斷。
可射出此箭之人不凡,儘管羽箭被斷,箭頭依舊餘威未消,箭鋒一轉,折向樹下嫵媚女子。
慕容嫵顯然沒料到林中會有人對幾人突施殺手,見羽箭折向,直衝自己而來,本能想運功閃避,可胸口丹田一滯,這才想起自己早被師兄封了內力只能眼睜睜望著那半截箭頭沖自己面門而來。
就在寒光即將射入喉間一瞬,劍指疾出,在箭鋒距慕容嫵喉間寸余之處,將那箭頭夾住.
慕容嫵逃得一命,口兒微張,早已嚇得沒了魂,只呆呆望著劍指主人那雙星眸,說不出話來終是在他沉聲開口,方稍稍回神。
「晉軍追兵!!」
慕容嫵瞧見少年嘴角流下的血線之時,終徹底回神,想起適才少年落定身形之時,那踉蹌步伐與那身早已滿是乾涸血污的青衫,頓時知曉他為何受傷,正想開口一瞬,卻聽適才射出羽箭的林中再發聲響。
夜色之中,本就看不清,但從弓弦聲響,便知發生了什麼,領口一緊,被人瞬間拎起,耳中傳來羽箭深入樹幹的悶響之聲。
「於大哥、尺大哥!走!」
慕容嫵回首之時,就瞧見夜色之下,月光透過層層樹梢,稍稍照亮發出羽箭之處,無數戴甲士卒齊出,已將手中尚在餘震的弓弦重弓負於身後,抽腰間佩刀在手,快步逼近,齊齊踏地之聲震懾人心。
重甲披身,黑甲遮面,更讓人心中發寒.慕容嫵瞳仁微收,口中喃喃自語道:「難不成這便是那人口中鐵騎不成.」
正出神間,忽覺手腕一輕,阻滯穴道亦被瞬間拂中,真氣瞬間充盈而出,散入周身穴位,歸于丹田之中,回眸望去,見是仙子收指,不過面上卻仍是不屑清冷,而少年虛弱之聲一併傳入耳中。
「慕容姑娘,晉軍追殺的是我,可他們已瞧見了我出手救你,定也把你當成了與我同行之人,隨我離去,或有一線生機!!」
顧蕭自從紅袍口中篤定了慕容谷與齊晉、雁北之事有莫大關聯,無論是要入慕容谷尋霖兒私事,還是雁北之事,皆要將慕容木牢牢綁在自己這條船上,擔心她見了晉軍,心存僥倖,便以此恐嚇慕容嫵,逼她同行。
少年怎知慕容嫵女兒心思,見他帶傷出手,救下自己而扯動內傷,慕容嫵早已暗定心思,要助他脫困,瞧見他強運內功欲施展輕功,不由心中情切,上前相扶,卻見白衣仙子早已扶住他的手臂,只得訕訕推開半分。
於烈、菸袋鍋早趁些許空隙,躍至少年身前,急切開口:「沒想到晉賊竟識破木兄弟之計,咱們現在要往何方?」
顧蕭本就內傷發作,適才運功救下慕容嫵,此時只覺渾身發冷,不僅腳步沉重,便是雙眼也稍有模糊,但性命攸關之時,唯有強撐,正想開口,卻見柔媚身影向前疾躍,慕容嫵之聲也傳入幾人耳中。
「木一,你們跟我來,我有法幫你們甩脫追兵!」
慕容嫵話音才落,只見少年劍眉一蹙,本顯虛弱疲怠的雙眸之中,凝銳利望來,不由心中一震,瞧出他目中審視之意,不過口中所言正是心中所想,暗氣他懷疑之時,也坦然迎上少年目光。
江凝雪扶著少年,見他目光閃爍不定,似陷猶豫,轉而望向柔媚女子,同樣身為女子,瞧出了她掩於妖媚之下的懇切真誠,身後晉軍已在逼近,刻不容緩,轉向少年開口:「信她!」
短短二字,讓顧蕭已拿定主意,向著遞來問詢眼神的菸袋鍋同於烈二人稍一點頭,轉向慕容嫵道:「多謝慕容姑娘!」
聽得少年開口,慕容嫵隨即轉身,向林中疾躍而去。
「那人怎麼辦?」菸袋鍋湊近少年身側,眼神示意不遠處那正迎著晉軍而去的紅袍問道。
顧蕭又怎想放過他,可眼下他已趁著適才箭雨射來時逃遁而去,再想取他性命,已無可能,只能微微搖頭道:「咱們先退,此人性命定有機會取。」
商定一瞬,幾人身形閃動,雖慕容嫵離去方向逃去。
這一切也自然落入重重晉軍重甲身後林中那隱於暗中的單眸之中,月光稍移,撒在其豎遮半張黑紗面上,單眸凝望著少年幾人消失在林中,感受到身旁幾道審視目光,目中冷冽不減,唯有唇角微抬,若隱若現的向上弧度,方能顯出他懸著的心已然落地。
「易先生,那小子已然遁去,先生為何還不出手?」身旁一將見這遮面人穩坐泰山,想起主帥囑咐,收回目光開口試探。
「是啊先生,我左右二營已遣人回稟主帥,想來主帥已率大軍趕來,還請先生快快出手,切莫走脫了那小子!」又一將開口之時,手已暗暗撫向腰間刀柄,只要這遮面人敢言半個「不」字,當即便會拔刀相向。
察覺到身旁左右營二將戒備之姿,遮面人心中冷笑,絲毫不將二人放在眼中,只淡淡開口:「如此大功,我這初初投效之人果真取下,恐怕命也不會久矣,二位在軍中多年,不知在下所言,是與不是?」
聽這遮面人通透一言,左右營二將不由稍止按刀之舉,互視一言,由衷開口:「先生倒是瞧得通透。」
「適才兩位將軍也能瞧出來,那小子已是強弩之末,如是我取下此等天大功勞,何不將這功勞讓給兩位,到時我們同效淳于將軍帳下,兩位還能多多照拂於我。」遮面人似早已想好了勸說兩將之言,定下心思,一字一句說道。
行伍之將,怎會有人不想要這唾手可得的軍功,遮面人之言正戳中二人軟肋,可轉念想到主帥吩咐,又陷猶豫,淳于將軍心意,二人自是明了,如真是追到少年,定要以他出手斬殺,方能獻上投名狀。
但在眾目睽睽之下,若真是遮面人出手斬殺少年,兩人又怎能領下這等軍功猶豫之時,只見遮面人單眸望來,似已看穿兩人心思獻策道:「淳于將軍率軍趕來,尚需時辰,這當中空隙,便是兩位立功之時。」
左右營二將被遮面人說得動了心,可想到萬一不曾取下少年首級,兩人所受軍法處置,又退縮道:「可萬一走脫了那小子還是請先生速速出手罷!」
遮面人瞧見了那跌跌撞撞奔來之人,先前趕來之時,早將少年審問他的一舉一動瞧在眼中,眼眸稍轉,開口道:「兩位將軍不消擔心,替死鬼這不是送上門來了嗎?若是兩位得手,將來易某或還需兩位照拂若是失手這少年同夥孤身斷後延阻了咱們,故而.」
言及此處,遮面人已是不再多言,只將目光瞥向左右營二將,見他們面上神色由權衡猶豫轉為漸定,瞬知自己之計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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