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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智引出營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

  夜幕之下的西隆山,在層層霧氣瀰漫下,顯得格外靜謐,初升月光灑落,映照出這分靜謐之下的幾分匆忙。

  霧氣之中,幾道黑影正趕向山腳已紮營的晉軍營帳,透過霧氣細細望去,終見青衫在前,白衣幾人隨後的匆忙之影。

  仙子白衣幾與山中瀰漫霧氣相融,那雙冷眸不時戒備周遭,不過落在前方少年身上時,卻升起幾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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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默默注視間,卻見少年回首,江凝雪如被撞破了心思般的豆蔻少女,慌亂移開目光,心中如小鹿亂撞。

  「江姑娘,呂殘.」顧蕭趕路之餘,想起江姑娘與菸袋鍋二人追尋呂殘一事,開口相問。

  江凝雪此前心思都在少年身上,哪裡想得許多,此番少年發問,這才稍斂心思,定了定神回道:「尺信大哥施展追蹤術,我們一路追尋蹤跡直至這西隆山中,就在與你相遇前,那呂殘蹤跡竟消失無蹤.」

  身旁的菸袋鍋聽得江凝雪提起追蹤一事,也湊上前來,接過江凝雪語勢:「說來也怪,一路追尋,總能尋到些許蹤跡,可偏偏入了這西隆山後,忽然之間,那呂殘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顧蕭深知菸袋鍋追蹤術的厲害,他憑此法,帶著江凝雪不遠萬里尋到自己蹤跡,此時卻在西隆山中跟丟了呂殘,不由疑道:「難不成是呂殘發現了有人在尋他,刻意掩蓋行蹤?」

  菸袋鍋微搖頭道:「不會,我這追蹤秘法,足讓我與見姑娘與他相距數里追尋,即便他是這人間至高武境,都無法察覺」

  許是想到自己話說得太滿,若真的追蹤術如此厲害,又怎會追丟了呂殘,菸袋鍋著言至最後,聲已漸微。

  「還有一事。」

  江凝雪想起在雁北城下分別之時,少年曾託付自己之事,接過菸袋鍋話來繼續說道:「你在雁北城下說的那姑娘我與尺信大哥,喬裝打扮混入城中雲香閣時,並未見到,至於那女娃,你可放心,她已安全了。」

  顧蕭暗罵自己,終歸是太輕信慕容嫵了,只道這女子會忌憚他那師兄之死,帶自己入慕容谷,此番細細想來,還是自己太過大意眼下不僅呂殘,便是慕容嫵也失了蹤跡,一時心亂如麻。

  恰此時,前方霧中傳來腳步之聲打斷顧蕭思緒,探路的於烈鑽出林來,喘著粗氣道:「木兄弟,咱們快到了,晉軍營地就在前方山腳下,隨我來!」

  只得暫斂心中之事,顧蕭側首與江凝雪二人稍稍示意,隨即貓腰前去

  「雖未鄰水,但這淳于復布下的彎月營卻甚有章法,如若山外來襲,則陷其陣中,彎月收縮,便能斷敵左右兩翼,如是山中有伏兵而下,則月翼變陣此紮營之法,被他用來,真是大開眼界。」


  潛於山口的少年喃喃自語,雙目不停打量著遠處晉軍營寨,蹙眉思索,身旁於烈聽木兄弟說得頭頭是道,暗自欽佩,自己如他一般年紀時,莫說這紮營結陣之法,便是軍械還不曾使的熟練。

  稍定心神,便開口問道:「此法我也曾在兵書上看過,今次首見,確實厲害,那兩個月梢處以木壘望台,以做觀察瞭望,無論外敵平原亦或這山中伏兵,只怕是稍有動靜,便會被看得一清二楚.咱們要如何潛入其中查探?」

  菸袋鍋瞧著木兄弟蹙眉模樣,自告奮勇道:「木兄弟,你與江姑娘傷勢未愈,咱們這幾人中,當屬我的輕功還過得去,我去探一探便好。」

  口中說著,菸袋鍋便起身欲行,卻被少年一把拉住,輕輕搖頭:「尺信大哥且慢,我總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是哪兒不對勁」

  江凝雪靜心聽著身旁幾人交談,似是與少年一般,察覺到了蹊蹺,冷冷開口:「明明是追敵,即便追不到,也應另想法子搜山才是,他們卻毫不擔心你遁逃,反倒是在山腳紮營,似是」

  似是被江姑娘提點,讓少年頓時恍然,接過話來:「江姑娘所言不錯,淳于復料定我等不會輕易放放棄俘虜,故才在這山腳紮下彎月營.這哪裡是紮營,這分明是請君入甕之計。」

  「可他如何料定我們不會就此遁走,定會折返救人?」於烈不解道。

  少年望向那彎月營中,星眸之中滿是忌憚道:「於大哥肯率千人回來救我一人,又怎會丟下自己麾下兄弟?與其說是這淳于復工於心計,不如說他僅是通過與我們短暫交手,洞察了人心才是。」

  「這麼說來,這晉軍大營中,已設下埋伏了?」於烈驚道。

  「不錯,定是如此。」顧蕭篤定開口。

  於烈目中閃爍,透出猶豫之色,這晉賊主帥果是詭詐,眼前之事,已算不得陰謀詭計,已是陽謀,擺明了「我已設下埋伏,你若不願麾下兄弟慘死,儘管來闖」,一時間無法抉擇,頓陷兩難。

  若是自己孤身闖陣,以自己的身手,怕是還未近前,便會被那望台瞧得一清二楚,但若請木兄弟出手相助,他已有恩於雁北軍,況且傷勢未愈,若真如所料,淳于復早設陷阱,此番探營,與送死無異。

  身旁少年似是瞧出了於烈心思,不待他多想,兀自開口:「於大哥不必多慮,我已有法可探敵營。」

  聽得少年有法,幾人同時側首望來,聽他壓低了聲音道:「那望台雖能看得遠,但好在眼下正是夜色之中,這山中雲霧升騰,瞧不真切,於大哥,你坐下戰馬何在?」

  「木兄弟果然心思機敏,戰馬我們在出山之時,我已尋得一處栓住,我這就去,我來引開追兵,只要這些晉賊傾巢而出去追我,然後你們就可藉機救人了!」於烈大喜,起身欲行,卻被少年開口攔住。


  「於大哥莫要心急,即便山中有動靜,那淳于復才更會篤定他此計得逞,更不會出營來追,反而會等我等主動送上門去。」顧蕭攔住於烈,說出心中推斷。

  於烈亦覺有理,當即耐下性子問道:「那木兄弟要用我那戰馬,作何用途?」

  少年劍眉微壓,不過眼中星光卻盛,緩緩開口:「淳于復智勇雙全,他同我一樣,受傷不輕,卻還是帶上親自追來,說明他不信麾下,只相信自己,若是瞧見於大哥坐下馬兒從山中緩行而出,馬背之上皆是殘餘血跡.你說他會怎麼做?」

  瞧見少年目中狡黠,於烈頓時恍然:「原來如此.木小兄高招.我這就去。」

  「不,於大哥同我前去探營,此事須得拜託尺信大哥與江姑娘。」顧蕭再出言阻住難掩心中急切的於烈。

  「為啊,我明白了,就依木兄弟之計!」於烈本是不解,可稍稍一想,便知少年心思,滿口應下。

  顧蕭將另外三人聚攏,低聲交談:「尺信大哥與江姑娘此去,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

  彎月營,晉軍主帥營帳,各營主將已然自歸自營,主帥帳外,只兩三親兵守護在外,帳中主帥,此刻正赤膊盤膝,吐納調息,帳中燭火已然消了大半,足見淳于復調息時辰已然不短。

  這位而立金盔主帥,結實胸膛脊背上,縱橫交錯,數道傷疤,每一道皆讓人心驚旁人只見淳于復才及而立已取下金盔的光彩,卻不知道光彩背後付出了常人難以忍受之痛,唯有淳于復自己知道,給他留下傷疤之人,皆已身埋黃土。

  隨著逆腹呼吸,淳于復肩背微縮,一道若隱若現之氣在淳于復體內閃耀片刻,由丹田緩緩而上,行之順暢,直至胸口之時,反是遲滯不前,淳于復雙眉也隨閃耀之光止步不前而緊鎖。

  胸口猛然收縮,緊鎖雙眉頓開,雙目睜時,淳于復搭於雙膝的手已扶住前方軍案。

  「噗——」張口噴出血霧,淳于複目中疲態顯現,雙拳順勢緊握。

  「咔嚓——」

  軍案四分五裂之聲引得帳外親兵微微側首,但深知將軍運功之時最忌旁人打擾,故親兵隨即又變回常態,靜心守護。

  「這小子劍使刀招,那如墨真氣之中的殺意,我習武多年,便是從師父身上也不曾見過,實是詭異,萬幸他只器人之境,若領會天地之力,我恐難再是他敵手.不行,絕不能讓其活下去,不消十年,必成我主心腹大患。」

  思緒不停,淳于復稍稍側首,暗暗思忖:「我傷得重,那小子性命恐也好不到哪去,若我計不錯,應當來了才是,難不成這二人真的不顧其他,已然遁逃.不會的,看來是這小子還不曾調息恢復過來.」


  心思定下,淳于復緩緩起身,隨手取來一旁衣衫裹身,正想開口喚來帳外親兵一問營中可有異動之時,卻聽得帳外急促聲傳入帳中。

  「報——」

  「來了!」淳于復眸中喜色頓掃內傷帶來的疲怠,眼中一亮,當即開口。

  「傳!」

  不待跪於帳下斥候開口,淳于復已急不可耐起身問道:「可是營中有動靜?」

  斥候面色尷尬,但還是如實稟來:「將軍.不是營中是營外!」

  「什麼?營外何事?」淳于復亦是知天高手,若帳外有敵來襲,也能察覺些許,可營帳之外靜謐無聲,只有些許戰馬響鼻聲傳來,便將目光轉向斥候問道。

  「望台來報,說是望見我營外有動靜,我等出營查看,是那逃走的齊雲將軍的戰馬!」

  眼眸稍動,淳于復當即一緊身上衣衫,傳令道:「傳我令,各營謹守營寨,再去傳令,莫要驚動那馬匹,調鐵騎五百,隨本將去查看。」

  過不多時,五百鐵騎出營,淳于復在斥候指引下,瞧見了那批孤零零的戰馬,緩行夜中。

  拍馬上前,淳于復單手扯過韁繩,止住此馬自顧前行之勢,細細打量起來,身後五百鐵騎無人出聲,只是持槊戒備。

  篤定了馬鞍、馬鐙等物,又查看了馬匹烙印,眸中喜色頓顯,不由大笑回身,向身後下令:「來人,帶上此馬回營,召集眾將,準備出營搜山!」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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