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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淳于之計

  子午谷外十里,寒風簌簌,卻拂不去濃濃霧氣。

  已近天明,地面皚皚隨寒風卷積而起,與漸升起的薄霧交織相融,形成了無形屏障,隱於這層薄霧之下的,滿是肅殺之意。

  遠處地平線上,升起一絲紅暈,昭示著晨日即將升起,薄霧稍散,方見營寨無數,但眾寨之中唯有一帳,尚存燈火,帳旁大纛,雖未被凝聚寒意春風拂起,可大纛上之「晉」字卻異常顯眼。

  此帳前守護士卒,未著覆面,濃重的眼袋已能瞧出他們一夜未眠,但目中殺意,卻絲毫不減,目光灼灼,警惕的掃視著營寨周遭,不放過絲毫響動

  直至眼前再有行過數列巡營之士卒,營帳中人似也聽到了巡營腳步之聲,隨即一聲英朗傳出:「行了,去歇歇吧,說了不必如此緊張,爾等偏偏不信,齊雲軍已被我軍鐵騎嚇破了膽,哪裡還敢夜襲。」

  守帳並巡營士卒皆聽的真切,可他們只是尋聲回首,向著營帳恭敬行軍禮後,依舊不曾懈怠,繼續著巡營守護之事。

  許是察覺到了帳外士卒們的執著,一聲嘆息後,營帳門帘微掀,一人已昂首而出,從他身上整齊甲冑並頭戴金盔看來,他也同樣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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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盔將軍兀自望向天空,銳利目光之中滿是遺憾呢喃自語道:「這便是當年擊敗您的齊雲軍嗎,實是讓孩兒失望吶,您在天之靈保佑孩兒,一雪當年您兵敗之恥.」

  正自語間,營中已有數名將官快步而來,金盔將察覺身後來人,收回目光,轉向身後來人,知有軍情稟報,揮手遣退士卒,反身入帳。

  帳下一將不待金盔主將坐定身形,已急切難耐,不顧周遭將官阻攔,出列稟道:「將軍,齊雲軍已連敗三陣,咱們為何還不退軍?」

  金盔主將並未因帳下將軍質問而惱,反是銳利目光掠過其餘眾將,見自己目光過處,皆無人敢抬首時,方才滿意收回目光,向質問自己的將軍緩緩開口。

  「我軍折損不過百人,就已擊敗齊雲軍,讓他們退入子午谷,此時不乘勝追擊,更待何時?」

  此將見金盔將軍似並未因自己質問而怒,反倒得寸進尺,竟上前一步,質問之聲更大:「聖上旨意,乃是假意相攻,實則接應呂殘大人,將軍卻枉顧軍令,執意與齊雲軍交戰,卻是為何?」

  依舊是先前淡然語氣緩緩開口,不過金盔將軍的目光已由銳利漸漸冷冽:「那以劉將軍之意,我軍卻該如何?」

  帳下諸將已感受到帳中瀰漫之殺意,已有人想出列去阻那質問之將,可當瞧見金盔主將眼神一瞬,就已退縮,再不敢上前,只得任由那將繼續開口。

  「末將以為,將軍當以大局為重,不可再與齊雲軍交戰,堅守寨門派出斥候,速速尋找呂大人下落才是。」


  金盔主將微微點頭,似是認可了此將之諫,悠然起身道:「劉將軍所言不錯,大局為重」

  金盔將軍口中說著,已是從主將位上踱步而下,行至眾將身旁,環顧一圈,開口問道:「可還有人與劉將軍看法相同的,大可現在稟來.」

  見得軍中眾將紛紛俯首不語,金盔將軍方展顏一笑,回首向劉將軍笑道:「劉將軍你瞧,儘管本將覺得你所諫不錯,可在場的諸位將軍,皆不這麼認為.」

  「哼,淳于復,別以為劉某不知你是什麼心思,旁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這麼些年,心中所想,無非就是為你那兵敗昌州的父親洗刷污名,你用十萬鐵騎徇私.」

  劉將軍怒斥金盔,可還不等話音落時,竟發現自己再說不出話來,唯有喉中咕嚕聲響,低頭望去,見自己喉間早被戳出一指寬血洞,此時正「噗噗」冒出鮮血

  怒目圓睜,劉將軍想要揪住金盔衣領,卻不料對方早已退開些許,似在憂心自己的鮮血濺到其金盔之上.雙手落空,劉將軍頹然無力,雙臂垂下之時,整個人也前撲倒地。

  金盔將軍冷冷瞧著帳中滿地鮮血,望向周遭惶恐不安諸將,從容開口:「某很是欣慰,諸位心中尚記掛著先父不錯,此番入齊,聖上是有旨意,可將在外,軍命有所不受我軍鐵騎本就依令而行,接應呂大人,豈料齊雲軍早探得我軍動向,盡起大軍相攻,我軍只得與之交鋒。」

  從容踱步,金盔將軍觀察著眾將神色,語勢不停:「諸位將軍亦蜂擁殺敵,連敗齊雲三陣,只可惜劉將軍陣前負傷,歸營之後,怯懦畏戰,胡言亂語,動我軍心.諸位說說,是與不是?」

  淳于復言畢,目光掃過帳中諸將,凡目光所至,諸將紛紛開口應和。

  「淳于將軍所言不錯」

  「劉將軍被齊雲軍嚇破了膽,確是我等親眼所見.」

  「可惱劉將,陣前畏戰,哪像我晉國兒郎將軍斬的好!」

  收回目光,淳于復滿意一笑,回身開口:「諸位軍功,淳于已遣人記下,回朝之日,淳于必定上奏朝廷,論功行賞可若有人多嘴的話」

  「淳于將軍放心,我等為將軍馬首是瞻.」眾將齊聲行禮道。

  「淳于幸也,有諸位同進退,來人——」淳于復高聲一喝,帳中諸將為之一顫,只聽得令出之時,數名刀斧手並軍中書記官已快步而入。

  回身瞥了眼諸將神情,淳于復冷笑開口:「記下來劉將畏戰,擾亂軍心,本將於帳中召集眾將官定其罪,斬於帳!!」

  本還有些許私心的將官們,見此刻書記官將今夜帳中事一一記錄,也只能絕了心思,紛紛俯首。

  「既然齊雲軍退入子陽穀,想來他們的援軍已在路上斥候何在!」淳于複目中銳利再現。


  令出帳外,斥候已快步而入,主將繼續吩咐道:「命你率千人,繞行子午谷,三日內探出齊雲援軍動向,三日無報,提頭來見!!」

  「得令!」斥候領命而去。

  淳于復望向帳外,晨日升起,紅霞已映亮天際,子陽穀已遙遙可望,瞧向那易守難攻之地,淳于復眸中顯出一絲凝重,反身向帳中諸將開口。

  「馮沖!」

  帳下一員虎將昂首應道:「末將在!」

  「下令全軍早飯,三個時辰後,你率五千軍前去叫陣,記住一旦齊雲軍攻出,你只許敗,不許勝!」淳于復沉聲開口。

  「領命!」馮沖撩動身後披風,虎步生風而出。

  帳中武將尚有不解,可還不等他們開口發問,淳于復已移步至沙盤之上,銳利目光搜尋片刻,落在沙盤一處林間.

  「施狼.這林子距我軍紮營處有多遠??」

  「稟將軍,約莫十五里。」

  「好,命你率軍一萬,即刻動身,去此林中,今日入夜前,便是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能藏兵之所。」淳于復開口,不容置疑。

  「末將得令!」

  「陶武、姜商、金魁!」淳于復一刻不停,繼續下令道。

  三員猛將已然出列,抱拳俯首,齊聲道:「末將在!」

  淳于複目光不曾離開沙盤,繼續開口:「你三人各領軍兩萬,在馮沖潰敗之時,佯裝救援,但同樣只敗不勝,多丟甲冑馬匹,引齊雲軍追擊,待伏兵一處,立時反攻其餘眾將,隨我率中軍策應!」

  「得令!」

  諸將領命而出,各司其職,淳于復再望將晨日之光,已灑入帳中,正照耀在自己家那柄馬槊槊尖之上。

  日光暖,槊光寒,銳目殺意漫

  ——

  雁北城外,顧蕭望著巡守軍迎朝陽遠去的背影怔怔出神,本該應從雁北脫身而喜的雙眸,卻未見絲毫欣喜,反是透出濃濃憂慮。

  已與顧、江二人在城外會合的菸袋鍋正想上前喚回少年心思,卻被身側的江凝雪抬手止住,隨即將手中馬匹韁繩交到菸袋鍋手中,輕移蓮步上前。

  「你在為他們擔心??」江凝雪早已瞧出少年心思,柔聲開口道。

  「不僅是他們,更擔心的是雁北百姓,若雁北軍敗了,晉之鐵騎再度南下,又會是怎樣的慘象.」少年望著晨日,想起先前在雲來客棧前所見的詭異天象,與晉軍入齊的時辰吻合,心中暗道,恐怕此次晉軍之中有知天高手壓陣。

  江凝雪疑道:「你覺得雁北軍抵擋不住?」


  「雲來客棧一場廝殺,雁北大營的將軍們即使未亡在死士屠刀之下,也各自帶傷,況且那高登初掌雁北,雖已是統將之職,恐難服眾,雁北軍雖勇,群龍無首,只恐各自為戰.」少年說出心中之慮。

  江凝雪想起齊韜,又問:「那什麼寧王,還鎮不住這些將士?」

  江姑娘之問,似讓顧蕭想起兒時在無歸山中,師父所授之兵法要義,微微搖頭道:「雲公.寧王殿下雖然貴為皇子,可他畢竟不是萬將軍,這些行伍漢子現在需要的可不是皇親貴胄.連敗三陣,他們需要的,是一場勝仗,是一個能領他們正面擊潰敵軍的領袖,方能重振士氣。」

  瞧著日光灑落少年那張年輕的面龐,眸中漸盛憂慮,似已讓他顯出些許疲態,江凝雪正想出言寬慰,卻聽他已然收回目光,向自己與菸袋鍋開口。

  「江姑娘、尺信大哥,眼下木某有一事相求。」

  「何事?」江凝雪與菸袋鍋瞧著少年那雙堅定眸子,似已隱隱感覺到他要做什麼。

  「呂殘行蹤,事關重要,不僅因楊大哥.更關乎.」顧蕭面露猶豫,不知該如何將呂殘已探知無歸山之事相告時,卻聽江凝雪已向自己伸出那纖細如春蔥,潔白如玉的手掌。

  「給我。」白衣仙子,輕吐兩字。

  少年星眸中已滿是驚訝,似面前女子早已看穿了自己心事,不覺將掌心攤開,好奇開口:「你怎知」

  「放了單斌之時,你與他耳語數言,他交給你一樣東西,尺信大哥擅長追蹤之法,你要尋呂殘,定需他隨身之物,我倒想看看,他交給你的,到底是什麼。」言畢,江凝雪那雙原本冰寒刺骨的雙眸,竟也透出些許狡黠,順著少年修長掌心望去。

  那是卷密函,一卷允諾封侯的密函,正是呂殘為安單斌之心之用,此時正靜靜躺在少年手心。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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