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景煬 劉
客棧之外,老人手持一桿大槊,忽的飛身上前,一記橫掃逼退灰袍武夫,後方四位隨從立即過來攙扶起來重新恢復人身的客棧老闆娘。
姜戈單手持槊,槍尖點地,一抬頭,整個人氣勢便不一樣了。
此時此刻的姜戈,一身萬人敵氣勢,站立此處,有如一座巍巍大山。
老闆娘真身是蛇精,他瞧出來了,卻沒想到一個妖精而已,居然如此有情有義。
來客棧前,姜戈就聽說過那個故事了。
客棧二樓,劉景濁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傳音道:「我要是沒記錯,西花王朝皇室,是姓楊?」
姜念箏神色略有異常,卻還是以心聲說道:「是的。」
見劉景濁做思量狀,顧衣珏沒忍住問道:「怎麼啦?」
劉景濁便傳音答覆:「我甘乾娘年輕時候,好像曾在西花王朝受過一個姓楊的人幫助也是聽別人說的,可我那時候太小,著實想不起來是不是西花王朝皇室了。」
陳年舊事,劉景濁也只是聽虞長風提過一嘴而已。
他看向面前女子,詢問道:「西花王朝,與景煬,有過什麼交集嗎?」
姜念箏也做思量狀,想了想,開口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兒,是一位女修被人追殺,在楊氏祖地歇腳養傷。那個女修,後來成了景煬皇后了。」
此時老人以心聲傳音劉景濁:「小友,老夫一具殘軀攔在這兒了,煩勞快帶著小女走吧。儘管小友乃是金丹境界的鍊氣士,此地卻有一位歸元氣,還有個神遊鍊氣士,留著,也還是個死而已。」
說完之後,老人又復慈祥模樣,轉過頭說道:「修行不易,你要是輕易葬送性命,那盧俠士,豈不是白死了?」
老闆娘一愣,卻聽見前方披甲老人再次開口:「我這四個乾兒子會護送你離開的,快走吧,報仇也得有本事了才行。」
四位隨從,皆是眼神複雜,可最終還是朝著老闆娘走去。
可老闆娘卻是搖了搖頭,扶著牆壁走去門口椅子上,笑著說道:「你們走吧,我的客棧,我得守著。」
眼看老闆娘沒有走的意思,四位隨從一咬牙,各自對著姜戈跪地磕頭,隨後起身便走。
也無人追趕,好像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位南山候咧嘴一笑,朝著老闆娘說道:「姓盧的那個人,他是自個兒找死,不是我要殺他的。」
姜戈忽然提起大槊擲出,嚇得那位南山候嚎了一嗓子,好在馬車之中飛出來一位貌美女子,只一揮袖子,大槊便被打了回去。
大月那位南山候嚇出一身冷汗,趕忙跑回馬車,這才破口大罵:「老匹夫,本候給你臉了是麼?」
灰衣老者無奈一笑,看向姜戈,輕聲道:「瓊文兄,還是把人交出吧,你那些個算計,早被人供出來了,要是不交人出來,那那兩個兒子,就活不成了。」
姜戈略微一頓,卻還是冷笑著開口:「兩個不知護佑小妹的逆子,死就死了吧。」
說話間,老將軍提起大槊橫掃過去,周身罡氣縈繞,如同在一身甲冑之外另附起一副無形甲冑。
兩個老人只交手幾招而已,姜戈便被一拳轟到客棧門口,狂吐了一口血水。
姜戈沉聲傳音:「為何還不走?」
二樓屋中,劉景濁還在悠閒刻章,屋子被人布設禁制,好像按照兩人顯露的境界,是出不去的。
姜念箏也是個黃庭境界,這道禁制只是限制行動而已,她當然能瞧見姜戈被一拳打的吐血,本就重傷的身軀,又孱弱了幾分。
姜念箏紅著眼睛,走去劉景濁面前,乾乾脆脆跪下,以心聲說道:「公子,求你救救我爹行不行?」
劉景濁這才起身,彎腰扶起女子,輕聲道:「等你開口求人,太不容易了。」
女子一愣,便聽見另一個挎劍青年說道:「再親近的人,也不是你,想要求人幫忙,不自己開口怎麼行?」
劉景濁扭了扭脖子,卻聽見顧衣珏說道:「你這傷勢,比姜戈重多了,還是我去吧。」
結果劉景濁給出了個讓顧衣珏無法反駁的理由。
我是山主,出頭露臉的事兒,不得我先來?
只是不能出劍,不能動用神念而已,又不是不能動拳頭。
客棧之外,灰衣老者嘆息道:「還在等樓上兩個金丹修士麼?與我一起來的,還有簪雪城烏梢峰的峰主,樓上那處屋子,已經被他圈住,走是肯定走不了的。我們老哥倆這麼多年的交情,我只是想讓老兄第留一條命,你怎麼就不懂呢?」
話音剛落,一道白虹疾速掠來,姜戈趕忙一把將老闆娘推去客棧之中,自個兒卻結結實實挨了一掌,將客棧砸了個對穿。
灰衣老者神色黯然,默默退去一旁。
冷不丁一道箭矢射向白衣青年,青年略微詫異,抬頭看去時,卻瞧見了一個背雙劍,手持長弓的青衫年輕人,緩步走下樓梯。
原來是手持靈兵大弓,怪不得能打破我隨意布設的禁制。
劉景濁看向老闆娘,笑道:「煩勞老闆娘給老將軍倒上一碗水,接下來的事兒,交給我吧。」
走出客棧,劉景濁瞥了一眼外界大軍,又看向白衣青年。
「怎麼還打老人,有本事來找我過過招兒啊?」
話音剛落,白衣青年一巴掌拍來,劉景濁當時被拍飛出去,砸在客棧牆壁,昏迷不醒。
顧衣珏嘴角抽搐,實在是沒眼看,這也太跌份兒了,丟劍修的人啊!
人家裝蒜,都是往大了裝,怎的你還往小了裝?
可真是露臉。
可轉念一想,顧衣珏心說要不我也試試??
念頭至此,他當即御劍而出,落地之後,手持長劍剛要開口,結果被一巴掌甩出去幾十丈之遠。
劉景濁傳音大罵:「你他娘的要不要臉?」
顧衣珏答覆道:「你當山主的都不要,我要那作甚?」
白衣青年冷冷一笑,「兩個廢物東西,還學人家當俠士?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說罷,那一身白衣的青年,只抬頭看了看客棧二樓,淡然開口:「長公主,還要姜氏父子,為你送命嗎??」
姜戈佝僂著身子走出,擦了擦臉色血水,冷笑道:「找長公主,別處找去,樓上的是我姜戈的小女兒。」
白衣青年理都沒理姜戈,只是繼續說道:「長公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全須全尾的下樓,這老東西我不殺,在場所有人我都不殺。可你若是敢傷那顆心分毫,姜戈也好,這間客棧所有的旁人,還是遠在西花王朝的姜氏兄弟,都得死。」
話音剛落,一道倩影狂奔下樓。她眼眶通紅,張開雙臂死死護在老人前方。
姜戈顫聲道:「你下來做什麼?姜濤他們已經趕路去找地方傳信了,我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你快回去。」
女子轉過頭,抿著嘴搖頭,自顧自從袖口掏出張白布,上頭清清楚楚寫著:「放過我爹,我去簪雪城。」
姜戈焦急無比,一把搶過白布,撕了個乾淨,老人乾脆抓起女子狠狠往後方拋去,自個兒硬撐著直起身子,將一身氣勢提至最高,開口時已經滿嘴鮮血。
「先帝與先皇后的唯一留存血脈,我怎會,怎能讓你們送去死地?姜氏一脈,三朝為官,肩負守土之責,縱使舉家皆死,又有何妨??」
顧衣珏傳音道:「還能忍?」
劉景濁答道:「再看看。」
顧衣珏無奈,便也只能再看看了。
結果忽然之間,客棧老闆娘化作原形,飛身而起,迅速馱其女子,拼命往外飛去。
白衣青年冷笑一聲,微微抬手,只屈指一彈,射出的靈氣光束便不輸劉景濁手持那隻靈兵品秩的大弓。
顧衣珏沉聲道:「還忍??」
話音剛落,忽的聽聞有人口念獨木舟。
一道青色劍光迅速攀升,劍光輕鬆打散那靈氣光束。與此同時,有個一身青衫,背一傘一劍的年輕人,已然出現在了姜戈身旁。
年輕人遞出一枚藥丸,輕聲道:「抱歉,總要知道個前因後果,不然不好貿然出手的。」
顧衣珏化作劍光落在劉景濁身後,破口大罵:「你大爺!裝蒜的是你,說忍一忍的是你,先忍不了的還是你!」
劉景濁咧嘴一笑,「這就有些像自家人了,只可惜,我沒有大爺。」
那白衣男子顯然是被一道劍光震懾,不得不對這兩個金丹修士上心了幾分。
白衣男子冷冷開口:「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劉景濁咧嘴一笑,收回獨木舟,摘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
「景煬,劉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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