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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登門拜訪(4000)

  第76章 登門拜訪(4000)

  機要閣分為上下兩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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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層書牆環繞,書香濃郁,除了卷宗之外,每天周天內發生的有關於修行者的案件全部都要錄入其中。

  而下層則是指揮之地,中央處長方形的案台之上放著是一座讓人嘆為觀止的微縮京都城,製作精良,手工精細,每一條街巷都還原到了極致,只要站在這裡很難不生出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只是並不在掌控中的崔直正在狂噴不止。

  以至於機要閣上下,有些人聽著他的罵聲都暫停了腳步,暫停了手上的事。

  書牆旁有位年輕的司務攥緊了自己手中的卷宗,手上青筋畢露。

  一處案台上有兩名女子錄事互相看了看,看到對方眼中的羞愧。

  有一位主薄稍一用力,按斷了手上的筆。

  許多人默不作聲,但一臉臊紅。

  當然,更多的人雖然看向了崔直,聽到了他的罵聲,但神色麻木,毫無波瀾。

  可不管如何,崔直的聲音響徹在機要閣上下二層反覆迴蕩,振聾發聵。

  此時此刻此景,當留一副眾生相。

  二層角落有處茶桌,左右兩側分作一人,中間茶壺正飄著裊裊氣霧,茶香四溢。

  左邊人身著粗布麻衣,但體格魁梧雄壯,方臉黑胡,不怒自威,他叫龐石來自玄宗,自然便是下山的長老之一。

  右邊人則青衣長衫,面相談不上英俊,但自有飄逸氣質。

  他是京都多年前很出名的畫師衛景略,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也是擎宗最小的長老,修行奇技兩不誤,曾在淮河花船名噪一時。

  此時,他正專注的執筆畫畫,手中撐起的白板之上,迅速勾勒出了此時崔直在下方,手帶鐐銬,昂頭挺胸,右臉腫脹,卻眼中有光,口沫橫飛不畏強權的模樣,堪稱栩栩如生。

  龐石在一邊並沒催促,因為他知道衛景略畫畫一向極快。

  果然,在畫中最主要的角色崔直被勾勒出來之後,衛景略執筆的手臂開始快到舞出殘影。

  也就喝一口茶的功夫,他就將一副畫布能容納下的眾生相全部繪出,一眼看過去,便覺和眼前畫面一模一樣。

  「小長老畫技不減當年。」

  「龐叔謬讚,雕蟲小技而已。」

  龐石看了一眼下方,拿著手卷還在擦著臉上吐沫星子的順天府府卿劉廣義道:「當年你入擎宗時,劉老爺子就不同意,想讓你進順天府,可曾後悔?」


  衛景略聞言搖了搖頭,看向了下方的崔直,放下畫筆,對著眼前在玄宗威望極高的龐石龐長老道:「我覺得說他說的對,所以我當初沒進這狗屎地方。」

  龐石搖頭顯然不贊同他的說辭,他道:「你以為他為什麼能在這裡大放厥詞?」

  衛景略回答:「劉老爺子想保他,不然他現在應該在清獄,老爺子想讓他說話,所以他才能罵。」

  龐石道:「所以啊,劉老爺子才是順天府,所以這還真不是狗屎地方,只是有些時候老爺子事情太多,管不了太多細枝末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衛景略並不想在此事上與龐石討論下去,他雙手一攤,還挺高興的一笑:「總之,我們現在無法帶崔直走了。」

  龐石挑起眉頭道:「老爺子出面要保他,我們總要給面子,只是伱為什麼如此高興?」

  衛景略拿起茶壺給自己斟滿,在氣霧模糊了他面容時道:「我們帶崔直回去做什麼?給他潑一身髒水,然後殺他泄憤?有什麼意義?」

  「萬一他知道點什麼呢?」

  「龐叔,世子殿下要殺人,難道會和他打招呼?他就一順天府小小司直,還被停了職位閒賦在家。」

  龐石皺起如草般潦草卻也粗狂的眉:「我是在問你,你為什麼如此高興?」

  衛景略坐下,喝了一口茶,作為三大宗的下山長老,主要調查此次命案,要為宗門樹立威嚴的人,他居然道:「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我覺得這個世界應該要有崔直這樣的人。」

  龐石眉頭蹙深,看著衛景略,發現他坐在椅子上的屁股有些歪。

  衛景略將茶杯放下:「說實話,之前擂台的事我就不贊成,你們非要招惹世子幹什麼呢,是盪北王府的刀太短,伸不到京都嗎?」

  龐石糾正並強調:「不是你們,是我們。」

  衛景略:「好,我們,大荒那條靈脈固然重要,但有些時候我們做事情是不是也應該有底線呢,那十二個女子是怎麼回事?」

  龐石沉默。

  衛景略擺擺手:「不提那十二個女子,就說擂台上的事,世子若不是實力超出預計,少說是個重傷吧,事後報復,殺我們幾個人,不是應該的?」

  「怎麼著,只允許我們欺負人,不允許別人還手?」

  「還手了,就要像現在這般大動干戈,真以為這次對手是一團面,隨便揉捏?」

  「盪北王府,是這十年來最能殺人的王府!」

  「盪北王是周天三座高山之一!」

  「我有些時候,真的不明白你們這群老一代人怎麼想的。」


  「宗不入朝這事都多少年了。」

  「真還以為京都還是三大宗的京都?」

  「現在是什麼時代了?」

  一大段話說完,衛景略吁出了一口濁氣,再次拿起了手邊的茶杯,這次沒抿,一飲而盡。

  龐石待他喝完茶後,面色如湖:「或許你是對的。」

  衛景略聞言略露驚異。

  但很快龐石又道:「但現在前因後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如果我們的人無緣無故的就這麼死在了京都,我們不能給一個交代,這會造成多大的影響。」

  這次換衛景略沉默。

  龐石繼續道:「或許我們是應該改變一些做事的方式方法,但那是以後要討論的事情,現在無論對錯,我們都要拿出最大的聲勢,最強的力量,最能震懾敵人的方式,把這件事完美利落的結束掉。」

  衛景略嘆了口氣:「所以這次境宗才讓瘋婆子下了山?」

  龐石重重點頭:「她是最好的人選。」

  衛景略:「還要搜索多久。」

  「最遲晚上。」

  「晚上若再找不到屍體?」

  龐石:「明早我們會去世子府邸登門拜訪。」

  衛景略再次搖頭:「你覺得世子會把屍體埋在府里?」

  龐石道:「我覺得不覺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順天府,大理寺如此多的查案高手,配合所有衙關將京都翻了一個天的搜索仍然沒有找到屍體,那就說明屍體只能在沒搜索的地方。」

  衛景略雖然想說這是廢話,但這句廢話的確有道理。

  「以目前的蛛絲馬跡來看,動手的就是世子身邊的人,他們的時間線和行動線可以推測出,他們殺完人後很難有時間去別的地方,那麼將屍體帶回世子府會是最好的選擇。」

  「毀屍滅跡這種傻事世子不會做。」

  「如果能在他的府邸找出屍體。」

  說到這龐石的語氣微微一頓:

  「別說他是三世子。」

  「哪怕是三皇子,也要尊重三大宗死去的人。」

  衛景略看著龐石身上不由自主的倨傲感四散而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龐叔.」

  龐石看著他道:「我不知道擎宗為什麼會讓你來,但你既然來了,就要與我們堅定的站在一起。」

  衛景略回答:「掌教讓我來,自然就說明我的意見代表擎宗的意見,若是明天真的登門,我不確定會和你們堅定的站在一起。」


  龐石肅穆鄭重再次強調:「我們。」

  說完,他不待衛景略再次回答,而是道:「走吧,去清獄。」

  但一起身後,他又補了一句:「不要在陳姑面前提這些。」

  ……

  清獄就坐落在順天府的旁邊,大理寺的地下,終年不見天日。

  陳姑也好,瘋婆子也罷,總之一位面容陰沉老嫗坐在了她本不該坐在的位置——獄長之席。

  在她身邊,儘是周天的官吏,但並沒有人敢提出質疑,因為獄長趙越大人,就在她的身邊低著頭,像是一位奴才。

  由此可以看出,這老嫗不僅來頭極大,她自身的排場也極大,甚至越界而不自知。

  而事實上,她越界也的確沒什麼,畢竟她不僅是境宗長老,還是掌教同師師妹,據說與境宗背後的青山劍宗中聞名遐邇的七劍之一還是道侶。

  有一件事不得不提,現在宮中在陛下身邊最得寵的陳妃,是她的親侄女。

  這次境宗讓她下山,自然也是看重這一層的關係。

  所以這位老嫗走到哪裡都會備受尊重,而這樣的時間一久,無論是誰,都會產生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錯覺。

  陳老嫗的這種錯覺格外強烈,所以不僅坐在了她本不應該坐在的官員位置上。

  面對周天的官吏她也指使氣頤,甚至因為氣不順,在兩刻鐘之前,還隨手傷了一位十分會審人的獄官。

  而之所以會氣不順.

  自然是因為宗內眾所周知,死去的陳松是她的侄兒,只是這層關係是傳聞,並未證實。

  至於真實如何,沒有人能比陳松的表哥,這次盪北王府的漏網之魚,有些幸運躲過了一劫的書生薑文釗明白。

  書生知道,沒有什麼姑侄關係,有的話也是不倫關係.

  陳松生前,是陳姑的面首。

  隔三差五就要去伺候一番罷了。

  當然,現在書生薑文釗很慶幸是陳姑來主持這件事。

  因為無論如何,她的身份背景實力在這裡,就能動用最強的力量。

  從目前的各種邏輯,以及蛛絲馬跡來看,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除了三世子沒有人敢,也沒有其他人有這種力量,有理由去殺三大宗的人。

  所以十分後怕,想到那天自己因為陰差陽錯躲過一劫的姜文釗現在就十分希望,世子府邸上的人全部去死,因為沒死的他怕被世子府上的人繼續惦記,這會讓他每天都心驚膽戰如履薄冰。

  自然,他十分贊成,討伐世子府這件事情。


  以至於,在陳老嫗的身邊,這兩天他一直在做一件事——不動聲色的火上澆油。

  事實證明他做的不錯。

  當今晚深夜時,順天府與大理寺都傳來了排查無果的消息。

  清獄之中,通過各種口供,與蛛絲馬跡,拼湊出時間線邏輯線後,得出了如果屍體還在,那大概率會在世子府邸的結論後。

  陳老嫗甚至沒有與玄宗的龐石,以及擎宗衛景略商量。

  直接道:「明早,我們去世子府邸拜訪一番。」

  龐石坐在一旁點了點頭,因為這和他的預計沒有任何兩樣。

  衛景略則在清獄裡,透過小小的天窗,看到了京都內暴雨仍未停歇的一角景色,畫了一副畫。

  只是區別於之前以崔直為主角畫的那副極快並栩栩如生的眾生相,這幅畫他畫的極慢,畫到了天亮,畫的還是不太好看。

  主要天不好看。

  ……

  晨時的光並沒有刺破重雲。

  從昨天開始的暴雨轉為大雨,大雨又變為中雨小雨,到現在終於雨停,京都城上下似都被沖的泛了白。

  世子府邸現在一排排高掛的紅燈籠有些掉色,嘀嗒在下面水坑都泛著紅,像被稀釋的血。

  在配上門前那兩個有些歪了,下人沒來得及整理的囍字,不知為何.這之前大婚殘留的喜氣,在這個陰霾重重的清晨里,看著竟有些陰森.

  來自大理寺與順天府的官差,在上級的指揮下,踏著苑坊里京都最乾淨的街道,踩著最透明的水坑,將這座陰森府邸圍了足足一圈。

  查案有一手。

  當狗當的也不錯的大理寺寺正趙友明,在一眾人的目光下踏上了台階,來到了世子府的大門前。

  他有些緊張,所以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這才扣響了黃銅門環。

  很快,裡面傳來了一聲稚嫩,卻正肅的聲音問道:「何人?」

  王友明扯起了嗓子,這輩子沒這麼意氣風發過的喊道:

  「大理寺寺正王友明。」

  「順天府少卿嚴進良。」

  「擎宗,衛景略衛長老。」

  「玄宗,龐石龐長老。」

  「境宗,陳姑陳長老。」

  「特來拜訪世子殿下!」

  話音剛落,『咯吱』的一聲輕響,看似極為沉重的世子府邸大門被打開。


  書童在左,侍女在右。

  但只有書童發出聲音:

  「請。」

  嘶~~

  好像馬上下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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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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