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狂噴不止(4000)
第75章 狂噴不止(4000)
魏浣初的擔憂沒有錯。
因為今天哪怕是京都最普通的百姓,都能輕而易舉的感受到出了大事。
大理寺、順天府,幾乎全員出動,京內各大衙門似都在全力配合,從一早開始,就能在城內的各處看到他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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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還沒下起來的時候,傳聞就已經抓進清獄二百多人。
當大雨瓢潑,電閃雷鳴之時,這些官老爺們難得勤奮了一回,居然沒有停下腳步。
隨處可見,身披官服,帶著斗笠,一隊又一隊的人踩著水坑在一條又一條的街巷中急行的樣子。
自然,這樣的一幕幕,讓人浮想聯翩,總之事情絕對小不了。
而由於參與的衙役太多,很多謠言都不攻自破,晚些時候就有準確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據說是有道爺被謀害了。
於是,舉京震動。
「死的真他媽好~!」
後來又有消息傳出,死的還不止一個。
於是,舉京再震。
「死的太他媽的好了~!」
到了晚上,更準的消息來了,說一共死了三位道爺。
要不是外面下雨未歇,一定會有百姓走出門外去放鞭炮慶祝。
因為事實上在京都『道爺』『上仙』這種稱謂在民間就早不是尊稱了,而是諷刺。
書院裡要是誰天天昂著脖子高傲的跟個天鵝似的,罵他就會用:「你特麼以為你誰啊,道爺啊?」
市坊里,若是有人橫行霸道,碰到了硬茬,硬茬會質問:「你真特麼當自己是上仙了?」
總之,不是好詞,宗門之臭在周天遠比趙乘風臭的更深入人心,畢竟歷史遺留,但從時間上算,比三世子早出名了百餘年。
只是周天起國的底子就是九州四海的上古宗門聯合而成,挖骨療傷這事,自魏氏皇族起幾代人了,差點沒給周天挖死,傷也還還沒好呢。
所以只能繼續慢慢挖,因為重一點都可能會死。
好在,宗門之勢比之百年前弱了很多,但也只能說是相對而言
至少現在在周天看不見,街上來了位某宗弟子,見誰家媳婦好看,就硬要和人家雙修,美名其曰:這是伱的造化
而這些年周天在周皇魏人雄努力下,確實已經有所成就。
宗不入朝,已經是這百年來,九州四海內最讓人瞠目結舌的政績。
周天聖君的名聲大多也是因此而來。
相比宗門不入朝之前,現在的三大宗都已經收斂了很多。
宗內也有嚴令,勿擾百姓。
當然如果利益足夠大時,什麼百不百姓的,都不重要。
因為一直以來宗門之人的原則都很簡單,無論用任何辦法,保持宗門的自身強大,維持宗門的體面與地位,經久不衰,永世長存。
所以,依然生存在周天這片土地上,背後是古老的龐然大物,但在宗不入朝後,本土化,並改了名字的——境、玄、擎,三宗仍然具備無與倫比的影響力。
因為宗雖不入朝,但每年大朝試的入榜官員,大多在在參與考試之前,就會被他們拉攏,幫助。
甚至很多人,在書院讀書時,就已經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開始接受三大宗給予的好處。
因為底蘊雄厚,修行資源、典籍、各類傳承延綿千年。
三大宗隨便拿出點什麼,都能輕而易舉的誘惑人們成為他們的客卿,門徒,然後再通過這些人去接近王朝內的權力中心。
這麼說吧,要想在朝堂之上找到和三大宗一點瓜葛都沒有的官員,近乎沒有。
只是看輕重程度,有些只是人情往來,有些同流合污,有些則早已經緊密的捆綁在了一起。
所以三大宗的執事在外辦事時,有時會無法無天也是正常情況,畢竟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就是法,他們就是天。
只是,誰也沒想到。
今天三大宗的執事出事了。
這是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自然,三大宗震怒,三位長老被委派下山,大理寺順天府全力配合,京都各衙門都在協助尋找真相。
而之所以興師動眾,主要原因自然不是那三個死去的外門執事的命有多值錢,宗門有多重視。
而是因為他們是辦事的人,他們出事了,三大宗不管不問,以後誰還會給三大宗辦事?
就是這般樸實的道理。
尤其是當下,宗不入朝已久。
三大宗無論想要謀取任何利益,都要靠無論是自己培養,還是拉攏,亦或者合作的官員動用朝堂權利的背景下。
一旦此事不管不問,三大宗與這些人的信任就會產生危機。
而這種危機,可大可小,結合當下朝堂的大背景,只要宗門內的掌權者不是傻子,都明白必須謹慎對待。
所以,雷霆手段找出真兇,再用國家法制以懲戒,是最好,最謹慎,也是最能不冒犯皇權,還能維持宗門自身體面的方式。
只是這案子不經查
甚至都不用周天官衙里諸多辦案高手。
稍一了解,再一推測,近日來與三人發生過衝突的就只有三世子。
所以北城門那天的事兒,立刻被很多被抓進官衙的民眾徹底還原。
而這事一還原。
三世子沒有足夠的證據當然不能動。
沒背景的崔直當然首當其衝~!
只是,自昨兒到今天快晚上了,他都沒回家,也沒出現在任何經常出現,或者有習慣出現的地方,所以他還沒被抓走。
崔直幹嘛去了?
崔直賺錢去了!
由於為了給世子送上一件差不多的新婚禮物,他把老娘帶他帶來京都,說不上是傳家吧,但也的確差不多是那意思的玉佩給當了.
他想贖回來。
但因為沒啥朋友,也拉不下來臉找他的暗樁給失業的他找點活干,他在京都溜達時,看到了城牆上的雲車碼頭,於是一打聽,價格還不錯
所以,想著賺錢不寒磣的崔直決定賣一膀子年輕的力氣,畢竟其實拋去玉佩的事兒不說,他也快吃不上飯了.
就是起初剛接觸這活,是真有點不適應。
自雲車裡抗下因易碎才沒有直接被落地的貨物,然後跳下城牆這些過程倒是還好。
關鍵還得和大夥一起唱號子。
「幹活幹活,幹完這活晚上才能忙活。」
「扛貨扛貨,扛完這貨才有銀子拿去霍霍。」
剛開始跟唱著這些儘是對生活的美好祝願,崔直十分羞恥。
但身邊有一糙漢,又唱又跳,還十分有情緒,不僅主動教他,還帶動他。
於是別說,適應下來後,他發現其實也挺好。
就這樣在唱跳了一白天,閒暇時崔直還和糙漢成了朋友,兩人挺聊得來,所以聽他說晚上這還有活,崔直就在這世子結婚的夜裡,睡在了雲車碼頭。
第二天,又忙活了一天,暴雨來後,實在幹不了活時,他才和一樣似乎很缺錢的糙漢來到了旁邊茶肆躲雨,喝了一碗大碗茶。
這他這才聽說,居然是有三大宗的道爺死了,說是還死了三
所以崔直傻了。
他意識到了什麼。
糙漢見他神色呆滯問道:「咋了?」
崔直搖了搖頭沒答,這一瞬就覺得自己給世子的新婚禮物還是輕了點。
然後他立刻察覺到了自己有些危險。
只是沒等這種察覺讓他轉化為什麼行動,遠處一隊官差來到了茶肆,用他們那帶著刀鞘的刀,開始排查,將一個又一個無關緊要的碼頭力士撥開。
崔直見到了領頭的是順天府之前的同僚冷希莊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只是他沒想到,糙漢似乎察覺到了是來抓他的,居然和他道:「你跑,我能幫你攔一下。」
崔直一笑:「大哥,有點夠意思啊。」
「說那幹啥,快跑吧。」
「不能害你。」
說著崔直站了起來:「冷司直,是來抓我的?」
雨中只有茅棚的茶肆里立刻鴉雀無聲,周遭只剩暴雨聲。
帶著斗笠的冷希莊看到崔直大喜過望:「崔老弟,你讓哥哥找的好苦,怎麼兩天一夜不在家,跑這來扛大包來了?」
崔直回到:「缺錢啊,話說這個月我府里的俸祿怎麼沒發給我?」
冷希莊冷笑:「還發什麼發啊,你都快死了。」
崔直聞言卻笑的十分開心,露出了一口白牙:「冷司直,那我死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京都里這是誰死了?」
冷希莊不懂他為何發笑,一招手來自其他衙門的小吏就一擁而上將沒有掙扎的崔直五花大綁。
崔直還問呢:「不是,告訴我你又不會死,你怕什麼?」
「啪」
一個大嘴巴打在了他的臉上。
剛消腫沒幾天的右臉又腫了起來。
但這次崔直沒垮個批臉,反而還在笑。
可能是他笑的太讓人不舒服,冷希莊給他來了一記手刀。
見他倒下暈厥,他一臉喜色道:「回府~!」
顯而易見,今兒誰能先抓到崔直,都是大功一件。
……
崔直醒來時是在順天府的機要閣里,而機要閣向來是大案要案的偵辦總樞紐。
他在順天府里當值時曾來過這裡很多次,在這裡閱讀了過許多卷宗,也曾在這裡更確定過自己的相信。
現在眼前平日裡冷清的機要閣現在終於忙活了起來,幾乎順天府的主薄記錄人員都在四周的卷宗牆上翻找查看,忙碌的像一隻只螞蟻。
有幾位大人正站在中心指揮,似乎是有很大量的排查工作。
他的位置則在一角,與眼前的熱鬧格格不入,手上帶著沉重的鐐銬,但似乎又因為之前在這裡是司直的原因,獲得了些許優待。
崔直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以疑犯的身份坐在這裡。
當然也沒想過,有人會在這裡審訊他。
順天府的四大少卿現在面前有兩位,府正數人,還有來自大理寺的一張張臉。
眼前所有人崔直都認識,當然最重要的是,還有一位以前他很敬重的前輩坐在了他的面前,當朝一品大員,破過無數案件,深受百姓愛戴,曾經他的偶像與光,順天府卿——劉廣義。
劉廣義年紀已經很大,頭髮都已花白,其實已經多年未在順天府出現過了,今日他的出現,或許才是崔直沒有一醒來沒有在清獄中的原因。
此時見崔直醒來,劉廣義道:「崔直,你知道老夫是誰嗎?」
崔直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他之前甚至想過找劉廣義說案子的事,但沒找到。
「那就好,老夫在這裡你不必害怕。」
崔直看著劉廣義前輩那張和藹可親的臉,看著周遭一張張臉上的表情,沉默不語。
若是以往,他可能會感恩戴德,覺得老天開眼順天府卿劉廣義終於來了,他一定會公允的主持所有事情。
但今天,他出現在這裡,有沒有可能說明原來自己之前的相信,也是
反正對一切早就沒了信任的崔直,不可能像以前一樣相信什麼了,他看著眼前這機要閣里忙碌的畫面,就感覺無比噁心,臉上的冷笑止都止不住。
「崔直,你因何發笑?」
崔直沒有給老前輩一絲面子:「因為笑你們都是狗啊~!」
此言一出,劉廣義身邊兩位少卿立刻面露怒色,他卻一抬手制止了兩人進一步的動作。
崔直沒管那些,直接站了起來,沉重的鐐銬發出了『叮噹』的一聲脆響,他看著機要閣里遠處忙碌的人們:「我他媽查案的時候,一個個攔著我阻著我,現在你們知道動了,這是幹什麼呢,全城排查呢?有這股勁兒之前什麼案子破不了?」
「不是,你們現在為什麼突然有這股勁了啊?」
「是因為你們的爹死了嗎?」
崔直的聲音響徹在機要閣中。
全場一片死寂,不知有多少正在忙碌的人頓下了腳步。
奇怪的是,劉廣義並沒有阻止崔直,反而想要阻止崔直的人,都被他用所制止。
所以,崔直的憤怒聲音還在繼續。
「三大宗的人命就是人命,我們京都普通百姓的人命就不是人命了?」
「你們的俸祿是周天給發的,還是他媽三大宗給發的。」
「怎麼三大宗一死人,你們這麼急啊。」
「你們他媽也配自己的官職?」
「說你們是狗都抬舉你們了。」
「你們真不如狗。」
機要閣中三百餘人不言不語,崔直面前的一眾高官臉色鐵青。
只有順天府卿劉廣義這小老頭哪怕臉上被噴的吐沫星子也沒有在乎,而是拿出了一塊方帕,輕但仔細的擦拭著。
沒人知道,他現在看著崔直,滿眼都是年輕時的自己。
追訂啊大夥
我盡力寫好看。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