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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雙魂合一 戰於長河

  第67章 雙魂合一 戰於長河

  兩人素未謀面,卻又像是相識已久。

  無需解釋過多,他們很快弄清楚了現在的狀況。

  ——兩個不同的靈魂,被同時關在了余月的身體裡。

  「夏老師,你怎麼會突然進來?」蘇真驚訝地問。

  「我對余月出手了,惹怒了她,被她以『關禁閉』的名義抓了進來。」夏如聲音清冷,克制著情緒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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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在那個世界的身體怎麼辦?沒有靈魂,那個身體不就死了嗎?」蘇真連忙問。

  「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夏如只勸慰了一句,卻沒有解釋更多,她說:「好了,先不聊這個,脫離眼前的困局,我們再從長計議。」

  「好。」蘇真贊同。

  夏如指著那個蓮冠道袍的女人,說:「她叫師稻青,命歲宮宮主靳雪君的女兒,天賦卓絕,實力高強,我在荷蘆宮修道時曾見過她,那時她來荷蘆宮作客,愛煞了那裡的青蓮,借住一年才走,期間她還研習了諸多法術,她現在所施展的,正是荷蘆宮的神花陣,此陣蠻力難破,但……我能拆。」

  夏如的情緒已歸於平靜,聲音像冰面上刮來的風:「把身子給我。」

  蘇真應了一聲,放空精神,將身體的控制權徹底交給了夏如。

  夏如稍稍舒展了一番妖軀,立刻結印施法。

  在師稻青等修士眼中,眼前這個青皮大妖的攻擊手段倏然變了,先前他還是橫衝直撞,蠻橫如牛,一眨眼的功夫,無論姿勢體態,還是結印施法,都變得優雅曼妙起來。

  只是這妖軀實在猙獰恐怖,夏如曼妙的身法反倒更添妖異。

  「心鏡映吾,法照十方。」

  隨著夏如念動咒語,無形的法力薄霧般向四周盪開,充斥周身領域。

  蘇真受這法術牽動,神念一清。

  他這才看清,六十五道金光璀璨的銘文法咒皆是幌子,以五把如意為中心,梅花樁般分布著三十六個小空間。

  它們上接黑雲暴雨,下接江流大地。先前他一陣騰挪轉移,看似上天入地,實則都是在這首尾相連的陣法中打轉,作困獸之鬥。

  隨著夏如以法術洞照四方,一切才變得有跡可循起來。

  「這法術……」

  師稻青微微蹙眉,覺得這法術有些眼熟,不由問:「你是何方師承?」

  「這可不是宗門比武,哪有上來自透家底的?」


  夏如淡淡一哂,體悟著陣法變幻間的疏漏,忽地凌空躍起,要從空門中破出。

  師稻青哪會由她破陣。

  她駢指抹過身前。

  指腹掠過之處,一柄刻著鎮妖銘文的雪白法劍憑空成形。她喝了聲「去」後,這風雷赫赫的法劍便朝著夏如刺去。

  老君即將熄滅。

  師稻青不想把戰鬥拖到黑夜,她要速戰速決。

  這道法劍由她傾力而為,威力極大,一經遞出,立即化作長虹,掠空時劍鳴呼嘯,聲勢浩大。

  五個月前,夏如在師稻青眼中,只是個法力低微的入門少女。

  師稻青在夏如眼中,則是道法高強的前輩仙師。

  這位前輩仙師常於青蓮池畔踱步,冷若冰山,風姿卓韻惹人仰慕,夏如曾經心生好奇:修成師稻青這樣的仙師,需要耗費多少歲月。

  如今,她憑藉著這副覺醒的妖軀,加之蘇真積攢下的還算殷實的家底,竟有了與師稻青一較高下的資格。

  法劍襲來,高速斬切。

  夏如動作也極快,可她連續變幻了數十次身法,依舊擺脫不得。

  相距最近時,法劍與她不過寸許,從旁觀者的視角看,她仿佛是咬鉤的魚兒在徒勞掙扎。

  夏如忽地靜止。

  法劍正中她的身軀。

  劍鳴轟響之中,夏如的身體頃刻炸開,化作一道破碎的水影。

  「假的?」

  其餘弟子本要拍手叫好,見到這幕倍感驚詫,皆愣在當場。

  若蘇真是旁觀者,恐怕也弄不清楚夏如做了什麼,如今,他在這身體之內,卻是當局者清了。

  夏如施展法術,與積水中的倒影形成玄妙的勾連,法劍刺中她時,真幻瞬息間顛倒,她毫髮無損,破碎的只是一片虛無的水影。

  同時。

  夏如的真身也消失不見。

  師稻青四周的水面,漣漪四起。

  仿佛有東西要從中鑽出。

  老君是這一刻熄滅的。

  師稻青立刻道:「碎金丹。」

  身後,一名弟子高聲領命,取出一枚金丸,擲空後將其擊碎。

  雪白的光芒從金丹內部迸射而出,將黑沉沉的世界照得亮若白晝。

  宗門為了能在夜間正常運作,會懸掛一種名為「金丹」的照明之物,金丹白天吸取老君精芒,於入夜後吐出,滋養宗門。


  這名弟子所擲金丹,只有指甲蓋大小,不可與宗門中懸掛的巨物並論,卻也極為貴重,名門弟子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金丹無法維繫太久。

  師稻青必須抓緊時間。

  她拇指與中指輕搭,凌空一彈。

  周圍的積水一併炸開,化作白茫茫一片的水浪,留不住半點影子。

  師稻青的注意力放在積水中時,一道雨幕瀑布般瀉落,水光中泛著淡淡的色彩。

  夏如掙破水的表面,銀魚般飛躍而出,利爪直刺她的要害。

  「師姐小心!」

  男弟子齊聲喝道,紛紛祭出寶劍,施展法術來救。

  師稻青雖被近身,雙瞳卻未生波瀾,反倒淡淡開口:

  「討死來了?」

  修士煉體不足,很容易被近身斬殺,所以,許多強大的修士在戰鬥之前,都會先施展一道護身的法術。

  危險臨近時,護身法術立刻發動。

  師稻青周身的空氣被一股巨力擠壓,形成了數十柄無形的空氣刃,護在她的周身。

  夏如朝她撲來的舉動,在師稻青眼中,更像是引頸自戮。

  然而。

  在這一個瞬間,夏如的魂魄退居後台,這具身體換作蘇真操刀。

  他飛快嗅到了危險,並未冒進,竟是凌空一踏,以一個詭異的姿勢飛起,避開了三面包圍的空氣刃,直接朝她身後的其他弟子攻去。

  涌動的法術中,蘇真化作一頭迅捷的青鬼,利爪所及之處,法術構築的火牆分崩離析,降妖除魔的法劍也在他堅硬如鐵的身軀上撞斷。

  猶若野狼殺入羊群,修士們一時方寸大亂。

  師稻青的護身法術畢竟不是真正的刀刃,無法一直維持,她明白,這空氣之刃消散時,這妖物就會轉而朝她攻來。

  師稻青並未慌張,靈秀的雙手不停變幻,青玉如意飛回她的身旁,她手持青玉如意,揮舞間生出一團雪白雲氣,罩向蘇真。

  這是雲蜃之術,可懾人精神。

  蘇真本能要後撤,可他明明是向後撤步,身形卻詭異地前移了。

  他的方向感被法術迷惑了!

  不給反應的機會,蘇真已置身雲霧,森羅萬象湧入魂魄,以無窮之量占據他的意識,阻止他做出判斷。

  可是。

  被迷惑的是蘇真,而不是夏如,隨著兩人靈魂顛倒,清醒的夏如再度占據身軀,雲蜃之術不攻自破。


  夏如雙指搭在胸前,也念了道咒語。

  一時間,剛剛平息的水面中,數百個夏如同時掙破水影,朝著師稻青一擁而上。

  宛若群魔夜行,咆哮著發起合攻,師稻青的身影在青面獠牙的惡鬼中顯得極為渺小。

  師稻青處變不驚。

  她無視了漫天鬼影,雙眸精準地鎖定了夏如真身,食指與無名指虛掐成訣,清叱道:

  「破!」

  法力釋放的瞬間,狂風吹動師稻青的蓮袍,似要將她輕盈的身子吹到天上去,可她的雙足卻又穩穩噹噹在地上紮根,宛若狂風中柔韌的青草。

  破字訣中,數不清的幻影被颶風吹散。

  夏如攻至身前時,千軍萬馬已不見蹤影,只余她形單影隻的一個。

  師稻青以手為劍,指尖斜指之處,火焰驟生,恰應著夏如撲殺而來的軌跡。

  夏如不甘示弱,同樣出指,劈劍般落下,蓄的卻是道雷法。

  雷火在空中相撞,一觸即炸。

  爆炸聲轟然響起,數不清的火屑電弧在空中飛散,將朱厭河照成了五色絢爛的彩緞。

  師稻青猶在原地,夏如卻被反震而退,可不待其他弟子歡呼,這青皮無面的大妖竟又花炮般沖了過來,速度較之方才更快。

  魂魄反轉。

  又換作蘇真出手。

  他疾風掠地般逼近師稻青,雙拳齊出。

  絆、劈、纏、戳、封、挑……各種各樣的招式五花八門地招呼上,快到極處時,人們只能看到無數似有若無的殘影在師稻青身側竄動。

  他出招太快,壓得師稻青難以還擊,只能施展身法躲避。

  她的身法是命歲宮的獨門武功,雲煙步。

  命歲宮是水上之宗,樓台水榭繞水而建,飛宇橋樑跨波而生,先祖觀水上雲霧,悟出了這雲霧般縹緲凌波的步法。

  師稻青自幼修行此法,而今已是爐火純青,甫一施展,便如雲霧般難以捉摸。

  蘇真攻勢雖又急又猛,可師稻青憑藉空靈身法,閃轉妙影,也未真正落於下風。

  其他弟子看得驚心動魄,他們想要前來助陣,卻發現根本插不上手。

  蘇真與夏如的實力最多算個二流,但兩人聯手,再配上這副強大的妖軀,水準已直逼一流,這些弟子雖是箇中翹楚,卻遠遠不是對手。

  一時間,朱厭河上空,諸般法術聚了又碎,碎了又聚,宛若一場盛大的煙火,驟雨雷霆也失了聲勢,沉悶地壓在雲後,不敢喧賓奪主。


  師稻青的身法雖然靈妙,可總有用盡之時。

  她一輪步法踏盡,招式便算用老,蘇真立刻抓住了破綻,未卜先知般出現在了她下一刻要出現的地方,一掌切向她的小腹。

  師稻青反應也快,以掌還擊,格擋住了這招。

  互斥的掌勁將兩人推開。

  師稻青終於站立不穩,身形斷線風箏般倒退,落到了朱厭河上,她足尖壓著水面,滑出一道極長的雪白水線後才輕輕點住。

  女子凝立水上,麗姿依舊,臉頰卻是泛起不和諧的紅暈。

  這種滋味,她已許多年不曾有過。

  弟子們關注師姐安危,心急如焚,想來助陣,卻被師稻青喝住:

  「我來拖住這妖孽,伱們速速離去,將消息傳回命歲宮!」

  弟子們面面相覷,皆願與師姐同生共死,師稻青冷哼一聲,厲聲斥責:

  「你們境界低微,在這裡只會礙我手腳,你們若再不走,給我騰出施法之地,師姐可就真要敗了!」

  師稻青下命令時眉如利劍,瞳生雷光,師弟無不心膽震顫,不敢再有質疑,含淚逃離。

  正道仙子被妖魔逼入絕境……從小熟讀武俠小說的蘇真對這一幕再熟悉不過,只是他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成為這妖魔。

  夏如知道師稻青為人正直,是少有的良善之輩,也不願與她以死相搏,朗聲道:

  「師姑娘,我們不願害你,也不想在這裡和你打生打死浪費時間,今日且當戰了個平手,後會有期。」

  『我們?難道這妖孽還有同夥?』

  師稻青心思急轉,神色更加凝重。

  她雖連連受挫,依舊戰意盎然,眼看著妖物轉身要走,立刻喝道:

  「我輩修士素以斬妖除魔為已任,命歲宮身為四神宮之一,更是楷模,豈能給妖孽放行?」

  師稻青低聲念了句咒語,足下河水陡然渲沸,蒸成一片花白大霧,她的身影消失霧中,殺氣卻在這一刻鋪滿整片朱厭河。

  蘇真本欲離去,頭頂之上,忽生殺意。

  他仰頭望去。

  那裡明明空空蕩蕩,卻似有劍懸臨!

  眨眼之間。

  江風吹動山林,滿天寒雨傾斜,一朵無根白蓮凌空綻放,蓮中之人妙聲道:

  「且向山河老祖,借三尺殺氣。」

  望著這一幕。

  蘇真無端想起了陸綺。


  與陸綺的妖異詭艷不同,這朵蓮花白得純粹,真是不染泥濁污穢的清水芙蓉。

  它寂靜含苞,去蕪存菁,呼吸著最純淨的風,連同溫養出的殺氣也是純淨的。

  見到這一道劍,蘇真反倒感到愉悅:這爾虞我詐的濁世之中,總算還是有一心砥礪劍道的女修。

  「這是命歲宮的空念劍,是入門心法,同時也是最高法門,共有九重,她已修至第六重,千萬小心。」夏如提醒道。

  「好。」

  蘇真輕聲應答。

  哐當——

  又有雷光閃爍。

  也不知是這道劍在等雷光,還是雷光為這劍描上了最後一筆,它們渾然相合,不遲一分也不早一息。

  蓮花層層綻放,絢爛與凋零都在剎那,美與哀中,師稻青凌空墜落,手中劍光揮舞成圓。

  蘇真同時拔刀。

  這兩柄刀綁在他的身後,與這魁梧猙獰的青色妖軀相比,更像兩道裝飾品,但最關鍵的時刻,他還是相信刀,並本能地將它們拔出。

  逆氣生同時施展。

  雙刀如山嶽拔地而起,化作十字的刀光,與那荷花之莖般纖美的劍光相撞。

  勝負須臾即分。

  純粹法力的對決上,師稻青被施展逆氣生後的蘇真碾碎了。

  劍光僅僅支撐了片刻便破碎殆盡,隨著光華消散,師稻青清美的眉目隨之一黯,劍光的碎片拂過鬢角時,她發出不甘的喉音,旋即又悽然一笑,閉上雙眸,視死如歸。

  但她沒有死。

  蘇真在關鍵時刻收住了刀光。

  這讓師稻青更感恥辱——對方能收住刀光,說明先前一刀,他甚至沒有全力施為。

  她已傾盡全力,卻沒能得到同等的對待。

  這讓她感到痛苦。

  墜落在地後,師稻青眼睜睜看著妖物撲上她身,封住了絳宮附近的大脈,使她法力無法周轉,又捏著她的雙頰,捉住了她的舌頭,並蘸血為書,在她柔軟的舌頭上寫了一道禁制,阻止她念動咒語。

  竅穴被點,舌頭被封,師稻青躺在泥水橫流的地上,涼雨拍面,令她更感絕望屈辱。

  她雖未經歷過男女之事,卻也清楚,妖物殘忍,定要對她施加凌辱。

  她今年三十二歲,這對修道者而言,是個極年輕的年齡。

  這三十二年來,她一心向道,守身如玉,得前輩青睞後輩仰慕,沒想到最後竟會淪落到成為妖孽的玩物。


  師稻青忍住了悲傷,也沒有向這妖物求饒,她自幼崇拜泥象山,那裡的道士可以平靜地面對死亡。故而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力求維持那份寧靜。

  這是道心的寧靜,它包羅萬象,自然也囊括了死亡。

  師稻青想了許多,可是,她所等待的死亡卻遲遲沒有到來。

  相反,她竟還聽到這妖物在進行一連串古怪的自言自語。

  「該怎麼處置她?她法力已封,若扔在這裡,真遇上妖魔可就不妙了。」

  「那就把她綁在身邊吧。」

  「你要劫持她?」

  「是。」

  蘇真說:「一來,她通曉諸多法術,說不定能派上用場,二來,她的師弟們去搬救兵了,到時候救兵追來,恐怕又是一場惡戰,不如將她留在身邊,令命歲宮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夏如對這個詞頗為不滿,也未深究,同意了蘇真的提議:「那就將她綁了吧。」

  師稻青心想這妖怪是做什麼?神智分裂了麼?嗯……這倒是個機會。

  不容多想,她已被隨手拎起,被扣著雙腿,放在了妖軀寬闊的肩脊上。

  她出身高貴,自幼恪守禮節,平日裡氣質之端莊,舉止之矜持,皆滴水不漏,如今不僅被虜,姿勢還這般不雅,更讓她羞憤。

  師稻青想要衝開絳宮的封鎖,可是一點也用不上勁,嘗試數次之後,只得以失敗告終。

  「師姑娘,別掙扎了。」夏如冷冷提醒了一句。

  「你認得我?」師稻青忍不住問。

  夏如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師姑娘既不在命歲宮清修,也不去老匠所外殺妖,來這兒做什麼?」

  師稻青不言。

  「你是在追查荷蘆宮入魔一事嗎?」夏如問。

  「你怎麼會知道?」師稻青再也掩不住驚詫之色。

  四個月前,師稻青離開了借住一年的荷蘆宮。

  次日,荷蘆宮忽然遭劫,連同宮主在內的四十五人一夜之間暴亡,死相悽慘,與大招南院入魔的僧人無異。

  此事極為惡劣,卻被命歲宮封鎖了消息。

  命歲宮宮主之女剛剛離開,荷蘆宮便發生這等慘事,世人多疑,難免會生出猜忌,有損命歲宮的名聲。

  對於神宮決策,師稻青雖有異議,終究無法抗辯,她主動請纓,要將荷蘆宮的慘禍查個水落石出。

  『這等秘事,這妖物怎麼會知?難道……』


  師稻青冷冷地問:「荷蘆宮入魔一事與你有關?」

  「你想知道真相?」夏如問。

  師稻青不語。

  「你若繼續故作冰冷,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夏如淡淡道。

  師稻青眸光顫動,終於開口:「想!」

  「那你就乖乖當人質,等我處理完要事,自會告訴你真相。」夏如說。

  「你耍我?」師稻青咬唇。

  夏如不再理會她,轉而用中文和蘇真交談:

  「余月想奪三首神罡,她以為這把巫刀藏在我的體內,結果被蘇清嘉騙了,現在,她懷疑邵曉曉和巫刀有關,邵曉曉很可能有危險。」夏如言簡意賅地闡述了當下的情況。

  蘇真有些懵。

  「姐姐騙了余月?曉曉和三首神罡有關?」

  這都什麼和什麼?

  夏如又解釋了一些,蘇真才聽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姐姐居然很可能是千年之前西景國的第一高手,鹿齋緣。

  而邵曉曉……

  蘇真心緒微亂。

  「曉曉……怎麼可能?她怎麼會牽扯進來?」蘇真無法理解。

  「我也不知道,但小學的時候,小嘉就發現了邵曉曉,並且很看好她。」夏如說。

  「為什麼?」蘇真問。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預料到邵曉曉會成為她未來的弟媳?」夏如說。

  「夏老師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蘇真無奈道。

  「沒與你說笑,小嘉從小古靈精怪,誰也捉摸不透,邵曉曉可能是她很早就選定的人。」夏如說。

  「我和曉曉是自由戀愛。」蘇真爭辯。

  「別在老師面前說這種話,我會忍不住批評教育你的。」夏如淡淡道。

  「……」

  蘇真乖乖閉嘴。

  余月以女魔頭自居,百無禁忌,蘇真因此更擔心邵曉曉的安危,可他與夏如都被關押在這裡,無法脫身,又怎麼能幫到邵曉曉?

  「必須阻止余月。」蘇真喃喃道。

  「我們和她相隔異世,怎麼能夠阻止?」夏如問。

  「夏老師知道圍魏救趙的故事嗎?」蘇真飛快有了主意。

  「你覺得老師是文盲?」夏如反問。

  「……」

  蘇真頓了頓,直奔主題:「余月的目的很簡單,她想獲得力量,對她來說,三首神罡是關鍵,這副妖軀也是關鍵,我們可以利用它逼迫余月現身!」


  「道理的確如此。」

  夏如思忖片刻,嘆氣道:「可這身軀匯集了眾多妖王的器官,堅不可摧,況且,魂肉相連,難解難分,我們現在還身處這軀殼之中,縱然找到了可以毀滅這妖軀的神劍,我們的魂魄恐怕也會被跟著震碎。」

  蘇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初入老匠所時,他肉身安然無恙,魂魄卻在詛咒影響之下痛苦不堪,如果有個仙人遞他一劍,這妖身未必有損,他的魂魄定然會被震滅。

  但……

  「我想到余月怕什麼了!」蘇真靈光一現。

  「什麼?」夏如問。

  「妖乘經。」蘇真說。

  不知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余月極為忌憚懷清禪師的妖乘經,也正是在妖乘經下,這副身軀才被迫顯化原形。

  「妖乘經?」

  夏如微微沉吟,卻有猶豫之意。

  「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蘇真問。

  「沒有。」夏如苦思了一會兒,繼續說:「當初我主動向那和尚發起進攻,是聽信了余月的一面之詞,如今想來,倒有可能是余月怕我從懷清禪師那知道些什麼,故意危言聳聽,騙我出招。」

  「不無可能。」

  蘇真贊同夏如的觀點。

  真相大白之後,他們必須重新審視余月過去的所作所為。

  無論如何,懷清禪師都是一條極重要的線索。

  沒有一刻怠慢,蘇真立即動身,趕往櫳山。

  雨越下越大。

  朱厭河上大霧茫茫。

  「真沒想到,白天操控這身軀的人居然是你。」夏如寧神靜修之餘,不免感慨。

  「我也沒想到一直和我合作的是夏如老師。」蘇真同作慨嘆。

  「難怪惹出這麼多禍。」夏如又補了一句。

  「老師,你也沒好到哪裡去吧?」蘇真不太服氣。

  「我以為余月有什麼計劃,才沒在夜間瞎折騰。」夏如為她自己辯解。

  「我也以為余月在暗中布局。」

  蘇真嘆了口氣,心想這場面真是受害者交流心得。

  兩人同時沉默了一會兒,夏如忽然笑了笑,說:「以前我給你們上英語課的時候,你總盯著我的腿看,走到哪看到哪,當時我氣極了,好幾次想把你拉去辦公室批評教育……終於還你清白了。」

  「余月真是可惡至極,到處損壞我的名聲。」蘇真憤憤不平地回應。


  夏如的語氣本是慶幸的,可蘇真的態度過于堅決,反而讓她生出微微的不滿,她淡淡地問:

  「你就從沒看過?」

  蘇真立刻想起了去材料室那次,心虛地辯駁道:「我看的是余月,不是夏老師。」

  「小時候沒見你這麼伶牙俐齒。」夏如譏誚了一句。

  「……」

  蘇真聞言微怔。

  從小到大,蘇真都是內向的人,過去,他內心世界還算豐富,行動上卻是無聊呆板,他是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蘇真想不到某一個具體的節點,或許是余月用他這副身體時太過活潑歡脫,他怕人瞧出異樣,也被迫開朗了起來。

  無論余月出於什麼目的,她的出現都改變了他,改變了他的性格連同人生。或大刀闊斧,或潛移默化。

  「這也算是人之常情,我隨口說的,沒生你氣。」夏如見他不語,以為他在自責內疚,安慰了一句。

  「我……」

  蘇真的伶牙俐齒時效頗短,他不知如何回應,只好轉移話題:「對了,夏老師,你修道的三個月都經歷了些什麼?荷蘆宮的慘案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說來話長。」夏如說:「我先給你講另一個故事吧,你更關心的故事。」

  師稻青聽不懂這妖怪在自言自語什麼,她幾次想要說話,又想到自己階下囚的身份,悻悻然閉嘴,沒有自取其辱。

  聽這妖物說到這裡時,師稻青明顯感覺到,她所依附的這具魁梧妖軀在微微發顫,並非恐懼,而是出於情緒的起伏。

  『這妖物在想什麼?』師稻青忍不住好奇。

  師稻青所感知到的這份情緒僅僅出於夏如的一句話:

  「我給你講講小嘉的故事吧,九年前今天的故事。」

  感謝封花打賞的2000起點幣、感謝書友20220916082729247打賞的1000起點幣、感謝會飛的不鏽鋼、弱雞不回頭、明月吟天打賞的100起點幣~

  感謝大家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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