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麗人 鬼影
第52章 麗人 鬼影
白蟒橫在地上,屍首分離,只剩部分肢體還在抽搐似地顫動,很快也沒了動靜。
大耳妖精遠遠瞧見了這一幕,驚恐萬分,它盯著蘇真生長出雪白手臂的左眼,也回憶了那個手勢的來路,驚詫道:
「道士?又是該死的道士!你的身體裡面還住著一個道士?」
它剛剛之所以突然逃跑,就是聽到了蘇真身體裡的聲音。
可是,人怎麼住在人的身體裡,又怎麼會從眼睛裡面長出手來?
等等?
『眼睛裡住著人?怎這般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大耳妖突然想到了什麼,再看向蘇真眼睛時,嘴巴大張,震驚不已:「怎麼可能?這眼球……這不是妖王金劫羽車的眼珠子嗎?你這妖女怎麼會長金劫羽車的眼球!!」
一切都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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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金劫羽車,生有上百枚瞳孔,每個瞳孔皆是一個世界,收攏著絕世美人的魂魄。
所以這顆眼球會長出手來,這是瞳孔中的魂魄在施展法術!
那裡應該關押著一個道門的女人。
但一切又說不通。
妖王金劫羽車千年前就已死去,百眼碎盡,元神回歸至高海,重入輪迴。這個人類少女怎麼可能會長著一副妖眼,而且是已故妖王的妖眼?
難道是在妖王活著的時候硬生生剜下來,縫自己眼眶裡的?
這根本不可能啊……
左邊的眼球里住著道門女人,那右邊的眼球呢?那裡也住著什麼人嗎?
大耳妖從起初的震驚變為了好奇,它忽然覺得,自己臨死之前能看到這麼有趣的事,也算幸運。
攀在山崖上的蜘蛛卻沒想太多,它骷髏頭一樣的身軀像個充滿彈性的氣球,不斷膨脹、收縮,發出轟隆隆的低響,炸雷聲里,又一顆白色的蟲卵被激射了出來。
白蟒的手和頭被斬斷,一起被斬斷的,還有縫住了封花手腕的絲線。
蟲卵射出之時,封花一把抓住蘇真的後領,翻身躲開蟲卵的同時,抓起了鐵匠遺落地上的刀。
有刀在手,封花倍感安心,她的手腕還有針線穿刺之痛,卻並不影響揮刀,蛛妖下一次進攻時,封花的身軀已率先彈射出去,她攀援山壁如履平地,輕易到了這妖蛛身下。
少女雷霆般出刀,插入蛛妖腹部,又收刀回刺,搗碎它的口器,兩刀之後,少女鷂子般落回蘇真身邊,冷冷盯住那大耳妖,問:
「你剛剛說什麼?這是金劫羽車的眼球?伱沒看錯?」
「錯不了!」
大耳妖信誓旦旦道:「我曾見過金劫羽車大王,彼時大王如彩焰懸空,瞳放金光,煌煌生輝,這眼睛,這眼睛……不會錯的,這正是金劫羽車大王的眼睛!」
封花也倍感詫異。
蘇真眼球被啄後,她的確察覺到了一絲妖氣,這是過去陸綺也不曾察覺的東西,難道說,這個朝夕相處的紅髮少女其實是個偽裝到極致的妖?
若是如此,能瞧見白色的老君倒是合情合理了!
眼睛生出手臂之後,蘇真的意識像是被什麼占據了,始終沒有清醒。
大耳妖也不懼怕封花的刀了,它的一雙爪子在胸前合十,念念有詞道:「讓我聽聽,讓我聽聽她到底在想什麼!!」
無論蘇真是什麼身份,封花都將其視為朋友,哪怕同樣好奇,也不會任由妖物窺探。
封花揮刀欲出。
刀光未至,大耳妖已雙目圓瞪,七竅流血。
臨死之前,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喃喃道:「原來是個女魔頭。」
「女魔頭?」
封花看著身旁的紅髮少女,怎麼都覺得她與這三個字不沾邊。
這時。
白蟒的腹部忽然鼓起。
被吞掉的四個鐵匠弟子化掌為刃,剖腹逃出,他們身上布滿了酸液腐蝕的痕跡,看著傷痕累累狼狽不堪,卻也都倖存了下來。
換而言之,蘇真還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很顯然,他們並不領這份恩情,四人身影散開,很快又將封花與蘇真包圍。
這次,封花毫無懼意。
她一點點將刀握緊。
「我來指點你們刀法。」封花說。
四位護衛皆是鐵匠,在鐵器的使用上,他們是最好的種族,封花這句話對他們而言無疑是莫大的羞辱,憤怒頃刻被激起,刀光當空交擊,戰鬥霹靂雷霆般打響。
封花將四個護衛盡數殺死之後,蘇真眼球上細長的手已經縮了回去。
隨著白手的消失,他的眼珠子也咕嚕轉了一圈,歸正原位。
看著這一幕,封花心中惡寒,更憂心蘇真安危,喚了他幾聲。
「咳咳咳——」
蘇真在一陣猛烈的咳嗽聲中睜開了眼睛,他下意識摸了摸左眼的位置,滿手鮮血。
封花見他甦醒,氣息也趨於平穩,暗暗鬆了口氣,問:「你到底怎麼了?還有,余月,你為什麼會有一雙妖瞳?」
「妖瞳?」蘇真訝然。
封花將大耳妖的話轉述給了他。
「金劫羽車……」
蘇真想起了鬼車塔牆壁上猙獰斑斕的畫作,心中恍然:「竟是這樣,難怪我的眼睛裡有一個人。」
「什麼人?」封花問。
「她……」
蘇真回憶方才的所見。
人原本是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眼睛的,但這一刻,蘇真看見了他的左眼,不僅看見了,還看見了藏在左眼之後的那個……人。
那是一位黑衣少女,半透明的身軀飄浮在一片虛無中,沒有任何重量,少女容顏素淨,鼻樑秀挺,眉如瘦月,唇如薄刀,雪白的身軀被黑夜般的長裙遮蓋,只在底部露出了一雙玲瓏精美的小腳,纖長的青筋蔓延上小腿。
這些都不是最醒目的。
最醒目的是她飄舞的紅髮,長發紅得濃烈,紅得決絕,仿佛吞天而落的霞火。
這。
這分明就是余月!
相比這個余月,蘇真現在所使用的身軀,明顯要幼態許多。
「你說,你眼睛裡住著另一個自己?」封花更覺驚詫。
蘇真同樣不解。
他的左眼怎麼會住著另一個余月?那個余月高挑成熟,冷得像把刀子,聲音也褪盡稚氣,漠然無情。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第一次去繅池邊沐浴時,他在繅池的水中看到了一個金瞳青皮的鬼影,對視了兩秒後,那個妖影便消失不見。
當初他就懷疑過,那是不是自己的倒影,但這種想法太過離奇,他也沒有深思,如今回想……
難道說,那個金瞳青皮的鬼影才是這身體原本的模樣,真正的余月,其實藏在他的左眼裡?
他又想起了那個寓言故事。
『這是余月的羊皮嗎?』蘇真心想。
真相開始浮出水面,在它沒有全完露出本來面貌時,一切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
不待多想,蘇真與封花一同撤離這是非之地。
濃霧之外,鹹濕的風吹來了遙遠的征伐之音。
雖已是白天,妖火卻越燒越盛,長空已成赤色,它們仿佛老匠所詛咒的具象化,要屠戮一切,焚盡一切,置身在這滅世般的喧鬧里,蘇真只覺蒼穹欲傾,一身刀術也似塵垢粃糠,難擋災劫傾軋。
西邊正下著大雪,荒山暝茫無人,封花用腳踩了踩,發現這雪褥已積了一尺厚。
老君變幻無常,人間的氣候也無定數。
那邊的湖上火傘高張,這邊的山巒大雪紛飛,兩者相隔不到一里。
蘇真剛剛踏入雪地,心中便有警意。
有人來了!
封花同樣覺察到了危險,身體緊繃,目光掃視。
可是,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連個腳印也沒有,這危險來自哪裡?
「看上面!」蘇真的五感敏銳異常。
封花向一旁的山崖上望去,發現山頂上赫然立著幾個白色的團狀物,它們與雪同色,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封花看過去時,這些東西立刻沿著山壁軲轆滾下,一路包裹新雪,越來越大,即將抵達山腳時,一個個都有棕熊般大小,它們呼嘯著飛馳過地面,朝著兩人碾壓過來。
兩人一左一右撤開,試圖躲避,熟料這雪球猶若活物,還會轉彎,它從蘇真身邊擦過,順著慣性滾了一段距離後,竟又迴旋著朝著後背撞來。
蘇真將法力聚於雙臂之上,對著雪球轟出,他的拳頭威力不俗,轟得雪塊飛濺,可沒一會兒,缺口的雪又會在滾動中填滿,蘇真一陣凌厲的閃避、進攻之下,這雪球反倒越來越大了。
他越來越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不投身戰鬥的修煉都是紙上談兵。
這裡有太多能力古怪的妖魔,效果奇異的法術,若沒有經驗積累,遇敵時乍見,不知如何破解,極有可能會被打得有力使不出。
「余月!接著!」
封花朝他大喊,將一柄鋼刀拋擲過來。
她從護衛那拾了兩把刀,左右揮撩,使得極為順手,接連將數顆大雪球從中劈斷,藏在雪球中間的東西也被一同劈爛。
它們像是脹大的白色蒼耳,渾身長滿毛刺,身體被劈開後,漿水噴薄,立刻斃命,再卷不動滿地白雪。
蘇真接過刀,緊握在手,隨著法力注入,長刀迎風嗡鳴,滿刃寒光照得風雪失色。
絳宮加速旋轉,發出雷霆之鳴。
蘇真擰轉刀柄,拉出如雪刀光,迎面而來的雪球西瓜般被切開,藏在其中的妖怪來不及躲閃便頃刻斃命。
一刀擊中,蘇真感到酣暢淋漓,容不得放鬆,沿路的山坡上,越來越的雪球滾了下來,其中最大的,甚至有房屋那麼大,若是硬劈上去,恐怕手腕都要震斷。
兩人都知曉不能被這樣消耗,一齊決定選條路強行突圍,避到沒有落雪的地方去。
蘇真與封花會合到一起,並肩疾行,一路刀光迭起,雪浪紛飛。
雖斬去了不少追擊的雪妖,可那最大的一個卻是越滾越快、越滾越大,蘇真倉促回頭時,發現它已有小山大小。
寒氣針芒般滾上背脊,逃亡的少年少女在它的映襯下小若米粒,隨時要被碾壓過去。
這時,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隊人,約莫有三個。
「往那邊跑!」
兩人異口同聲道。
蘇真與封花飛快改道,帶著這碩大無朋的雪球,朝那三名匠人奔去,匠人也瞧見了這邊的動靜,凝神望來,眉頭緊皺。
三人沒有說半句廢話,立刻出手。
但見他們站立不動,齊齊推掌向前,蘇真心中疑惑,想著他們這架勢是要硬接這雪球嗎?
疑問初生,蘇真的身後,大地突然開裂,岩石拔地而起,形成了一道又高又長的牆幔。
雪球撞上牆幔,無法通過,也無力逆坡後退,只好順著牆體滾動,試圖繞過來,熟料這牆幔宛若活物,順著地勢一路延伸,直至懸崖。
這雪球雖更迅更猛,可它實在太大,遠不及同類靈活,調轉不過頭,活生生飛出懸崖,墜入了崖下的湖泊之中,激起白浪百丈。
三名匠人垂落手臂,長舒了口氣。
「多謝道友相助!」蘇真抱刀行禮。
封花稍一猶豫,也跟著一禮。
「你們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匠人問。
「我們是鐵匠一脈的弟子,隨師父一同出來斬妖,不慎被妖群攻散,誤打誤撞來了這裡,本想在這僻靜之地稍作療傷,熟料這雪山之上亦是危機四伏,險些著了妖魔的道。」蘇真對答如流。
匠人瞧了一眼他手上所持刀刃,認出那是鐵匠之器,聯想到被雪妖追殺的畫面,也未多疑,「既是道友,理應互幫互助,不必多禮。」
另一個石匠卻生出困惑,問:「鐵匠鋪子大都在東,你們怎麼往西邊來了?縱是迷路,也迷得太遠了些吧?」
封花與蘇真心下一凜,兩人遲疑了半息,氣氛就微微變了,蘇真展顏一笑,道:「妖魔從西邊來的,我們自是要到西邊去!」
「妖魔來勢洶洶,你們怎麼還要反其道而行?」匠人問。
「妖物們殺來我們鋪子,盜走了不少精鐵神兵,這皆是心血鑄就之物,豈能任由這些妖類奪走?」蘇真說的情真意切。
三位石匠面面相覷,皆露出欽佩之色。
「大部分匠師據閣而守已是勉強,更有懦弱者甚至獻上寶刀法袍等物,向妖祟換取平安,沒想到兩位姑娘小小年紀就有這般膽魄,不愧是鐵匠鋪里出來的!」
「是啊,若非我們身上負傷,又是精於防守不擅進攻的石匠弟子,定與兩位姑娘攜手,一併殺向西邊,將這些妖魔怪類一併驅逐出去!」
蘇真聽了,連忙搖頭,道:「術業有專攻,我等要是有諸位的才能,也不至於讓鋪子失守,令妖魔盜走兵器。」
火光紛飛之下,眾人互謙了幾句,又一番慷慨陳詞後,抱拳作別。
蘇真與封花持刀西去。
前方戰事更亂。
群妖踐踏之下,數不清的房屋坍塌,它們堆積在地上,被妖火點燃,形成了一蓬蓬巨大的篝火,燒得煙塵熏天。
號角聲不斷吹響。
一場又一場的衝鋒宛若洪水。
蘇真仰頭望去。
恰好看到一個飛在空中的巨大人頭向地面俯衝。
人頭掠過一隊匠人的頭頂時,張開肥厚的嘴唇,露出了裡面的兩層牙齒,外層的是一圈嬰兒般粗肥的手臂,它們將人抓起,往嘴巴深處扔,頃刻被內層的人牙給咬碎嚼爛。
匠人們苦苦支撐,不知被吃了多少,眼看軍心崩潰之時,後方傳來轟轟的聲響,遠遠望去,一陣煙塵里浮現出巨大的黑影。
蘇真起初還以為又是頭妖怪,等它衝破煙塵後,露出真容後,他才發現,這原來是一架重型的機械造物。
老匠所的殺器已被盡數拆除,這些平日裡用於建築、加工的造物,在被簡單地改造之後,作為武器投入戰場。
螺旋形的鑽頭擦著閃電彈出,在機械的推進下,朝著那巨頭刺去,這飛頭閃避不及,兩顆凸出的眼球被精準刺中,鐵鑽轟鳴著絞碎它的雙目,搗成細末的皮肉滿天飛濺,被風吹成了一陣腥臭的血雨。
後方,又有其他妖怪撲上,以靈巧的身姿繞開鋒銳的鐵鑽,攀附機軀而上,試圖殺死藏在操控室里的匠人。
這些都是殘缺之妖,實力遠不及當年,可它們各個悍不畏死,誓要以一往無前的決絕意志將老匠所鯨吞!
老匠所與妖國相隔天南地北,又是詛咒之地,不設防禦工事,如今大難臨頭,只好用人命去填。
身後,又有一陣喧雜之聲響起。
回頭望去,竟是一群趁亂脫逃的人料。
人料們瞧見這兩人,以為是匠人,嚇得魂飛魄散,有的掉頭就跑,有的磕頭饒命,更有甚者直接暈了過去。
「怎麼還有這么小的孩子?」封花見到一個婦人懷裡抱著個嬰兒。
那婦人癱坐在地,嚎啕大哭,說她一家本是城裡的大官,受奸人陷害才淪落至此,她被送到老匠所時即將臨盆,是個裁縫給她接生的。
旁邊肥頭大耳的男人冷冷道:「什麼陷不陷害,我還不曉得你們,你們當官的有幾個是無辜的?」
婦人哭的更厲害,她將嬰兒高舉,質問那個男人:「我們罪有應得,那孩子又犯了什麼罪?他一出生就要死在這裡啊,他還什麼都不知道……」
婦人緊抱嬰兒,哭的撕心裂肺,這嬰兒原本也在啼哭,此刻似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悲傷,竟然止啼,他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伸出胖嘟嘟的手要去碰她的臉。
蘇真見到這幕,心如刀絞,不由想起鬼車塔中讀到的關於人妖之戰的一些記載,這一樁樁慘劇堆出的潑天災禍,在書中,也不過是諸如「悉數被殺」的短短几字而已。
「你們皆身中詛咒,逃又有什麼意義呢?」封花問。
「逃沒有意義,逃當然沒有意義!」
一個面黃肌瘦的男人眼淚縱橫,嗓音沙啞道:「但我不想待在這裡,我要去外面,我死也要死到外面去!」
「死也要死到外面去!!」
原本膽怯的眾人想著橫豎都是一死,也不再畏懼,跟著振臂高呼起來,這是他們為數不多可以獲得勇氣的方式。
見這兩人沒有反應,膽大些的人料小心翼翼地繞開他們,向西邊跑去,其他人見狀,也倉皇起身,低下頭匆匆逃命。
「他們走不出去的,無非是換種死法而已。」封花說。
蘇真心中悵然,一時無言。
人料們很快逃了個七七八八,仍有幾人徘徊不去,反覆打量蘇真,欲言又止。
「怎麼了?」蘇真注意到了異樣。
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上前,躬身抱拳,眼神中閃爍著不確定:「閣下可是……余月姑娘?」
蘇真心頭一震,「你認得我?」
那個男人撥開了擋在臉前的兩綹頭髮,露出了飽經折磨後皮包骨一樣的臉,他盯著蘇真,眼中已蓄上了淚水,只聽他哭道:
「余月姑娘不記得我了嗎?我叫段長命啊,三個月前,余月姑娘為在櫳山除妖之時,我目睹過姑娘的神仙風采,畢生難忘,當時我還給姑娘寫詩了啊,霜華映長河,劍氣平妖氛,姑娘還誇我寫得好呢……您,不記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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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