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祭品
第103章 祭品
「走吧,這裡不宜久留。」霓華輕聲說道,她攙扶著司長雲打道回府。
他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後頭,他時不時的看了霓華一眼,似乎認得她又似乎不認得她。
司長雲廢棄了全部的修為之後,他也並沒有解除一夢浮生的詛咒,但是沒了修為之後他在任一秋死後卻保住了命,擺脫了控制。在進魔教之前,司長雲已經用魔氣修煉,如今乍然應對這漫天的死氣,倒也沒有過多不適。
霓華將司長雲扶了自己的住所,他便迎風咳血,幸好,許長夜的醫術了得。
入夜,霓華提著燈打亮著外頭的影子,眼皮開始直跳。
即便司長雲他們為了入魔界尋得庇護,將珍貴的靈器獻給了魔界,以求得一時的安寧。但司長雲終究是正道之人,仍和霓華享受的同等待遇,他的一舉一動,處於嚴密的監視之下,二十四小時無休,仿佛是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能落下。
最令霓華不安的,是那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未知的敵人抑或是未露面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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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不確定,像一把無形的刀,也讓霓華無法真正放鬆警惕。但就在這時,她又一次的想起了在坦白之後,席延的承諾,他說他會永遠的站在她這邊。
但是又一想席延的承諾的幾斤幾兩,霓華又自認自己頂多有點玩弄人心的小聰明,和真正的從黑暗深淵裡爬出來的狠人不一樣。她覺得自己當真的信了他,哪天一個不小心,怎麼被弄死都不知道。
司長雲暈死過去之後,她幽幽的盯著他,在看到他眼皮子動了動之後,立馬攥住了他的手。
司長雲睜開眼睛,霓華看到了司長雲頭上的那那黯淡無光的心動時忽然跳了跳,一躍躍到了80。她心中五味雜陳,看著病弱嬌無力的師兄,她不由的感慨到他真的很吃這一套。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心動值是有上限的,若她的心思再陰暗一些,她都忍不住的直接使一些計謀,讓他一直受傷,然後她一直照顧他了。
兩人也是有許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又各自經歷了許多糟心的事,相對兩無言了一會兒,霓華便擔心道:「師兄,你好些了沒有?」
司長雲心理素質良好的接受了現狀,他目光盯著霓華手腕一條剔透的珠串,他笑一聲,「師妹,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霓華看司長雲都有心思笑了,摸著他身體裡空蕩蕩的靈府,她收回了安慰的話,又覺得也沒有什麼大事了。
「我們兩個都被師父逐出了師門了。」司長雲平靜的說道。
霓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師兄司長雲與她不一樣,他是師傅欽點的繼承門派的下一任傳承人,曾經是師門的驕傲,如今卻因一場自我犧牲的選擇,廢棄了所有修為,只為逃脫那無形的枷鎖。這是一場孤注一擲的賭博,賭注是他所有的力量與未來,而贏來的,僅僅是暫時的生命延續與自由。
如此算來,司長雲當真的犧牲頗多。但作為主角,她認為,命運多舛就是常態,畢竟誰家的主角平平無奇,一路順風。
霓華用調侃的心態將新的壓下了自己心裡頭的不安,司長雲必須是主角。
畢竟她隱隱的有預感,系統和天道之間的關係,便是系統想要奪天道的氣運。如果司長雲一旦失去了天道之子的身份,她的任務怎麼辦,系統還能不能載她回去,這會成為一個未知數。而她最不喜歡的便是未知。
與此同時,司長雲卻是若無其事的徐徐的和霓華說著修仙界的狀況。
修仙界的大能們在任一秋死後,在聖境的審查中,仿佛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紛紛緊閉山門,進行著一場無聲的清洗。那些曾隱藏於光明背後的黑暗角落,此刻也被無情地揭露,昔日的同門、摯友,在權力與生存的驅使下,轉眼間成為了彼此的敵人。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每個人都被迫站隊,或明或暗,勾勒出一幅複雜多變的修真界眾生相。
霓華想到暗處的視線,便撇開了修仙界的箇中大事,將話題扯到了他的身上,她低頭看著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疤,見他已經傷了根本。她不由的問道,「師兄,你……如何淪落到如此境界。」
回想起自己是如何廢除修為,如何在那場慘烈的戰場中九死一生,司長雲一股寒意在心中一晃而過,他記得每一個夜晚,痛苦與絕望如影隨形。但是提起的時候,司長雲三言兩語的交代,便輕飄飄的將此事一提而過。
在這隻言片語中,霓華便聽得了一場驚心動魄,身局外中都可以感到其中的兇險,她不由的提了一把氣,可她又不由得想到,上一世孤立無援的席延是如何度過這些險局。
來了魔教之後,司長雲時不時的舊傷復發,偶爾交談的時候,她還時不時能夠聽到他幾聲壓抑的咳嗽。
霓華看司長雲已是成了這般模樣,一方面出於擔憂,另一方面她也抱著刷好感的心態,於是,在看他沒有抗拒的情況下,她便留在了他身邊照顧他。
霓華一旦想起此番是任務,這噓寒問暖便從未落下,衣食住行更是將他照顧的十分妥貼,過於的殷勤,令司長雲倒生出幾分無措。
期間,不乏有許多的魔教的人來瞧瞧熱鬧,但都被許長夜給打發走了。
司長雲問起席延,霓華沉著眉目,她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自從司長雲來到了魔教之後,她便許久的沒有見過席延了。
霓華想了想,她還是不認為他在吃味,所以她找了個理由,隨後又說道,「我不知道,或許師弟在忙。」
隨著霓華的話音落下,她屋頂上望著月亮的身影身體晃了一下,見著了她與師兄之間的親密,又聽著她語氣平淡的提起自己如同提起一個陌生人,席延輕輕的嘲弄的勾起了嘴角,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夜色之中。
…………
夜幕低垂,月光透過窗欞,斑駁地灑在霓華的床前。夢中,她意外的又一次的踏入那片熟悉的迷霧繚繞的地宮,四周是冰冷的石壁,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
周圍的環境變得愈發詭異。石壁上雕刻著古老的符文,散發出幽幽的藍光,照亮了前方蜿蜒曲折的通道。
食屍魔死後,霓華時常感覺到有一雙無形之手,牽引著她一步步墮落在虛幻之中,每一次在幻境中踏入這長長的玉階之上,她的心都會被無盡的恐懼和不安撕扯,但在席延送給她的安魂玉之後,她從物理上戰勝的這些夢魘。
再次見到這些場景,霓華的心中平靜了許多。
「我不能只是被動地接受這一切。」她在心中默念,然後她召喚出了自己的清風劍,她在夢中展現出抗爭的意志。隨著這股力量的湧現,周圍的迷霧似乎有了一絲鬆動,幻境中的景象也變得不那麼真切了。
空氣中瀰漫著潮濕與腐敗的氣息,偶爾傳來低沉的迴響,仿佛是地底深處某種生物的呢喃。
霓華一路沿著夢境中的指引往前走,她的視線穿過幽深的地宮走廊,最終落在了那座古老而陰森的祭台上。
祭台由不知年歲的黑石砌成,表面刻滿了複雜的圖騰和咒文,仿佛每一筆都承載著沉甸甸的歷史與秘密。祭台之上,虛空中漂浮著淡淡的磷火,它們圍繞著一個個模糊不清的身影,那是無數未能安息的怨魂,它們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的苦難與絕望。
在這一切的中心,一位身穿黑色長袍的大祭司站立著,「他」似乎不是個人,只是一個扭曲的身影,「他」在昏暗的光影下顯得格外高大而神秘。
大祭司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手臂,向著霓華的方向做出召喚的手勢。那手勢簡單而古樸,卻仿佛蘊含著無法抗拒的力量,直擊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再一次掙扎著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霓華看著微亮的天光,然後她抬頭看著周遭,這一次,她的床榻上並沒有出現那一塊玉。
似乎自從司長雲來到魔界之後,她就再也沒看到過席延。
她低頭出神的看著清風劍寒光閃爍的刃面,回想起幻境中的那一幕,霓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種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所有的夢境、預言、以及祭台,祭司的話語在此刻匯聚成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她,霓華,正是這場古老儀式中不可或缺的祭品。
她閉上了眼睛。
原來,魔教中人設在祭台竟然是設在食屍魔的地宮之下,這也為何實力強悍的四大魔君之一的食屍魔,死得如此潦草,因為這一切早有預謀。
食屍魔有一種特性,它死後,他生前所在的地方會瀰漫出大量的對魔界有害的死氣和怨氣,蠶食人心,能令人敬而遠之。
而從霓華說出「預言」的那一刻,已然成為他們眼中的肉中釘,眼中刺。司徒千尋不殺她,並不是對霓華感興趣,而是這女魔頭想釣出站在霓華身後的幕後之人。而魔尊想拉攏霓華,是因為他認為,他和霓華的幕後之人有著共同的目標,所以他會保住自己。而與此同時,司徒千尋他們見魔尊此番作態,便誤以為,此事和魔尊也有牽連。
細一琢磨,霓華慢慢回過點味兒來,她發現自己歪打正著,讓各方的勢力投鼠忌器,不敢動自己。
至於所謂的「祭品」,看來,她得準備一下,去一探究竟。
司長雲聽到了清風劍的靈力波動,急匆匆的趕過來霓華的屋子裡來,臨進門一腳,他卻見的門口處早已立著一人,正是許久沒見的師弟。
司長雲愣了一會兒,細細的打量著席延,見他面色古怪,倒是沖淡了許久未見的陌生感,他不由得問道。「師弟,你怎麼了。」
「我在反省。」席延順嘴的便答了一句,他昨夜走得太匆忙,半夜又被司徒千尋拉去做了任務,一時之間忘記將玉送給師姐,昨夜必定她又陷入了夢魘。
然而,他一早趕過來,卻發現師姐醒了。
在聽到了腳步聲之後,兩人對視了一眼,都默契的沒有敲門,而是退後了一步。
晨曦的一縷光芒撒在了古樸的木門上,金黃色的光輝與斑駁的木紋交織出一種歲月靜好的安寧。
霓華感受到了外頭不尋常的氣息,她輕輕推開門。
門外,她看到師兄和師弟不約而同地站在她的門檻前,他們的身影在晨曦的光影中拉長。霓華不明所以,她心中一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靠近他們。
「你還好吧?」幾乎是異口同聲,師兄和師弟向她投來了詢問的目光,那目光中既有難懂的情緒,也有難以掩飾的焦慮。
霓華愣住了,這種不謀而合的默契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
正當霓華疑惑之際,兩人幾乎同時伸出手,將各自手中的物件遞了過來。
師兄司長雲的手中是一封泛黃的信箋,邊緣微微捲起,他目光灼灼的看著霓華手中已是泛著血腥的的清風劍。
而師弟手中的,則是他昨日沒有送出的玉,只不過這一個比平日的更加的精緻,玉的表面雕刻著複雜的花紋,透出一種神秘的氣息。
兩件物品靜靜地躺在他們的掌心,如同兩個未知的選擇題,等待著霓華的抉擇。
霓華猶豫了,目光在師兄與師弟之間徘徊,她不知道他們一大早玩的哪出,試圖從他們的眼神中尋找答案。
師兄的眼神深邃,仿佛隱藏著無盡的故事;師弟則略顯緊張,嘴唇微抿,透露出內心的掙扎。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霓華率先的看了一眼師兄,然後再準備接過去的時候,莫名的謹慎的看了席延一眼,她莫名的有些心虛的收回的手。
霓華剛從夢魘里掙脫,頭還有些疼,暫時理不清眼前的狀況,她便邀請他們進屋長話短說。
「你早知了,是麼。」霓華飲了一盞已經冷卻的茶水,她睨了席延一眼,嘴唇微抿,開門見山的問道。
席延注意到霓華手上的新鮮的傷痕,他默不作聲的把傷藥擱置在了她跟前,他淡淡道。「他們不會成功的,師姐是不是祭品,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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