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土味
第89章 土味
但是,如果霓華僥倖的被第一門派的弟子救下,被他們帶回了第一門派審問,這種情況可比單純遇到不明的黑衣人劫持她做人質可怕多了……
於是霓華面上假裝十分的害怕,實則十分的配合著黑衣人,一路往黑暗的巷口裡奔去。
眾目睽睽之下,如果第一門派的弟子對人質見死不救,有損他們正道的名聲,於是他們樂享其成的放縱黑衣人往人群稀少處走。
黑衣人驚嘆於霓華的配合,一眨眼便帶著她來到了黑暗的巷口,不知道黑衣人用了什麼秘法,一到了陰暗處,黑衣人就隱沒了身軀,隱藏在暗中,沒有了動作。
這一路上,黑衣人放在她脖子上的劍,一點都沒有鬆懈,她離著那黑衣人更近了些,她突然感受到到了陰暗處,劫持她的黑衣人身上瞬間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好像是那人修了什麼陰暗的邪術一般,光是靠近,霓華都打了個寒噤。
這人不像是正經修仙人,倒像是魔教的人。
趁著沒人,霓華正想反擊,殊不知黑衣人既選擇動了手,今日便沒想活著回去,他們為的就是在人群中吸引眾人的注意力,掩護另一群人逃跑,打的是魚死網破的念頭。
「叮」的一聲,黑衣人所設下的結界,瞬間被人破開。
兩方在這陰暗的角落對峙,是三方共同努力的結果。
霓華心中早有預感,恐怕,這刺客離開眾人視線之中時,便是他身死之時。
她躺在地上,雨絲透過了結界順到了她的嘴角和髮絲,她依舊無動於衷的成一個大字狀的裝死。
骨節分明的手,撐著一把油紙傘,替她擋住了落在身上的雨絲。霓華感受到了一陣冰涼的溫度落到了自己的臉頰上。
夾雜著雨絲的燥熱的天氣,暗中窺探的視線終於走到了明面上。
那人長眉淡漠,兩目深靜,她抬起頭來的時候,只看到一截明晃晃的落下的青衣。
恍惚間,霓華眯了眯眼睛,好像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輪廓分明的臉龐,對方輕輕的碰了一下她,她管不了這麼多,掙扎著想爬起來。
天空飄起了雨滴,沒有人在乎她這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結局如何。
一頭銀髮垂落下來,來人在屋檐的背後,悄無聲息的落了地,他遠遠的的看了他們一眼,跳過了席延,目光像一條毒蛇一般的鎖定在他懷中的霓華。
霓華用一種仰視的目光,越過虛空落在不遠處的腳步上,刀光劍影,她把自己往角落裡又挪了一下,身子一動,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疼是真的疼啊。
霓華感覺到有點疼,想要療傷,但是卻依舊一動不動的,不是她不走,而是她在守株待兔。她剛開始以為鎖定她的人是不知名的黑衣人,結果黑衣人走了之後,視線還在,她不知是敵是友,決定以動制靜。
席延橫抱的把她抱了起來,淡淡的對著不遠處的與天地融一體的一道身影說道,「出來吧。」
她孤零零的躺在黑暗的巷子裡頭,雨滴順著手間的縫隙消失在手心的時候,她一陣恍惚,懵懵懂懂的抬起了眼睫毛,她目光落在周邊的沒有完全的散去的結界。
霓華小心避過了要害,坦然的受了這一劍,她假裝被刺傷,倒在地上。
黑衣人實力不俗,和一群人斗得不相上下。
引子再怎麼跑,製藥的人總是能夠知道的。這一次,狐妖的對手簡直是趁她病要她命,加上解咒的藥引遲遲的沒有找到,狐妖許妙精神狀態的狀況不太好了,甚至一度的陷入了昏迷不醒。而在霓華離開了蛇妖的老巢之後,狐妖許妙體內的蠱蟲忽然再次的甦醒,她瞪大了眼睛,她死死抓住了離他最近的藥人許長夜的衣擺,「她沒死,她沒死,你給我把她找出來!」
霓華當時在妖界喝了這麼多的靈丹妙藥,全都是狐妖許妙精心的研磨的藥引。
席延垂著眼眸說道,「師姐。」
黑衣人毫不猶豫在霓華的身上捅了一劍,立馬的和趕過來的第一門派的弟子纏鬥起來。
霓華倒在地上,她看著自己身上流出來的血,不知不覺之中,不遠處腳步漸漸的遠去,那些刀光劍影在耳邊漸漸的消失。
霓華抬頭看著出現了黑暗的巷口裡重影的屋檐,目光一轉,突然看到長身立在她三丈遠的地方的人影。
那人的面孔在霓華的眼中模糊起來,對方向霓華走來,落下的腳步踏在了青石的街上,最終停到了她的跟前。
霓華明明還有意識,可是在他念叨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昏昏沉沉的,仿佛陷入了迷夢,陷入了黑暗的前夕,她心頭泛出了一股異樣,努力的想再睜開眼睛。
許青到底死沒死,狐妖許妙已經不抱希望了,她已經不在乎了,她註定和那頭惡蛇不死不休。但如果當初喝下藥飲的人不是許青,作為喝下藥引的人也一定要找出來,殺人剝丹,藥引還可以重複使用。
於是,一生在地牢里,終日不見天日的藥人,頭一次的走出了妖宮,他在狐妖眾多的隨從下,去追蹤狐妖許妙的藥引。
因為只有製藥的人才能夠知道藥引的去處。也只有許長夜能去。
一聲很輕的笑容,在空曠的巷口之中砸了下來。「果然是你呀。」
席延看著眼前的人極其相似的氣質,目光帶著嘲弄。
許長夜動了動自己半邊的面具,終於捨得把目光落到了一兩分在席延的臉上,他費勁的想了一會兒,想到他曾經好像見過此人,妖界的新寵,妖王新認回來孩子。
許長夜在妖界是一個移動的血庫,他被放血的時候,偶爾見到過一兩次秦無雙,他隱約的知道妖王是一個很自負的人,若席延根骨不佳,席延現在就算被認回去應該也是個棄子,而事實上,席延很受寵。
所以,許長夜潛意識的認為席延的修為很高,至少會比自己好,於是他警惕的看著席延。
聽到席延這個語氣,許長夜就知道一路跟著自己走來的那些隨從,估計就是被眼前的人給解決掉的,他斂下的眉目,望著席延看向懷裡的人那帶著幾分似曾相識的眼神,今日,若他是要當著席延的面帶走霓華,怕是不死不行。
…………
霓華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被一個巨大的蜘蛛絲網給網在其中,在盤絲洞的陰冷潮濕的中,她感覺到了,有一滴滴的雨滴落在了她的臉上,緊接著,蜘蛛開始收網,有備而來的扼要的網沿著她的手腕上向,把她的手纏得緊緊的,緊接著,她的臉龐被輕輕的碰了一下。
濕潤潤的雨又開始落在了她的臉上,好像拂過的羽毛一般,輕柔的。
突然,她感覺到脖子傳來了一陣陣的冰涼,緊接著,便是一陣刺痛。
霓華意識卻更加的模糊了,宛如夢境一般,她感覺全身都是軟的,陷在昏暗的光線之中,可是被扼住的喉嚨讓她抓到了一絲清明的機會,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找到反擊的機會。
夢外,席延靜靜的俯下身,低頭看著懷中的人,輕輕的把油紙傘尾端落下的雨滴輕輕的打了側,他把手放在她的脖子上,身上放出的妖息,代替了那一滴雨滴,吻了她。
身穿著白袍的青年,矗立在雨幕,烏髮靜靜的垂落著,眼神靜靜的,專注的的望著橫跨了大半個九州找回來的師姐,他夢裡夢外,朝思暮想的師姐。
有時候,他會有一瞬間迷茫,他也會在懷疑,究竟是自己愛她,還是夢裡的潛意識控制自己在愛她。
他最近愈發的頻繁的憶起的那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他知道,這是空間裂縫跑出來的黑影準備消散的徵兆,而現在,夢裡看不到盡頭的杏花和懷中真切的人影漸漸的重迭。
他站在橋上,而她正靜靜的躺在他的懷中,重新的拾起了傘,抱著她默默的走過了雨巷。
止住的鮮血傳來了一陣一陣的疼痛,霓華從夢境中醒來,她仰著頭看他,似乎還沒有脫離夢境,她怔的一瞬間。
她看著席延,就像是看到了一副出塵的水墨畫,無比的賞心悅目。
她扭過頭看著他撐著油紙傘的骨節分明的手,又定格在了他的臉上,不由感慨到上帝的偏心,秋水為神,玉為骨。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帶著驚心動魄的美好。
以前霓華一直感覺到他很好看,但是可能自己正是處於一種虛弱當中,對這種趕來救自己的人更是莫名的上了一層濾鏡,她此時此刻感覺到席延格外的好看。
「你怎麼來呢?」霓華看著西墜的落日,往他身後的那一片空蕩蕩的地方看去。
雨還在無知無覺的飄著,街道被洗劫了一空,不知名的腥香甜膩的氣息散發在空氣之中,帶著一些詭異的安靜。
聽說了席延被認回了妖界後,她就沒有再聯繫過他了,結果再見面,他出現在橫跨了大半個妖界的地城。
這倒也是緣分。
「我來找師姐的。」席延低下頭,直言不諱的說道。
霓華不知道怎麼接話,自從分別之後再見面,不知為何,她見到的時候總感覺到有一絲不自在,如今看到他一雙分明的眼睛專注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好像有一些東西開始不受控制了起來。
霓華說著,想要從他的懷裡跳出來,卻一下子被他禁錮的更緊了。本身深受重傷,左右又掙扎不過,於是她佛了,她十分自然的跳過了這個話題,她問道,「監視我的人走了嗎?」
席延濃長的眼睫顫了顫,他才小心將紙傘傾斜了一半,「他應該沒死,師姐要去看看嗎。」
「我認識嗎?」霓華順著這個話題問道。
「嗯,是狐妖的人。」席延眼神閃了閃,「你應該見過。」
一路的上,席延走的腳步尋常的慢,霓華覺得十分難熬,腦子裡一片糊漿,時不時的又閃過了自己陷入昏迷時候的夢境,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席延把她帶回了她臨時落腳的客棧,霓華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為什麼席延對她的行蹤如此了如指掌,如果不是霓華知道跟蹤自己的另有其人,她甚至懷疑席延這就是一直在後頭跟蹤著自己的人。
霓華在客棧裡頭看著那隻戴著面具,但是長長的銀髮卻被打成了各種死結的半妖。
霓華又忍不住的看了席延一眼,席延現在地位不一樣,他來的時候應該會有幫手吧,總不可能是他先把人捆回了客棧,然後再回去救自己吧……
果然,她下樓偷偷的聯繫師兄之後,再次上樓推開房間,她端著茶水上去,突然就看到了他旁邊憑空的出現了一隻妖。
那隻妖人高馬大,卻不知為何姿態總是佝僂著些背,他那看了霓華一眼,目光帶著些審視,轉過頭來看著認真的為霓華剝著杏仁的席延,他轉過頭來又看著霓華,忍不住的奉承道,「好久沒有看到少主這麼活潑了。」
霓華聽到這土味十足的話,瞬間的尷尬地立在了原地,準備要摳腳趾。
妖界的狗腿子,已經有霸道總裁身邊的管家的那種味了。
那一刻,霓華抬頭又看一眼跟在席延後頭的妖,霸總語錄瞬間的灌入了她的腦海。
好久沒有看到少爺這麼笑了……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從來沒有看見少爺對一個人這麼上心過……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能離開……
霓華眨了眨眼,終於回過神來,問道,「他是?」
「秦公。」
霓華抽了抽嘴角,這人名字也像公公,有那味太有那味了。
席延對著眼前尷尬,熟視無睹,轉頭盯向了角落裡頭的許長夜,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
霓華目光也轉向了角落裡的半妖暴露在空氣中蒼白的皮膚,他在燈光下仿佛要被灼傷了一般,努力的蜷縮著。
她目光顫抖一下,她對這個藥人印象很深,因為這個藥人體質和席延很像。
而且霓華沒有猜錯的話,這半妖是狐妖許妙的舊情人,她沒想到把狐妖許妙竟然捨得把他放出來了。
霓華沒想到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真的很險,不過仇家多了,又有一種債多不壓身的鹹魚之感。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