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對立面
第85章 對立面
霓華眸光諱莫如深的看著司長雲那看似貼心的笑容,她低頭看著他放在腰間的手,僵硬了一陣,她回頭深深的看著他,「師兄,你在那裡沒看到我爹吧?」
霓華不太確定她名義上的爹爹是不是清白的,萬一霓不言是反派兼炮灰呢。
她沒聽說過霓不言回來了,就算他回來了,他也沒有對司長雲做什麼吧。
再往下賭,就算霓不言回來了,並且對司長雲做了什麼。霓華用男主的人品做保證,她爹對司長雲進行折磨,司長雲也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吧。
理智告訴自己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師兄為什麼這麼詭異的對自己笑?
霓華腦海中已經腦補了晚八點檔狗血劇情,什麼男女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什么女主為了天下蒼生大義滅親,什麼男女主反目成仇。霓華頓時有些汗顏,不過就是提早十年回來了,怎麼感覺這劇情要被她給走崩了呢。
「怎麼了。」司長雲手指微微的用力,帶著她撕開了符咒,看著她愣神,低頭問道。
「沒,就覺得師兄笑得很好。」下次別笑了。
那帶著詭異的審視,以及帶著打陰暗的眼神,看起來就不該出現在正直的君子身上。
神奇的是,他們這次才走的格外的順利,好像是被刻意放了水一樣。
走的時候看,霓華回頭看了那一個巨大的有著奇怪紋樣的陣法,她想起了修仙界的百草枯,這毒該怎麼下,他們該不會是趁自己這邊毫無知覺,他們也把這個百草枯下到了自己身上了吧。
短暫的撕裂了空間過後,他們離開了山谷的荒原,來到了另外一處山谷,霓華低頭,通訊錄師傅的消息閃了又閃。
她低頭去看通訊玉,忽然見到一人直接跟著他們撕破了時空,少每憤怒的提劍,執著的追著過來。
「司長雲,你殺了這麼多人,你良心無愧嗎?!」人未到,聲先至,那一道帶著雷霆的怒吼,朝著他們砸了過來。
霓華拽著司長雲,掀起了眼皮打量著眼前帶著些哽咽的少年。
司長雲瞥了一眼,盯著少年微愣。
只見的少年提著劍,直接往司長雲心口上捅,霓華伸手往司長雲身邊一攬,遮住了要害。
霓華低頭看著司長雲身上殘留的血跡,帶著些陰鬱的眼睛,她轉頭問道少年,「你是誰?」
「你們還有臉問我是誰!」
少年李英出生在修仙的世家,他爹就是重山派的掌門,然而,年少的時候李英貪玩下山,回來的時候,突然收到了門派中傳來的消息,他們叫他走,越遠越好。
李英連夜的趕回來,聽到重山派山腳下的客棧的人在唏噓,他們說,重山派不知怎麼的惹的禍端,一夜之間,慘遭屠戮,業火焚燒了整整的一天。
李英哭著,撕心裂肺跑回了重山派,卻被殘餘的業火燒的毀了靈根,他在大火之中找到了他爹他娘屍骨,找到了昔日同門留下的儲物戒的殘骸。
李英一病不起。
滅門真兇不知道是誰。
但是,司長雲那日一身血跡手持冷劍的出現在重山派,他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誰都知道司長雲背叛了正道,聽到了司長雲抓獲之後。司長雲便成為了李英眼中釘,肉中刺,司長雲在獄中的時候,李英更是將他折磨的不成人形。
如今李英雖然收到了上頭的命令,窮寇莫追,可是他就是不甘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仇人逃走。
霓華看著少年一雙猩紅的眼睛,不由的帶著點荒唐問道,「你說你的家人是他殺的?」
「師兄的毒早就深入了骨髓,而且你家和他無冤無仇,除非是你們做了虧心事。」
霓華就記得師兄只滅過一個門派,莫非他就是那那個門派來報仇的家人。
「你是什麼凌雲派的人?」霓華好不容易想起多年前被師兄滅門的那一個門派的名字,她抬眸注視李英,手指慢慢放下。
「我不是凌雲派的人。」李英看著司長雲毫無血色的模樣,李英擺出一副隨時準備補刀的姿勢。憤恨的看了一直護在他身旁的霓華一眼。
霓華耳朵動了一下,「重山派?」
重山派這個門派在九州最近的消息裡頭熱聞,是最近被滅門的門派,而滅門這個時間點卻恰恰好是司長雲劫持了聖女,消失在了九州的這個時間點。
霓華聽說過這口鍋,但她一直以為是無稽之談,是所謂欲加之罪。
「人證物證俱在,到現在你們還想抵賴嗎?!」李英見霓華一副自己說什麼都不聽,執意要包庇的模樣,他冷笑一聲。
最重要的是,對於滅門,司長雲還有前科,也就是被滅門的凌雲派。
當年司長雲年輕氣盛,把凌雲派滅門了之後,千絲蠶毒這條線索就斷了,外人不知這是暗中進行毒株的交易的門派,再加上司長雲被有意的栽贓陷害潑了污水,重山派的滅門便是他又一個殘暴的例子。
「不是……」霓華收起了劍,她並沒有馬上動手,因為少年這番赤誠直白的表達仇恨的模樣,她感覺到對方並不是敵對陣營,反而像是被利用的人,如果自己拼盡全力去殺他,這又是一番因果。
霓華低頭去撿李英丟過來的鏡子,霓華看著鏡子中那長得和司長雲一模一樣的臉,她雙手抱胸,她看完了一部分之後就「嗤」的笑了一聲。
這位小兄弟果然是見識少,就算臉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殺人者也不一定是師兄啊。
霓華看著那一個連動作神態都為模仿的惟妙惟肖的司長雲,她又不由的感慨道為了陷害師兄,他們倒是花費了不少的功夫。
霓華為了洗白師兄,她瞬間的就搞出了一個跟司長雲差不多的神態的畫靈。
「他過不了問心陣,要怎麼解釋!」李英不為所動。
最壞的壞在這,即使鐵證如山,也有人不相信司長雲是意氣用事,殘暴肆殺之人。然而,司長雲拖著重傷被人壓到問行陣的時候,一問心,竟然無法確認他的清白。
問心境前面的,竟然是重山派眾人身死之前的絕望,痛苦無助的真實心境,讓支持司長雲無罪的人都啞口無言。
尤其是那段時間,司長雲被短暫的關押到地下暗室的時候,他並沒有及時的回應。
一時間,眾說紛紜,於是有了聖境審判。
其實,司長雲沒有被押送到聖境審判之前,聖境對司長雲的審判詞已經出來了。
這也是為什麼師父司空枕火急火燎的去救人的原因。
聖境已經達成共識,司長雲將會被剝除他的靈根,受盡極刑後,逐出仙門。
司長雲作風耿直,在往日之中,他身為正派首徒,打殺過不少的妖魔。一環扣一環,不僅僅是一方勢力布的局見縫插針的陷害他。
證據確鑿,司長雲無法自證清白,所以他們只來劫人,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議。
司長雲在牢獄中,不曾承認罪行卻又不否認,他這個舉動顯然把眾人惱怒了。於是,司長雲的靈根在牢獄中受損,又身中數毒,如今如同廢人無異,全靠著主角光環在吊命。
而聖境在經歷了三番四次的背叛之後,更是對那一條黑色的產業鏈深痛惡絕,司長雲身上最大的髒水便是他是千絲蠶毒庇護者,聖境是鐵了心的拿司長雲來立威,不顧眾人的反對,堅持要對司長雲嚴懲不貸。
其實,玄天派並不想和聖境的直接對上。
所以,只有司空枕來了。
司長雲看著眼前的少年,腦海中有一剎那的回到了當日的屍山血海,他面容有剎那間的恍惚。
風很輕,可他誰的聲音也沒有聽清楚,就像是他獨自的度過一個無聲無息的驚心動魄的劫。
冷風夾雜著雨絲。
司長雲睫毛輕輕的顫抖了一下,透著淺灰的眸色。他不殺伯樂,伯樂因為他而死,誰說他沒有罪呢?
那日,一身是血出現在重山派的人,的確是他。
他無可反駁。
霓華眼見的司長雲情緒不對勁,見眼前不過是金丹修為的少年李英又始終不退讓,她其實並不畏懼,她一揮衣袖,破空之聲的清風劍化為一條柔韌而凌厲的影,毒蛇一般向李英劈頭抽來。
片刻之間,李英著手對峙,卻見劍光化成了星星點點,無處不在,將他的所有退路封死。再回過頭來,李英卻見著眼前的兩個人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李英沮喪的低過頭來,把劍用力都插在地上,他又狠狠的想到,反正都是兩個將死之人,他且等著!
…………
潮濕的冷風浮動著一絲絲的冷意。
司空枕武力高強,他追上南音閣的商長老的時候,他出招的時候,沒有想到卻被人擋了。司空枕卻看到熟悉的人影,有一瞬間,他的劍都拿不穩了。
跌倒在地的女子疼的唇色蒼白,渾身發抖,她漸漸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噴出了大口的血跡,她的那面白色的面紗落下,那一刻,她的容顏顯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司空枕退後了一步。
是師玲。
司空枕沒想過他們派出來牽制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師玲。
司空枕伸出手,渾渾噩噩看向荒涼的山谷上,劍上傳來了冰冷的觸感,司空枕終於清醒了過來,他低頭查看著師玲的魂魄,一口血悶在了原地,他有點悔不當初自己下了這麼重的手。
師玲捂著心口,她的五臟六腑放被人揉碎了一般的疼痛著,她抬頭看著司空枕,渾身一顫,「爹,你要殺了我嗎。」
師玲自小殘弱,畏寒,如今受了重傷,她在寒氣中低咳,牽動著虛弱的軀殼。
司空枕牽動著靈力,往她雪白的手腕上里探去,師玲沒靈根,就如同普通的人,她想要站起來,卻再次的摔倒在地,她將指甲掐入了掌心,勉強的牽起了嘴角,她眼神一如往日一般的,帶著乖巧的看著司空枕。
師玲的魂魄漸漸的有些虛弱,如若不是供奉大量的靈力在她的體內維持著生機,她很快的就會死去。
司空枕看著師玲為了救這些不值當的人甘心受苦,冷眼看著他們四處逃散,他甘願地留在此地為師玲療傷,連兩個徒弟都來不及管了。
司空枕嘆息一聲,他出身在聖境,年少時就開始降妖除魔,剿滅在人間作亂的各方勢力,他一生執劍為伴,殺該殺之人。卻也因為得罪勢力過多,遭人暗算,在危在旦夕之時,他的好友為了救他而死,留下了遺孤。
司空枕平生唯一對不起的,就是他的好友。
司空枕頭一次的養孩子,師玲從小又十分的虛弱,他把師玲領養回來了之後,他費盡了心思才使她活了下來。
司空枕從小看著師玲長大,從小懂事乖巧,但他知道她性格,有點小瑕疵,但是依舊是個純善之人。
師玲毫無靈根,司空枕對她花費了不少的心思,為了讓師玲踏上修仙之路,他不惜搶了不少的法寶,卻也只能讓她的修為停留在築基,再無精進。
誰也不想到,一向以善良為名的師玲,竟然站到了他的對面。
「你要殺了我嗎?」師玲低著頭,輕聲的再問了一遍。
司空枕瘋狂的在師玲體內輸送靈氣,怔怔的問,「是他們逼你的,對不對?」
師玲感受到體內充盈的靈力,她看著司空枕,他自稱修為高強,如今稀里糊塗地中了毒咒,最後,怕是死在誰的手裡都不知道吧。
可憐又可悲,和她一樣。
司空枕見她半天不搭話,他抿唇,他從來沒有包庇過任何人,可是,面對著故人之子,他沒有進行任何的審判,反而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哄騙,他說道,「跟我回去。」
胸口裡那一團溫熱,被風吹散,帶來了濃重的陰霾,師玲心口忽然發疼,渾身發冷。
師玲動作頓了一頓,突然側過了身,躲過了他的靈力供養。恰好,這時她的喉嚨生疼,她劇烈的咳了起來,咳的五臟六腑都在疼,她一笑,帶著幾分悲涼。「掌門,太晚了啊。」
師玲說的這麼冷心冷肺的拒絕的話,可是,她望著那一張對自己滿是擔憂卻沒有責怪的國字臉,她突然有一刻後悔,後悔接了這個任務。
最後,師玲眼圈紅了一圈,睫毛輕輕的顫抖著,望著他,卻說不出話來,她其實還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站在了他的對面,他手中屠刀不敢向著自己。
從小到大,司空枕對她其實很好。
她忽然覺得,誰都可以死,但是,她這個爹爹,可不可以不死。
師玲的台詞忽然說不出口,她忽然不想去騙他去送死。
(還有更新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