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人有份

  第77章 人人有份

  淨仙觀大殿內。

  一陣噪雜聲響起。

  陳黃皮將師父的畫像揭下,卷把卷把就隨手就往地上一丟。

  「輕點,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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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狐狸山神毛都炸開了,慌忙接住三幅觀主的畫像,膽戰心驚的說道:「我該放哪,我該放哪?」

  這可是觀主他老人家的畫像。

  陳黃皮是不當回事。

  它可不敢真就隨手一放。

  黃銅油燈道:「實在不行,你就這樣抱著得了,等觀主醒了,說不定會誇你有孝心呢。」

  「這不好吧……」

  狐狸山神都快哭了:「我只是區區山神,可不敢這麼逾越,要不黃二你抱著好了,伱是觀主造的,你肯定比我更合適。」

  「我不敢。」

  黃銅油燈幸災樂禍的吐出三個字。

  它在淨仙觀待了這麼多年。

  什麼事能幹,什麼事不能幹還不清楚嗎?

  狐狸山神哀求道:「黃二,給我指條生路吧,我真的怕了。」

  「嗯?你叫本燈什麼?」

  「黃二哥哥……」

  「這還差不多。」

  黃銅油燈焉壞的道:「生路是有,看見陳黃皮身上穿著的道袍了嗎?」

  「我也做身道袍?」

  狐狸山神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這道袍是湯婆婆給陳黃皮做的,它作為山神自然知道。

  況且,陳黃皮也沒瞞著。

  黃銅油燈嗤笑道:「你這狐狸,還不如你的廟祝會來事,人做了一身道袍,那叫心意,你再東施效顰,誰不知道你的心思,這樣吧,你當本燈的狗,回頭本燈罩著你。」

  「不行不行。」

  狐狸山神猛地搖頭,它只想當陳黃皮的狗。

  而不是當陳黃皮狗的狗。

  遠近親疏還是分的輕的。

  況且,這黃銅油燈焉壞焉壞的,真當了它的狗,還不知道它會怎麼折騰自己呢。

  黃銅油燈大怒道:「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好,你等死吧。」

  「我……」

  狐狸山神進退兩難,心中更是頓覺苦澀。


  都怪自己嘴賤。

  非要提一句觀主晚上總是亂動。

  結果陳黃皮腦子裡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要把觀主釘牆上。

  說這樣就動不了了。

  等觀主醒了,恐怕會扒了自己的皮吧。

  而就在這時。

  陳黃皮的聲音響起:「黃二,不要嚇狐狸山神了,它守著師父的屍體,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能這樣對它。」

  說著,陳黃皮就從神案上跳了下來。

  「還有你,狐狸山神。」

  陳黃皮認真的說道:「你不要怕,我跟師父說過不許吃你,師父最疼我了,你不會有事的。」

  「謝謝你,陳黃皮。」

  狐狸山神感動不已,恨不得趁此機會納頭便拜。

  只是,它抱著觀主的畫像,卻不敢這般。

  否則的話,豈不是師父拜徒兒。

  那就徹底壞了淨仙觀長幼尊卑的規矩了。

  陳黃皮並不知道狐狸山神的心思。

  他看著師父那快要長出第三顆腦袋的屍體,就對黃銅油燈道:「黃二,你幫我把師父的屍體抬到神案上,這樣方便我釘釘子。」

  此話一出。

  黃銅油燈傻眼了:「什麼?我?」

  「對,就你,今天誰都別想偷懶。」

  這話聽在黃銅油燈耳中。

  哪是什麼誰都別想偷懶啊……

  分明就是誰都別想活的意思!

  黃銅油燈苦著臉說:「我細胳膊細腿的,哪有什麼力氣,對,阿鬼,阿鬼力氣大,你叫它好了。」

  突然……

  陳黃皮的勾魂冊猛地散發出一股涼意。

  索命鬼的腦袋剛鑽出來,就又縮了回去。

  「契主,金角桀驁難馴,恐怕一天時間不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一定讓它學會閉嘴。」

  說完,勾魂冊就跟死了一樣,再也沒有半點動靜。

  這下子。

  黃銅油燈再也沒有藉口。

  只得垂頭喪氣的長出十六隻手臂,跟著陳黃皮一起將觀主的屍體抬到了神案上。

  緊接著,就是一陣霹靂乓啷的聲音響起。

  隨著陳黃皮將最後一根釘子釘上。

  他又晃了晃師父的屍體。


  屍體的衣服被釘子固定的死死的,自然動彈不得。

  「黃二,我的手藝如何評價?」

  「我不敢評價。」

  「好吧。」

  陳黃皮不以為然,上下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忽然冷不丁的開口道:「別說,師父站在神案上,比那些神明看起來威風多了。」

  聽到這話。

  黃銅油燈和狐狸山神同時抬頭看向神案。

  淨仙觀內原本供奉的有很多神明。

  那些神明都立在神案上。

  只是後來都被趕出去了而已。

  如今,觀主站在神案上,道袍被釘子釘在牆壁上,越看越覺得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詭異之意。

  黃銅油燈絞盡腦汁。

  都找不到一句貼切的話來形容。

  總是,跟陳黃皮一樣邪門。

  「好了,不跟你們說了。」

  陳黃皮拍了拍手,說道:「魔樹還給我的力量被我用光了,我得去給它多澆水,多要一些才成。」

  明天就要去葬神墳。

  沒有足夠的力量揮霍可不行,只能再苦一苦魔樹了。

  說罷,陳黃皮便盤膝而坐。

  緊接著,他體內的腎廟之中,便隱隱傳出魔樹那瘋狂痛苦的哀嚎聲。

  ……

  此時此刻。

  十萬大山和許州城的交界處。

  此處自天地異變以後,便是作為緩衝地帶。

  雖是平原,卻長滿了參天大樹。

  那些樹個個都有五六個成年人合抱粗細,抬頭一看,矮的也有近百米的樣子,枝繁葉茂,將陽光都遮擋的死死的。

  這些樹一面朝著十萬大山。

  一面朝著許州城。

  但詭異的是,朝著許州城的那一面樹葉泛黃,反倒是朝著十萬大山的那一面綠意蔥蔥,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一名身穿黑色長衫,腰掛青銅小印的白面男子,便在這密林之中穿行。

  男子名為宋九,正是宋天罡的那名僕人。

  宋九閒庭碎步,雖然步伐極慢,卻每一步踏出都掠出去近百丈遠。

  「小姐的命牌碎了。」

  「雖是她咎由自取,可畢竟是宋家女。」

  「我此行領了兩道命令,一是收屍,二是報仇。」


  「那淨仙觀上下,皆有取死之道。」

  宋九口中念叨,也不知在與誰講。

  但,的確有一個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在回應他。

  「本神乃青安縣城隍,麾下八百草頭盡數帶來,定為大人鞍前馬後。」

  「嗯,屆時我自會向大人為你表功。」

  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

  宋九雖然是宋天罡的僕人。

  可放到外面,這許州轄區內四個縣城的城隍,哪個敢小瞧了他?

  個個口稱大人。

  況且,這次宋九來時還掛了印,臨時掛了個代縣令的頭銜。

  有人氣加持,自然敢在這青安縣城隍面前托大。

  宋九走的並不快。

  因為十萬大山到底是邪異叢生的禁區。

  他帶著一尊城隍,外加八百草頭神。

  雖說聲勢浩大,不懼邪異。

  但要是真的招搖過市,恐怕會引得邪異們躁動不安,若是遇上災禍,都要被糾纏不清,萬一碰到可以稱作劫的邪異,那真就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天黑了。」

  宋九抬頭看天,只見那巨日緩緩沉入十萬大山的最西邊,直到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一輪紅月才自相反的方向升起。

  整個十萬大山便陷入了黑夜之中。

  放眼望去,到處漆黑一片。

  時不時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就好像,黑暗中隱藏著什麼吃人的野獸一樣。

  宋九冷哼一聲,卻也不以為意,便盤膝坐下。

  頭頂一尊身穿青色盔甲的虛影浮現,張口一吐,便有一道火焰在地上燃燒了起來。

  那火焰被拘束住,無法向外擴散。

  只將四周方圓十米範圍內照亮。

  同時。

  黑暗之中。

  一個異樣的聲音響起。

  「楊叔,這宋九帶了一尊縣城隍,不會發現我們吧?」

  「且安心,若是在外界,那縣城隍只需放眼一看,就能看出你我蹤跡,可這裡是十萬大山,它只會將我們當成邪異。」

  「也是,燈下黑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王明道感受著楊叔那身軀里的冷意,頓覺無比安心。

  他便是王太傅的獨子,也是那左衛郎。


  為了查明宋天罡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王明道自昨天這個時,就已經悄摸摸的躲進十萬大山的密林之中守著。

  只是沒想到,守來的竟然是宋九。

  而且,還帶來了一尊縣城隍。

  好在楊叔詭異,乃是他父親的至交好友立地成神,不過這是明面上的說辭,實際上這是一尊化作神明的邪異。

  邪異對人勢同水火。

  但楊叔卻不同,它很奇怪,也很不同。

  反正王明道從未見過楊叔這樣的邪異,通人言,知人事,而且對他更是當成子侄一般。

  楊叔沒有實體,乃是如同影子一般的存在。

  王明道站在影子裡,所有的氣息便都被遮掩,如同披上了邪異的皮一樣。

  「明日宋九便會到那淨仙觀,你我卻不能靠近。」

  「我只遠遠看上一眼,便足夠了。」

  王明道心裡是有數的,那淨仙觀前後陷進去一百尊神明,能是他和楊叔敢去踏足的地方嗎?

  能遠遠看上一眼,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就足夠了。

  正所謂山中無歲月。

  這夜來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間就到了第二日。

  盤膝而坐的宋九猛地睜開眼,雙目中有精光閃爍。

  「走,去淨仙觀!」

  (還有更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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